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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慢慢站起身子,寻思:“师父为什么要找我回去?难道没有合适替代我的人选?他平时所器重的,也就三五个人,小元子,傅涯,萧远是我的铁哥们,当然不会接手这烫手山芋。秋声,雷雨办事不够稳重,难堪大任……”
“于是师父在屋里来回踱着方步,眼见日头在窗外升起,又在窗外落下,秋风吹得树叶纷纷落下,师父仍然左右为难得紧……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师父终于做出了一个足以影响华山派,以后几十年走势的重大决定,叶枫乃我华山派栋梁之材,我岂能做自断臂膀之事?”
“他老人家一声令下,底下的那些虾兵蟹将,人人争先恐后,来找大师兄了。”叶枫想到此处,不由得大为宽心,大笑了几声,自言自语:“大师兄有那么好当的么?”一时兴奋不已,情不自禁唱起了平时余冰影爱唱的小曲:“泥人儿,好一似咱两个,捏一个你,塑一个我,看两下里如何?将他来揉合了重新做,重捏一个你,重塑一个我,我身上有你也,你身上有了我……”
唱到最后,那个幽怨,决绝的人儿又涌上心头,脸上的笑容登时凝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被咬过的地方已经生痂。他叹了口气,生生抠掉了那块硬痂,流出了鲜血,心中说不出的疼痛:“影儿,你……还……好么?你……还……会……理我么?”正懊恼怨恨之际,却听得前方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他忙抬起头来,只见一大群人自一块大石之后,嘻嘻哈哈走了出来。
那些人见了他,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喜不自禁,捶胸顿足,齐声欢叫:“大师兄,你让我们找得好苦,这几天你去哪里了?”脚下似长着风火轮,片刻间便奔到他身前,将他团团围住。叶枫目光左右扫视,见得人群当中,并无余冰影,忍不住心中一酸,黯然神伤:“影儿,你是不是恨死我了?你这辈子再也不见我么?”伤心绝望之意,又深了一层。
众人更咽道:“大师兄,我……我……们好想你。”叶枫见得他们有情有义,眼圈早就红了,喉咙仿佛让什么东西给塞住了,竟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轻轻说道:“我也想你们。”众人皆是唏嘘不已。尤其那个一直暗恋着叶枫翠兰,见得叶枫两腮胡茬,神情憔悴,居然不顾大众广庭之下,抢了上去,捉住他两只手臂,用力地摇晃着,一滴滴泪水落在他衣?上,道:“大师兄,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到最后,克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
众人被她感染,均是双目含泪,暗自叹息:“大师兄真是苦命的人。”叶枫挂念着余冰影,轻轻推开翠兰,缓缓问道:“影儿……小……小……师妹她……好吗?”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神态极为尴尬。叶枫莫名慌张起来,大声喝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啊?她是不是病了?她有没有吃药?”众人不敢看他,不约而同低下头去。叶枫心头突突乱跳,暗道:“影儿性子本来倔强,我又伤得她那么厉害,她必然自暴自弃,不肯吃药……”
他心头一片混乱,似乎看到了余冰影躺在床上,奄奄待毙的样子,她原本圆滑光滑的手,已经变得瘦骨嶙峋,青筋暴凸。她那清澈明亮,盈盈秋水般的一对大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无情的秋风吹得桌上的灯火摇曳不定,宛若她即将逝去的生命……叶枫跃起数尺,纵声高呼:“影儿,影儿……”声音犹如野兽狂吼。
众人痴痴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怜悯之意,心道:“大师兄,你的影儿已经不值你去同情了。”翠兰不顾一切冲了上去,双手揽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之上,泣不成声道:“大师兄,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小师妹……她好得很!”叶枫浑身剧震,绝望的眼中,蓦地泛起奇异的光芒,他急速转过身子,扳着她的肩头,嘶声问道:“她……她真的没事?你是不是在骗我?”随即脸色变得雪白,喃喃说道:“她……她……怎么可能没事?”
