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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刀光陡然拨地而起,犹如两道足可以毁灭世界的霹雳闪电,朝着叶枫当头劈下。东方一鹤腰身一扭,往后滑开数丈,寻了块石头坐下,双手笼在袖中,翘着二郎腿笑道:“我不想抢你的风头。”叶枫嘿的一声,提起一口气,身体向上提起数尺,免得处于下风,被对方压倒了气势。双眼炯炯有神,凝望着迎面而来的刀光。
自左右而来的两道刀光,顷刻间到了他的身前,发出摄人魂魄的响声,犹如龙吟虎啸。东方一鹤一时兴起,拍着大腿,吹起了口哨。叶枫长剑出鞘,一道淡淡的剑光斜斜划过,竟比这俩人的刀还快,剑尖已经触及其中一人的衣裳,只要他手腕稍稍向前一递,这俩人便难逃开膛破腹之灾。这俩人想不到这年轻人剑术如此精湛,齐声惊叫,往后倒纵。
叶枫哈哈一笑,大步流星从他们身边掠过,往左边林子投去。这俩人脸色微变,高高跃起,两把千锤百炼,杀人无数的快刀,向叶枫后背戳去。叶枫头也不回,右臂下垂,长剑拖地,挑起一大团积雪,射向扑来的他们。这俩人一声大喝,快刀左劈右削,与那团雪相撞,却似在锅里爆开的黄豆,落在石板上暴雨,噼哩啪啦,响声不绝。
这俩人脸色凝重,两把刀舞得呼呼作响,泼水难进,好像这团雪是极为可怕的对手,稍一不慎,便会命丧当场。东方一鹤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上窜下跳,不敢放松的狼狈样子,道:“好玩,真是好玩。”这俩人忽然大叫一声,同时往后翻了几个筋斗,双手鲜血直流。手中的刀更是惨不忍睹,平整如镜的刀身扭曲变形,坑坑洼洼,好像一块腐蚀得不成样子的铁皮。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叶枫只不过抛了一个雪团而已,便足以他们几乎应付不了,如果此时他刺出的是剑呢?他们还能站在这里吗?俩人不敢多想,仰天叹了口气,扔掉不成样子的兵器。叶枫大步走入林子。他一进入林子,却觉得每一块肌肉收缩,绷紧,每一根寒毛竖了起来。林中一截平整的树桩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一身白衣,穿一双青色布鞋,眼神内敛,十指修长,犹如学问高深的先生。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一拳下去便教他挣扎半天的男子,随随便便一坐,居然有气吞山河,扭转乾坤的气势。叶枫一阵头晕目眩,双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男子脸带微笑,拱手笑道:“莫非阁下是华山派叶枫?”他的声音不大,却是说不出的动听,似乎带了某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叶枫口干舌燥,心跳得飞快,道:“我……我……是……叶……叶……叶枫。”结结巴巴,甚是吃力。这男子道:“能够得到东方前辈的赏识,必然有过人之处。”伸出双手,在空中不断搅动,仿佛前方放置了一大缸清水。以他为中心,方圆数丈的雪花忽然改变了方向,随着他的双手摆动,聚集在一起,凝结成团。不一会儿,形成了一个极大的雪球,在他双手之间急速转动,呼呼作响。叶枫做了几个深呼吸,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臀部下沉数寸,长剑直直举起。
这男子道:“你的剑一定很快。”双掌向外推出,雪球当即粉碎,数以万计黄豆大小的雪粒,似乱箭般的向叶枫射去。只要有一粒击中叶枫,足以在他身上留下一个窟窿。叶枫举起的长剑已经落下,宛如一面坚不可摧的铁闸,一座难以攀登的峭壁,横亘在他们之间。数以万计的雪粒找不到突破口,纷纷倒飞回来,铺天盖地,眼看就要将这男子吞没。这男子笑道:“有些意思,哈哈。”双手摆动,便要将漫天的雪粒收拢。
忽然之间,东方一鹤从天而降,衣袖拂动,气流激荡,雪粒很快结成一个圆球。叶枫往右滑开,退到一边。东方一鹤笑道:“白先生,我们差不多二十年没见面吧。”叶枫心道:“原来他们早就认识。”白先生抚掌笑道:“二十年不见,东方前辈风采依旧,精神抖擞。”东方一鹤道:“白先生如今还踢气毬么?”白先生道:“每天若有闲时,便忍不住踢上几脚。”东方一鹤笑道:“当年那一局我们可没分出输赢哦。”
白先生叹了口气,道:“今天我们正好有些空闲。”东方一鹤指着数十丈外,一个与箩筐大小的树洞,道:“谁先将雪球射入洞中,便算他赢了。”白先生道:“好。”撩起长袍,扎在腰间。叶枫见得两高手斗法,若是自己能够参与其中,岂非受益非浅?眼睛向树洞扫去,不由计上心头,道:“我来做看门狗。”跃了过去,弓着身子,张开了手臂,挡住了那树洞。俩人齐声笑道:“好极了。”
东方一鹤托起雪球,呼的一声,往空中抛去。雪球向上冲了十余丈,力道逐渐衰竭,直直的堕落下来。东方一鹤足尖一点,跃起数尺,脑袋向上轻轻一顶。那落下来的雪球似牢牢粘在他头上,一动不动。东方一鹤似喝醉了酒般的,时而窜高伏低,时而就地打滚,那雪球似他的影子,随着他做各种动作。叶枫看得呆了,心道:“我以为他只会杀人,玩弄权谋,想不到他也有调皮,可爱的时候。”
