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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观涛在华山没事的时候,便会跑到山巅去看太阳。他觉得自己人生如同太阳轨迹一样,在万众瞩目中冉冉升起,越爬越高,然后高高在上,俯视苍生。但他从不看日落,虽然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血红是世上最美的风景之一。因为他想做永不落的太阳,决不能沉沦堕落。
这些年他不分昼夜,不知疲倦地努力,就是要始终手握权力。有人说权力是烫手的烙铁,但他认为掌握着权力,心中才会踏实。如果说太阳象征着权力,哪怕它最衰弱的时候,也有能力让周边血流成河,付出惨痛的代价。他用尽心思办法想与洗剑山庄搭上关系,亦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东方一鹤说得没错,他心里的石头压得他不敢有所松懈,他怕他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人从天上挤下去,落入尘埃,再无翻盘的机会。如今叶枫勾结魔教,正好给予了某些人将他取而代之的大好机会。他甚至产生某种错觉,每个人看他都意味深长,别有用心。
他最大的心病无疑来自叶枫,叶枫不死,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余观涛使劲吸了几口气,忽然觉得喉咙似被扼住,胸部说不出的难受。他用尽全力,呛得鼻涕,泪水全流出来,稍微觉得呼吸开始顺畅。他绝不可以坐以待毙,他一定要绝地反击。若是连自己都选择放弃,向命运投降,别人凭什么要伸手出来拉你一把?
东方一鹤直视着他,道:“你大可不必恐慌,华山派绝不会受到任何损失,权力始终在你的手上。”余观涛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仿佛吃了颗定心丸,绷紧的脸倏地松驰下来,而且还破天荒的笑了一笑。东方一鹤道:“你的病是有些严重,但我有办法医冶。”说话之间,脸已经偏向叶枫,道:“我没看到你有生病的迹象,我只看到了你的愚蠢,迂腐。”
叶枫居然不生气,笑了笑,道:“我从来就不是个聪明,善于变通的人。”东方一鹤搓着手,道:“只要稍稍动一下脑子,便可以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为什么非要赔上自己的命呢?你当然不是个聪明的人。”叶枫听着听着,黯然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东方一鹤大笑道:“我曾经开导过比你还要愚蠢的人,所以我有把握。”叶枫一拜到地,大喜道:“谢谢前辈。”
他并不奢求自己能活下去,他只想着怎样保全华山派,只要华山派的大旗不倒,他愿意下地狱,永不超生。东方一鹤的脸早转向小元子,翠兰几人,道:“你们的诉求其实很简单,只是不想丢失你们以为最珍贵的兄弟情,一辈子都叫那个蠢蛋为大师兄?”小元子等人连连点头,应道:“是,是。”翠兰有些不服气道:“他哪里蠢了?”东方一鹤大声道:“统统包在我身上,若是我做不到,我便是头顶绿色大草原,替隔壁老王抚养儿女的乌龟王八蛋!”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就连愁眉不展的杨洁,也不禁嫣然一笑。东方一鹤在块石头坐下,道:“各位的病情我已经了解,现在我就对症下药,半个时辰内,各位生龙活虎,精神抖擞,活到八十,九十,甚至一百岁都应该问题不大。”右手多了根树枝,在雪地上划来划去,好像是坐堂大夫在开药方。众人凝神静气,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方一鹤,人人都希望他能给大家带来好运。
忽然之间,东方一鹤向叶枫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叶枫道:“好。”快步走了过去。东方一鹤上下打量着他,仿佛找到了开启宝库大门的钥匙,笑眯眯道:“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叶枫心里早有准备,最坏不过要他的命,他神情没有任何波动,笑道:“你要我做什么?”东方一鹤两根手指塞入嘴里,用力吹了几声口哨,摇头晃脑道:“你和我结拜兄弟,我做你的大哥。”
叶枫不仅笑容突然凝固,而且全身肌肉都已僵硬。华山派众人也是神色紧张,人人握紧了长剑。叶枫勾结魔教妖人,已经让武林盟大为震怒,他若是和这大魔头称兄道弟,恐怕武林盟真的再无华山派容身之地了。众人登时恍然大悟,明白了东方一鹤的险恶用心:“武林盟与华山派自相残杀,消耗实力,到头来得利的还不是魔教?”叶枫亦想到了此节,不由满头大汗,他绝不能答应。
