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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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云论道被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月时间,十一家宗门联军在四周部署完毕后立即便开始日夜不停的进行攻打,雷光电火、坚冰硬石之类源源不绝从数百座法阵里出现,而后狂暴击向登云论道那座护宗大阵,与其同时,天上百艘巨舟内,也不时有法阵光芒闪耀,发出各种强悍术法加入打击护宗大阵的行列,十数日下来,居然生生将那座护宗大阵的光幕削去了一多半,想来再有几天时间,登云论道能够仰仗的这道最后防线便将不复存在,届时,登云论道便将迎来它的血色末日。
就在登云论道护宗大阵苦苦支撑的同时,十余里外一艘庞然巨舟上,正有二十多名修士在聚精会神观战,这一干修士或男或女,有老有少,俱是一副道骨仙风的姿态,正是十一家宗门派来此地主持登云论道灭宗之战的主事者,眼看登云论道覆灭下场已是注定,这些人自然是各个神色轻松,谈笑风生之余,还不时对战局指点一番。
这时一道破空声响起,随即便见一名蓝袍青年驾一道剑光向巨舟飞来,待到近处,那蓝袍青年连忙收了剑光,轻轻一跃落在巨舟之上,当即便对着一名正背负双手、站在巨舟船首凭栏远望的白发老者行了一礼,口中恭敬说道:“弟子刘子虞拜见粟副宫主。”
刘子虞拜过发白老者,旋即又转过身来,再向舟上其它修士也行礼作揖道:“拜见各位前辈。”
那些修士除了陪在末座几人略带笑意稍稍点了点头,其他人俱是大刺刺受了刘子虞这一礼,居中几人更是继续有说有笑,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看向刘子虞。
刘子虞心知那几人都是大宗门的前辈高人,自然不会把他这小小的一派弟子看在眼里,心中也不敢着恼,施礼已毕,便又转回身来望向那白发老者。
“讲。”白发老者也不回身,依旧背负双手远眺登云论道方向。
“是,启禀粟副宫主,登云论道周围二百里内的据点都已经清扫完毕,留守弟子大部被灭,仅有少数人得以逃窜,登云论道已经被围得飞鸟难入、水泄不通,各处正在依令加紧攻打,再有几日便能破阵。”刘子虞连忙小心答道。
“嗯,做得不错,在外围据点的必然是低级弟子,这等蝼蚁,漏网几只便漏了吧,只消登云论道覆灭这件大事不出差错便可。”白发老者语气平淡说道。
“副宗主高见,弟子还有一事禀报,请副宫主定夺。”
“何事?”
“清扫外围时,捕获了过千登云论道的不记名弟子,多是些孩童少年,不知该如何处理,是不是也一并减除?请副宫主示下。”
“不记名弟子么?哼,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罢了,连修道门槛都没碰到,故而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登云论道的弟子名册上,这等蝼蚁杀之无益,反而容易惹人非议,有损本宫威望,暂且派人看管起来吧,等这边大事已了,再做处理,年纪大点的倒是可以带回去做个杂役奴仆或是送去矿山当个劳役,年纪小的就丢给凡人的官府好了。”
“弟子明白了,这就着手去办。”刘子虞再向白发老者行了个礼,然后便要离开,那白衣老者却继续说道:“还有几事,你也一并办了。其一,破阵后登云论道或许会选择鱼死网破,也可能孤注一掷的突围,命令各处严加守备,不得放走一人,尤其是那些长老,否则严惩不贷;其二,破阵后,凡我十一宗弟子,不要第一批冲杀进去,命那些跟着来浑水摸鱼的散修和小宗门之人在前,抗命者就地诛灭;其三,一旦破阵,立即调派一批精英弟子立即控制登云论道各处丹房物库门内重地,登云论道千年宗门,多半收纳了许多天材地宝珍惜丹药之类的好东西,这个按照约定,届时由十一家宗门来进行分配,谁敢趁乱摸鱼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格杀勿论,明白了吗?”