翠兰幽幽的道:“她脸色红润,神采奕奕,她……她……没有去伤害别人,已经阿弥陀佛了,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众人似乎要证明她说话的可信度,连连点头。叶枫高兴极了,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话好,搓着双手,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忍不住又跳了起来,连翻了几个筋斗,捧着肚子,放声长笑。众人却转过头去,好像他的开心会让他们难过,心道:“大师兄,倘若你知道小师妹变了,恐怕你哭也哭不出来。”
叶枫慢慢收住笑声,朗声道:“咱们回去痛饮一场,账全算在我头上!翠兰,你把影儿也叫上。”众人瞠目结舌,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叶枫笑道:“请你们喝酒吃饭,你们还不愿意?莫非这些天,师父顿顿让你们吃香喝辣的了?”翠兰泪水莹莹,跺脚叫道:“你……你……这个时候还惦念着她?她……她……可不会想着你。”
众人不约而同“唉”的一声,发出长长的叹息。叶枫正摸不着头脑,只见翠兰凄然一笑,道:“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为何只在乎她一个人?难道……别……别人都不如她么?你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可没有你。”说着双手掩面,转身便走。叶枫只觉得满腹疑云,好不奇怪。
忽然之间,却听得右边一个小山坳,传来清脆的声音:“哼,哼,你们洗剑山庄的武功也不过如此。”这声音叶枫不知听了几千几万遍,梦里也不知出现了多少遍。此时入耳,依旧心口发热,低声叫道:“影儿!”也不管余冰影是否恨他,只想马上就去见她一面,哪怕教他当下就死,他亦毫无怨言。他身子一动,就要循声而去。
众人吃了一惊,横在他身前,说道:“大师兄你听错了,那……那……是芳华师妹。”难以掩饰的惊惶失措。叶枫怒道:“我又不是聋子,影儿的声音,难道我分辨不出来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住我?”眼睛瞪得滚圆,恨不得给他们几个耳光。众人结结巴巴道:“没有……没有,师……师父在朝宗院等着你呢……那条路好像更近些……”相互打着眼色,把叶枫往相反的方向推去。
叶枫大怒,当下抓起几人,扔了出去,喝道:“你们再拦着我,便不是我叶某人的好兄弟!”呼的一声,从他们头顶跃过,快步而去。众人跺脚叫道:“这……这……如何是好?”叶枫一心想见余冰影,三步并作两步,不多时就到了那山坳。只见余冰影笑吟吟地站在一棵苍松之下,上身穿着一件粉紫色束腰薄棉祆,下面是浅蓝窄裙,白色靴子,神色奕奕,比以前还要娇艳,甜蜜迷人。叶枫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浑身轻飘飘的,喃喃说道:“影儿……影儿……你好吗?”
忽然胸口剧痛,弯下腰身,眼露痛苦绝望之色,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原来余冰影身边还站着一人,正是那个阴险奸诈的苏岩。两人并肩而立,看上去郎才女貌,宛若一对珠联璧合的金童玉女。叶枫双眼发花,若非强自撑住,几乎要昏了过去,口中又不禁叫了出来:“影儿……影儿……”余冰影满脸通红,神色极是尴尬,张了张嘴,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说又怎样,不说又怎样?此时此刻,任何解释都是狗尾续貂,多此一举。
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又闭上了嘴。苏岩微微一笑,抱拳拱手道:“大师兄好!”叶枫一怔,怒道:“谁是你的大师兄?”目露凶光,一步跨上,两个拳头紧紧握住。苏岩笑道:“大师兄吃了几天的野果,做了几天的野人,火气大得紧,嘿嘿。”叶枫脸上肌肉抖动,拳头高高举起,喝道:“对,我火气大得很!”
余冰影挡在苏岩身前,大声道:“大师兄打我们做小的,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但是你恨的人是我,你实在要出气的话,尽管来打我便是。”苏岩阴恻恻的道:“大师兄,你这就太蛮横霸道了,影儿喜欢的人是我,你不要脸皮缠着她不放,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么?”叶枫一怔,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滋味,直直地盯着余冰影,大口喘息着。余冰影并不畏惧,梗着雪白光滑的脖子,好像在等他的拳头落下。
叶枫叹了一口气,拳头慢慢松了开来,却瞪着苏岩,厉声喝道:“你再喊我……那个……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苏岩笑嘻嘻道:“我和影儿如今是一家人,你当然也是我的大师兄,倘若我不尊重你,恐怕我老丈人要对我不客气。”叶枫转过身子,凝视着余冰影,无力叫道:“影儿,这是真的吗?”