东方一鹤见得众人如临大敌,笑道:“医生只会救人,决不会害人。倒是有些病人的家属,时不时头脑发昏,做出伤害医生的蠢事,为了安全起见,我替各位暂时保管兵器。”说到“器”字的时候,人如飞鸟般纵起,往众人扑去。叶枫大喝一声,道:“除非先从我的尸体踩过去!”剑光一闪,刺向东方一鹤。这一剑全力以赴,犹如划过夜空的闪电,快得几乎难以形容。
华山派众人皆是“噫”的一声惊呼,每双眼睛都不禁流露出惊恐敬畏的神色,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相信这如鬼如魅,惊心动魄的一剑出自叶枫之手。幸好这一剑不是刺向他们!东方一鹤长笑道:“很好!”跨上一步,伸出右手,从凌厉迅急的剑光中穿了过去,抓住叶枫握剑的手。叶枫手腕似被钢箍夹往,动弹不得,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东方一鹤笑道:“当个好医生真不容易。”右手食指弹出,击在叶枫脉门上。叶枫手臂剧痛,长剑飞了出去。东方一鹤道:“稍安勿躁。”右手在他肩头一按。叶枫似被泰山压顶,不由自主往地下陷去,顷刻间泥土已经到了口鼻。他心下大骇:“他想活埋了我。”正罔知所措,眼前一黑,原来东方一鹤扫来一大堆积雪,将他劈天盖脸遮住。
叶枫想起众人难敌东方一鹤,心急如焚,双脚发力,从积雪泥土冲了出来。他一冲来,立时怔住了。只见雪地上插着数十把长剑,华山派众人双手空空,神色既是恼怒,又是绝望。他们风雨无阻,刻苦修炼的武功,在东方一鹤面前,简直是一碰就碎的鸡蛋。东方一鹤依然坐在那块石头上,好像从未离开过。叶枫大步走了过去,冲着东方一鹤大吼道:“你可以杀我,但你莫去为难他们!”
东方一鹤翻了翻白眼,道:“你想多了,我是医生,怎么会杀人?”叶枫双手紧握,全身都在发抖,道:“我不会答应的。”东方一鹤悠悠道:“真的吗?”双眼往众人望去,众人心中一阵惊悸,急急低下头去。东方一鹤道:“你们一开始就想错了,如今武林盟最大的敌人不是几乎绝迹于江湖的大同教,而是深得人心,蒸蒸日上的变革派。”树枝挑起些积雪,射在余观涛的脸上。
余观涛大叫道:“你做甚?”东方一鹤道:“苏云松能够与少林,武当平起平坐,并非偶然,他的胸襟,眼光是你一辈子也无法达到。因为你什么都想牢牢抓在手中,一丁点也不允许从指缝间溢出,一个将眼前利益视为全部利益的人,哪有布局将来的魄力?”余观涛嘶声道:“什么?”神色仓惶,好像被踩到尾巴的大猫。他白手起家,口袋里没有一文多余的钱,事事都得精打细算,哪有寅吃卯粮的胆子?
苏云松世家子弟,祖上积累丰富,当然有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本钱。东方一鹤一直做别人的下属,只晓得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压根就不懂创业者举步维艰的辛酸。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东方一鹤道:“至少他能搞得清楚,当下大同教不再是水火不容的敌人,而是要极力拉拢的对象,省得大同教与变革派联手。”否则苏云松决不会容忍苏岩毁容的奇耻大辱。
余观涛脸色发白,全身在发抖,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我对付你?”东方一鹤道:“华山派最近几年发展得不错,已经让三巨头很不舒服,做老大的最担心是什么?就是怕老二、老三、老四……强大起来,超过他,倘若能借此机会削弱华山派的实力,甚至让华山派彻底消失,与苏云松相比较起来,你是不是目光短浅,很小家子气?”余观涛居然没生气,叹息道:“我和苏云松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东方一鹤笑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呢?天无绝人之路。”余观涛有些听不明白,怔怔看着他。东方一鹤悠悠道:“倘若你能与我搭上关系,何必怕三巨头的算计?”余观涛脸现喜色,拍着双手,笑道:“对啊!”东方一鹤却沉下脸来,冷冷道:“只可惜我压根不喜欢你的为人,你怎么能让我帮忙呢?”余观涛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有办法抓住你这根救命绳索。”
东方一鹤哈哈大笑,道:“我很想看看你是怎样把路修到我脚下的。”余观涛道:“这好像不是很难的事。”从马背上跃下,大步向叶枫走来。众人忽然惊奇地发现,他那张好像每个人都欠了他一笔巨款的脸,此时洋溢着春风般温暖的笑容,他那劳累过度,一直伸不起来的腰,此刻如标枪般挺得笔直,矫健若少年。叶枫使劲擦了擦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正惊疑不定,余观涛已经笑吟吟走到他面前。
