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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找到诺德,”我说。“我们会尽快离开的。”

“如果他已经杀了诺德怎么办?”萨莉说。

“我们仍然需要知道,”我说。

“可能没时间划划艇了你得穿过整个岛才能找到它。”她说。

“那另一只呢?”查理说。“另一个什么?”

“就是你杀死海盗那天留在海滩上的那个。”查理说。

“那艘船可能已经开走了,”我说。“我没有锚住它,潮水就会把它冲到海里。”

“这难道不值得一试吗?”萨莉问,“骷髅岩海滩比海盗营地近得多,我和查理去看看,你去找诺德,反正你一个人去会快得多。”

她是对的,海盗营地要远得多,不过既然多眼人已经走了,到那里就安全多了,但是,要在黑夜的掩护下穿过营地,然后游到船上去,也是很困难的,如果幸运,另一只划艇还在那里……

“我真不敢相信它不会飘走,”我说。

“我觉得你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去美人鱼湖会更安全。”

至少还有一点可能,人鱼那双警觉的眼睛会阻止彼得对莎莉或查理的任何恶作剧。美人鱼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我希望他们不要让彼得在他们面前杀人。

“别跟我说什么更安全,”莎莉说。“这里没人安全。只要彼得还活着,这里就不安全,无论我和你在一起还是在美人鱼礁湖还是骷髅岩,我都不安全,彼得趁我们睡觉的时候从我们眼皮底下把查理带走了,没有安全可言。”

她让我内心纠结,因为她是对的,但我不希望她是对的,我只想在我回来的时候确定她还活着,但再也没有办法确定了。

“好吧,”我说,我想再次拥抱她,或者抚摸她的头发,或者只是站在她身边,让她呼吸。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怎么做。我还只是个孩子,尽管我开始看起来像个大人了。

没有时间了,莎莉和查理向南走,穿过森林,穿过沙丘,来到海滩上,我朝那棵树走去,我想如果诺德找不到我们,他就会去那里,我们一直都这么做。我们总是回到那棵树,我跑了,因为我想在彼得之前找到诺德,因为我想在彼得之前回到莎莉和查理身边,我逃跑是因为我所爱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地从我身边被夺走,我厌倦了彼得夺走更多人的生命,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知道太阳已经升起多久了,自从彼得带走查理后,我似乎一直在逃跑,但我并不累,恐惧和愤怒驱使着我前进,使我的腿伸展得更长,使我的脚几乎触不到地面。我把我的鹿皮鞋丢在某个地方了,虽然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许我的脚已经长出来了,我没有注意到,我的红上衣被树枝钩住了,我把它扯下来扔到了树林里,这已经不重要了,彼得一直想要这件外套,他现在就可以得到它,我赤膊赤脚奔跑,只穿着鹿皮裤和刀。

终于,我看起来像彼得一直希望我成为的那个狂野的男孩,但我再也不像那个小男孩了,彼得想让我一直做个男孩,但最终是彼得,让我变成了一个男人,然后我到了树旁,看见诺德正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左手捂着右手流血的手腕,当我跑向诺德时,他给了我一个疲惫的微笑,那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微笑,完全不是他曾经那个男孩的微笑。

“我比彼得想象的要难杀一点。”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战场上看着你,你以为他会知道的。”

我检查了伤口,彼得干得很糟,他会切开诺德的手腕但不会把整只手都切掉,在他的胸部和手臂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划伤和割伤,但手腕是最糟糕的,我去拿绷带和水,把诺德的手腕紧紧地包扎起来,好让血止住。

“萨莉和查理在哪里?””他问,然后他仔细地看着我,“杰米,你有胡子。”

“你也是,”我说着,用手在他的脸颊上擦了擦,他似乎很吃惊,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只是几根细细的毛发,但它们以前从未出现过,诺德笑了,我惊讶于他的笑声是如此的不同,听起来又是如此的古老。

