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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快到了,他们到了屋顶。

就是他一年前差点掉下来的那个屋顶,就是他和魔鬼站在一起做交易的那个屋顶。

这是一个完整的时刻,他不知道它是否必须在这里,如果他必须在这里,那么它的感觉就是对的。

艾迪的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这感觉也是对的。

一股对抗上升风暴的接地力量。

还有一点时间,手表上的指针离午夜还有一点距离,他能在脑子里听到比娅的声音。

只有你会因为早到而死。

亨利不由自主地笑了,他希望能多跟比娅和罗比说几句,但事实很简单,他不信任自己。

他向他们告别了,虽然他们要等他走了才会知道,他为此感到遗憾,为他们感到遗憾,为他可能造成的痛苦感到遗憾。

他很高兴他们拥有彼此。

艾迪的手握得更紧了。

时间快到了,他想知道失去一个灵魂会是什么感觉。

如果会像心脏病发作一样,突然而猛烈,或者像入睡一样容易。

死亡有很多种形式。

也许这也是如此。

暗夜之神会不会出现,把手伸进他的胸膛,像魔术一样把他的灵魂从肋骨间拉出来?

还是会有某种力量迫使他完成他所开始的事情?

走到屋顶的边缘,然后走开?

他会不会在下面的街道上被发现,就像他跳下去了一样?

还是他们会在这里找到他,在屋顶上?

他不知道。

他不需要知道。

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还没准备好。

去年,当那个陌生人伸出手来时,他还没准备好。

他当时没准备好,现在也没准备好,他开始怀疑没有人会准备好,当那一刻到来时不会,当夜神伸手要夺取它的战利品时不会。

音乐从邻居开着的窗户里传来,细细的,细细的,亨利把他的思绪从死亡和屋顶的边缘拉了回来,回到了那个握着她的手的女孩,那个让他一起跳舞的女孩。

他把她拉近,她闻到了夏天的味道,她闻到了时间的味道,她闻到了家的味道。

“我在这里,”她说。

艾迪答应陪他到最后。

最后。最后。最后……

它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就像时钟的滴答声,但那不是时间,他还有时间,尽管它消失得如此之快。

在成长过程中,他们告诉你,你在一个时期只能是一个人——

愤怒、孤独、满足——

但他从未发现这是真的。

他身兼数职。

他迷失了,害怕了,感激了,他难过了,高兴了,害怕了。

但他并不孤单。

又开始下雨了,空气中弥漫着城市里暴风雨的金属气味,亨利不在乎,他认为对称是有道理的。他们在屋顶上慢慢地转了一圈。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这让他的腿沉重,让他的头脑迟钝,让时间在他周围加速,他希望音乐更响亮,希望天空更明亮,希望他能再多一点时间。

没有人愿意死。

即使他们认为自己想这么做。

没有人准备好了。

他还没有准备好。

但现在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

艾迪在说些什么,但那块表已经停止了移动,现在它在他身上失重了,是时候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在下滑,可以感觉到他的思想执念在变软,夜晚变得沉重,陌生人随时都会走出黑暗。

艾迪安慰他鼓励他,她说什么,他不想听,他害怕这是一个再见,他只是想抓住这一刻,最后,仍然将它变成一个电影的定格,让那一刻是最后的结局,没有黑暗,不是没有,只是一个永久的时刻。

琥珀里的记忆,玻璃里的记忆,时间里的记忆。

但她还在讲话。

“你答应过你会听,”她说,“你答应过你会把它写下来。”

他不理解。

日记在架子上。

他写了她的故事——

每一次相遇每一个细节。

“是的,”他说。

“我做的。”

但是艾迪摇着头。

“亨利,”她说。

“我还没告诉你结局呢。”

……

2014年9月1日(三晚结束)

有些决定是一下子做出的。

而其他的则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积累起来的。

一个女孩在多年的梦想之后,与黑暗做了一笔交易。

一个女孩在一瞬间爱上了一个男孩,并决心放他自由。

艾迪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也许从卢克走进他们生活的那晚起她就知道了。

也许她从他写下她名字的那晚起就知道了。

或者,在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就知道:我记得你。

她也不确定。

没关系。

重要的是,在最后的三个晚上,艾迪从床上滑了下来。

亨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醒来后能听见她沿着走廊走,但却听不到她穿鞋或溜进黑暗中的沙沙声。