“是,弟子晓得了,一定照办1刘子虞连忙答复道,之后见这位粟副宫主不再说话,刘子虞这才心中悄悄吁了一口气,小心退到巨舟边缘,接着便将手一扬,袖中一道剑光飞出,刘子虞纵身一踏,驾着剑光匆匆离舟而去。
“粟兄,你方才所言,破阵之后,我等不要忙于杀进去,却让那些鸡零狗碎的家伙先进去抢便宜,这却是何道理?”就在刘子虞遁光消失于天际之时,一名矮胖光头修士忍不住问道,语气中颇有不满之意。
那白发老者闻言,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轻捋唇下白须微微笑道:“石山主,贵派和登云论道素有仇怨,此回遇此良机,石山主想要亲自动手泄愤报仇,这一点老夫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过登云论道千年宗门,岂是浪得虚名之辈,生死关头,未必不会来个鱼死网破,何必由我等去承受这临死反扑呢,此回除了咱们十一家宗门,尚有不少小门小派和散修闻风而来,他们既然来了,不出点力气就想捡现成的便宜,世上岂有这等美事?等登云论道将压箱底的本事和怒火都撒在这些废物身上,咱们再以雷霆之势一举杀进去,岂不比让自家弟子去当炮灰好么?”
那石山主听了白发老者这番话,顿时面色缓和许多,拱手笑道:“粟兄果真老谋深算,此计甚妙,石某佩服。”接着又道:“石某只求多杀几个登云论道的狗辈,一消心中长久之恨便够了,多等一时倒也无妨。”
就在石山主和白发老者说话同时,这边一众修士中却有个身着旧道袍、背负木剑的邋遢老道轻声向左右问道:“老道瞧这位石山主似和那登云论道有深仇大恨一般,却不知这两派之间有什么恩怨,不知哪位道友能够点拨一二?”
邋遢老道话音刚落,便有名面如冠玉的中年文士噗嗤一声,接过话来低声笑道:“其实呐,是这姓石的自己和登云论道有仇,这姓石的名作石钟天,乃是悬剑山的现任山主,说是什么两派恩怨,嘿,也不过几百年前悬剑山在登云论道手下吃过几次亏而已,修道各派彼此间有些纷争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再说那时这姓石的还不知在哪蹦跶呢,怎会将几百年前的恩怨放在自己心上?我听说是这姓石的年轻时曾想拜在登云论道门下,只是这位天资又不出众,长得又有些不大体面,被拒之门外碰了钉子不说,据说还遭了不少白眼奚落,姓石的恼羞成怒和人动手,被狠狠教训羞辱了一番,踢出了登云论道,这人从此便以这桩事为耻,对登云论道恨之入骨,后来也不晓得得了什么机缘,居然还是走上了修道这条路,还混出了一些名堂,后来以散修之身拜入悬剑山,几十年里就爬到了这山主位置,也算一桩异数。”
这邋遢老道和那中年文士只是轻声说话,并非以传音交谈,那边石钟天自然听了个清楚,拜师受辱之事乃他心中疮疤,此时被人揭起自然有些恼怒,忍不住便转过身来怒目瞪了一眼,邋遢老道不过一末流宗门之人,又听那文士意思,知道这位石山主是个记仇之人,顿时有些心虚,忙把目光转向一旁,同时轻轻一扯那文士衣袖,示意他莫再谈论此事。
那中年文士却是冷冷一笑,毫不示弱直接对上那石钟山眼神,口中淡淡说道:“我天一门想说什么,倒也不用看区区悬剑山的脸色,有本事的,在谁手上吃了亏,便该自己向谁找回这个场子,没本事的,打脱牙和血吞,捏着鼻子认了,那也算是个人物,打不过还不服气,躲在真龙屁股后头抖威风讲大话,嘿,那就不免惹人耻笑了,石山主,你说呢?”