“我们长大了,杰米,”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

“那是因为我们不再爱彼得了,”我说。当我看到诺德的脸时,我才明白这一点。

“因为我们不想做男孩子,永远做男孩子做的事。如果你愿意,这个岛会让你永远年轻,而彼得永远不想成为男人,但我们不再需要它了。”

“不,”诺德说。"福格死的时候,我受够了做个小男孩"

我安慰好好诺德,然后跑去收集我认为船上需要的所有东西——水、食物、绳子、武器。

我决定带上一把海盗剑、一把斧头和几把小匕首,有很多东西要带,但是没有补给就把划艇推到海里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所做的只是用彼得的死换取饥饿的缓慢消失,我让诺德休息,直到我准备好,他想带些补给,但我不让他带,他失血过多,我担心他不能按时赶到骷髅岩,不知怎的,黑夜又降临了,那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

我觉得自己是去找查理的,去把他从多眼人手里救出来。我觉得自己好像永远待在岛上了,绕着圈跑,试图逃脱彼得的陷阱,很久以前,有一次,我在我们的绳索陷阱里发现了一只狼的爪子,只抓了爪子,狼的其他部分没抓,狼咬断了自己的脚,结果被咬得血肉模糊,样子很可怕,我早就应该把自己的脚咬掉,但我不知道我是在陷阱里,彼得笑了,让我觉得只有快乐,即使是有血的时候,他也让我以为那只是一场戏,直到戏演得太激烈了,连彼得都没法再装了。

萤火虫照亮了森林的黑夜。

我曾经很喜欢看它们亮起来,就像近得可以触摸到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但我拍掉了任何靠近我的东西。我不再确定它们是不是萤火虫了,他们可能是仙女乔装打扮,为彼得做间谍,向他讲故事。

如果他们是仙子,他们就不会爱我了,因为我把他们住过的平原都烧了,如果这意味着除掉多眼魔拯救查理我还会烧平原吗?

是的,我一定会,但如果我知道仙女们在那里,我会警告她们的,这是彼得的又一个过错。如果他没有保守仙女们的秘密,她们也许就得救了,彼得想把他们都留给自己,只为自己保留他们的魔法,彼得想飞,但他想把我们其余的人绑在地上。我试图催着诺德快点走,但他已经疲惫不堪,毫无血色,也不像我那样害怕,他关心莎莉和查理,但这不是一回事。至少我是这么想的,离开树后,我们几乎没说过话。我只能想到莎莉、查理和彼得,以及我离开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莎莉想让我相信她,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因为在她遇到我之前,她已经这么做了很多年,但萨利不认识彼得,不认识。彼得不像莎莉在城市的街道上为食物而战的那些男孩。

我们穿过沙丘,头顶上的天空豁然开朗,那么多的星星在头顶上旋转,简直难以想象全部的星星。那天晚上,它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它们似乎在向我大喊:

“快点,快点,快点。”

“我知道她爱你,”诺德说,他吓了我一跳。

我想的不是爱情,我想带莎莉和查理离开这个岛,离开彼得。

“什么?“莎莉,”诺德说,我想他可能脸红了。

“所以?”我说,我不确定我们为什么现在说这个。

“我希望是我,但却是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没关系。

”奇怪的是,他好像在给我们祝福,这让我觉得很尴尬,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和诺德在一起过的。”

“好吧,”我说,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

“你一直是我们当中最好的,杰米,”诺德说,声音有些嘶哑。

“我和福格,我们一直很尊敬你,我们一直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但我们从来没有做到。”如果他在哭,我不想看到,我只想去海滩。

天快黑了,彼得现在可能已经找到他们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说。

“你让我们活了下来,你照顾过我们,我们都知道,即使我们不这么说,也知道这让彼得嫉妒了。”

“彼得不嫉妒我,”我说。"只有我从他身边带走你们。”

“是的,”诺德坚持说。“他知道没有人会像我们爱你那样爱他。”

我的喉咙突然感到堵塞,我大声地把它清理干净,但发现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都爱你,所以我们也爱彼得,因为你爱他,但当你停止的时候,我们其他人也停止了,你总是让我们从你的角度来看待他。”

如果我知道我对男孩子们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我本来可以早点离开的,我也许能救更多的人,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看清彼得的真面目,他蒙蔽了我的双眼,我感到羞愧,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吗?