时间快两点了——

介于很晚和很早之间——

就连布鲁克林也在穿过两个街区去魔神酒吧时轻声低语。

离酒吧打烊还有一个小时,人群逐渐减少,只剩下几个酒徒。

艾迪坐在酒吧的凳子上,点了一杯龙舌兰酒。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但她一口喝下了这杯酒,当她把手伸进口袋,找到戒指时,她感到一股暖流涌上胸膛。

她的手指缠绕在木条上。

她把戒指拿出来,把戒指竖着放在柜台上。

她像抛硬币一样旋转它,但没有正面或反面,没有是或不是,除了她已经做出的选择,没有其他选择。

她决定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就戴上它。

当它落下的时候——

当它开始摇晃和倾斜的时候,一只手压在它的上面,把它平压在桌上。

她的手光滑而有力,手指修长,细节就像她曾经画过的那样。

“你不应该和你的爱人在一起吗?”

卢克的眼中没有一丝幽默。

它们是平的,而且很黑。

“他在睡觉,”她说,“我睡不着。”

卢克的手缩回去了,艾迪看着柜台上苍白的戒指圈。

“艾德琳,”他说,抚摸着她的头发。

“这将伤害到你,一切都会过去的。所有做过的事情。”

“除了我们,”她喃喃地说。

然后她又补充道,仿佛是对自己说:“我很高兴只过了一年。”

卢克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

“怎么样,你的人类爱人?”

“这就是你梦想的一切吗?”

“不,”她说,这是事实。

这是混乱的。

这是困难的。

这是美妙的,陌生的,可怕的,脆弱的——

脆弱得让人受伤——

每一刻都是值得的。

她什么都没告诉他。

相反,她让“不”在他们之间的空气变得沉重,卢克的假设正在发生。

他的眼睛,是那种自鸣得意的绿色。

"但亨利不应该用死来证明你的观点"

傲慢忽隐忽现,怒气冲天。

“交易就是交易,”他表示。

“它不能被打破。”

“可是,你有一次告诉我,一笔交易可能会变卦,条款可能会被改写。你是认真的吗?或者这只是他们想让我投降的计谋之一?”

卢克的表情变黑。

“没有什么花招,艾德琳。但如果你认为我会改变他的条件——”

艾迪摇摇头。

“我说的不是亨利的交易,”她说。

“我说的是我的。”

她练习过这些词,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

“我不是在请求你的怜悯,我知道你没有怜悯之心,所以我要做个交易,让亨利走。让他活下去。让他记住我,然后——"

“你愿意交出你的灵魂?”

当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中有一种阴影,说话时有些犹豫,与其说是想要,不如说是担心,于是她知道,她拥有了他。

“不,”她说。

“但那只是因为你不想要它。”

他还没来得及抗议,她接着说,“你想要我。”

卢克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眼睛亮了,他的兴趣被激起了。

“你是对的,”她说。

“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我厌倦了失败。我厌倦了为我曾经试图爱的一切而悲伤。”

她伸出手去摸卢克的脸颊。

“但我不会失去你,你不会失去我。是的。”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样做,我将是你的,只要你需要我在你身边。”

他似乎屏住了呼吸,但不能呼吸的是她。

世界摇摇欲坠,摇摇欲坠。

最后,卢克笑了,他的绿眼睛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我接受。”

她让自己折叠起来,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如释重负。

然后他的手指伸到她的下巴下,把她的脸凑向他,他吻她,就像他们相遇那晚那样,迅速、深沉、饥渴,艾迪感觉他的牙齿滑过她的下唇,她舌头上的铜锈味道。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

2014年9月4日,纽约

“不,”亨利说,这个词被风暴吞没了。

雨又猛又快地落在屋顶上。

在他们身上。

钟停了,手举起来投降了。

但他还在那里。

“你不能这么做,”他头晕目眩地说。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艾迪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他当然不能阻止她。

