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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赵括带着五万多援军已经在赶赴长平战场的路上。
骑在白马之上的赵括,看着麾下冗长的队列,心中一片茫然,在家舍之中的种种谋算,在见到麾下大军的那一刻起,变得有些可笑而可悲。
这哪里是五万大军呐!分明就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披上了陈旧的甲胄,换上并不算锋利的刀剑,仅仅稍稍训练了几日,便被硬生生派上了战场,就这歪七扭八的行军队列,当代大学生走过场似的军训都比他们严整。
显然,这几万大军根本是聊胜于无。
当然,这五万大军之中也不是全然如此,大体上有战力的部队分为三股:其一便是平原君好不容易劝服赵王,给赵括补给的五千禁卫军,其二乃是由家将许历所率领的三千亲兵,其三则是都平君田单麾下的三千战兵。
三股力量,共计约一万多能战之兵,前两者共同组成了如今赵括麾下的中军,而都平君田单则被赵括派为先锋,先往故关而去。
这,已经是赵括所能够要到的,甚至是赵王能够给出的全部了。
援军已是如此,那前线号称的四十万大军,真正能战之卒又有几何呢?
五万?十万?还是十五万?
这跟历史书上写的不一样啊,亲?
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赵括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原先的计划能否继续执行,赵括实在没有把握了!必须充分了解到前线的情况,才有可能真正理出一套破解之法来。
“行军司马何在!”想及此处的赵括当即点将道。
“末将在。”一员骑着枣红色骏马,身着红甲的将领几乎瞬间出现在赵括的视野之中,正是那日在赵宅之中劝说赵括出山的满脸横肉的将军——许历,如今为赵括的行军司马,并掌中军护卫诸事。
“此地距离故关尚有几日之程?”赵括随即问道。
“禀将军:此地距离故关尚有两日之程,若是快马加鞭,后日午时可至。”许历几乎没有迟疑便答道。
“如此说来,先行之都平君所部应该已至故关才是。”赵括默默想道。
“传令:其一,全军加速,连夜进发,务必与后日午时之前,赶到故关;其二,令前线廉颇将军,交代好军务,于后日午时,在故关相见。”赵括果断下令道。
“是!”许历没有丝毫的疑虑便立刻答应道。
随着赵括的一声令下,中军几骑飞出,高声传讯曰:“中军传令:目标故关,加速前进!”
另有十余骑,三两一组,或为探路之先锋,或为传讯之令兵,策马而向前方奔去,正是中军精锐探马,均是一人双马,腰佩弓弩,手拿长枪,端是威武雄壮。
“若是五万军皆有此精锐,又何惧于秦军!”赵括叹息道。
刚刚传令完毕,回到赵括身边的家将许历,也是感应到自己将军深深的忧虑,宽慰道:“廉颇将军手下有兵马数十万,与秦军周旋日久,称之精锐亦不远也。”
听了家将的话,赵括没有因此稍加安心,反而更加忧虑了。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赵括喃喃地自言自语,目光已经飘向未知的远方。
数十万大军都无可奈何秦军,自己带的这点子兵力,无异于扬汤止沸。更何况一旦自己抵达战场,恐怕对面的白起也将带着河内的援军抵达丹水,这无异于又狠狠添了一把柴火。
具体来看,无论将领还是兵士多寡,赵军都不占据优势。而唯一有所优势的单兵战力,又因为战场在丹水沿岸的关系,严重限制了赵军骑兵的发挥。显然在这样的条件下,以步卒见长的秦军,无论是渡丹水、攻壁垒显然比赵军的骑兵更有优势。
这也是历史上此战中赵军的骑兵几乎没有着墨的原因。
弃马为步,看似荒诞,可却是当时的赵括唯一的选择。
如此一来,自己的优势发挥不出来,敌人尽占优势,别说主动进攻秦军了,恐怕连守御防线都存在困难。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赵括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毕竟“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稍稍想通的赵括,随即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前进的路途上,穿越半月,一直埋头在故纸堆里,试图找寻破解之道,却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千年前的华夏——战国的模样。
时已是夏日,哒哒的马蹄踏破林间的静谧,葳蕤的草木之中,繁花盛开,几声蝉鸣、几点蛙叫,就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青草与百花的香气,一片天地正是欣欣向荣之时。
然而,一片和谐的画面之中,却不时可见几只老鸹,伴着“嘎嘎”的聒噪声响,缓缓从头顶掠过。
每当老鸹飞过,不多时,大军过处,便有皑皑的白骨裸露在道边。
一具具白骨暴露在旷野里,其中血肉早被不知何种生物给啃食一空,徒留着一具头颅朝着邯郸的方向森森白骨,无声地控诉着这个时代的黑暗。
显然这些白骨都是想要到邯郸城中逃荒的赵国百姓。
三年大战,打掉的不仅是赵国的积蓄,更是无数赵国百姓赖以生存的根基。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赵括只以为这两句诗不过是个形容词,而如今却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其中的悲凉。
而越往边境,途径便越是荒凉,而赵括的心情也便越发地沉重。
邯郸附近还有村落,村落里面还能看到袅袅炊烟,可再往西行,不仅村落的数量急剧减少,即便好不容易找到个村落,走近一看,早已荒无人烟。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桩摇摇欲坠的篱笆墙和几栋四出漏风的茅草屋,还有角落里堆积的森森白骨,表明这里曾经有过人迹。
就连村里的池塘,也是一片死沉沉的寂静,氤氲的死气漂浮在水面之上,竟是泛不起半点涟漪夏,只有夏日的高温,为它蒸出一片云霞,算是有几分鲜明。只可惜其中的百姓已经等不到蝉鸣蛙叫。
这是一沟真正意义上的绝望的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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