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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城一家私立精神疗养院。
疗养院规模很小,坐落在老城区老旧的住宅之间,若非门口处立着的白色牌匾上写着疗养院的标志,大概不会有人将其与疗养院之内的挂钩。
一只手推开了一间约十三四平的病房房门。
“太太,我对天发誓,我是按照您的要求,对病人严加看管,好生‘照顾’,绝不敢有一秒钟的疏忽懈怠。”
“您说的那种擅自替病人联系院外其他人的状况,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什么味”
“院长”话没说完,听到女人嫌弃地掩鼻问道。
说是“院长”,其实也不过是个有过几年看护经验,六十多岁的老太婆。
这家疗养院,是家庭作坊,院里的每个“工作人员”,不是这位老太婆的儿女便是亲戚。
老太婆本来在街头一家麻将馆搓麻将,临时接到儿子电话,说是疗养院里出手最阔绰的病人“家属”,兴师问罪来了。
这可是她们疗养院的大客户,得罪不得,老太婆麻将也不打了,立刻冲了回来。
跑得急,现在说话还喘得厉害,听话,老太婆习以为常地盯了眼病房里唯一的一张破旧单人床,说:“哦,应该是尿了。”
说着,老太婆挑高眼皮看身边这位打扮贵气,却把大半张脸都藏在一块方巾下的太太,“病人大小便失禁有一段时日了,人清醒的时候少,醒来又疯疯癫癫,大喊大叫。您也知道,我们这儿人手有限,偶尔清理不及……”
韩雯瞥向那张床,眼神里有嫌恶,更有一种舒心的顺畅。
而那张床上,此刻躺着一个瘦骨嶙峋,蓬头垢面的身形。
因为太瘦了,竟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那人四肢以及脖颈皆被绑住,令人作呕的气味从她身上,以及房间各个角落飘来,韩雯在这样恶心的环境里,心下却生出异样的爽感。
什么从小美到大,气质脱俗,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一眼沉迷
她真想抓着那些人过来瞧瞧,躺在床上发臭的女人,究竟哪一点跟他们所说的符合。
他们看一眼,若是没有作呕的,算她韩雯输!
老太婆无意瞥到韩雯的眼神,心下一片了然,故意道:“我这就叫我儿媳妇打水来,给她洗干净……”
“不用了。”
韩雯阴冷道,“就这样吧。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环境。”
她一个本就身名恶臭的人,就该待在恶臭腐烂的环境。
老太婆暗笑了下。
别看他们这个作坊小,送到他们这里来的“病人”可不少。
能把“家人”送到他们这样的地方来的,对“家人”哪还有一点怜悯心疼,不恨之入骨算是好的了。
但是,在这些人,论心狠毒辣,还真没有人比得过这位!
老太婆能把这样的作坊经营这么多年,也不是个善茬。
她面上客客气气的:“那太太,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韩雯没看她,冷冷“嗯”了声。
宋悯在徐家所说的,一年前曾接到医疗机构打去的电话,韩雯是一个字都不信。
这老太婆唯利是图,她给的钱多,她舍不得跟钱过不去,自然不会背着她,帮着冯琯给宋悯打电话……
是的。
病床上被缚住四肢和脖颈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人眼中为了野男人,抛夫弃女,不知羞耻的冯琯!