是面对你做过的坏事和好事,知道你所有的错误都有后果吗?

彼得总是犯错误——他太粗心大意了,他伤害了人。但这从来没有困扰过他,一刻也没有,他立刻把这事全忘了,那是做一个男孩,我不再是个男孩了,然后她尖叫起来,又大喊起来,它在沙丘上回荡,又高又尖,彼得,彼得找到了他们,我扔下身上所有的东西,为了我的生命,为了莎莉的生命,为了查理的生命而逃。

再一次,我跑了。

……

诺德跟着我跑,或者说试图跑,但很快就落在后面了,我听见他喘气、咳嗽,想跟上他的脚步,莎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听着那声尖叫在空中盘旋,然后它停止了,当它停下来时,我跑得更快了,尽管我不知道我能,我的身体已经感觉已经远远超过了疼痛或疲惫的程度,除了恐惧,我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我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驱使着我向前走,在我的脑海里,我看到莎莉站在沙滩上,她张开双臂,像克劳一样画出了一个“x”字,她的喉咙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微笑,而这本来是不应该有的,她的蓝眼睛空洞而睁开,一头浓密的黑发绕着她的头,就像我妈妈一样。因为彼得就是这么做的,如果我爱的人被他带走了。我一开始就不该爱她,或查理,或诺德,或是福格,克罗,戴尔,任何人,连我母亲也不知道,我爱她,所以彼得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了,就像他做海盗一样快,他拿走了他想要的,留下了他没有留下的。

月圆了,一如往常在岛上,用它那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季节变化了,但月亮从来没有,月亮是彼得的兄弟,永远不会变,它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沙滩和海洋,但一开始我并没有看到它们,不过,我确实看到了划艇——查理说得对,但如果查理和莎莉死了,船又有什么用呢?

然后我确实看到了他们,一切都更糟,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彼得并没有割开莎莉的喉咙,让我在她身上哭泣,他带了一只鳄鱼到海滩,我知道彼得一定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鳄鱼总是呆在池塘附近,没有人会在森林里漫步,也没有人会到沼泽和大海交汇的地方去巡游,我在那里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一条巨大的鳄鱼,它的腹部在沙滩上拖着,以惊人的速度追着查理,彼得高高挂在沙滩上,查理一边跑一边笑着,试图爬到另一端安全的岩石上,这个小男孩非常害怕,他一直在走之字形的路,总是在鳄鱼咬人的嘴巴够不到的地方,我听见他那微弱的恐惧的叫声从身后传来。我确信如果查理设法到达岩石,彼得就会抓住他,把他扔进鳄鱼张开的嘴里。

彼得已经过了假装关心的时候了,没有人留下来假装,因为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走了,留下来的孩子也不再相信他了,我跑着,不知道怎么才能再做一次,只知道如果我不能及时赶到他那里,查理肯定会被吃掉,我真希望我带了些箭来,因为没有什么比把彼得从天上射下来,看着他像一颗燃烧的星星一样坠落到地球上更让我高兴的事了,沙地上有暗色的血迹,从眼角的余光里,我瞥见了一个像莎莉的东西,或者曾经是莎莉的东西,如果莎莉死了,我就帮不了她了,现在重要的是查理。