“你1听了文士一番话,那石钟山顿时怒目圆睁,一步踏出,但再一看那文士依旧是副满不在乎的神色,这石钟山心头一突,他也知道这文士刚才所说不假,论实力他天一门确实比自家悬剑山强了几分,论修为这文士多半不会比自己逊色,自己贸然动手,未必能够占便宜,一个不好还要结下仇家,眼下大事当前,倒是不宜再节外生枝,一想到这里,这石钟山旋即深吸一口气,暗暗把牙一咬,只是重重哼了一声说道:“程道友爱呈口舌之利,石某可没有兴趣奉陪。”说罢便转过头去,摆出一副懒得和这文士计较的样子。
石钟山硬生生把怒火压了回去,此举倒是颇有些出乎文士意料,顿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既然石钟山不理他,他也不便再继续纠缠,而方才那邋遢老道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早就溜到一旁去了,这文士目光四下打量片刻,随即目光一转,却是移步到一粉衣女修士身旁,拱手嘻嘻一笑道:“对了,程某方才想起还未向贵派贺喜呢,现在奉上,当不算晚。”
那女修士闻言微微一怔,旋即轻笑道:“程道友说笑了,未知本门何喜之有?”
“此番登云论道覆灭之后,天灵谷重回三大宗门次席宝座,于贵派而言岂非喜事?”程姓文士呵呵笑道。
“原来程道友所言乃是此事,说来程道友或许不信,我天灵谷却是从不曾将这个宗门位次放在心上过的,本门道法,专讲平和淡然,随缘不争,故而当年被登云论道超越,本门并不以之为耻,如今即便再次回归次席,却也不会以此为喜,不过程道友的心意,妾身代表天灵谷心领了。”那粉衣女修士面带微笑平淡答道。
“这……样埃”程姓文士更没料想到这天灵谷竟然是这般态度,不由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倒是那粉衣女修士看出文士窘态,略一思量,便又接着说道:“不过或许文碧君倒是要向程道友贺喜一二才是。”
“向我贺喜?文道友所言是指……”程姓文士神色一呆疑惑问道。
“想那好事之徒排布柳阳三大宗门,此回登云论道若是真的不在了,我天灵谷替补次席后,这个第三宗门的位置,想来天一门应该是有一争之力才是了,若是成功,天一门便能就此跻身三大宗门之列,对贵门岂非大喜之事1
一闻那天灵谷文碧君此言,程姓文士略略一怔,旋即目光一斜,悄悄瞥了附近几人一眼,见这几人神色如常,好似并未听到文碧君方才那一番话般,这才心头一松,旋即满脸堆笑低声道:“文道友真是抬举本门了,贵派回归次席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那第三的位置却是早已有几家宗门对此虎视眈眈,我天一门比之他们并没有什么优势,其中至少有两家平日一直暗藏底牌示弱于人,就我所知,他们的真实实力比起我天一门恐怕还要强上一线,故而对于跻身三大宗门这种事,我天一门却是只敢闲来无事时说笑几句,却不敢真的有什么幻想的。”
这程姓文士说话前拿目光偷看其他几派宗门的举动自然逃不过文碧君的眼睛,又如何不知他这番示弱之言的用意,文碧君等程姓文士说完,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然而旁人所不知的是,这文碧君将面孔转向其它方向,好似不再有和那程姓文士闲聊的兴趣,却是改为以只有那程姓文士一人听得到的传音方式继续说道:“程道友何必妄自菲薄呢,别人有暗牌,你天一门就没有后招么,妾身今日敢对道友说这番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想来天一门一向对仙霞宫和我天灵谷恭敬有加,彼此间关系颇为和睦,门中弟子长老们在外行事,也时有合作之举,这样的友好门派能够成为三大宗门之一,我天灵谷和仙霞宫是自然乐见其成的,若是仙霞宫、天灵谷暗中相助一二,程道友觉得天一门对于三大之列还是幻想么?”
这程姓文士听了文碧君这话,总算脸色一变,差点露出惊喜之色,也亏得这人城府极深,连忙轻咳一声,却是将面孔赶紧别向巨舟之外,好似随意观看远方景致一般,同时传音给文碧君,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文道友,你,你方才这番话可……可是当真?莫不是在拿……拿在下寻开心?”说完喉头一紧,忍不住还咽了咽口水。
“哦?原来程道友觉得妾身说的话不可信?哎,若是如此,便当妾身只是在胡言乱语好了。”
“不不不,在下岂敢,不是,是在下绝对……绝对相信文道友所说,这......天灵谷和......和仙霞宫真的选择支持......我天一门补为三大宗门?”