余冰影不敢看他,将头垂得低低的,隔了一会,缓缓道:“是的。”她接着道:“我们终究是师兄妹,拜托你以后不要叫我影儿,你应该知道,人言可畏。”叶枫只觉得被人当头击了几棒,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心道:“我不叫你影儿,叫你什么?”虽然余冰影站在他面前,却有远在天涯的感觉。
苏岩拍手笑道:“影儿,你说得真好,有些话不当面说清楚,某些人还不知道要自作多情到什么时候。”余冰影脸色大变,右脚微动了一下,显然想去扶他。叶枫瞧在眼里,忽然热血沸腾,暗道:“只要她伸过手来,我便牢牢抓紧她的手,这辈子再也和她不分开了。”苏岩嘿嘿冷笑几声,道:“影儿,你千万不能心软,某些人就喜欢做趁虚而入,打蛇随棍上的勾当。”
余冰影道:“我晓得怎么做。”缩回右脚,冷冷道:“大师兄,你没事吧?”苏岩大笑道:“大师兄只是饿得双眼发花,待会几碗米饭下肚,便生龙活虎了,又去喝酒赌钱,沾花惹草了。”余冰影脸上似罩了一层严霜,道:“他是自作自受。”叶枫陡地醒悟,心道:“我倘若软弱无助,更让他们看得一文钱不值。”当下放声大笑,左手指着苏岩,道:“不喝酒赌钱,沾花惹草,算什么男人?”
他抽出鞘中长剑,运力往一块大石削去,叮的一声,那大石竟然如豆腐一般,被劈成两半。且不说余冰影、苏岩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叶枫也难以置信,是因为愤怒激发出来的潜力,还是白日行这几天指教的缘故?他提起长剑,指着苏岩,道:“影……小师妹是华山派千宠万爱的公主,你敢辜负了她,我保证你一定会非常的惨!”
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忍不住大声咳嗽,咳得弓起了身体,泪水长流。余冰影紧抿着嘴唇,眼中似有泪光闪动。苏岩笑道:“大师兄,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让影儿,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情不自禁,握住了余冰影的手。叶枫只觉得全身汗毛全竖了起来,呼吸急促,剑尖不断的颤抖着。余冰影狠狠瞪了苏岩一眼,原本想甩开他的手,可是不知心中想到了甚么,任由他紧紧握住,低头说道:“你……你……敢骗我,我立刻宰了你。”
叶枫黯然神伤,心中慢慢流过一句伤感的话:“可惜不是我,陪你到最后……”苏岩轻浮的道:“我巴不得为你精尽人亡,还敢想别的女人?”叶枫呆呆地凝视着他们,始终不明白余冰影为什么会和苏岩走在一起,难道是因为洗剑山庄的权势?抑或余冰影也学会了所谓的变通?叶枫并不责怪余冰影,他甚至同情她,作为华山掌门的女儿,何时能依着自己性子行事?他只想余冰影能抬头看他一眼,让他感受她最后的温柔。
从此以后,她嫁入豪门,他浪迹天涯,这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迟早会化为云烟,淡于记忆。然而余冰影始终不抬头,只见她头上发簪不住颤动,也不知欢喜,还是感动?叶枫极是难受,忽然怒气上升,心道:“我有那么憎恶?你居然看也不看我一眼?”正想说几句负气刻薄之言,转念一想:“你既无心,我便休,男子汉大丈夫,何至如此小气?”苏岩笑道:“影儿,我有话对你说。”余冰影低声道:“什么话?”
苏岩横了叶枫一眼,神情异常刻薄、冷酷,犹如骄傲狂妄的胜利者,盯着输得一无所有的弱者,道:“大师兄在这里,我不方便说出来。”叶枫强忍住怒气,缓缓道:“你们请便!”放声大笑,转身离去。可是在他转身一瞬间,他已经泪流满面,只可惜余冰影看不见。由来只有新人笑,又谁听见旧人哭?