彼得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我,因为他正忙着嘲笑查理爬岩石时的挣扎,上次在那些岩石旁,我不得不把六个男孩剩下的东西刮下来埋了,我不想再这么做了,我觉得我无法忍受,把查理埋了,鳄鱼突然咬住了,这次咬住了查理的腿,鳄鱼撕扯了他的裤子,牙齿擦伤了他的腿,他惊恐地尖叫起来,但他还没有被抓住,还没有,我突然加快速度,左手拔出匕首,跳到鳄鱼的背上,它有鳞的背部挠着我裸露的胸部,我感到它所有的肌肉都在聚集,那只动物猛然弓背跃起,试图翻身甩掉我,但我紧紧抓住膝盖,用右臂夹住它的下巴,把它固定住,然后用另一只手在它的脖子上用力划破,这还不够,尽管鲜血涌上我的胳膊,鳄鱼来回扭动,试图把我弄下来,这样它就可以咬住我,用爪子抓我,彼得叫道:

“这对你不公平,杰米!这不好玩!”

我不知道查理在哪儿,但我希望他躲着彼得,除了在我身下起伏的动物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它甩动着尾巴,头也不回地晃来晃去,拼命想让我走开,我一遍又一遍刺向鳄鱼,想摸到它柔软的下腹,终于它慢了下来,鲜血从它的许多伤口中喷涌而出,然后它就安静下来了,我从它的背上滚下来,离开它的爪子和牙齿,不相信它已经完全死了。我的手和胳膊上沾满了血,沙子粘在上面,所以当我试图擦去眼睛上的汗水时,我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沙粒,我吐了一口唾沫,试图洗清眼睛,喊道:

“查理!”

“杰米!他在我面前说,听起来既不高兴,也不放心我杀死了鳄鱼,他听起来吓坏了,我把沙子抖掉,眼睛还是模糊的,然后世界又变得清晰起来,彼得用一只胳膊抱着查理,几乎和我一样,好像他很关心查理,只是他的另一只手把刀尖放在查理的心脏上了彼得看着查理和我的脸,而查理只看着我,他的眼睛在恳求我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来拯救他,我告诉过他我会保护他。

“我抓到你的小鸭子了,是不是?”彼得说,他的声音很单调,而且不知怎的很年轻,他的目光在查理和我之间转来转去,确信我无法阻止他。

我看到了他对这一确定的事实所表现出的残忍的喜悦,看到了他对我们的不幸所表现出的喜悦。

“我以为你能离开我,但你走不了,没人能离开这个岛,杰米,没有人,尤其是你,这只小鸭子肯定不会,它离开妈妈跑了,你应该待在家里的,你应该听我的话,留心听,现在你已经很淘气了,你必须受到惩罚,所有的男孩都必须遵守我的规则,因为这是我的岛。”

他把刀尖朝查理的胸部朝腹部划去,小男孩想躲开,但彼得紧紧地抓住了他。

“你想惩罚的是我,”我说的我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害怕,不像是只要他放了查理,我什么都愿意做。

“为什么伤害他?”

“因为如果我杀了他,你会受到惩罚。”彼得说。“我了解你,杰米,我知道你的心,即使你认为我不知道,如果你救不了他比我直接杀了你更伤人。”

“为什么不让我们走呢?”

“因为如果你们都走了,我还能和谁一起玩?”彼得说。“不,你必须留在这里陪我,杰米,就像你说过的那样,你和我在一起就意味着剩下的人都得死,他们让你远离我。”

“彼得,我不会永远做个孩子的。我要长大了,”我说。“我已经”。

他似乎第一次看着我,真正地看着我,自从他带查理去多眼酒吧之后,他就没再来过,现在他看到了我更高的身体,更大的手,脸上从未有过的毛发,他的脸扭曲成一种可怕的东西,一种可怕的东西,他把查理拉得更紧了,小男孩痛得大叫起来。

“不,”彼得说,走近我,“不,不,不,不,不!你不能长大,你应该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杰米,如果你长大了,我还能跟谁玩?”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但我不相信,彼得并没有真的受伤,他只想按自己的方式行事,一如既往,但他正在向我靠近,越来越近,我在等待机会,匕首还在我手里。