“本门长老会已和仙霞宫那边有所联系,虽然听说好似也有另外一两家宗门也颇让我们满意,但妾身出来之前得到的消息,贵门应当还是最被看好的一家,若是此战一切顺利,待得登云论道成为过去,想来这件事便该有所决定了,所以程道友,你说妾身是不是应该向你道喜呀?”
程姓文士顿时又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这才传音连声说道:“如此说来,那本门真是要承天灵谷和仙霞宫天大的恩情了,此事若成,程某敢代天一门向文道友还有仙霞宫保证,从此以后天一门必定唯尔等两家马首是瞻,至于文道友这番美意,本门也必铭记在心,事后必有重谢。”
“嘻嘻,说什么重谢不重谢的,有程道友这份心意,妾身就不枉冒着违犯门规的风险向道友透露这桩消息了。”
“是了,文道友暗中透露这事给在下,不,是给本门,不惜担上这等风险,本门真是感激不尽,更是要重重感谢才是,这个文道友切莫推辞,否则以后本门还有何颜面和文道友相见呢?文道友,程某话说在这里,往后道友但有用得着我天一门的时候,我天一门必当竭力相助。”
“好啦,这事我已经透露给你了,虽说应当不会再有多少变数,不过终究还是得先把这个登云论道拿掉,想我天灵谷不喜争斗,此回也不过是看在诸多柳阳宗门都参与了此事,我等也不好置身事外,加上本门一向同仙霞宫共进退,所以才勉为其难加入这联军,既不是真的乐见登云论道覆灭,更不是贪图什么好处,不过仙霞宫那边颇为在意此事,所以你们天一门好好表现吧,让仙霞宫满意了,这事多半就能定了。”文碧君换上一副慵懒口气说道。
程姓文士听了这番话,眼珠子略微一转,顿时省悟那文碧君话中意思,传音笑道:“文道友尽管放心,此战我天一门但有所获,文道友尽管来挑便是,那登云论道之内如若有贵门看重的事物,我门也必当竭力为天灵谷夺来,定不叫天灵谷和文道友失望便是。”
文碧君咯咯一笑:“难怪雒前辈派程道友代表天一门前来主持这件事,程兄果然是个妙人,我天灵谷其实倒也不缺什么,不过本门大长老道灵上人他老人家向来喜欢炼制丹药,对各种丹方和稀罕药材颇有些兴趣,同时呢,平日大长老给我等晚辈弟子讲解各派道法,说起登云论道几门秘术,也颇有些赞许,只是登云论道素来将这些功法藏得颇深,不肯轻易示人,以至于大长老他老人家也所知有限,不免有点遗憾,对了,大长老他老人家寿诞也快到了,你说如果能收到几件自己喜欢的事物作为贺寿之礼,大长老他老人家会不会感到惊喜呢?”
“好,这事包在程某身上,我天一门弟子必定全力留意登云论道内的各种丹方和炼丹材料,若是被别派所得,我也一定不惜代价为文道友换来,只是那些功法秘术有些难办,文道友也晓得,这个结盟时便商定好了,各派不可私吞,一切所得最后由十一家宗门共同来分,这事若是被人抓到了把柄,不免会有些麻烦,程某只敢说,届时我天一门所分得的那些功法秘籍,若有贵派看得上的,我门自然双手奉上便是。”
“可以,这事也不能叫贵门为难不是,至于功法秘籍,倒也不必双手奉上,到时候若就一些功法秘籍分配有分歧时,贵门能为本派说几句公道话便可,若是真有本门看中的功法秘籍落在贵门手里,我方也可以用其它功法秘籍来进行交换,或是给予其它补偿,总不能叫贵门吃亏便是。”
“那就一言为定,请文道友等程某的好消息。”那文碧君开了不少条件,话里话外要了许多好处,倒是让这程姓文士心中对她所言之事信了个八九分,若是将这消息传回门中,自然是大功一件,此时心中早已有些激动难耐,况且文碧君索取那些好处,比起成为三大宗门带来的利益,根本不值一提,故而对于文碧君的提议,他自然是一口答应。
“好,程兄爽快,天灵谷就等着新三大宗门拭目以待了1文碧君说完,便不再传音,而那程姓文士则是目光火热的望向登云论道,仿佛已经看到他天一门正从一片满是尸骸硝烟的废墟中冉冉升起,成为世人仰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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