从来没有人能做到。

埃斯特尔过去常说她固执得像块石头。

但即使是石头也会磨损。

但她没有。

“你不能这样做,”他又说了一遍,她说,“已经做了。”

亨利感到头晕,感到恶心,感到脚下的地面在摇晃。

“为什么?”他恳求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说:“把这当作是对你见我的一种感谢。”

“让我知道被人看见是什么感觉,被爱。现在你有了第二次机会。但你得让他们看到真实的你。你必须找到能看到你的人。”

”这是错误的。这是完全错误的。”

“你不爱他。”

她脸上掠过一丝悲伤的微笑。

“我有我的爱,”她说,是时候了,一定是时候了,因为他的视线模糊了,瞳孔边缘变黑了。

“听我说”。

现在她的声音很急促。

“生活有时会让人觉得很漫长,但最终,它过得太快了。”

她的眼睛因泪水而变得呆滞,但她在微笑。

"你最好好好生活,亨利·施特劳斯"

她的身体开始抽离出来,但他抓得更紧了。

“没有。”

她叹了口气,手指穿过他的头发。

“你给了我这么多,亨利。但我需要你再做一件事。”

她的前额紧贴着他的前额。

“我需要你记住。”

当黑暗冲刷他的视野,淹没天际线,屋顶和那个倚着他的女孩时,他能感觉到他的控制能力在滑落。

“答应我,”

她说,她的脸开始模糊了,她的嘴唇滑过,心形的脸上有棕色的卷发,两只大眼睛,七颗星星一样的雀斑。

“答应我,”

她低声说,他只是举起双手,把她搂在怀里。

答应我,但等他的双臂紧紧抱住她时,她已经走了。

他在坠落。

……

2014年9月5日,纽约

这就是结局。

一个男孩在床上独自醒来。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洒出来,雨后的建筑物变得光滑起来。

他觉得无精打采,宿醉未醒,还没睡醒。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他无论如何也记不住梦中的细节,而且那一定不是很愉快,因为他醒来时只感到深深的解脱。

书从被子堆上望过去,橘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等待着。

天晚了,这个男孩可以从灯光的角度和街上车辆的声音判断出来。

他不是故意睡这么久的。

他爱的女孩总是第一个醒来。

躺在被单下,她温暖的关注,她手指对他皮肤的柔软触摸,总是足以把他从睡眠中唤醒。

只有一次他先醒了,然后他看到她蜷缩着膝盖,脸贴在枕头上,还在熟睡中,就有一种奇怪的快感。

但那是一个黎明后下着雨的早晨,世界一片灰暗,而今天的太阳如此明亮,他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睡过去的。

他翻过身去叫醒她。

但床的另一边是空的。

他的手在她应该在的地方打了一下,但是床单又冷又光滑。

“艾迪?”

他喊道,站了起来。

他穿过整个公寓,检查厨房,浴室,防火梯,尽管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她不在那里。

“艾迪?”然后,当然,他记起来了。

不是梦,没有梦,只有前一晚。

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晚。

屋顶潮湿的混凝土气味,手表指针指针到12点时最后一声滴答,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微笑着,让他答应要记住。

现在他来了,她却不见了,除了他脑子里的东西和日记,没有留下她的任何痕迹。

他站起身来,穿过房间,走到放书的那组狭窄的书架前:红、蓝、银、黑、白、绿,六本笔记本,都还在那里。

他把它们从架子上拿下来,铺在床上,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宝丽来相机滚了出来。

那天他拍了一张艾迪的照片,她的脸模糊了,背对着相机,镜框边缘有个幽灵,他盯着他们看了很长时间,确信如果他眯起眼睛,她就会出现在镜头里。

但不管他看了多久,他能看到的都是影子和影子。

他唯一能辨认出来的就是那七个雀斑,但它们太模糊了,他不知道它们是否真的看得见,或者他的记忆只是把它们填在了应该出现的地方。

他把照片放在一边,拿起第一本日记本,然后停下来。

他深信,如果他打开日记本,他会发现书页是空白的,墨迹就像她留下的其他痕迹一样被抹去了。

但他必须看,于是他看了,就在那里,一页接一页地用他歪斜的笔迹写着,因为这些字本身是他的,而故事是她的,所以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