“结束了,彼得。”我说。“没人想和你玩了。你毁了通往彼岸的隧道,所以你不能再带男孩来这里了,你会在这里孤独终老的,除非你长大。”

“不,我没有长大!我永远都长不大!”彼得尖叫,然后他又尖叫了一声,这次是惊讶地尖叫,他把查理放下来了,我扑过去把他抱起来,彼德正在使劲地拍打他的大腿后部,伸手去抓什么东西。

诺德跟我说话的时候偷偷地走到彼得身后,他那么安静,那么小心,我甚至没有注意到诺德在那里,他把刀子扔向彼得,正好刺到他的腿上,彼得把刀从大腿上拔下来,痛苦地嚎叫着,我想,他还震惊地发现自己真的受伤了,他从地上直起身子,咒骂着海盗们对他说过的所有难听的话,当他对我们怒吼的时候,一条小小的金色萤火虫的光芒在他的头顶上下跳动,然后他突然高飞,把我们留在海滩上,诺德的表情既凶猛又骄傲。

“我把他找回来了,他救了我,但我救了他。”

“你救了查理,”我说,然后我瘫倒在地,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查理从我怀里滚了出来,诺德跑过来,把我推倒,这样我就不会脸朝下倒在地上,而是仰面倒在地上,我浑身发抖,每一块肌肉都因用力和休克而颤抖,我跑啊跑啊跑了好几天,似乎在试图阻止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试图阻止彼得把他们都杀了,我发出微弱的喘息,点点头,查理向我俯下身来,他们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担忧表情。

“杰米?”查理问道,我向他扑去,这是我唯一的精力。“我很好。”

“不,你不是,”诺德说。"你在血和沙下白得像骨头"

我试着诺德,表示我很好,我当时一定是昏过去了,接着我就知道星星不见了,我头上的天空是淡蓝色的,刚过黎明,查理用他的小手握住我的右手。泪水从他脸上流下来,我的左手仍然紧握着匕首。

“查理?诺德在哪儿?”

“埋葬莎莉。”

查理指着我身后说。于是我坐直了身子。我已经忘记了,忘记了沙滩上长长的血痕,忘记了当我冲到沙滩上从鳄鱼手中救出查理时,我用眼角余光看到的东西,我忘记了那个想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现在她再也不会了,我设法慢慢地站着,全身僵硬酸痛,鳄鱼的血在我的手上和胳膊上干了,然后一片片地掉了下来。

“你看起来不太好,杰米,”查理说。“你看起来生病了,也许你该再坐下来。”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我走得很慢,一瘸一拐的,因为我的右脚踝肿了,我不记得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查理在我身边小跑着,当他认为我可能会摔倒时,他向我伸出手,好像他可以阻止我,诺德站在椰子树下,炮弹击中他们那天,我就把他们埋在那里,他有一根又宽又平的棍子,他正用它在沙子上挖洞,她的遗体就躺在洞边的地上,诺德停了一会儿,看见我走过来。他从洞里爬出来,朝我跑过来,挥舞着双手,摇着头说不,诺德比昨晚长高了,他几乎和我一样高,尽管我们小时候他总是比我小得多,他的金发胡子比我的还厚,他看起来几乎完全长大了,不像我是介于两者之间,他周围再也没有那个男孩的影子了。他把手放在我的胸口,不让我再往前走,那只手又大又厚,指关节处长满了黄色的卷发。

“不,”他说。他的声音也很成熟,低沉而洪亮。

“我不想让你见到她。”

“我要见她,”我说。

“你不会想要的,”诺德说。“我希望我没有。”

“鳄鱼吃了她,”查理低声说,眼睛低垂着。

“对不起,杰米,它吃了她,只是因为她像她说的那样照顾我,我弄乱了他的头发,他的小黄屑的头发,看着它站在阳光下,查理还是个小男孩,因为他在岛上待的时间还不够长,还没有停止生长,然后像我和诺德一样重新开始生长。现在和我们比起来,他显得非常渺小。”

