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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是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段话了,为什么一切会突然变成这样,生存变成了一个奢侈的东西,曾经的三观已经全部崩塌,我倒宁愿相信是圣经里的审判日已然提前降临,魔鬼附身于那些有罪的人身上,也折磨着那些活着的人们。
我叫杨志刚,江苏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来到这个城市。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也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随着小生命的诞生,我感觉我的人生非常的幸福。
灾难发生的那天,像以前的每一天一样,和家里人道别,嘱咐妻子周末请爸妈到家里来玩,正好我爸妈也从江苏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妻子让我回家前给带几瓶好酒,俩个老人就好这口,我答应着,又亲了一下还在妈妈怀里熟睡的小子,就出门了,没想到,这一出门,就是永别。
到了学校里,3号楼那里围了一圈人,好像是有个学生跳楼了,一些住校生好奇的在张望着,我上去和另外一个老师把他们轰进了教室,初三快毕业了还闹这种事情,这下校长又要骂死那些中层了,不过他自己估计也吃不了兜着走,别看平时都人五人六的,倒头来还不是倒霉?不过这些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个年轻教师,就算干部空缺也轮不到我,我还是安心工作吧!
到了办公室,老师们已经聚在一起切切查查了,多半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奖金制度改革的问题。我没有加入讨论,坐到位置上开始整理今天上课的教学日志,第二课有我的课。
趁学生出操的时候,赶紧到食堂里买了点吃的,还好,还剩些纸杯蛋糕。吃完匆匆忙忙赶到教室,还好,做完操的同学们才三三俩俩的进来,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记得以前我上学的时候中考之前一个月所有的学生都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一样锁在教室里,一天到晚的题海战术,就像坐牢一样,可是广东居然还有时间出去做操,这就很厉害了。
摇摇脑袋,清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翻开教学日志准备上课。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了,主要还是评讲一下做过的试卷,让学生牢牢记住一些必考的地方,做为老师我也只能为他们做这么多了,毕竟考试还是要看他们平时能记住多少东西。
试卷讲到一半,隔壁班的老师来到我班,附在我的耳边小声的对我说,让我出去帮忙,最好带个趁手的东西。我叫班上的人先背知识点,等到我回来默写,让班长维持秩序,然后我拿了一个钢制米尺就和那个老师出去了。
到了现场,只见一个老师摔倒在地上,疼的直咧嘴。他见到援兵,喊了一声“小心”,然后就“光荣”的昏倒了。跑到厕所门口,一个丑陋的女学生站在那里,她身上都是血,神情狂躁,双眼通红,具有攻击性。这种样子我以前有幸见过,回乡下的时候见过一个老人,因为被猫抓了没有及时打狂犬疫苗所以发了狂,最后咬伤了三个人才把她绑在树上。
我和另外四个老师把那个学生团团围住,我们因为怕被咬到没敢冲上去,只好先将她锁在包围圈里,这个时候楼上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学生,我很想喊一句危险,快回教室里。可是这个时候不能分心,因为稍不留意就有很大的危险。还好,学校的广播响了,学生被驱赶回了教室,后勤处的一个老师带着俩个工友和俩个门卫来支援我们。人多力量大,而且又有工具,很快那个学生就被制服了。
下课了,学生们涌出去,我收拾好东西也跟着一起去。他们把学生绑在了树上,就像记忆里的那个老人,我摇摇头。
上课铃响了,我看见一个初三的女生还在张望,就冲她说:“这没什么好看的,快回去上课。”
回到办公室,我把书放在桌上,外面一片混乱,据说是那个女生力气奇大,还咬伤了一个老师和一个急救人员,同事们议论纷纷的,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老婆让我自己当心点,我答应了。挂了电话,检查了一下我的随身挎包,前格放着钥匙、钱包,还有两个一次性打火机;后格放着教学日志、笔袋和面纸;隔层里放着两把刀,一把瑞士军刀工作冠军系列的中等型号,另一把是巴克110,这是我最喜欢的俩把刀。
