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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变化莫测,赵鱼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何冲的长链在赵鱼胸口轻轻划动着,笑道:“只要我稍稍一用力,你就会一命呜呼,至死都追逐不到的梦想,你觉得有意思么?”赵鱼居然面不改色,道:“值得用生命去换取的梦想,世上有比它更刺激的事么?”
叶枫见得赵鱼形势危急,呼呼劈出几掌之后,身子扭转,便要去搭救赵鱼。青青眉头微皱,看不上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幽幽地道:“看来我真是留不住男人的丑八怪。”匕首却如云雾涌动,在叶枫身边闪烁不定。叶枫心里忽然一痛,叫道:“什么?”双脚似被粘住地上,一时寸步难行。
何冲斜眼瞥向姚大通,努了努嘴,厉声喝道:“坐到椅子上。”姚大通长叹一声,坐入椅中。赵鱼道:“放过他吧,他已经老了。”他忽然提高声音,喝道:“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从今以后守口如瓶?”何冲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还为别人着想?”手上微微使力,刺破肌肤,渗出鲜血。
叶枫吼道:“不许伤人!”不再有怜香惜玉之心,出手既快且狠,意欲速战速决。不料青青似水中机灵的鱼儿,枝头上摇曳的花朵,随着他的身形游离旋转,决不给他任何脱身机会。叶枫怒火攻心,大叫道:“我求你高抬贵手了!”何冲往后退后一步,眼睛直视着赵鱼,道:“我只想你明白一件事。”
赵鱼道:“甚么事?”何冲道:“因为他是个废人,你不得不分心照顾他,所以你根本胜不了。”赵鱼道:“总不能把努力未必有回报当借口,就什么事都不做。有时候明知会死会输,也要硬着头皮向前冲。”何冲侧脸看着姚大通,阴恻恻的笑道:“你先喝杯茶,很快我就要找你了。”蓦地跌起数尺之高,人在半空,呼的一掌,平平往赵鱼胸口印下。道:“咱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所以我要和你公平决斗!”
赵鱼腰间似被根丝线牵动着,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的动作,忽然向后退了几尺。青青拍手笑道:“不和你打了!”全然不理会叶枫排山倒海压下的双掌,坐到了姚大通的对面。叶枫见她漫不经心,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往后翻了几个筋斗,总算避了过去。那边的青青却支起一副柚木画架,拿着浙西湖州善琏所产的羊毫笔,在一张南唐后主李煜亲自监制的“澄心堂”纸上作画。
叶枫不由一怔,暗道:“她搞甚么名堂?”随即又想青青古灵精怪,事事出乎意料,倘若自己胡乱猜测,岂非自寻烦恼?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见得青青捊起半截?子,柔软洁白的手指宛若老练成熟的将帅,只三五下便勾勒出一个人的容貌,那人獐头鼠目,左鬓斜插着一朵拳头大小的红花,一双眼珠不怀好意。
虽然还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凭他猥琐可憎的长相,想必不是见到了金银珠宝,便是见到了绝世美女。叶枫心想:“莫非他就是青青所痛恨的人?”青青继续画下去,那人身穿浅蓝印花衣裳,叶枫寻思:“哈哈,这人和我一样的衣服,看来我选衣服眼光还是不错的。”