她想成为一棵树。

罗杰没有什么问题。

她只想在死前活下去。

她得花好几年才能学会那双眼睛的语言。

她用爪子往上爬,然后伸出手,在一个死人的骨瘦如柴的背上摊开。

这是她的第一次。

应该是这样的。

她感觉到他把三枚硬币塞到她手里。

灵魂是一个多么伟大的词。

真相要小得多。

她很快就找到了父亲的坟墓。

他拿起了下一本日记。

巴黎是燃烧的火焰。

黑暗消失了。

和下一个世界。

吧台上方有个天使。

亨利靠在床边坐了几个小时,翻遍了每一本书的每一页,翻遍了她讲过的每一个故事,读完之后,他就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打开的书里。

因为他爱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他还在这里。

他记得一切。

……

2015年3月13日,纽约布鲁克林。

"亨利·塞缪尔·施特劳斯,这是胡扯"

比娅把最后一页砰的一声扔在咖啡柜台上,吓了这只猫一跳,它已经在附近的书塔上迷迷糊糊了。

“你不能就此结束。”

她把剩下的手稿紧紧地攥在胸前,好像是为了不让他看到。

扉页凝视着他。

《艾迪·拉罗的隐形生活》。

“她怎么了?”

“她真的和卢克去了吗毕竟?”

亨利耸了耸肩。

“我认为如此。”

“你知道结局吗?”

事实是,他不知道。

他花了六个月的时间试图将这些故事记录在笔记本里,并将它们汇编成这个草稿。

每天晚上,当他的手抽筋,头因为盯着电脑屏幕而开始疼痛时,他就会倒在床上——

床上不再有她的味道了,再也没有了——

然后他会纳闷这一切会如何结束。

如果它结束。

为这本书,他写了十几个不同的结局的,她很开心,和她没有的,在那里她和卢克都疯狂地爱,和那些他坚持她像龙的宝藏,但这些结局都属于他,而不是她。

那些是他的故事,这是她的故事。

他写的任何东西,除了最后的分享,最后的吻,都是虚构的。

他试着。

但这是真实的——尽管没有人会知道。

他不知道艾迪发生了什么事,她去了哪里,现在怎么样,但他可以希望。

他希望她幸福。

他希望她仍然充满着挑战的喜悦和固执的希望。

他希望她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他。

他希望,无论如何,有一天,他能再见到她。

“你真的要用演技来演这个烂东西,是吗?”

比娅表示。

亨利查找着。

他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遇见了艾迪,就像他写的那样,她每次都说同样的话。

他想告诉她,他们会成为朋友。

他们是,在我们余生的第一晚。

当然,这是艾迪得到的最多的东西了。

但她不相信他,所以他让它为她活着,就像小说一样。

“你喜欢吗?”他问道。

比娅笑了。

现在,她的眼睛里没有了雾霭,没有了光芒,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说了实话而心存感激。

“很好,亨利,”她说。

“真的,真的很好。”

她点击了标题页。

“一定要在致谢中感谢我。”

“什么?”

“我的论文。还记得吗?我想在那些碎片里的女孩身上做画框里的鬼魂。是她,对吗?”

当然,它是。

亨利用手匆匆看了看手稿,终于完成了,他感到既宽慰又难过。

他希望他能和她一起生活久一点,希望他能和她一起生活。

但现在,他很高兴拥有它。

因为事实是,他已经开始忘记了。

并不是说他成了她诅咒的受害者。

她并没有以任何方式被抹去。

就像所有的事情一样,细节正在逐渐淡去,我们的头脑会逐渐放松对过去的掌控,为未来让路。

他不想放手。

他试着不放手。

晚上,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变出她的面容。

她嘴唇的精确曲线,她头发的特定阴影,床头灯照亮她左颧骨、太阳穴和下巴的方式。

深夜她的笑声,她快要入睡时的声音。

他知道这些细节不像书中那么重要,但他仍然无法忍受失去它们。

信仰有点像重力。

足够多的人相信一件事,它就会变得像你脚下的土地一样坚实而真实。

但当你是唯一一个执着于一个想法,一个回忆,一个女孩的时候,你很难不让它飘走。

“我就知道你会成为一名作家,”比娅说。

“所有的陷阱,你只是生活在否认中。”