正入神的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a老师对我说“小杨,今天你挺勇敢的。”我一愣,他发给我俩段视频。两段视频都是站在楼上拍的,所以拍的很清楚。第一个视频的内容是第二课的时候,我和那几个老师围住那个女学生然后女学生被绑走的片段;第二个视频是那个女学生被绑在树上然后挣脱咬人的一幕。从视频背后传出的惊吓声便可得知,这两段视频肯定是一位女老师录的。
我愣了下,赶紧保存到电脑里,笑着客气了俩句,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这时候,学校发布群短信通知,大概是说因为学校里出现传染病现象,在有关部门查明原因前,请所有教师这三天克服困难,留在学校,并且稳定学校正常教学秩序。办公室里一片哀嚎之声,然后就是无尽的抱怨和打电话给家里人。我又打了个电话给妻子,告诉她短信的内容,以及门口刚才被警察拦住了,让她带点吃的喝的和其他生活用品过来,她说会让她弟弟带来。她表示很担心,我连忙安慰她,并让她别告诉我爸妈,她说知道了。
一会儿,收到一条短信。是妻弟发来的,让我到学校旁边的空地那里去。好小子……我笑了笑。这小子从来都是一个机灵鬼,从警校毕业就进了市局工作,这几年也混得风生水起。出了门,就看到几个老师匆匆忙忙的往外面跑,我拦着一个相熟的询问发生了什么?原来是因为学生看到警察封锁了校园,所以开始闹事要出去。我正愁没有合适借口去那里,便提出帮他一起驱赶学生,他正愁没有人帮忙,于是便同意了。
到了那里,一些学生已经在广播的号召下离开了,还有一些学生坚持在那里抗议。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赶回教室,这时候我和那个老师说分散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他点了点头。等其他人都走远了,我掏出手机,按照信息的指示找到一个扔在角落里的黑色垃圾袋。打开一看,里面放着新的衣服和洗漱卫生用品、两袋牛肉条、一盒士力架、一把多功能求生直刀以及一根强光手电筒。
刚把袋子重新扎好,电话就响了:“看你对面那辆警车。”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警服的瘦小身影站在警车旁边冲我的方向挥了挥手。妻弟在电话里说她姐姐打电话太急,所以他到超市里买了些东西就拎过来了,因为不允许接触,所以刚才拉警戒线的时候偷偷放在这里。这里情况挺严重的,局长亲自到场,严令不许放跑一个人,要不就偷偷放走我了。他也看到病人了,还偷偷摸摸拍了几张照片。担心我有危险,就临时起意,留了点防身的东西给我。
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和他说:知道了,你姐夫是谁埃照顾好你姐和小侄子,不要让你姐太担心。别傻站着了,被你领导发现了不好,有情况再联系。
回到办公室,趁着没人打开袋子,把手电筒揣裤兜里。又把吃的拆开,往挎包里塞了一些巧克力和牛肉条,剩下的和匕首一起藏在了最下层抽屉里。这时候有老师回来了,我赶紧把一叠试卷和练习本盖在上面,装出一副批改作业的样子。
改了一会儿作业,打开qq,妻弟发来图片和一段视频。点开,一股血腥味顿时铺面而来:图片里,一个身着防化服的人正在将一具穿着急救服的尸体装入装尸袋。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身体僵硬而扭曲,面目狰狞,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态;那个女学生和被捆在一张急救担架上,一队防化服手持强力电击器和枪支,跟着担架一起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依维柯,在五辆警车的保护下呼啸而去。视频里,两个防化服正在控制那个被咬伤的老师。那个老师像先前那个女学生一样发了狂,并且挣脱了束缚,咬住了一个防化服。强力电击器无效,枪支射击躯干也只是延缓其行动速度。最后警察和防化服一起开枪,把他打成了一堆碎肉。
看完这个视频,我冷汗直冒。这时候,我终于理解了妻弟为什么说这个事情蹊跷,人在感染狂犬病毒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不可能如此来势汹汹;并且如果对狂犬病感染者射击只要打中要害也是可以打死的,而视频中的感染者却拥有“不死之身”。这到底是是什么病?突然一部电影像闪电一样击中我的脑海——生化危机!