叶枫更加慌乱,不由自主跪了下去。余观涛早已伸出双手,托住他的手肘,不让他跪下去,柔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否与你聊会天?”叶枫推脱不得,硬着头皮,道:“好。”余观涛做了个手势,二人当即奔了出来,一人拿出一张毡布,铺在雪地上。一人取出随身携带的美酒,干粮,放在毡布上。余观涛挽着叶枫的胳膊,在毡布上坐下。
华山派众人目瞪口呆。叶枫投入余观涛门下二十余年,从未有过今天的恩宠,一时之间,如在梦中,浑身轻飘飘的。余观涛斟满两杯酒,一杯递给叶枫。叶枫心情激荡,双手止不住颤抖,杯中酒水洒了少许出来。忽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牢牢按在他手背上,只听得余观涛道:“酒是上月新酿的,酿酒的孙师傅手艺比往年更进一步,味道甘美醇厚,后劲十足,像极了你淳朴的性子。每次我饮此酒,仿佛你就坐在我身边。”
叶枫浅浅饮了口酒,笑道:“的确比以前上口多了。”余观涛解开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的是熟牛肉干,道:“你还记得阿黄么?”叶枫道:“如何不记得?它是我十五岁那年来的,力气大得紧,驼柴犁地,无不在行。只是太野蛮固执,常常不听使唤,真是头疼得紧。”余观涛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是过于蛮不讲理,强人所难,宛若不得人心的暴君一般,这些年让大家过得很不舒服。”叶枫吓了一跳,摆动双手,道:“师父……我……我……“
余观涛苦笑道:“我从不知道你们想什么,也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任何事都要指手划脚,可是我赢得人心么?我从来就是四面楚歌的孤家寡人。你们对阿黄的好感,也许远超于我。我其实从未成功过。”叶枫大惊失色,道:“弟子从来不敢这么想。”余观涛道:“自从我接手华山派,华山派便死气沉沉,没有蓬勃向上的朝气,我再不做出改变,华山派迟早会葬送在我的手上。”众人静静地听着,神情古怪无比,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
他们时常在私底下打赌,倘若某天余观涛会替大家着想,便脱光衣服绕着华山跑几个来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神情诡异,似笑非笑。原来大家都以为这是和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不可能发生的事,故而人人夸下海口,参与赌局。哪想到居然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看来回到华山之后,大家第一件事便是一起绕着华山兜圈子。男弟子倒无所谓,女弟子苦着脸,几乎要哭了出来。
余观涛道:“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不触犯华山派门规,我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予大家充分的自由,让大家多在江湖走动,多结交些的朋友。”众人“噫”了一声,喜不自禁。年轻人本来就要积极向上,活力四射。余观涛眼角瞟向东方一鹤,沉声道:“他是个不错的人,你不应该拒绝他。”叶枫沉吟道:“可是……”余观涛凝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急切,期盼,急声道:“真正的朋友,没有地域,门派之分,他是怎样的人,想必你已经观察得很清楚。”
叶枫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的确不应该拒绝他。”只要华山派与魔教搭上关系,三巨头便会心有顾忌,不敢再有吞并,消灭华山派之意。反正他已经声名狼籍,再多一条罪名又何妨?况且他早就有愿意为华山派牺牲一切的念头。东方一鹤冷笑道:“我没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是你自愿的。”叶枫笑了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事当然心中有数。”
忽然庙祝捧着香纸蜡烛从山上气喘吁吁的跑了下来,大叫道:“我都准备好了。”他见得东方一鹤掌握局面,自是迫不及待跳出来大献殷勤了。二人当下结为兄弟。余观涛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兴奋,脸在发光,双眼通红。东方一鹤看着他,冷冷道:“你修的是条断头路,离我脚下还远着呢。”余观涛有些笑不出来了,道:“这……这……”东方一鹤冷笑道:“听说你四下声明,和他断绝师徒关系,他如今不是华山派的人,他和我结拜兄弟,关你什么事?”