白先生目不转晴的看着东方一鹤,脸上表情极是复杂,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想些什么。东方一鹤尽情玩耍了许久,慢慢收住身子,雪球落在他抬起的右脚尖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白先生叹了口气,蹲下扎了个马步,站在能够切断东方一鹤即将发起进攻的关键路线上。东方一鹤道:“开始了。”右脚挑起,雪球似一支离弦之箭,向那树洞射去。说时迟,那时快,白先生斜刺里杀出,截住前行的雪球。
接着左脚一勾一带,雪球立即服服贴贴,受他掌控了。东方一鹤叫道:“好家伙!”无声无息贴了上来,双脚轮流伸出,来硬抢雪球。白先生左躲右闪,把雪球护得极好,东方一鹤碰也碰不到。叶枫不觉大失所望,他原本想看他们大显神通,哪想得到他们一点武功都没用上,俩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倒似蛮不讲理的泼皮无赖。东方一鹤久不得手,不由得焦躁起来,右臂抬起,一记肘拳,击在白先生脸上。
白先生想不到他居然出阴招,“哎哟”一声大叫,仰面倒在雪地上。叶枫只看得热血上涌,忍不住骂道:“真不要脸!”东方一鹤冷冷道:“只要能得到好处,要甚么狗屁脸面?”带起雪球,快速向叶枫逼近。白先生坐了起来,捂住青肿的口鼻,目送东方一鹤远去,却不跃起追赶。东方一鹤离得叶枫数丈之地站住,眼光闪烁不定,似乎在寻找一击必中的最佳角度。叶枫目光亦是飘忽不定,显然想趁早找到东方一鹤的进攻路线,从而以雷霆万钧之势扑杀。
东方一鹤观望了片刻,眼睛定定盯着树洞左上角,脚尖推动雪球,准备随时发起攻击。叶枫心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看上去要从左边突破,其实真正目标是在右边。”装作身体侧向左边,实际已将所有的力量聚集在右边。东方一鹤跺了跺脚,大喝道:“中!”左脚挑起,雪球流星闪电般的射向左侧。叶枫道:“来的好!”身躯倒向右边,双手张开,准备捕获随时中途转向的雪球。岂知雪球呼的一声,擦着他的脑袋,从树洞的左上角射了进去。
叶枫判断失误,沮丧之极,扑倒在雪地上,久久不愿起来。东方一鹤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道:“我来光明正大的,你却玩弄阴谋诡计,年轻人心要坦荡磊落,想得太多反而不妙。”大步从他头顶越过,走到白先生身前,道:“你完全有机会拦截的,我第一次见到你放弃。”声音充满了深深遗憾。白先生笑道:“虽然我们各为其主,其间不泛相互拆台,勾心斗角,但是在这关节眼上,仍然计较得失,不是给了某些人天大的机会?”
东方一鹤道:“你故意让我一球,原来是要大同教为变革派冲锋陷阵,火中取栗。这个人情岂非太大了?”叶枫心中一凛,寻思:“这个白先生是岳重天的人。”白先生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只纯银打造,刻着两只大手紧握一起图案的酒壶,表面已经磨得发亮,敢情是平时经常拿出来把玩。东方一鹤一看到这个酒壶,脸上肌肉突突跳了起来,喉结上下蠕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响声。
白先生道:“上次没喝完的酒,我一直留着,几十年过去了,它应该更香更醇了。”将酒壶夹在双掌之间,银制的酒壶登时似被放在火上,通体冒着热气白烟。叶枫心道:“我也能做到。”忽然酒壶内响声不绝,如同一锅烧开的水。白先生朗声道:“尽管年纪大了,但是还有热血,豪情。”旋开壶盖,喝了一大口酒,随即把酒壶递给东方一鹤。
东方一鹤接了过来淡淡道:“见过太多人间冷暖,心早就变冷变硬,此时热酒入腹,只怕勾起昔日不开心的往事。”双手在银壶上摸了几下,不断散发出来的热气蓦地消失。东方一鹤仰起脖子,将壶中的酒喝得干净,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是擅自行动,从未和云万里教主通过气,估计这时候他正在问候我的老母,丈母娘。”白先生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惊道:“什么?”声音又苦又涩。东方一鹤道:“再不搞些动静出来,有些人已经忘记了江湖还有大同教的存在。”
白先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怔怔地看着他。东方一鹤道:“所以你也别指望我会与武林盟拼个你死我活,当然我也不会与武林盟达成不利于你们的协议……”白先生道:“贵教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获取更多的收益。”东方一鹤翻了翻白眼,道:“可是云教主是个很想得开的人,他只想波澜不惊过完此生,从未想过要建功立业,千古留名。”白先生道:“这种庸碌无为,不思进取之人,早就被锐意进取,胸怀大志的人取代。”目不转睛地盯着东方一鹤。
东方一鹤奇道:“你盯着我做甚?莫非我脸上长着花?”白先生道:“前辈武功卓绝,声望甚高,只有你才能带领贵教走出困境,恢复昔日荣光。”东方一鹤干笑了几声,用力搓着双手,谁都看得出来他在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缓缓说道:“那我岂不是成了乱臣贼子?”白先生道:“你是顺应人心,拨乱反正。况且死一个人便能使贵教重新强大,谁不高举赞成?”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东方一鹤又笑了几声,摊开手掌,道:“我的收益是什么?”