“我不是作家,”他心不在焉地说。

“把这话告诉书评去吧。你要卖掉它,对吧?你必须去,这太好了。”

“哦。是的,”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想我愿意试试。”和他会。

他会找到一个代理人,书会被拍卖,最后他会在一个条件下出售——

封面上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而且不是他的——

最后,他们会同意。

毫无疑问,他们会认为这是一种巧妙的营销伎俩,但当他想到其他人读到这些文字时——

不是他的,而是她的——

他的心会悸动,她的名字会从嘴唇传到嘴唇,从脑海传到记忆。

艾迪,艾迪,艾迪。

这笔预付款将足以偿还他的学生贷款,足以让他喘口气,想一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是第一次,他没有被吓到。

世界很广阔,而他亲眼所见的却很少。

他想旅行,想拍照,想听别人的故事,也许想做一些自己的故事。

毕竟,有时生命似乎很长,但他知道它会很快过去,他不想错过任何一刻。

……

2016年2月3日,英国伦敦。

书店快要关门了。

每年这个时候天黑得早,天气预报说会下雪,这在伦敦很少见。

各式各样的店员忙来忙去,拆下旧的陈列柜,换上新的陈列柜,试图在外面的雾变成霜之前完成他们的工作。

她在附近徘徊,拇指在她喉咙处的环上滑着,两个十几岁的女孩正在为《新小说》的一面墙重新上书。

“你读过了吗?”

其中一个问道。

“是的,这个周末,”另一个说。

“我不敢相信作者竟然没有在上面写上他们的名字,”

第一个人说。

“这一定是某种公关噱头。”

“我不知道,”第二个说。

“我觉得这很迷人。让整件事感觉很真实。好像真的是亨利在讲她的故事。”

第一个女孩笑了。

“你真浪漫。”

“对不起,”一位年长的男人插嘴道。

"我能拿本《艾迪·拉鲁》吗?"

她的皮肤感到刺痛。

他说得那么轻松。

听起来像是在说外语。

她等待着,直到他们三个走到收银台,然后,最后,她走向展示柜。

这不仅仅是一张桌子,而是整整一个书架,里面有三十本书,面朝外,图案在墙上重复着。

封面很简单,大部分空间都给了标题,标题又长又大,足以填满封面。

这是用草书写的,就像床边日记上的笔记一样,亨利手里的字迹更清晰。

《艾迪·拉罗的隐形生活》。

她的手指在名字上滑过,感觉那些凸出的字母在她的触摸下呈弧线或曲线,仿佛是她自己写的。

女店员说得对。

没有作者姓名。

背面没有照片。

没有亨利·施特劳斯的踪迹,除了书在她手中这一简单而美丽的事实,故事是真实的。

她掀开封面,翻过标题,看到了献词。

这一页的中间有几个小字。

我记得你。

她闭上眼睛,看到的是他第一天来店里时的样子,他抬起头来,两肘靠在柜台上,透过眼镜对她皱起眉头。

我记得你。

看到他在神器,在镜子里,然后在星空中,看到他的手指在玻璃墙上画着她的名字,看着宝丽来相机,在中央车站低语,低头看着日记本,黑色的卷发落在脸上。

他躺在她身边的床上,在州北部的草地上,在海滩上,他们的手指像链条一样钩在一起。

当他把她拉回被窝的时候,他感觉到他温暖的臂弯,他清新的气息,当她说“不要忘记”的时候,他说“永远不要”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松。

