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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漫天红霞,晚风徐徐。
岷山脚下的一座土丘,杜小满站立其上,背对大山,胸中感慨万千。
就背负起双手,“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吟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这时候,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知道喜乐来了。
没有猜错的话,她会说:小满,吃晚饭了。
果然没有猜错,身后的喜乐开口了:“小满,吃晚饭了。”
看到小满不搭理她,喜乐没好气,抛下一句话,甩辫子就走:“刚煮的肥牛排,晚回去就只剩骨头了。”
没等喜乐走出几步,就听到小满吧嗒吧嗒跑下土丘的声音,中间停顿了一下,一只鞋子甩了出去。
小满一边蹬鞋子,一边喊她:“喜乐姐,喜乐姐1
喜乐抿嘴笑了,心想:小样儿,治不了你!
察觉到小满跟上来了,她就偏头看着他问道:“小满,哪儿学的诗,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杜小满心道,语文书上的诗句,岂止不错。
但却摆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回答道:“诗词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喜乐知道他在吹牛,于是“呸”了一声,顺便告诉小满,二师兄也从后山回来了。
餐桌上,一大盆肥肥腻腻的牛排,几个家常菜里,今天也见了荤腥。
岷山派的全部人马围了一桌子吃饭,岷山全员一共五人:掌门李存风,大弟子窦不群,二弟子毕淮,小弟子杜小满,李存风的女儿李喜乐。
杜小满啃着一块牛骨头,满嘴流油,鼻涕泡都出来了,也腾不出手去擦,边啃变问喜乐:“喜乐姐,今天啥好日子?”
不怪小满这么问,入门两年多了,大口吃肉的日子五根指头数的过来。
岷山派不富裕,建派以来,除了后山一块庄稼地,一年收两季庄稼,其它进项不多。
偏偏四个年轻人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嗷嗷能吃,日子就过的紧巴。
农闲时间,大弟子窦不群就去镇上打铁铺帮忙,搞点副业兼职。
李掌门的说法,派里不缺那点碎银子,主要是锻炼他的臂力。
窦不群没什么意见。
掌门师傅的女儿喜乐,都经常帮人家缝缝补补浆洗衣服,赚点儿小钱补贴一下派用,他多做些有啥。
力气用完了,睡一觉不就回来了嘛。
二弟子窦淮,主要任务是看护后山的庄稼。几年下来,功夫没长多少,种粮种菜却很在行了。
他吃住基本也在后山,防止野猪、野兔、野猴子偷粮食蔬菜吃。
十五岁的小满,是在派里的第三产业当小工,工作工作要跑腿,去城里药铺买些草药啥的。
派里的三产是药铺,李掌门兼任医师。
正常来说,药铺很赚钱。
可是李存风宅心仁厚,来看病的又多是穷人,不收诊费不说,药材也是成本价就出去了,遇到家里特别困难的,往往材料费也搭进去。
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钱多钱少又有啥,这日子,不也过的去?
当然了,让李掌门窝心的事情也有。
三年一度的门派大比,今年是比赛年。
已是初秋时节,秋后就要开始了,但是三个弟子的修为都挺让人头疼的。
大魏王朝以武立国,号召全民修行运动,各级政府为了留住修行人才,也想了不少好办法。
比如岷山派所在的樊城郡,为了鼓励修行者在当地开宗立派,就采取了开宗建派送山头的招商政策。
凡是修为达到二境,均可申请成立门派,只要名下有五人完成注册登记,申请就会被官方通过,并奖励不错的山头一座。
一时间,樊城郡派别林立,稍有点灵秀的山头都被占满了。
药师李存风,在那个下海大潮中完成了门派注册,招收了小满等三个徒弟,创建了岷山派。
派别多了纵然是百花齐放,但是弊端也有。
好山头都被占了,后面新注册的怎么办?
樊城郡就想到了三年大比的方法。
以县为单位,决出前三名给予丰厚奖励,末位百分之五也顺便淘汰掉。
这样一来,既检验了三年的修炼成果,又把得到了山头就想躺平的淘汰掉。
所以,李掌门着急啊,这两年,只顾抓经济建设,修行训练这一块比较松懈。如果这次比赛成绩不好,岷山的地盘很可能保不住了。
比赛实行小组赛,五局三胜制,单打三局,双打一局,混双一局。
小组最后一名参加第二轮淘汰赛,决出排名最后的百分之五。
李掌门规划好了,窦不群、毕淮、喜乐各应对一场单打。
喜乐那场比较有把握,窦不群有赢的概率,毕淮尽力就好。
双打没的选择,只能是窦不群和毕淮组队,窦毕组合,但愿对手实力不强吧。
混双,让女儿和窦不群组队,赢面也有。
至于小弟子杜小满,只能负责后勤保障工作。两年了,还不能吸取天地元气,他这个当师傅的,能怎么办!
单纯的不能修行,其实李存风也能忍受,他忍受不了的,是喜乐对小满的态度!
比如现在——看到小满流了鼻涕,月月就找出纸巾,要给他擦拭,一边还说着:“慢点儿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每当这种时候,李存风的心就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还没完。
喜乐又比量了一下小满的衣服,道:“小满长高了不少,衣服穿着不合身了。”扭头看向李存风,理所当然道:“爹,给我拿几钱银子,明儿我去镇上扯块布料,给小满做件衣服。”
刚刚被针扎过的心,又被铁锤重重击打了一下。
他生气地抬起衣袖,在喜乐面前晃了晃,喜乐低头恰饭,只当没看见上面的补叮
气的他仰头喝了一大口烧酒。
烧酒名焚,又辣又苦。
他这个“宝贝”徒弟曾经说过:话说天下大势,喝酒必焚,焚酒必喝。
有时候想想那些帝国的兴衰,还真是这么回事,可不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李存风也经常纳闷,小满的脑瓜子里,从哪儿学来这些新鲜东西?
可是,嘴皮子好使,脑瓜子灵活有啥用?不能修行就是废物一个。
他就开始思索小满的问题。
当初看这孩子聪明伶俐,也是为了凑齐五人之数,就收了这个弟子,没想到却是个撬墙角的主儿。
婶可忍,叔不可忍!
自打小满来了之后,喜乐倒是开心了,可他李存风不开心埃
如果小满仪表堂堂,家世显赫,修行天才……
他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事实刚好相反:他其貌不扬,孤苦伶仃,没有修行资质。
这个时候,郭淮打个饱嗝,擦擦嘴站了起来,对李存风说道:“师傅,我吃饱了。天色已晚,猪獾这个时候会跑出来偷玉米,我得回后山了。”
李存风摆摆手,冲他道:“去吧,明天早上过来一下,我交代你和小满一些事情做。”
“唉。”郭淮答应着,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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