“这不是你的错,查理。”我说,“这是彼得的,”查理踢着沙子,拳头紧握。

“这总是彼得的错,永远,永远,莎莉就是因为他才走的。”

诺德的手还在我的胸前,我看了他很长时间,他也回头看了看,最后他让我过去了,她的身体已经所剩无几了。鳄鱼把一条腿的大部分都咬掉了,除了一些破皮和被剪掉的骨头,什么也没有,她的另一只胳膊被剥去了肉,中间也被扯掉了一大块,她的手、脸和胸口,到处都是爪印和咬痕,她搏斗了很久,我不需要查理告诉我,她挡住了鳄鱼的去路,让他快跑。这就是她要做的,我就会这么做,而我们的心在查理身上是一样的,她的蓝眼睛是乳白色的,空洞的,她那双会笑的蓝眼睛,那双承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眼睛,那双承诺过我无法真正理解的事情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不再有莎莉的影子,不再有我爱的那个凶悍而快乐的女孩儿我本想哭的,但我所有的眼泪已经从我身上挤出来了。

我的悲伤再也无法压倒我,因为它永远是我的一部分,所有的名字,所有的面孔,所有的男孩,我没有保护他们不受彼得的伤害,所有的男孩和一个女孩,查理和我,我们帮诺德挖了个洞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把她埋进去,用沙子盖住她的脸。之后,我们坐在她坟边的地上,一只手放在刚变成沙子的地方,好像只要我们呆在那里,她就会一直陪着我们,如果我们在那里观察的时间足够长,也许它会从沙滩上爬出来,新鲜的,新的,年轻的,因为我们知道,如果它想的话,它可以做到,我向海滩望去,划艇意外地停在那里,我太累了,我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我的脚踝因为走到椰子树的那一小段路而受伤了,我的头垂向胸膛,我又摇醒了自己也我睡不着,我们必须离开,彼得正在护理他的伤口——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伤,它的冲击可能会让他离开得比平时久一些——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

如果我们等着,彼得就会回来,这次他就不会和鳄鱼玩了,他捅了查理一刀,就完事了,看着诺德,我想彼得要杀他是不可能的,诺德像个孩子一样坚强,现在他几乎是个男人了,他已经打伤了彼得,把他扳倒了,而当他们的体型相同时,彼得没能把诺德打倒。我吃惊地盯着诺德的手,我刚想起来,彼得曾试图砍下诺德的手,而他的右手腕在前一天晚上被狠狠地咬坏了,现在所有的皮肤都是完整的,粉红色的,新鲜的,他注意到我在盯着他看,于是他的手腕在阳光下左右转动。

“这发生在我成长的时候,”他说,“伤口愈合得太快了,我都没注意到。不过我觉得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那是因为你长得太快了,所以你的身体都在更新。”我诺德表示理解。

“一旦你完全长大了,你只会以正常的方式变得更好。”诺德眯起眼睛,好像在思考什么非常困难的事情。

“你认为我很快就会停止长大吗?还是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我老了,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然后死去?”

这一点我完全没有想到,我想,我以为我们只会很快长大成人,然后就停止了,但诺德和我,我们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老,如果这个岛的魔法,一旦被逆转,将被解开,直到它的末端?

如果诺德是对的,我们会越来越老,越来越老,直到死去?

“不,”我说,我没理由这么说,这只是一种感觉,我想,如果我们长大了,如果我们能像往常一样感觉到衰老在我们的骨骼上蔓延,这个岛就足够了。

“你和我甚至不是在同一时间长大的,你已经比我大了,而我在这里待的时间更长。”

“我认为,”诺德说,“这是因为我们的内心,福格死后,我的心就不年轻了。”

“年轻并不是一件好事,”我说。“这是无情的,自私的。”

“但是,哦,如此自由,”诺德悲伤地说。

“当你无忧无虑时,你是如此的自由。”我微微一笑。

“我总是担心和害怕,主要是为了让你们其他人不用担心。”