众人守候在山坳之外,皆是提心吊胆。见得叶枫似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忙抢了上去,扶住了他,问道:“大师兄,你没事吧?”叶枫潇洒地一挥手,哈哈大笑道:“天要下雨,姐要嫁人,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我开心得很。”身子却一歪,栽倒在地,昏厥过去。
待他醒转的时候,发现已躺在自己房间里。床边围着数十人。只见每人脸上,眼中尽是关切之意。叶枫却不看众人,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她经常躲在门外,扮成凶恶的女鬼,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但是他只听见叶子堕地,秋风推动窗户的声音。二师弟傅涯低声道:“大师兄你莫再看了,小师妹这几天和那厮打得火热,她不会来这里了。师父师母好像也开心得很。”叶枫心中一酸,心道:“打得火热,影儿你真的幸福。”
三师弟萧远道:“师父当然开心极了,别人家世那么好,这样的女婿,真是打灯笼都难找早。”言语中充满了讥诮。傅涯道:“小师妹心真狠,大师兄那点不如那混蛋?他无非有钱有势而已!”萧远冷笑道:“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小师妹不也想嫁入豪门,做颐指气使的阔太太么?”叶枫直听得心烦意乱,挣扎着起来,问道:“什么时候了?”傅涯应道:“应该快吃晚饭了,咦,小元子去哪里了?”
忽然听得有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只见小元子端了碗参汤,推门进来,笑嘻嘻道:“小师妹托我送碗参汤给大师兄,据说用最好的高丽参熬成的,专冶疲劳困乏,功效极好。”叶枫百感交集,心道:“她还是给我留了情面。”萧远冷哼一声,道:“猫哭老鼠假慈悲,她以为这么做,就可以心安理得了?一碗参汤,便可抵消背叛了大师兄的罪过?”叶枫一怔,寻思:“高丽参?我们华山派那来这等好东西?”
蓦地心中似倒翻了醋瓶,酸溜溜的:“想必姓苏的借花献佛,我才不要他们的可怜。”不由怒上心头,反手一掌,将小元子手中的参汤打翻在地,冷笑道:“我身体好得很,吃得香,睡得深,喝什么参汤?”小元子不怒反喜,笑道:“我早想扔了,大师兄何等人物?谁稀罕她的参汤?”往地下吐了几口痰。众人齐声说道:“喝了又不会长生不老。”小元子一拍床沿,叹息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想得到貌似清纯的小师妹,居然是个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枉费了大师兄一往情深。”
傅涯嘿嘿冷笑,说道:“倒让小师妹好好瞧瞧,她不选择大师兄,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萧远道:“那个姓苏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小师妹不仅得不到想要的幸福,弄不好还会被别人扫地出门。”众人道:“不错。”叶枫道:“大家莫说了,我们吃饭去。”就要穿鞋下床。众人忙按住他,道:“大师兄静心休养,我们去把饭菜拿来。”
叶枫奇道:“我又没有断手断脚,要你们拿饭做甚?”小元子喃喃道:“小师妹和那厮腻歪得很,不分场合,大秀恩爱,好像巴不得让大家知道,大师兄还是别去饭堂,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叶枫脸色骤然变了,嘶声喝道:“你说什么?”仿佛看到了余冰影和苏岩在饭堂里,你一筷,我一筷,替对方挟菜的亲热场景,心里酸痛:“我真输得一败涂地?”