余观涛道:“我可以将他重列华山门墙。”叶枫跳了起来,随即双膝一屈,跪倒在地,更咽道:“多谢师父成全。”东方一鹤冷冷道:“难道三巨头看不出你的小把戏?倘若你真想华山派逃过此劫,千万莫动侥幸的心思……”眼睛却看着鼓着腮帮子,眼珠子骨碌碌转动的余冰影。余观涛走了过去,牵起余冰影的手,叹息道:“我不是个好父亲,从没给过你应得的关怀。现在我明白过来,会不会太迟了?”余冰影眼圈一红,幽幽道:“我还以为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小妖精。”
杨洁脸色变了变,瞪着余观涛,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余观涛不理会她,继续对余冰影说道:“我错失了陪你一起成长的机会,但是你以后的生活,我一定要参与进来。”余冰影笑了笑,道:“难道你想替我找老公?”余观涛道:“我看中的人,终究不会差到哪里去。”余冰影吃吃笑道:“比如洗剑山庄的苏岩?”叶枫忍不住说道:“他心术不正,不是值得信赖之人。”余观涛道:“苏岩人品低劣,我怎能让你羊入虎口?”
余冰影想了想,道:“莫非是川蜀首富之子?”余观涛讥笑道:“那厮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败家子。”余冰影侧着头,奇道:“到底是那个世家子弟呢?”余观涛哼了一声,脸上带着不屑的神色,道:“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充其量不过是仗着先人名声,徒有其表的土鸡瓦犬,没有一个是我看得上的。”余冰影焦躁起来,跺脚说道:“那你到底想介绍谁给我?”余观涛指着叶枫,一字一字说道:“这个人你中不中意?”
叶枫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余冰影撇了撇嘴,道:“他不过是坨臭不可闻的狗屎,怎么配得上我?”余观涛居然面不改色,道:“能和东方长老称兄道弟,至少在各方面都相当出色的人。”余冰影道:“你不是说天底人找不到比他更烂更堕落的人么?”余观涛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余冰影道:“他天地不容,你要我跟他,岂不是害我么?”
余观涛道:“凭他的人脉和身手,闯出一片天地岂非轻而易举的事情?做人总不能只盯着脚下,一定要往前看。”杨洁怒道:“影儿不是权力的牺牲品。”余观涛反问道:“难道你想养她一辈子?”余冰影道:“看来我现在嫁给他,是最明智的选择喽?”余观涛道:“你说呢?”余冰影道:“谁知道他愿不愿意呢?”余观涛笑道:“找个人做媒,不就明白了么?”向东方一鹤走了过去。东方一鹤道:“你终于想通了?”余观涛道:“是。”
东方一鹤道:“华山派的实力有没有受损?权力是不是还在你的手里?”余观涛笑着说道:“你简直神机妙算。”东方一鹤道:“我只不过对症下药而已。”眼睛已盯着杨洁,道:“这样的安排,你是否满意?”杨洁厉声道:“你们为何要拿影儿来做交易?”余观涛勃然变色,恶狠狠地盯着她。东方一鹤道:“大夫从来不会害人,也只有这样,你的女儿才会过得比你幸福,你应该知足了。”
杨洁叹了一口气,泪水从眼中流下。东方一鹤看着笑容满面的余冰影,道:“你看上去恨不得将口袋里所有的银子掏出来,请我喝酒吃饭?”余冰影笑道:“把所有的钱花光了,我和他明天怎么办?过生活就要精打细算。”东方一鹤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精明的小姑娘。”转头对着叶枫,笑道:“从今以后,你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叶枫脸上却无笑意,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明明是他和余冰影在一起的最好机会,为什么心里没有一丝快乐呢?因为他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在余冰影身上,他对她已经没有你浓我浓,生死相依的感觉了。东方一鹤道:“你不满意?”叶枫猛地心中一凛,自己若是不肯答应,华山派便将被三巨头吞并,消灭,唯有先应允下来,再慢慢计较。当即露出笑容,道:“多谢大哥成全。”东方一鹤喃喃道:“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会和你这样不爽快的人做兄弟?”
说话之间,偏过脸来看着神情激动的小元子他们,道:“这个蠢蛋还是你们的大师兄,是不是?”小元子他们齐声应道:“是,是!”东方一鹤道:“媒我已经做成了,麻烦余掌门请人选个好日子,让他们拜堂成亲。”余观涛笑道:“今天就是个好日子。”东方一鹤吃了一惊,道:“未免太快吧?”余观涛道:“大家都在这里,还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吗?”就在此时,听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不消说又是那庙祝看准时机,来拍马屁了。一时之间,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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