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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觉的病房里面围了不少的人,纪南乔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啜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听着里面的声音,纪南乔双眉就跟着微微蹙了起来,情绪瞬间跟着低沉了起来。
光是听着里面的这些声响,纪南乔就知道这一次陆文觉只怕是真的挺不过去了。
一想到这一点,心口的酸涩还是忍不住一阵接着一阵泛上来,让她难受到心口发麻。
靠在病房门口,即便很努力地告诉自己,里面的那个人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她不该为他伤心难过,可是眼眶却还是不自觉地红了一圈,怎么都压不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纪南乔微微仰头,努力想要将眼底的潮意逼退回去,可是一抬头却刚好看到陆宥言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
陆宥言此刻的脸色很难看,从未有过的萧索感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的颓废。
在看到纪南乔的那一刻,陆宥言的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惊讶。
“南乔,你真的在我还以为爷爷糊涂了。”
刚刚在病房内,所有人强忍着情绪的时候,陆文觉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南乔来看他了。
陆宥言只以为他是糊涂了,可是这种时候也不忍心再去刺激他,便应着说出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她还真的在。
“爷爷想见你,你可以去看看他吗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句话,陆宥言说得分外艰难,低沉嘶哑,一句话,几乎抽光了他浑身的力气一般。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听着他此刻出口的话,纪南乔满脑子都是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还未来得及思考清楚,人就已经跟着陆宥言走进病房了。
陆家上上下下几乎都到了,看着陆宥言带着纪南乔走进来的时候,一个个脸色各异。
但是此刻陆文觉醒着,谁也不敢当着陆文觉的面为难纪南乔,只稍稍让开了一些,让纪南乔走到了病床边去了。
“南乔,来啦……”
看着纪南乔走进来,陆文觉赶忙撑着身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插满了管子,鼻腔之中还塞着氧气管,他此刻这么一动,倒是把陆家上下吓得不轻。
纪南乔看着他此刻的模样,眼眶瞬间干涩难受。
这么多年了,每一次陆文觉看到她的时候都是这般模样,慈爱温和,真的从未有一刻让纪南乔感受到过他是别有用心的。
哪怕到了此刻弥留之际,他依旧还是一如初见时一般,慈爱地说着,“南乔,来啦。”
纪南乔鼻子突然就猛地一酸,十岁那年刚刚踏进陆家的时候,她惶恐难安,是陆文觉慈爱温和的模样让她慢慢安下心来。
她真的很难去想一个人可以花十几年的时间精心地编织一个谎话。
可是眼下,纪南乔也没有心力去细想这些了。
看着陆文觉此刻的模样,她努力压下了心底所有的不适,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他身边坐下,可是‘爷爷’那两个字却依旧卡在喉间,怎么都喊不出口。
好在陆文觉也不在意。
看着纪南乔此刻的样子,陆文觉的眼中满是心疼,“丫头这两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怎么瘦了这么多”
听着他的话,纪南乔喉间越发堵得发慌。
眼眶通红一片,纪南乔只能看着他摇了摇头,“不苦……”
“丫头,是爷爷不好,没能护好你,爷爷老糊涂了,这两年,爷爷是真的老糊涂了,怎么就能连我们南乔都认错了呢”
陆文觉说着,颤巍巍地抬起手来,帮着纪南乔把一缕挡在眼前的头发别到她的耳后,眼中依旧满是一个长辈的疼爱。
目光那么澄澈自然,让纪南乔都有些不敢面对。
“不怪您……”纪南乔隐忍了许久,还是没能喊出那两个字来。
陆文觉的目光稍稍暗了一瞬,却也舍不得去怪责她什么,只依旧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然后抬眼看向了这满屋子的人。
“今天既然你们都在,正好有些话,我要嘱咐一声。”
陆文觉说着,脸色认真了几分,“南乔是我的亲孙女,以前是,以后也是,等我不在了,我那栋老宅子就是留给她的,她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谁也没有资格拦她,听到了吗”
“爸……”葛静雨听着陆文觉的话,一下没忍住,出声道。
原本刚刚纪南乔走进来的时候,她心底就已经很是不爽了,但是知道陆文觉时日无多了,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恼了陆文觉,也就忍了。
可是现在,眼看着纪南乔投靠了萧家了,可是陆文觉却还是一心护着,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出声道。
只是刚刚出声就被自己丈夫瞪了一眼,心口一噎,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我知道,这些年,你们一个个的,就没把南乔当过家里人,说到底,这一切也是我的过错,教养出了你们这么一群不懂知恩图报的子孙。”
“所以,今日,你们若是还认我这个父亲,认我这个爷爷,就照着我说的去做。”
“日后这陆家,就是南乔的家,谁要是敢拦,就不是我陆家的子孙!”
陆文觉一番话说得有些激动,怒声出口,整个人顿时呛咳出声道。
纪南乔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看着他此刻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伸手帮着陆文觉顺着气。
“南乔,爷爷辜负了你父亲当年的信任,没能好好护你一辈子,你怨爷爷也是对的,是爷爷不好……”
陆文觉这么说着,整个人看上去却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快去叫医生。”眼泪滑落眼眶,纪南乔还是没忍住出声道。
仪器的异常声响惹得病房里面微乱,陆荃他们都想上前守在陆文觉身边,可是陆文觉却牢牢地攥着纪南乔的手。
“孩子,你父母都是很伟大的人,是爷爷,对不起他们的嘱托,没能护好你……”
“南乔,是爷爷不好,原以为你跟了宥言,留在陆家,就能护你一世安好,却害得你……”
陆文觉说着,眼泪滑过眼角。
陆宥言带着医生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只听到陆文觉最后一句话。
“南乔,爷爷错了,不该强迫你嫁给宥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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