众人见他黯然神伤,忙劝慰道:“这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实在不值得大师兄伤心。”言语之间,对余冰影甚是不敬。叶枫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有个好归宿?大家以后莫要说小师妹的不是了。”小元子道:“她薄情寡义,大师兄还替她说话?这几天我们理都不理她,她心里愧疚,也不敢找我们说话。”叶枫淡淡道:“我倘若躲着她,愈显得我小心眼,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有不见面的道理?越是这样,我越要见她。”
众人猜不透他的用意,心中皆道:“大师兄定去寻姓苏的晦气,我们做兄弟的,岂能袖手旁观?拼着被师父罚面壁思过,今天也要助大师兄一臂之力。”他们到了饭堂,便看见余冰影和苏岩坐在最显目的位置。余观涛,杨洁在边上相陪,四人相谈甚欢,言笑晏晏。苏岩不停替他们三人挟菜,好像他是东家。
余观涛似乎十分满意他的举止行为,难得一笑的脸上,居然灿烂如花。众弟子不时往余冰影望去,眼中尽是鄙视不屑。余冰影恍若不见,满面春风。众人暗地骂道:“不要脸的女人。”叶枫大步走了过去,小元子他们暗道:“只要大师兄一动手,我们就一拥而上,痛打那混蛋一顿,这口气倘若不出,人家还能把我华山派瞧在眼里么?”慢慢散开,守住各个要冿。
余观涛他们见了叶枫,齐齐吃了一惊。余观涛定了定神,笑道:“回来就好,坐下来一起吃饭。”杨洁取了一只空碗,一双筷子过来。叶枫却站着不动,心道:“在你的眼里,我不是与你们不相干的外人么?”喉结上下蠕动,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余观涛见得叶枫不给面子,不由得暗自恼怒,又见得小元子他们三三两两,占据饭堂有利的位置,登时心里明白了几分,嘿嘿冷笑道:“看来叶大侠的狗朋狐友,倒真是不少,又不是鸿门宴,我会吃了你不成?我来问你,谁是刘邦?谁是项羽?”
叶枫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道:“弟子不敢。”余观涛沉着脸,看着小元子他们,拉长声音,冷冷道:“诸位尽管放心,我余某人决不会为难你们大师兄的,再说你们人多势众,我们一家四口,哪里是你们的对手?众人红着脸,各自寻位子坐下,却仍目不转睛盯着这边。余观涛一拍桌子,道:“叶大侠,你好大的架子!”叶枫拎起酒壶,斟满一杯酒,并不坐下,大声道:“这杯酒我先敬师父师母,祝您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又祝小师妹与苏公子一生恩爱,子孙满堂。”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余观涛毕竟亏欠叶枫,见好就收,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好像我们过生日一样,虽然驴唇不对马嘴,但其心可嘉,勉强过关。”余冰影咬着嘴唇,面无表情道:“我不会辜负大师兄,对我的情意,不用多久,你就能看到的。”叶枫以为她在说反话,道:“我已经看到了,以前是我不识好歹,胡说八道,你……你……别……介意。”余观涛笑道:“都是小孩子闹着玩,有什么好计较的?”
余冰影哼了一声,不说话了。杨洁柔声道:“枫儿你别往心里去,有好的姑娘,师母给你留意着,师母一定给你操办最好的婚礼。你站着做甚?坐下来一起吃饭,有你爱吃的粉蒸肉。”话气极是遗憾。她一心向着叶枫,谁知造化弄人,她也无能为力。叶枫恭谨道:“谢谢师母抬爱,弟子向来野惯了,说不来斯文体面的话,还是和师弟们在一起,比较放松些。”
杨洁一声叹息,摆手道:“你去吧。”余观涛脸上肌肉突突跳了几下,冷冷说道:“你到底是恨着师父,还是自暴自弃?”叶枫道:“弟子狗肉上不了台面,烂泥扶不上墙。让师父失望了。”余冰影忽然立起身子,道:“大师兄,我有话对你说。”叶枫正色道:“小师妹请讲。”余冰影道:“小师妹?嗯,几天不见,你……你……我变得生疏么?”叶枫怔了一怔,心道:“是你不许我喊你影儿。”说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小师妹。”
余冰影道:“你从没有叫过小师妹,你一直叫我影儿的。”一听到影儿两字,叶枫心中不由涌起了一道暖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只想张开嘴巴,用尽全力喊一千声,一万声影儿。却见苏岩带着嘲笑鄙夷的笑意,他微一凝思,已明其理:“原来影儿设了个圈套,要我往下钻,她是想我当众出丑。”当下摇了摇头,道:“我口不择言,你莫见怪。”余冰影道:“我从没有怪过你,只是你一直不懂我的心。”叶枫不由想起那晚的事,心里一荡,倘若那时带她私奔了,如今也没有烦恼了,他是不是错了?是不是真的不够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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