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守归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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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复渠的手枪队战斗力真还是不一般，一上去就重新夺回北门的控制权，将杜飞的侦察营压回城内，而原来被堵住城里的残部也拼死向北门口突围，一时间侦察营内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好在薛成明的二团很快击溃当面之敌，从两翼夺回北面的城墙，并从两侧对北门内外的敌人进行夹击。

“跟老子冲，咱们手枪队还从未输过！”吴化文挥舞着手枪叫道：“总指挥老吃好喝的供着咱们，今天他就在咱们看着咱们呢！”原本溃兵下来的手枪队官兵一听这话如同打了鸡血半又冲了上去。

手枪队是韩复渠的卫队，加强营的编制，军饷、福利、训练都比韩部其他部队要强上不少，论规模与侦察营相当，只是火力稍弱，可官兵都是经历多年血战的老兵油子，作战经验比侦察营要丰富的多，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更是侦察营短时间学不来的。

“麻杆，你丢掉阵地老子帮你夺回来了！”浑身沾满血迹的杜飞恶狠狠的对高瘦的二连长麻贵吼道：“你小子再弄丢了，就不要再退回来了！”

“营长，对面那帮狗日的太狠了，都跟不要命似得。”麻贵心有余悸的说道，他是沂山保安团的老人，也经历过大大小小十多战，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这么不要命的对手。

“他们再狠，恨得过子弹嘛！”杜飞气的骂道：“他们是男人，你们裤裆里一样有那玩意！”

“营长，他们又上来了！”麻贵指着又开始向内蠕动的敌人说道。

敌方卫队营的进攻无疑是犀利的，士兵与士兵，小队与小队间的配合也极其到位，轻重机枪一起紧紧跟着冲锋部队进行火力压制，接近前沿阵地后就开始暴起发难，贴身肉搏的本事相当的精湛。

不过侦察营经过几次争夺也适应对手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依靠火力身上的优势将对手死死压制住，渐渐扭转不利的境地，开始与二团配合压缩城内敌军残部的生存空间。

虽然论兵力韩复渠方占据绝对优势，可北门、北城墙就那么大的空间，能够投入兵力极为有限，眼看着韩部陷落在北城的一两千人就要被围歼。

“轰轰……”

“哒哒哒……”

……

就在杜旅长准备对被困在北城的敌军残部进行总攻的时候，一直埋伏在西城一带原本准备策应庞炳勋部孙桐萱师对西门发起潮水般的攻击，韩部炮兵团也一个劲的往西城墙上倾斜炮弹，顿时战斗焦点转移到西门一带。

西门的防守由副旅长祝云浮、一团长朱其贵两人负责，兵力是一团的两个营加上原来城里的三两百人总共也就一千多人而已，而当面的之敌光孙桐萱师就超过六千人，论大战经验也远远比不过地方，庆幸的是西门当面被铁路线、护城河、树林等分割导致攻击正面比较狭小，更不利部队展开。

尽管如此西门还是险象环生，孙桐萱部一度攻上城墙，紧要时刻旅部的直属部队赶到才将敌人赶下城墙，团长朱其贵身负重伤被抬了下来，祝云浮临时代理一团团长。

“英杰，传我的命令，让侦察营开一个口子，放北城的敌军出城。”情急之下杜旅长只好下令道，尽管这样做风险极大，要是韩复渠不领他这个人情，反而利用这个口子里应外合，麻烦就大了！

“旅长，再给我半个小时，一个肃清北城的敌军！”祝英杰不甘心的说道，围剿城内敌军现在是他在负责，进展还算顺利，只是还需要时间。

“来不及了，天快晚了！”杜焱无奈的说道，如今城内敌人迟迟无法消灭，北、西两门又遭到围攻，独立旅是多面受敌，而且看着韩复渠的意思不将城里的人马接出去，是不会罢休的。如果入夜还是这种状况，对兵力不足，急需时间整顿的独立旅是相当不利的。

“好。”祝英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片刻之后侦察营的阵地上让出一条路来。城内的残部也顾上里面是不是有陷阱争先恐后的往外奔去，城外的韩军也适时加强攻势准备将其接应出去。

好在结果跟杜旅长预想的差不多，韩复渠有所顾忌只是想把城中的人马救出去，并没有趁机攻入城中。

夜幕降临的时候，独立旅完全收复西北两门的阵地，韩复渠部也退到几里外驻扎，只留小部分兵力在城外警戒。

只是相隔一夜，同样一个房间，同样昏暗的灯光之下，不同的两拨人在此召开作战会议，唯一一个两次参加会议的只有旅长胡大衍而已。

“胡旅长，你那边整顿的怎么样了，还有多少兵力可用。”杜焱站在城防地图前说道，城中的兵力实在混乱、一直持续到今天战斗结束，胡大衍那边才差不多整顿好。

“估摸着还有三四千人！”胡大衍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具体多少我也不太清楚，都是蒋营长在统计。”

