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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邯郸军后部一万人也出发了,防守谷口的任务完全由无伤所部二万五千人承担下来。而现在,武安军还有一万人未出谷口,实际防御谷口的部队不过一万五千人。
就在武安的最后一万人,带着辎重渡过洺水时,武安城内的赵军突然击鼓而出,就在武安城外列阵。虽然只是列阵,但那种压力却明显地传递到正在渡河的秦军身上。一丝慌乱在秦军中无声地传播开来。
武安城赵军列阵的鼓声传到午汲城,坐镇午汲城的秦军五大夫也下令击鼓列阵,包括城内治伤的伤员,开始在午汲城外列阵。郑安平为了加固皮牢的防御,加快筑垒的速度,先后向皮牢地区派遣了数千部队,现在他正在皮牢,组织这些部队撤退。
午汲城的一万五千人虽然统归郑安平节制,但也不是所有的决定都必须由郑安平作出,五大夫自然有权依据当前的战斗形势,自主决定部队的战斗行动。现在,武安城的赵军出城集结,明显要对秦军采取行动,秦军采取备战的反措施,并不违反纪律。当然,他要及时向郑安平报告。
郑安平目前在四十里外的皮牢。大军正快速通过隘道退往午汲,这条道路十分拥挤,传达消息的军使行走十分不便。花了两个多时辰,才把消息报告给郑安平。郑安平看了看皮牢还剩下一千多士卒没有撤回,让军使传令,午汲城的一万秦军跟在武安秦军后面过河,并保护武安秦军的后方安全;他本人带来的两万秦军作好战斗准备,并前出到午汲城,只等皮牢的士兵安全退出,即行撤退。
军使挤出隘道,向午汲郊外洺水岸边的秦军传达了郑安平的命令,秦军在两名五大夫的指挥下开始列阵。而等军使来到午汲城时,午汲城一万秦军已经在五大夫的率领下向武安城前进,准备跟随武安秦军过河。
武安赵军并未与过河的秦军发生冲突,两军相距三五里,擦肩而过。李崇见午汲城的秦军已经出来,而郑安平还没有派人占领午汲,抓住时机,命令手下五千人抢占午汲城!从午汲出来的秦军看到了赵军的动态,但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加以阻止:天快黑了,他们一心只想尽快撤出武安。
洺水岸边的两名五大夫都是白起的亲营军官,非常迅速地列好阵,一名五大夫率领一万人开往午汲。
午汲距离武安不过十里,但距离洺水阵地有三十多里,而且这名五大夫不知道秦军已经撤离了午汲,以为午汲还在自己手中,只以正常速度行军,等他到达午汲城下时,发现城门紧闭,赵军已经上城据守。五大夫大惊,立即命令部队包围午汲,准备攻城。一面飞报郑安平。
郑安平亲自率领断后的部队撤回皮牢隘口东侧,长出了一口气。经过周密的组织,他终于把前出到皮牢西侧的近五千秦军完好无损地撤了下来,所有物资、器械一应俱全。明天,他就能带着全军撤出武安。尽管面对了大量官兵的抱怨,自己走了许多冤枉路,但总的来说还是顺利的。
安营未了,前部五大夫来报,午汲城已经被赵军占领!郑安平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来。他强压着不安,命令前部包围午汲城,不要放赵军出来。
军使离开后,郑安平独坐帐内,准备休息,忽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喊杀之声。他心中一惊,侧耳细听,声音似有似无。他立即趴在地下细听,但只能听到十里范围内的脚步声。
郑安平立即叫来一名公乘,让他向谷口和滏口两个方向派出哨探,打探哪里发生了战斗。他自己则毫无睡意,坐在席上,渡过了一夜。天未明,哨探的消息回来了:邯郸赵军趁夜向谷口秦军发动了进攻。战斗持续到半夜,赵军退去。
郑安平大惊,立即下令击鼓聚军,同时让包围午汲城的五大夫赶回来会议。郑安平道:“夜来,赵袭谷口秦军,竟夜而退。吾军未可迟缓,必也速出,缓则不及!”当即拟定了两军交替掩护的撤退方案:午汲秦军监视午汲赵军,俟洺水秦军包围武安后,即过河抢占谷口,俟武安秦军退到谷口后,两军并力,突向邺城。并派出多路巡哨,打探谷口消息。
不等天明,郑安平即率领留在洺水的秦军一万人向武安前进。大军绕过午汲,于日昳时到达武安城下。然而,郑安平发现,赵军并未像他预期的那样据城防守,而是于城外列队,严阵以待。
武安城在洺水与其支流交汇点上,这条不知名的支流正好将武安与午汲城分在两岸。李崇将自己的部队控制在河流的对岸,只等郑安平部过河发生混乱时,发起进攻。
郑安平试探性地发动了两次进攻,完全找不到赵军的破绽,知道很难突破对方的防御。这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郑安平只得停止进攻。但没有解散阵势,准备等武安军收兵入城后,再行过河。天黑后,郑安平又听到谷口外面出现喊杀之声,郑安平觉得谷口还在秦军手中,心情有些振奋,只等武安军收军入城,即过河直趋谷口。
然而,喊杀声渐渐停息下来,这又令郑安平心头一沉:难道秦军未能守住谷口?而犹为出人意料的是,武安赵军竟然并未收兵,同样列阵与秦军对峙!