青青接着笔锋一转,在那人腰上添了把长剑,叶枫又想:“这人色厉内荏,纵使宝刀名剑,也未必保得他周全。原来青青暗含深意,做人务必忠厚老实,否则没有好下场。”正胡思乱想之时,青青提笔在剑鞘上写下“华山”两个小字。叶枫瞠目结舌,暗道:“想不到我在她心中竟是小丑般的人物。”觉得心灰意冷,沮丧极了。
恰在此时,青青回过头来,双眼在他脸上转来转去,仿佛他脸上刻了字,长了花。叶枫被她看得一悲一喜,不自禁的为自己解脱:“能做她着恼的人,亦是件幸福甜蜜的事。”青青已经看出了他的自我陶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又提笔作画了。何冲长链划了个大圈,如一个极大的圈套,从赵鱼头顶落下。赵鱼斗然跃起,钢刀斜举,去挑逼近的长链。
何冲手臂抖动,即将合拢的长链倏地展开,宛如一匹轻逸奔放的野马,斜地里纵出,把赵鱼宽厚结实的后背,当作辽阔广褒的草原,狠狠踩了下去。赵鱼头也不回,钢刀反刺,刀锋所指之处,正是高头大马的喉咙。何冲喝道:“飞马化龙!”烈马止住俯冲之势,发力上冲,果然如一条恣悍骄横的小龙,潇洒地抖动着优美的身躯,勒向赵鱼的脖子。
赵鱼道:“恐怕不是!”刀身贴着长链,似厨师剔除骨头,发出尖锐的声音。何冲道:“不是就不是,我无所谓。”不忙着抽出长链,左手突出,去撞赵鱼的胸口,就算赵鱼毁坏长链,也要不得不吃上何冲一记手肘。赵鱼道:“那样最好。”往后滑开数尺,摆脱了接触。何冲道:“一点都不好。”长链挥动,转眼间又冲到了赵鱼身前。赵鱼哼了一声,道:“看来你很喜欢吃牛皮糖。”趁着何冲立足未稳,钢刀斜转,划向何冲的右胁。
何冲道:“奇怪奇怪,你喜欢往别人头上扣帽子,为什么自己不戴帽子呢?”长链直插。赵鱼不及收手,被长链刺中刀身,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何冲道:“你的刀不如我的刀。”左掌为刀,斩向赵鱼颈部。赵鱼忽然弹起,整个人似段木桩,往何冲撞去。何冲笑道:“你玩过抽陀螺么?”长链如条长鞭,一下下向赵鱼抽去。赵鱼冷冷道:“始终放不下那条鞭子,别人还敢对他抱有希望么?”一刀刀劈出,那些无形的鞭子尚未接近,便被他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劈成粉末。
何冲心有不甘,长链越舞越快,偌大的厅堂似狂风怒号,几张摆放着各种精美古董的紫檀架子摇晃不止,不时掉一两件下来,好在地毯既厚又柔,倒无什么损失,几个女子早吓得花颜失色,奔了出去。青青神色自若地挥毫泼墨,丝毫不受影响。叶枫右手紧按剑柄,一旦何冲长链飞过来,他便一剑破之。
赵鱼不理会何冲眼花撩乱的招数,只是笨拙无比的一刀刀劈出,一刀快似一刀。不一会儿,他普通平凡的钢刀,忽然光采夺目,原来他出刀太快,前面的刀光还未散去,后面的刀光又涌了出来,故而灿烂无比。不到一盏茶工夫,何冲所掌控的圈子越来越小,最后只在自己头顶呼啸盘旋。
叶枫知道赵鱼不过在震慑何冲,可是何冲决非轻易服软的人,昨天的兄弟,今天的仇敌,心里唏嘘不已,泪水涌上眼眶,又被他强行压下去。赵鱼一声长啸,招数忽地一变,连人带刀化为一道耀眼的闪电,嗤的一声,向何冲射了过去。叶枫忍不住绷紧神经,准备随时跃出,心想:“倘若他招架不住,我便替他受这一刀,反正我欠他的太多。”
何冲一眼瞥见他的异常举止,哈哈笑道:“我要你一辈子活在内疚里!”长链似掠过水面的燕子,轻轻在地上一点,借着一股反激之力,登时纵了出去。只是他背后没有长着眼睛,看不到不远处立着根柱子,直直地撞了过去。叶枫料想何冲能够应付,笑道:“这不是守株待兔么?”何冲道:“兔子靠腿狼靠牙,各有各的谋生法,你凑甚么热闹?”