赶紧把照片和视频导到电脑里,然后qq联系妻弟。妻弟说军方和警方在源源不断的向这里派遣人员,警方的人负责在外围职守,里面已经被军队的人完全接管了。刚才他看到有一辆电磁干扰车开进了隔离区,估计要切断里面联系外面的途径,让我抓紧时间赶紧通话。我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家里人,如果有暴乱的趋势就赶紧让他们去江苏躲避。我可能出不去了,千万不要傻乎乎的留在这里等我。妻弟郑重的答应了我。
后来我打了电话给妻子和爸妈,妻子已经哭的像个泪人了。我只好对她撒谎。我说没关系的,因为传染病正好在考试季,所以像惊弓之鸟一样紧张。学校里现在很安全,等学生中考结束了我就可以回家了。然后我告诉她下午弟弟会来接她去娘家,让她最近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爸妈那里我借口学校工作太忙,天天加班没时间。让他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多买点东西在家里备着,等放了暑假带着孙子回江苏好好的住上一个月。爸妈的关心让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我赶紧挂断了电话,免得他们听出我的哭腔担心我。
一个人到走廊里吹风,掏出手机,外面的果然屏蔽了信号。看来真的成为了孤岛上的人了……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要把身边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客观的将这段历史永远的留示后人。有了这个想法后我赶紧回到办公室,把一个大容量的u盘找出来。清空了里面乱七八糟的ppt和文件,关于这方面的视频和图片导到里面。我打定主意,以后无论条件多么艰难,我都要努力的做到秉笔直书。
转眼之间,晚自习到了。今天有我的值班任务,所以吃完晚饭就匆匆忙忙向教学楼奔去。到了教室,班上的学生还在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显得有些闹哄哄的。一会儿上课铃响了,学生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自习。毕竟马上就要中考了,虽然出现了很恐怖的事情,但是学习不能落下。
一个人坐在讲台上,开始回忆起下午半天发生的事情。中午的时候学生又闹了一阵子,听说校长公子也在里面。但是我在午休,所以也是听其他老师说的。下午发生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很多的老师和学生变成了怪物。死亡和变成咬人怪物的人越来越多,血腥,成为了校园的主宰。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加糟糕。
正想的出神,广播里传来通知,今天给学生放电影。教室里一片欢呼声,我抬手示意安静。一会儿他们班主任来了,开始给他们放电影看。电影是一部法国轻喜剧,老电影了,不过挺好看的。我饶有兴致的跟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晚修第一课下课。
下课后,我去找后勤处老张让他带我去看教师宿舍。老张好像挺忙的,把钥匙给我就让我自己去。我先去看了一下,是一间双人间,里面只有我一个人住,挺干净的。回到办公室,有人已经把学校里发的东西放在我的桌面上了,无非就是香皂、脸盆、毛巾这类的。
把这些东西拿回宿舍,我独自走到宿舍楼的天台上。外面的士兵架起了探照灯,还把学校整个圈了起来,就像我老家门口的足球场一样。在我人生中最紧张的那一年,我每周都会去一次那里,坐在看台静静的发呆。足球场很大,却也很校就像当时我爸妈给我规划好的道路一样,看似一片光明,实则阻碍重重。我努力的靠自己挣脱了他们给我编制的那张网,来到了这个南部的陌生城市。可是,我最终好像没能逃脱命运的这张大网。
现在我也有了下一代,才能体会到做爸妈的心情。他们所谓的牢笼,其实是用尽他们的一切编制的一张安全网,可是我们却不知道,再回首,却是追悔莫及。各种滋味积于一处,也只能一声叹息。抬头看着月亮,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父母在做什么,肯定在担心我吧。
如果这次能出去的话,还是回家乡多陪陪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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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来,已经是第一课了。不过上午没有我的课务,所以不着急出去。躲在宿舍里玩了一会儿手机,趁学生做操的时候溜空到食堂里解决早餐。食堂里只剩下一些炒面了,我觉得炒面太油腻,便到小卖部里买了一罐杂牌八宝粥垫饥。
还没开封,就听到操场上一阵混乱。跑到操场旁边,学生已经散场了,几个工友正在处理现常听他们说又有一个学生变成感染者了,学校里的感染者越来越多,外面的人除了刚开始收取了几个之外就再也没有对里面过问,也没有实质性的援助。学校没有办法,只好先控制住他们,再找个合适的地方进行妥善隔离。