我又瞥了一眼划艇。

“你觉得你能找到我昨晚丢下的补给品吗?”我问诺德,他跟随我的目光。

“我帮你到船上去,然后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如果你不行,那我们就摘些椰子,然后出发。”

”我们在海上的时候可以喝它们的水。”

我不愿去想最近的陆地离我们有多远,也不愿去想,如果海上发生风暴,我们会怎么样,但即使是一场海洋风暴似乎也比在岛上多待一天,努力不被一个疯孩子杀死要好,他扶我站起来,我的脚踝比以前更疼了,诺德把他的肩膀放在我的肩膀下,像个拐杖一样,这样我就可以让受伤的脚在沙子里拖着,查理很快就对我的缓慢步伐不耐烦了,但我不让他跑在前面,我再也不会让他离我超过一臂的距离了,如果我这样做了,我确信彼得会从天空中俯冲下来,把他带走,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因为我既不会跑,也不会飞,我们来到划艇旁,大家都盯着里面看,船全毁了,原来船底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洞,看起来像是被斧头砍碎的,彼得又一次比我们先到了那里,就像他先到了那棵树一样。

我们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岛。

……

我们唯一剩下的计划就是我和莎莉当初想的那个:游到海盗船上去,乘他们的划艇。

“或者,”当我提出这个建议时,诺德说,“加入海盗,让他们用船带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在海滩上的一个小营火上烤鱼,查理蜷缩在我旁边的沙滩上睡着了,我们决定呆在那里,直到我们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我确信那棵树会被彼得占据,我可不想冒险带着疼痛的脚踝在岛上游荡,寻找一个更好的藏身之处,不管怎样,似乎没有更好的藏身之处了,彼得总能找到我们,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们,那是他的岛,所有的秘密都属于他,我曾经也认为它们属于我,但现在不是了。岛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仙女和飞行,还有它的魔力是如何留在你的心里的,彼得知道这些事情,我盯着诺德。

“加入海盗?在他们对孩子们做了那些事后?在他们对福格做了那种事之后?”

诺德的脸发红了。

“我知道他们对他做了什么,给他们,但是杰米——海盗们不是比彼得好吗?我现在长大了,你也差不多了,他们不能因为彼得的所作所为而反对我们,我们不再是男孩了。”

“查理是,”我说,“我们可以照顾查理,”诺德说。“你一直都是最棒的拳击手,杰米,你觉得你现在长大了就不是了吗?”

“我不知道,”我说,事实上,我已经没有多少战斗的了,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总是很生气,即使我看起来并不生气,即使我看起来很平静,我内心的一部分总是默默地愤怒,总是想要流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让我变得无情,它让我可以很容易地砍伤他们,傲慢地从他们的手腕上割下他们的手,这样我就可以留下我的标记,这让我很容易在战斗中击败所有其他男孩。这样我就可以很容易地用石头砸开nip的头,我以为我再也没有了,我不生气了,不像以前那样了,现在我只想杀一个人,他死后,我的余生再也不想举枪了。

“想想吧,”诺德说。“我是说去海盗那儿的事,我们总不能一直躲着彼得吧。”

“我知道,”我说。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但这是一个不同于我以前做过的梦,我没有梦见我的母亲,没有梦见在黑暗中找到她,没有梦见我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她的血。

……

福格、克劳和莎莉在划艇里,就是被彼得毁掉的那艘,它又焕然一新,它们离海岸只有几英尺远了,他们三个人坐在船上向我招手。

“别走,”我说,然后溅到水里,船顺流漂流,我伸手去抓崖边,想爬进去,但每次都够不着,福格、克劳和莎莉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等等!”我哭了,“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跟着船往深水处走,很快我就不再趟水了,而是在游泳,船越漂越远了,然后,海水上升,把我推了回去,把我推回到岸边,不管我怎样奋力抗争。

船消失在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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