房间里臭气熏天,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韩雯捂着鼻子,却是一步一步朝那张床靠近,她盯着床榻上胸口间的起伏好似随时会消失的女人,眼神里都是肆意的快感:“冯琯,我真是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你想我了没有本来我都要把你忘了,任你在这里自生自灭,早点死了也是解脱。”
“可谁让你有一个好女儿,好母亲,以及好妹妹呢她们一个两个都来我面前提醒我,你的存在,让我想忘都忘不掉你。”
韩雯站定在床边,低着头,幽冷地盯着蓬乱打结如杂草般的发丝间那张枯瘦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覆在骨头上的脸。
也就是她知道她还有一口气在,否则可真是够吓人的。
韩雯舒畅地笑起来,笑声尖锐得像个老巫婆:“冯琯,你现在真的好丑。裕名要是见了现在的你,怕是会当场吐出来。”
“冯琯啊冯琯,你一定很想你的宝贝女儿吧,你放心,以后我会经常看你,将你宝贝女儿的惨状一一说给你听,呵呵呵……”
韩雯笑着笑着忽然又笑不出来了,她眼神骤然变得怨毒,“要不是你的好母亲和好妹妹突然上门,跟裕名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你的宝贝女儿又不知躲哪儿去了,裕名早就把她抓回来,像当年一样关起来,给瑶瑶出气了……”
她蓦地激动地一把揪住冯琯的头发,往往狠狠一扯。
昏睡中的冯琯钝感头发剧痛,整个人疯狂发起抖来,四肢更是痉挛。
没有一丝色彩的眼瞳睁开,惊恐地盯着脸孔上方的女人。
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狂叫起来。
韩雯嫌恶地咬牙,直接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砸到床板上。
“啊……啊…………”
一时之间,整个疗养院都是冯琯惨烈的叫声。
院子里。
老太婆的儿媳犹豫地朝房间看了眼:“妈,要不要去看看啊万一出人命……”
老太婆磕着瓜子,瞪了眼儿媳。
婆婆刻薄恶毒,丈夫又是个妈宝,儿媳心里也有些怵她,顿时也不敢再说话。
只是心里残存的良知,让她没再继续听下去,跑出去门去了。
约二十分钟,韩雯从房间出来,老太婆丢了手里的瓜子壳,笑眯眯地上前:“太太,您这是要走了”
韩雯径直朝门口走。
老太婆跟在她身后:“太太,病人这段时间情况不算太好,今天又……我担心病人支撑不下去,您看,要不要转去大医院……”
老太婆话没说完,叮咚一声,手机响起微信收款提示音。
“微信收款五万元……”
老太婆一愣,下一秒,眼睛都快笑了,什么都不说了,目送韩雯头也不回地离开。
之后,老太婆拿出手机,边笑眯眯地看微信进账,边大声吩咐道:“老二媳妇,赶紧去给病人收拾一下……”
声音低了下来,“她可不能死,她是我的摇钱树。”
老二媳妇:“……”她怎么没跟嫂子一道跑出去
那间病房,那个疯女人,可是她们疗养院最脏最臭的一个。
韩雯从疗养院出来,叫了出租车,去家里司机停车的地方。
疗养院以及冯琯,绝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是以,她每回来,都“大费周章”。
到司机停车的地方,韩雯坐上车,陷入沉思。
宋悯那个死老太婆为何要谎称一年前收到医院电话,且冯琯已经不在人世
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难道她是想借此让徐裕名对徐愿景心软,从此以后不再找她麻烦
韩雯皱眉。
那怎么行!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徐愿景那个贱人顺利嫁给荣聿深!
她要是嫁进了荣家,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怎么可能容得下她们母女俩。
瑶瑶好不容易有了一次翻盘的机会,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更何况。
单是她是冯琯那个贱人的女儿,她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不会让她好过!