郑安平让士卒原地休息,自己召集五大夫、公乘们一起商议。多数意见认为,现在天色已晚,已经不适合作战;不妨休息一夜,明天全力打开一条通道,冲出谷去。有少数意见认为,目前谷口正在激战,恐夜长梦多,不如趁夜冲杀出去。但反对的意见认为,天黑了部队很难控制,一阵冲杀后可能士兵就散了,都归不了队;就算冲出谷口,残余部队也失去了战斗力。还有个别意见认为,既然谷口被封锁,不如采用第二套方案,从滏口冲出去!
似乎到这时,郑安平才想起滏口还有五千秦军。这五千人不知道自己已经决定突出武安了,还在滏口坚守,抵抗着优势魏军的进攻。
郑安平顿时感到浑身燥热,如果丢掉了五千人,那可是再有多少首级都补不回来的,肯定只能评为“损”了,弄不好还要降爵!但是……如果冲不出武安,这二万人的性命还没有保障呢!
郑安平决定,先向滏口派出哨探,打探一下滏口那边的情况。他让大家先回营,自己冷静思考一下明天的行动。
众将领离开后,郑安平坐在一片枯草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深深地感到了无助。平时在张禄身边,他只需要执行张禄交代的任务就可以了,从来就没有如此严峻的局面摆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束手无策。怎么办?他稍微清理了一下思路:出路不外两条,出谷口还是出滏口;如果选择出谷口的话,是现在就出发,还是明天天亮后再出发。现在出发,其利在出其不意,有可能真的冲出去,其弊在可能损失惨重,也许一半人冲不出去。明天出发,好则全军突出,坏则全军覆没!
至于出滏口……他还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呢!滏口有多少敌军,隘道有多难行,能不能突得出去……不时有五大夫或公乘过来,探问有何妙计,郑安平一律回答:“暂回听令!”
夜深了,原地休息的士卒和衣而眠。而就在这片寂静中,突然有瞭望报告说,远处在火光在移动,应该是敌军到了。
郑安平大惊,跳起来,冲到瞭望所在,那是一处民宅中的屋顶。顺着梯子爬上去,果然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移动,郑安平眼前一黑:赵军援军入谷了。从谷口突围的希望已经落空。
郑安平再一次把众将集中起来,指给他们看远处的火光:赵军正在连夜行军赶往武安。众将见了也都哑口无言。
郑安平道:“谷口已失,纵得越过武安,亦难过谷口。必不免也。方今之计,但经滏口也!”犹豫再三,迟疑不决的事,由于敌情的变化,一下子目标清晰了。目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能寄希望于突出滏口。
郑安平道:“滏口地狭,兵多无益。吾军当连夜移营,多设营垒,坚持十数日,滏口必出也!”
众将都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但在这里作战过的郑安平知道这里的地势。郑安平道:“自午汲南,东越洺水,乃河曲也,西、北有河,东、南有山,隘道通于滏源,攻守两利,可以相持。愿即移之。”
众将皆道:”吾等皆不知地势,谨奉将军之命!“
郑安平与一公乘带着五千人又绕回午汲之南,从洺水转折处渡过洺水,让这五千人沿洺水岸边安下营地。一个时辰后,五大夫带着另一公乘率剩下的五千人赶到。一万人轮流警戒,在洺水转折处修筑起营垒。
午汲城距离洺水不过数里,包围午汲城的秦军暂时不要移动,与自己隔洺水互为犄角,同时也牵制午汲的赵军。如果赵军里应外合,打破包围,秦军则可向洺水东南退却,那里有秦军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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