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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下旨将五皇子幽禁五皇子府,可到底是亲生儿子,听说五皇子现在半疯半傻之后,便默认了君泽和长公主前去探视。
君泽看到张蓉离开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五皇子的房门前。
叫了几声都听不见动静,君泽只好自己推开门。
里面的五皇子可以用颓唐来形容。
他的头发全部散落开来,脸上满是胡茬,整个人瘫在榻上,抱着靴子喃喃自语。
原本壮实的少年,此时形销骨立。
那双靴子是德荣给他做的,成亲前一夜,君泽为了稳定他的情绪交给了他。
现在被他当做珍宝一般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放手。
五皇子看到君泽,麻木空洞的眼神才算是有了一点儿生机,小声道:“表哥,你来了。”
声音沙哑,一听就知道他许久没喝水了。
到底照顾了这么多年的表弟,君泽一阵心疼,道:“一个太监罢了,值得你这样吗?”
五皇子道:“若有一天,顾少傅死了,表哥又会成什么样呢?”
君泽呼吸一滞。
别说真的发生,就是他想一下这种可能,都觉得心尖儿生疼,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见见顾玉。
君泽道:“你看得出来啊。”
五皇子道:“怎么看不出来?我还看得出来,顾少傅对表哥也用情至深。”
君泽苦笑一声,道:“我知她心里有我,只是她碍于世俗,还有种种我不知道的东西,从来不肯主动靠近我半分。”
五皇子僵硬的身子动了动,却是把靴子抱得更紧,道:“相爱之人,为何不能相守?”
君泽道:“我细细查过了德荣的身世,你知道德荣是谁吗?”
先前德荣的身世被太后的人篡改过,可是尘埃落定后,再去查德荣,竟然顺利地得出了真相。
君泽知道,这是太后的有意为之。
是炫耀还是嘲讽,让人看不透。
五皇子道:“我知道他是谁。他是给我母后剖腹的李御医的儿子,因为我母后的死,被圣上抄了家,他走投无路入宫为奴。”
君泽皱着眉头,道:“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五皇子仿佛很疲惫,道:“早就知道了。”
君泽心里腾起一股火,既然知道,为何还容许德荣跟在他身边。
君泽道:“你既然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的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纯粹,他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复你,你现在落到这种地步,说不定也是他有意为之。”
五皇子看了君泽一眼,道:“我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德荣是被人安插到他身边的,知道德荣身不由己,知道他们的爱并不纯粹。
那又怎样?
他的德荣就连死,都在替他着想。
只是他不争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怒之下辜负了德荣。
可德荣成全他的事情,长公主和表哥想要成全他的事情,甚至是圣上想要成全他的事情。
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要的。
君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五皇子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闷头撞上南墙。
君泽看着五皇子颓废的面容,试着做最后的努力,道:“景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五皇子闭上眼睛,没有回答,反而道:“表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儿吗?”
君泽道:“什么事儿?”
五皇子道:“我昨晚梦到我在南宁巷里,兰兰在我身边扑蝴蝶,二舅舅在院子练武。”
那几日是他为数不多得以喘息的时刻。
与长公主和表哥不同,二舅舅君显对他的疼爱不掺杂任何利益。
也不会对他母亲孝悯皇后之死讳莫如深,而是大咧咧告诉他母亲君梦兰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终于能在二舅舅的言语中编织出母亲的模样,偶尔幻想一下。
可惜君显不愿意在京都多待,带着兰兰继续游山玩水去了。
提到君显,君泽就犹豫起来。
若让二叔看到五皇子现在成了这幅样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这时,一阵啜泣声传来,竟是五皇子在哭。
五皇子一脸痛苦道:“表哥,求你了,我真的很想他们。”
男儿有泪不轻弹。
君泽看着五皇子这副样子,再次心软。
又或许,五皇子见了二叔后,能够振作起来呢?
君泽道:“等二叔入京,我想办法让他来见见你。只是在此之前,你切不可再这么颓唐下去了。”
五皇子得到君泽肯定,眼中这才恢复了一丝神采,道:“好。”
君泽抚摸了一下五皇子的头,道:“我先走了。”
五皇子道:“表哥,你一定要跟顾少傅好好的。”
君泽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何尝不想跟顾玉好好的。
五皇子道:“顾少傅是个顶好的人。”
君泽怎会不知顾玉的好。
君泽道:“我知道,我会跟她好好的。”
在君泽要走之时,五皇子再次牵住他的衣袖,还是把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道:“德荣的尸体,在哪里?”
君泽道:“他死后被拉去了乱葬岗,后来我让人把他找了出来,备了上好的棺椁,已经安葬好了。”
五皇子这才放开君泽,喃喃道:“那就好,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我以后找不到他。”
这话说得着实不祥,但君泽不忍苛责他,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五皇子府。
回去的路上,途径一处无人的小巷,外面传来一阵喧嚣,马车被堵地前进不得。
君泽掀开车帘一看,竟是王沛带着人堵他的道,还嚷嚷着:“这是谁家的马车这么不长眼?敢跟我王家的马车抢道。”
君泽心情不好,一看到王沛手心就痒痒。
但正值多事之秋,君泽不愿跟王丞相对上,便放下帘子,没好气儿道:“让他滚!”
王沛见君泽没有出来揍他,心中大喜过望。
赵尚书说的果然没错,君泽此时不敢惹事。
那么此仇不报更待何时,王沛大摇大摆走近,像是刚发现君泽马车上逍遥王的标识,道:“呦,这不是逍遥王嘛,您换了马车,我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门小户跟我抢道。”
君泽握紧拳头,忍无可忍,干脆下了马车,冷冷道:“王公子,是上次的伤没养好还是怎么着?怎么又出来找揍了?”
王沛看到君泽那张写着“嚣张跋扈”的脸,就忍不住打哆嗦。
但是看到君泽为了低调,已经将原本坐的双马骈驾换成了普通马车,再加上赵尚书的挑唆,便似有了底气。
逍遥王说话一如既往不客气,王沛终于挺直了腰杆,怼了回去,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小爷我就是站在这儿给您揍,您敢揍吗?”
君泽磨着自己的后槽牙。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吗?
就算他一时落魄了,王沛是什么东西,也敢来他面前挑衅。
正要吩咐手下人上去打,只听“咣”一声。
王沛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直挺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倒下的瞬间,小巷子里出现了顾玉那张光风霁月,清冷出尘的脸。
只是她手里拎着的粗棍子跟她的形象十分不符。
顾玉一脚踩上王沛的身体,颇为讽刺地对君泽道:
“呦,这不是逍遥王嘛,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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