想着,韩雯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荣氏集团大厦。
苗羽然扶着柳越楣从车里下来,犹豫地望了眼高耸的大楼,小声道:“奶奶,我们突然来,会不会不好”
柳越楣拉住苗羽然放在她胳膊上的手,不让她退缩,绝然往入口走:“我来我看孙子,有什么不好”
“我表哥工作时常很忙,我想荣二哥一定更忙,我们这样,打扰到荣二哥工作,荣二哥会生气的。”苗羽然小心翼翼地。
“我是他奶奶,我看他敢跟我生气。”
“奶奶,要不您先给荣二哥打个电话……”
“来都来了,打什么电话”
苗羽然这般犹豫,柳越楣始终不恼,宠溺地看她一眼,“你啊,见天跟在我老太婆身边有什么意思你这样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回头喜欢的人真被别的女人诱惑了去,可别在我老太婆面前哭”
苗羽然脸一下就红了,眼神闪过伤感:“奶奶,您对我好,我是真心喜欢您才经常去找您的,您要是嫌我烦,我以后少去就是。”
柳越楣皱眉:“你知道奶奶不是这个意思……”
“不好意思,您二位没有预约,我没有权限让您二位进去。”
前台小姐礼貌的声音从工作台传来。
柳越楣瞥了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奶奶把你当亲孙女……”
注意到苗羽然眼睛看着工作台,停顿,也随着她看过去,“认识”
苗羽然轻闪了下。
五分钟前她接了一个电话。
站在工作台前的两人,外形,年龄,倒是符合……
“不认识。就是看那老人家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有点担心。”苗羽然声音小小的说。
柳越楣心一软:“你这丫头,就是心好。”
“小姑娘,能不能麻烦你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宋悯脸色青白,人虚弱地被冯鸽搀着,稳持的看着前台小姐道。
“不好意思老人家,这不符合规矩。”
“小姑娘,行个方便,我们有急事。我姓宋,叫宋悯,我跟你们总裁认识……”
“老人家……”
前台小姐为难的声音没说完,一道威严冷厉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前台小姐顿住。
宋悯和冯鸽亦是一愣,转头。
径庭公寓。
徐愿景穿着白色家居棉质长裙坐在窗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靠在双膝上,怔怔看着窗外的天色。
今天天气很好,睛空万里,阳光温暖。
徐愿景想象着,站在这样的阳光下,整个人被晒得软绵绵的感觉,很惬意。
有脚步声靠近。
徐愿景没有转头,保持着抱膝的姿势。
一只修长整洁的大手落到她的发顶,似随意的轻轻抚弄了下。
徐愿景垂了垂睫毛,缓缓挺直上身,偏首,仰头看着站在她身侧的高大男人。
眼神很静,晕着几分萧索。
她开口:“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又是这句话。
荣聿深盯着她精致的眉眼,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心上,指尖触摸上她的眼角:“这样不好吗外界纷纷扰扰都影响不了你,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陪着我不好吗”
徐愿景把眼睛移开,过了会儿,才响起她低低的声音:“不好。”
她想说她不想陪着他。
可那日她不过说了句他们结束,他便将她关了起来,狠心的截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她不敢再说了。
已经第四天了。
荣聿深或许不知道,她早就受够了被圈禁不得自由的日子,她被禁锢过,那是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今,他要再关她一次。
徐愿景面上平静,不哭不闹,可她知道,她不过是在忍,拼命的忍。
事实上,她快疯了。
荣聿深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徐愿景呼吸了口,转过头,眼神再次落到他冷峻绝美的脸上,小声问道:“你要这么一直关着我吗”
荣聿深看着她:“嗯。”
“凭什么”
徐愿景盯着他,胸口控制不住的起伏,抱着膝盖的双手,用力抓着裙摆,怒问,“凭什么!”
荣聿深俯身去抱她。
徐愿景一把推开他,从窗台上跳下来,猛地朝门口狂奔而去。
她受够了。
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后悔了。
她不该招惹他的!
他是个疯子,比荣靖西还疯!
腰身猛地被从后勾住。
徐愿景脸色煞白,惶恐惊叫:“啊……放开我,放开我……荣聿深,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是犯罪……”
“你若能从这里出去,我随你去报警,让警察抓我!”
荣聿深将颤抖不已的女人紧搂进怀里,大掌握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头靠在他胸膛,“景宝,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荣聿深,我会恨你的!”
徐愿景疯狂的抓扯他腰际两边的衬衣。
他知不知道,他把她关在这里,就像是在她心口凿了个大洞,洞口黑漆漆的,什么东西扔到里面,毫无动静间便会消失无踪。
她快要窒息了!
荣聿深将人从怀里扯出,虎口掐着她的下巴抬高,黑眸里的狂风暴雨倾轧而来。
立刻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徐愿景身子控制不住的僵硬,发冷。
“随、你!”
嘴上说着“不在乎”,下一秒却将人狠狠揉进怀里,发狂一般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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