白先生道:“咱们联手消灭武林盟之后,制订新的游戏规则,大家共同治理江湖。”东方一鹤笑道:“就像推牌九,今天我坐庄,明天你坐庄?大家轮流当山大王?”叶枫忍不住笑了出声。白羽道:“淮河以北,由贵教统领……”东方一鹤笑道:“是你随嘴搪塞我,还是岳重天的意思?”白羽笑道:“当然是岳大侠的意思,在下岂敢乱传旨意?”东方一鹤笑道:“旨意,唔,我明白了,岳重天变革目的是想当高高在上的皇帝,从而奴役天下,你也不能免俗,高高兴兴做他脚下的一条狗。”
叶枫道:“有些人的血确实是热的,只不过是热衷于权力,利用权力大发横财,利用权力去睡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利用权力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白羽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叶枫道:“每个人都争相想做摇头乞尾的奴才,这个世界还有得救么?”东方一鹤掀开衣裳,露出腰上一个伤疤。白先生似被人扼住了喉咙,全身颤抖痉孪。东方一鹤道:“二十年前我已经被人背后捅刀子,难道还要犯同样的错?有些人的话是裹着糖水的毒药,听听还差不多,真的信了,岂非不要命了?”
白先生道:“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些年我一直活在忏悔,恐惧之中。但是我现在是有身分,有地位的人,怎敢言而无信,满口胡说?”东方一鹤道:“看一个人可不可靠,得看他的屁股坐在那张椅子上。如果连屁股都坐歪了的人,你还能指望他给予公平,自由?”白先生道:“你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东方一鹤阴森森的道:“变革派和武林盟的屁事,与我何干?我已经达到了目的。”
他伸了伸懒腰,接着道:“不是每个老头子都有姜太公的运气,我只不过是个等死的老人,哪有甚么扭转乾坤的雄心壮志?你实在把我估计得太高了。”白先生勉强笑了笑,道:“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东方一鹤指着林子外的小路,道:“你可以走了。”白先生道:“我等你的好消息。”东方一鹤道:“抱歉,你可能永远也等不到了。”白先生长揖到地,叹了口气,快步下山,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东方一鹤转头看着叶枫,道:“你可知道他是谁?”叶枫微微一笑,道:“虽然他姓白,但他的所做所为跟清白没有任何关系。”东方一鹤道:“放眼天下,恐怕找不出几个比‘胸藏百万兵,计谋多如星’白羽更聪明的人了。”岳重天能有今天的成就,毫不夸张地说,至少有一半是白羽的功劳,白羽向来低调,冷静,再棘手的事,由他来处理,都能迎刃而解。
叶枫大笑道:“可是他在你面前碰了一鼻子的灰,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狼狈得很嘛。”东方一鹤道:“他想不到我居然软硬不吃。”叶枫凝视着他,道:“他一开口便已经拉开了你们的距离,真正的聪明人,是决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他以为喊你前辈是尊敬你。”东方一鹤道:“倘若他直呼我的名字,我真的会把持不住,有可能再犯一次糊涂。”叶枫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东方一鹤左手搭在他的肩头,道:“江湖儿女江湖老,一段友情终于结束,但是你的江湖路才刚开始。”叶枫眯着眼睛,看着不断落下的雪花,暗自叹了口气。他并不觉得有人对不起他,而是他一直在伤害别人,让别人失望。他曾经有过用余生弥补偿别人的念头,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永远不会实现了。明天他只有用自己的血,自己的命,洗清所有的耻辱。他只想让大家知道,他并不是个不要脸皮,没有羞耻的人,他会给大家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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