所谓的整顿基本都一团一营在做，他的嫡系手下只剩下一两百人，原本也不过是个旅长，城里一乱别人就不怎么鸟他。一营则不然，不听话轻则立刻缴械关起来，重的直接枪毙，林林总总被枪杀的不下五十人，才渐渐稳住阵脚，将乱兵、溃兵聚拢起来。

“蒋季华呢？让他过来汇报。”杜焱转头问身边的祝英杰道，今天参加会议至少是团长、直属营长一级的。

“不用他过来，刚才他就整顿的统计结果报过来了。”祝英杰拿出一张写满数字纸说道。

“念。”杜焱淡淡的说道，要盘点一下还有多少家底才能盘算明天的仗该怎么打。

“南城收拢的溃兵总计四千零三十六人，其中旅以上军官一人，团以上四人，营以上十六人……”祝英杰慢慢的念道：“枪支三千两百多支，山野跑共十八门……”

要不是城外还驻扎韩复渠的三四万人，杜旅长该偷笑了，还没有算城内的库存物资，光城南的兵就可以新编一个旅。

“我们独立旅今天伤亡有多少？”杜焱最在意的还是部下的伤亡情况，想来也不会小。

“阵亡一百四十九，重伤二百一十七，轻伤五百九十三。”祝英杰又拿出另一份名单说道：“基层的班排长伤亡比例特别大，都超过三成！”

一听这数字，杜旅长刚刚变晴的脸又阴沉的可怕，只是一个下午的血战，独立旅伤亡就接近二成，侦察营更是达到三成，一团团长都负了重伤。

“城里的溃兵直接补充到各个团营，剩下来编成一个团交给胡旅长指挥。”杜焱看了胡大衍一眼说道：“胡旅长，我的安排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战时就该这样！”胡大衍赶忙应声道，心里却腹诽不已，这个姓杜真是狠，一下子就将几千人马给吞了。

“那就这样，下面议一议这归德城该如何守。”杜焱转移了话头说道：“大家都说一说。”

“咱都听杜老弟的，杜老弟让咱怎么打咱就怎么打！”胡大衍第一个表态道，他是打定主意只要这次顺利守住归德就跟杜旅长混了。至于怎么守城他确实不敢多说了，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吹嘘至少可以守上三五日，没想到单单半日都没顶到。

“我粗略算了一下，咱们独立旅加上城里原来的守军总共有八千多人。”祝英杰掰着手指算道：“城外的敌军估计在三万到四万之间，也就是咱们的四倍左右。咱们又背靠坚城，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守城作战！”

“英杰，账不能这么算。”祝云浮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独立旅只有四千人，今天又伤亡五六百，也就只有三千五百不到，还要守着四面城墙，一面也就七八百人。至于城里原来的守军，兵员素质不算差，装备也还凑活，可短时间根本就派不是什么用处。”

“祝副旅长说的有道理，咱们想守着归德城有难度，敌方的战斗力不弱。”薛成明帮腔道：“今天下午咱们还是占了一个出其不备的优势，还打的这么惨烈，明天真的不太好说！”

“狗日的确实厉害！”杜飞点了点头痛心的说道：“我们营班排长伤亡将近四成，还是死了一个连长。不过对方也没有讨到好，倒下来的至少是咱们的两倍以上！”

“归德城对咱们来说还是太大了，要是对方四面围攻，虚虚实实的，咱们最撑上两天！”陈中天站起来说道：“要是换个小一点集镇，以咱们火力、兵力就再多个一两万人也能守个十天半个月。”

归德城算是陇海路上的大城，可城墙并不高、城防更谈不上坚固，加上作为防守核心的独立旅不过三千余人，训练时间过短，协调防御这么大的城池确实有问题。

对守城方来说，除非有足够的兵力，否则越小的城反而越有利，可以最大限度集中兵力、火力，而攻城方攻击正面小、投入的兵力就很有限，只能一点点耗掉城里的有生力量或者困死守军。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不少，可最后下决心、拿主意还是杜旅长的事情。

“陈团长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咱们都落到一个死胡同里了。”杜焱想了想脸上露出笑容，环视众人说道：“咱们守归德，干嘛非要守着四面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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