最后一晚,当她看到他在屋顶上时,她微笑着,擦去了眼泪。

艾迪说了很多次你好,但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机会说再见。

那个吻,就像一个期待已久的标点符号。

不是被打断的一行的破折号,也不是一个安静的转义符的省略号,而是一个句号,一个闭括号,一个结束。

结束。

这就是生活在当下的意义,只有当下,它是一个连写的句子。

亨利是故事的完美停顿。

让她喘口气的机会她不知道这是爱,还是只是暂时的解脱。

如果满足能和激情抗衡,如果温暖能和热度一样强烈。

这是一份礼物。

不是游戏,不是战争,不是意志的较量。

只是一个礼物。

时间,和记忆,就像寓言里的恋人。

她翻阅着这本书,她的书,每一页上都有她的名字,她感到很惊奇。

她的一生,等待着被解读。

现在它比她还大。

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大,无论是人类,神,还是无名之物。

故事是一种思想,像野草一样狂野,无论它栽在哪里,都要发芽。

她开始阅读,这是她在巴黎的第一个冬天,她感到空气在她背后变化。

听到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吻,在她的颈后。

“艾德琳。”

然后卢克出现了。

他的双臂环抱着她的肩膀,她向后靠在他的胸前。

他们确实很般配。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尽管她想知道,即使是现在,这是否只是他的本性,烟会膨胀,填满任何它被给予的空间。

他的眼睛落在她手里的书上。

封面上有她的名字。

“你真聪明,”

他对着她的皮肤喃喃地说。

但他似乎并不生气。

“他们可以拥有故事,”他说。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

她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看他。

卢克得意洋洋的时候很美。

当然,他不应该这样。

傲慢是一种不吸引人的特质,但卢克穿着它就像穿西装一样舒适。

他因自己的工作而熠熠生辉。

他太习惯于说对了。

掌控一切。

他的眼睛是明亮的,胜利的绿色。

三百年来,她不得不了解他的情绪。

她现在已经了解了所有的一切,了解了每一种暗影的含义,了解了他的脾气、需求和思想,只要研究他的那双眼睛就行了。

她感到惊奇的是,在同样长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学会读她的书。

或者,也许他看到的只是他所期望的:一个女人的愤怒、她的需要、她的恐惧、希望和,所有这些更简单、更透明的东西。

但他从来没有学会读懂她的狡猾,或她的聪明,从来没有学会读懂她行动的细微差别,她说话的微妙节奏。

当她看着他的时候,她想到了她的眼睛会说的话。

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魔鬼在细节中,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细节。

这个语义学可能看起来很小,但他曾经教过她语言就是一切。

当她为她的新交易制定条件时,当她用自己的灵魂交换自己时,她没有说永远,但只要你想让我在你身边。

它们完全不一样。

如果她的眼睛能说话,它们一定会笑的。

他们会说他是一个善变的神,早在他爱上她之前,他就恨她,他把她逼疯了。

她凭着她那完美无瑕的记忆力,成了他的诡计的学生,他的残酷的学者。

她已经学了三百年了,她会为他的遗憾画一幅杰作的。

也许要20年。

也许需要100年。

但他没有能力去爱,而她会证明这一点。她会毁了他的。

毁了他的想法。

她会伤了他的心,他会再次恨她。

她会把他逼疯,逼走他。

然后,他就会抛弃她。

她将最终获得自由。

艾迪梦想着告诉卢克这些事情,只是为了看到他的眼睛变成的阴影,被打败的绿色。

绿色的丧失,和失去。

但如果说他教会了她什么,那就是耐心。

所以艾迪没说什么新游戏,新规则,新战斗已经开始了。

她只是笑了笑,把书放回了书架上。

跟着他走进了黑暗。

(全文完)

……

下一章更精彩,剧情预告:

在同一个工作岗位上工作了将近三十年后,探长科特·瓦兰德已经疲惫不堪,焦躁不安,渴望做出改变。

他被一所古老的农舍迷住了,它坐落在宁静的乡间,还有一个迷人的、杂草丛生的花园。

在那里,他在一个浅坟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的骷髅手。

瓦兰德的调查使他深入到这所房子和这片土地的历史中,直到一个长期被埋藏的秘密的令人震惊的真相被揭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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