离开操场,也没有胃口再吃早餐了。便随手把八宝粥塞到抽屉里,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慢慢的喝着。同事们的心情都很压抑,一个上午没有多少交流。大家也都在想尽办法了解情况,据说有的人已经尝试贿赂门口的守卫意图得到一些消息,结果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了回去。打开电脑,没有网络能玩,只好玩扫雷。今天的运气好像不是太好,一直碰雷,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愿是我想多了。
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刚洗完手,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一架直升机扔下一个大木箱在操场上,很快就飞走了。四周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学生和老师,我的位置不错,正好拍的清清楚楚。意外的补给并不能让大家松一口气,大家变得更加慌张。死神的镰刀高悬于我们的头顶。身边的人随时会变成怪物。幽闭、恐惧、傍徨组合成了一股绝望的阴云笼罩在校园之上。
吃完午饭,学校广播通知出现了一群失控的感染者,大概五十个左右。我的头轰得一声炸了开来,完了,我心里想到。但是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进行反抗。还好,学生们都在午休,要不然情况更加难以控制。所有的老师都被发动起来开始满校园的抓“人”,感染者体力是正常人的好几倍,速度上却略有欠缺。大家利用这个优势对付落单的感染者,将它团团围住然后逼到墙角迫使其“束手就擒”。这招对付三个以下的感染者十分有用,但是一旦出现“成群结队”的情况就只好硬上了。
不过很快,感染者就全部制服了,但是有五个人被抓伤咬伤了。宿舍楼里面也出现了感染者,不过已经有人过去解决了。我回到办公室开始思考,现在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感染者现象,如果这种现象扩大化而外部没有任何反应,那么整座学校变成感染者的王国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必须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充当避难所,那里必须有足够的防御力和隐蔽性,平时没有多少人,还要有良好的视野及相对较大的活动空间。最后,我选定了昨晚呆过的教师宿舍楼的天台。
想好以后我就开始行动,我拿出挎包,把笔袋和教学日志拿了出来。把抽屉里的士力架(我不喜欢吃这种巧克力能量棒,就全部藏起来好了。)和匕首一股脑塞了进去,然后重新拉上拉链放回了原处。
下午上课的时候,班上的同学还在讨论这个事情。不过这个班的人还真是幸运,没有出现一个感染者,所以他们也只是感到害怕而已。把昨天没有讲完的东西都评讲完毕后,正好也下课了。安排好今天晚上的自习内容,就往办公室走。
还没到办公室,就有后勤处的老师过来通知开全体教职工会,没有课务的老师必须参加。我一边向阶梯教室走去,一边抱怨学校的上层没有脑子。这个时候开全体教职工大会简直是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果开会期间出现感染者,那么整个学校的老师就会基本中招。就依靠剩下的老师根本不可能控制住这么多的学生,没有纪律的学生还有如跗骨之蛆一般的感染者,学校里会发生很大的动乱,最后肯定是变成感染者的世界或者被外面的士兵无差别攻击。
到了会场我就小心翼翼的坐到最边上的位子上,看得出来大家也都很紧张。在会上,校长和书记还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只是强调不要慌乱,不要把事情和不良的情绪传递给学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类的。我先录了一会儿,后来见没有什么干货就停止了录像。
会议进行到一半就匆匆结束了,好像是那些因为身上有伤口被隔离的人大多数变成了感染者。还好会场没有出现感染者,我暗自庆幸。不过眼看着平时熟悉的同事和学生变成那种可怕的怪物,心里还是很沉重。鬼使神差的,我走到了关着感染者的地方。门口的保安拦住了我,我只好站在安全线外看着里面的情形。可惜没有看到感染者,就录到一些可怕的嚎叫,只好原路返回了。
晚上趁着大家忙着吃晚饭的时候,偷偷拿着挎包跑到宿舍楼的天台。找到一个干净的快递纸盒,把挎包装到了里面然后藏在了杂物堆里。平复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装作若无其事的去食堂吃完饭,然后到班里去。数学老师已经在讲台上讲课了,一些学生苦了脸在底下坐着。对此我感同身受不过爱莫能助,有这么认真负责的老师应该是学生的福气,可惜当家才知柴米贵,养儿方晓父母恩。
回到办公室,碰上了老张在抽烟,便走上去和他聊天。他告诉我学校里面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可谓是四面楚歌。物资方面虽然有直升机的补给,但是消耗量很大,杂七杂八的东西例如煤气罐这类的没有补给,随时可能会断炊。感染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变成怪物的人越来越多,外面没有任何想要处理的办法,关押感染者的多功能教室已经经过加固,但是承受这么多的感染者依然是很吃力的事情。随时有可能会被突破,几十个感染者一旦控制不住放了出来,那么将是很大的灾难。
