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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准儿是诈疯。”高傥一本正经的说道:“沙海山疯了那会儿还能念咒用符。哪个疯子能有这般能耐?”
元和帝默然不语。高傥又道:“术士可以用符改变形貌。不论夏长生还是沙海山都能办到。”
是了,怎么忘了那些都是能人所不能的术士。元和帝缓缓颔首。
高傥清清喉咙,犹疑着说道:“据密报,沙海山貌似在苏杭出现过。”
又是苏杭。元和帝深吸口气,眸光沉沉。良久才道:“你……去一趟吧。”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带上陆五。”
带她干嘛?碍手碍脚的。高傥沉声应是。
“好歹她也是个术士。若是出了岔子,她能帮你抵挡一二。”
元和帝端起渴水浅浅抿了一口,“顺便替我捎封信给阿肖。”
吴王宋肖,是元和帝第四子。苏州是他的封地。
给皇帝送信高傥哪敢不应。
应是应了,心里犯嘀咕。宋肖是元和帝在潜邸时与舞姬生下的儿子。表面看来,元和帝对宋肖冷冷淡淡,不甚宠爱。且一直将其养在别苑。宫中办宴也不叫他出席。旁人问起只说宋肖身子弱,受不得风。
可宋肖并非弱不禁风。高傥见他的次数不多,但也能看出宋肖是会武功的。不是那种唬人的花架子,而是真正下苦功练过的。
高傥心中存疑,却也没有深究。有些事不是他能管的。权当自己是聋子瞎子,看不见听不见就完了。
离了长春宫,高傥就让阿克去刑部找陆珍,告诉她收拾行装随时准备上路。
……
“也不说去哪儿。也不说去多久。”陆珍气鼓鼓的坐在床沿,瀑布般的长发被软乎乎的巾子包着团在头顶。沐浴时的热气熏得面颊红红,“老高防着我呢1
姑娘漏了一样,什么时候走也没说。木香不敢给她添堵,柔声劝道:“您别多心。高指挥使谨慎些总归没错。”
“我在京城一堆烂头事儿没捋出头绪,他倒好,还给我揽差事。我走了,京城百姓怎么办?”陆珍闷闷冷哼,“就知道添乱。”
姑娘心情不畅呢。木香挑了颗醍醐香丸焚了。幽香徐徐充溢鼻端。陆珍身子后仰软塌塌倒在大引枕里,“换洗衣裳带几件就够了。夜行衣多带。黑红、黑紫、黑蓝、黑绿一件也不能少。天儿热换着穿。”
说话功夫,木香已经麻利的从柜子里取出一摞夜行衣放在包袱皮里包好。
陆珍絮絮的说着,“叫厨娘多做些吃食,出门在外就怕吃喝不顺心。凉糕、烧鸡必不可少。”屈起手指在身侧弹了弹,“家养妖精也是要带的。留它在府里可不行。”说着说着,眼皮子打架,声音渐渐弱下去,木香赶忙冲到床边把陆珍拽起来摁在铜镜前给她擦拭头发。
“老太太的博古架摆的满满登登。”木香为了给她提神,免不得说点高兴事儿,“这下可好,连张仙人用过的巾子都有。老太太那院儿真就固若金汤了。”
陆珍掩唇打个呵欠,透过支开的窗棂看向阴沉夜色。
“明天要下雨。老高千万别挑下雨天赶路。”
一语成谶。
天刚蒙蒙亮,阿克冒着毛毛细雨来陆府传话,“晌午在城门外会合。过时不候。”
陆珍恨得牙痒。昨天干嘛不一气儿把话说痛快?非得截成两段分两天?
恨归恨,去还是要去的。
得了信儿之后去刑部知会宋琛再回来陪陆老太太说会话。还想在走之前跟陆玹道个别,却被小厮告知,陆玹冒雨出门了。
陆老太太不禁又生出给陆珍换爹的念头。
陆珍失望之余更加无奈。由着他作吧。再过一两个月陆老太太必定重提给陆玹娶妻的事。待到那时,看他如何应对。
她将小田收在螺里,纳入荷包与木香一人一骑到在城门口。高傥已然等候多时,沉着脸发问,“怎么才来?”撩起眼皮打量起陆珍和木香骑的马。马背上没有褡裢也没有行装,完全没有出远门的样子。
高傥面色更黑了。
“出门什么都不带?一路上就靠买?”
陆珍扬手往后一指,陆府小厮骑着马驮着两个包袱跑到陆珍近前。陆珍翻身下马,和木香一人背一个包袱,对高傥道:“大人能飞不能?我带着您。”
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陆五会法术,有心答应又觉得不妥。城门口人来人往。小陆带着他飞……不好看呐。
阿克眼睛亮闪闪。一副“带我飞,带我飞,我愿意”的样子。偷眼观瞧高傥神情肩头松松垮下去。他愿意不行,得大人愿意才行。
“你先飞到十里亭那儿等着。”高傥清清喉咙,“京城耳目众多,千万要小心行事。”说罢,策马而去,与阿克一前一后消失在如丝细雨之中。
木香望着他二人背影疑惑地问道:“姑娘,高指挥使什么意思啊?”
“还能什么意思?”陆珍愤愤折起马鞭,“他就是防着我呢1
……
马背上的高傥不时抬眼望天。小陆飞着去十里亭肯定比他们骑马快。诶?怎么还不见她从头顶经过?她不会是迷路了吧?
这条路是往秋樱山去的。她飞过好几趟,应该熟的很。
琢磨的当儿,前方不远缓缓前行的马车里传出一串恣意的笑声。这笑声令得高傥心尖儿打了个抖,通身血都凉了凉。
疯娘们?
高傥勒勒缰绳,放慢速度的同时侧耳细听。
笑声没有如他所想那般继续传出来。许是害怕天雨路滑,马车跑的很慢,慢到数息间高傥已经与其并驾齐驱。眨眼功夫将其甩在后头。
高傥舔了舔嘴唇。落在唇上的雨水被他卷入口中,带着淡淡甜意。可能是听错了。高傥定定心神。疯娘们再疯也该知道下雨天在宫里好好待着。
她既不上工也没个正经差事,哪里会出来淋雨?
高傥心下一松,恣意的笑声在他背后又响了起来。
还真是她?
高傥脊背一僵,勒住缰绳拨转马头,正色望向迎面驶来的马车。
这不是宫里的车,也不是宫里的马。车子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破旧。赶车的车夫虽然满脸络腮胡,但是打眼儿一看就知是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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