说话之间,右足反踢,正好踹在柱子之上,一股升力自脚下生起,跃到了赵鱼头顶。何冲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长链下垂,直指赵鱼的天灵盖。赵鱼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脑袋一歪,贴着长链冲起。何冲道:“有些东西你只能高山仰止,难以企及。”左掌似泰山压顶,往赵鱼肩膀按去。
此时青青已绘出一副完整的画,原来她画的是厅中的五个人。每个人神态各异,所处的环境大不相同。画中的叶枫面前摆着一只巨大的铜鼎,下面烧着柴火,鼎里的水已经沸腾。水面上漂浮着一只只已经裂开的栗子。有的上面写着“金钱”,有的写着“地位”,有的写着“权力”……
叶枫不由心念一动,暗道:“她在嘲笑我首鼠两端,妄想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自古以来富贵险中求,把握机会就像火中取栗,倘若我再摇摆不定,便将错失良机。”他忽然心生警惕:“在岳重天没有取得对武林盟压倒性胜利之前,我决不可以逾越那条红线。”
赵鱼仍然英气勃发,奋力向一座山攀爬,这山没有任何道路,地下遍布碎石,两边荆棘丛生,却有无数只有力的手从荆棘里伸出,往赵鱼双脚抓去。叶枫一怔,心想:“这些人好不奇怪,无缘无故抓赵大哥的脚做甚?”不大的山顶摆放着数十张桌子,每张桌上堆满了山珍海味,坐在桌旁无不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每张桌子的四周都站满了人,好多人已经两鬓斑白,他们脖子伸得老长,显然在等那些人吃饱,他们好上去大吃一顿。
可是占着位子的那些人,大多数早已肚子凸起,却没有一人打算离开,反而用敌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些想吃饭的人。有些人已经等得极不耐烦,从袍子底下掏出了雪白的刀,看上去要用非常手段把那些人赶下来。叶枫一怔,暗道:“这是做甚?”沉吟片刻,已然明白:“赵大哥向上的道路,不仅异常艰辛坎坷,而且有许多人在明里暗里使绊子。纵使他侥幸抵达山顶,那些暮气沉沉,贪图享乐的官僚会给他腾位子么?莫忘了有多少人盯着这几个有限的座位。”
神情迷茫的何冲站在一个三岔路口,东张西望,不知该走哪条路是好。右边的路上扔着绳子,皮鞭,枷锁,路中间有高大威猛的敌人,边上既有准备放冷箭的人,又有提着一桶污水随时泼出去的人。叶枫心想:“这应该是何冲父亲为他所选的路,没有任何个人爱好,快乐,只有像牛马一般负重而行,根本无法停下脚步歇息,因为别人的期待就是催促他们不断向前的鞭子!当面发起挑战的强敌并不可怕,那些看起来不像敌人,却总能抹黑丑化你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忽然之间,他似乎猜出了何冲的来历,不由得心跳加快:“莫非他是……怎么可能?”他定了定神,眼光向前方望去。路的尽头是娇艳的鲜花,膜拜欢呼的人们。叶枫心里暗自叹息:“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君临天下又怎样?至少我不做这样的人。”左边的道路简直花团锦簇,春意盎然。两边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房子,不是梨园青楼,就是酒肆赌坊,哪个不是男人的最爱?几个赌鬼在街边摆了几条长桌,骰子,牌九,叶子……一应俱全,投注参与的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叶枫脸上露出了沉醉其中的笑意,心想:“喝世上最烈的酒,交世上最豪爽的朋友,爱世上最有魅力的女人,骑世上最桀傲不训的快马,岂不快哉?”穿过鳞次栉比的长街,是条污浊不堪的泥路,一个邋遢肮脏的男人,仆倒在泥泞里,双手牢牢抱着一只空酒坛,行走的路人无不避之不及。叶枫若有所悟,心想:“过度的享受自由,不受任何约束,终将要以落魄,狼狈收场。其实路就在何冲脚下,就看他往哪边走。”
青青手拈着一枚棋子,神情凝重,眉头微皱,似是一时拿不准要落到何处。她眼前的棋盘并没有棋子,而是一个男人在奔跑,尽管他面目模糊,但他衣饰华贵,一看就是气度非凡之人。叶枫心想:“莫非他是青青的仇人?”他奔跑的姿势无比难看,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追杀他。他的身后是幢高大巍峨已经着火的宅子,门楼下面,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具尸体。他的前面横着一座险峻陡峭的悬崖,下面站着无数只饿狼,张大着嘴巴等他落下。
叶枫心道:“青青不仅要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还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这种人实在该死!”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因为在悬崖的一侧,立着一座坟墓。墓前种着数株桃树,蝴蝶飞来飞去,墓碑是用从未见过的粉色石头制成的。桃树,蝴蝶,粉色都是青青的最爱。叶枫宛若被人重击几拳,眼前金星乱冒,寻思:“既然仇人已死,她为什么还要死呢?难道她对何冲是逢场做戏,从未动过感情?”情不自禁向青青看去。
青青刻意躲避他的目光,身子却在颤抖。是不是她此刻的心里,和他一样波涛汹涌,难以平复?姚大通被缚在一张宰杀猪牛的案桌,数个没有面目的人,拿着锋利的刀,在他身上比划着。叶枫心道:“不论姚大通和谁合作,他都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手上牌面不够大,当然身不由已了。”忽然一股无法形容的悲怆从心底涌起:“我们还不是别人眼中的牛羊?”青青轻声叹息道:“我不过闲着无聊,随便乱画而已,你何必要对号入座呢?”
叶枫看得真切,明明她的一双眸子泪光莹莹,心念一动:“是不是她借着作画,想向我透露某种至关重要的消息?”仓促之间,却又寻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青青道:“女人最喜欢没事找事,你千万不要当真啊。”手中出现一束火光,点燃了画纸。叶枫心道:“我已经牢牢记在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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