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哄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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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萍是希望纺织厂二号车间的一个织布女工，今年32岁，丈夫是地质局的勘测工程师，最近两年一直在大西北的库尔勒地区执行任务，一年才回家待半个月时间，二人育有一子，今年十岁，上四年级。

“翠萍今天不加班啦？这不像你呀，最近怎么五点一到就往家里跑，这个月工时肯定垫底。”

“不懂别瞎说，我们翠萍男人回来咯，最近可不得好好压榨一下她家男人。”

面对工友们的调笑，翠萍只能红着脸回应：“你们不要乱说，我家那口子这次在家要待十多天的，哪有那么急？”

“只是他出门在外，衣服鞋子，袜子裤子啥都破了洞，在大西北，这种东西又不好买，衣服裤子破了我得给补，鞋子得找人去缝，袜子也得买新的，一回来就得操心一大堆事。”

结伴下班的工友们闻言纷纷露出不信的表情。

“你们两口子挣钱，一年得攒好几千吧？破了买就是，他们衣服裤子鞋子单位都发的，要你操这个心，我看呀，你这就是借口，肯定是赶回家叫男人交公粮。”

一群人登时发出一团哄笑。

他们才走出厂门，还没注意一个年轻人一个年轻人汽车摩托车，火急火燎的展开床单，开始摆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商店商场五块一双，质量最好的针织袜现在只要十块三双咯，十块三双，二十七双！”

“数量有限，卖完即止咯！”

“咦？这小伙子怎么在这儿卖袜子，你们听到他喊什么没有，十块钱三双啊，看看去！”

1997年，在这个人人都不缺时间的年代，人民群众最好的就是看热闹，我国人基因里扎根着爱看热闹的属性，近年来，除了流窜在大街小巷卖老冰棍的，就数卖保健品，卖药的多。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见过卖袜子都卖到街上的，像袜子这种具有明显商品属性的东西，一般不都应该摆在供销社，商店和商场里吗？

“小伙子，袜子怎么卖的哇？”

“十块钱三双，二十七双，姐姐们都看看，全是质量最好的货，正常都要卖五块钱一双的，我大舅在外地开商场倒闭了，我才拿来这么一批货，卖完就没了！”

翠萍和一群女工们看着这个笑容和煦，油嘴滑舌的年轻帅小伙推销的口气，纷纷笑道：

“你大舅商场倒闭，还笑的这么开心，你这袜子肯定没少挣钱！”

“质量不错呀，和我上次在商场买的一模一样哎，商场里确实要五块钱一双呢！”

“小伙子，再便宜点儿。姐姐们一人拿一双！”

面对一群女工叽叽喳喳的声音，秦峰只是笑着回应：

“姐姐们，真不挣钱，就是十块钱三双，二十块七双，不单卖，就是图个走量，多少回个本钱，这个价钱你不管到哪儿都买不到质量这么好的针织袜子。”

他明明都看出来这群女工有些人已经安耐不住想要的心情，可还是为了能少一点钱而讲着价格。

这是这个时代人的共性，大家挣钱都不容易，钱都花在实用的地方，凡是有一点讲价的可能都不会错过。

“九块钱三双行不行，不行就走了！”

“卖不了！”

秦峰摇摇头，也没摆出难看脸色，而是朝工厂门口继续高声喊道：

“卖袜子咯，十块钱三双，二十块钱七双，全都是商场里质量最好的货，数量有限卖完即止咯。”

闻声，又有一群女工朝这边走来。

“我要七双！”

翠萍等不及了，立马从口袋里掏出准备晚上给老公买内衣裤的钱递给秦峰。

她心想“等着你们讲价都轮不到我买了！没看到这只有这么一小堆袜子，待会儿整个工厂一千多人全下班了，人家确实便宜，根本不愁卖！”

她这可是刚需，丈夫一年得穿十来双袜子，自己又不在身边，破了没法儿补，孩子也正是爱闹腾的年纪，一直穿补来的破袜子也不合适，去商场买五块钱一双，还不如今天捡个便宜，直接买七双！

“好嘞！”秦峰笑着接过钱，立刻弯腰去拆用皮筋捆着的袜子。

“几双黑几双白？”

“嘿！王翠萍你怎么能破坏革命战线呢！”

“我也要十块的！”

“小伙子，你先给姐拿，别等她们都过来了！”

“好嘞好嘞。”

“袜子呢？老板袜子还有吗？你说十块钱三双最好的针织袜是不是！”

等到后一拨人赶上来的时候，秦峰面前只剩下零散几双白袜子。

“刚好，就剩下这么几双了！”

秦峰看向他身后，还有许多人议论着朝这边走来。

“都给我吧！”

秦峰面前那男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道：

“老板，你带了多少袜子啊！这才刚下班十分钟就卖完了？”

“这都是商场倒闭下来的货，不多，只带了二百来双吧。”

“我去，他们七八个全买完了？”男人是希望纺织厂二号车间主任，他家里有三个孩子，这几天上班前老婆总念叨要给孩子买袜子，他这才听到秦峰叫卖即刻赶过来。

这么实惠的袜子本想一次多买上些，可床单上就剩零零散散三双躺着。

刚好够三个孩子穿，自己和老婆想换双新袜子都没有了。

他挠挠头，还是掏出十块给秦峰。

“都给我吧，你这卖完就没有了吗？”

秦峰接过钱：“有，不过你得等十分钟，我回去取一下。”

他刚才听到这男人说才过了十分钟，而厂子要到七点才全部下班完，这才第一批，后面人会更多，决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行，那你取去吧，我抽根烟等你，拿来了我多买点。”

接下来，秦峰又骑着摩托车返回工厂，当他把四百五十多块拍在大伯秦志文桌子上时，大伯下巴都惊掉了，指间的烟蒂烫手的都反应不过来。

只是问：“全卖了？”

“嗯！”

“我操！”

“咋卖这么多？”

他原以为秦峰顶天了，一次性卖给商店，能赚个二百来块，那也得一家家的问啊！

运气好了，问的第一家商店就全要了，那也不可能赚这么多啊！

“时间来不及了，回头再解释”秦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道：“把这些都给我换成袜子，要求和之前一样，红色也少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