工友的情绪也开始出现了波动,如果人心乱了保不齐会做出过激行为。校长和书记天天召集中层干部开会尝试和外面取得联系,但是并没有用,所以上层除了就如何处理感染者达成一致以外没有得到任何的成果。
现在上面看似还算团结,实则各立山头,内部的分裂也是不可避免了。如果还是这种情况,学校将会在最多十天后彻底崩溃。然后他说他写了一封信,如果可以逃出生天的话帮他把这封信交给他的家人,我答应了。这时候有老师过来了,于是我们就停止了谈话。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自习结束了。按照平时的时间,这个时候我应该回到家里了,可是我现在还是被困在这座围城里面。也不知道妻子现在怎样了,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生完孩子后就更加的虚弱了。现在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干着急。想着想着,我居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三天起来,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今天我有上午第三、四课,所以还要提早去办公室总结一下最近学生的易错点,一些学生的副科和主课还是不太匹配,现在还是重点确保他们不会在最后的中考中跌跟头。不过像现在这种环境中,谈未来好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吧。不过还是要有点希望吧,要不然整个人会垮掉。
第二课的时候,老张喊我出去,把一个手提袋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个信封还有一个存折和一个娃娃熊,老张笑了一下存折是他一直以来藏的私房钱,娃娃熊是他买给外孙女的生日礼物,小家伙吵着要了很久了。都会很好的,我安慰他。他摇摇头说不可能的,感染者是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被抓伤了是什么后果他也是一清二楚。他也很想亲自把这些东西小外孙女和女儿,但是他知道自己出去的机会十分渺茫。抓捕感染者是他的责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学校变成地狱。我郑重的接过来,认真的保证无论如何都会把东西交给他女儿手上。
上午好像一切比昨天好,这可能是我的错觉,因为我一直在上课,好像没有见到抓捕感染者的人。十分顺利的度过了午餐时间,坐在办公室椅子上小憩。想着也许马上外面的军队就会进来控制感染者,检查幸存者,然后我们这种没有感染的人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我要干嘛呢?首先我要买两个蛋糕,两个双层大蛋糕。一个送给老张,让他回家好好的陪陪小外孙;另一个我要带回家里,和家里人分享,妻子最喜欢吃巧克力蛋糕了。然后带着家里人一起去江苏看看爸妈,和爸妈在一起,帮他们做做家务。平时也没有这种感觉,现在特别的想念他们,会回忆和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我也尝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只要我一有空闲,那种悲凉的感觉就会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下午的时候,我在电脑上玩扫雷,同事小赵拿着两瓶可乐走了进来,看到我在发呆,就顺手递给我一瓶可乐。我楞了一下,说了一声谢谢。小赵说初一初二的感染者变得很多,不过学校里控制住了传播。他刚才隔壁办公室过来,听说老张在抓捕感染者的时候被抓伤了。小赵后面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像被雷劈中了一般的定在那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没想到上午见到老张的那一面,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
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所有的事情画面像走马灯一样的在我脑子里呼啸而过。我的脑子变得生疼,疼的想要撞墙,我开始质疑我的存在是否是真实的。我掐了自己一下,又甩了自己两个大耳光,但是怎么都冷静不了。我想到以前粗略读过的精神类方面的书籍,我现在可能是得了焦虑恐惧症,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却不知道,也没心思去想。
我跑到天台,开始拼命的吸烟,平时不抽的我被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是果然很有用。我无力的瘫在地上,老张变成了怪物,很多人都变成了怪物,下一个又是谁?我又能活多久?今天?明天?沦为怪物的我又是什么?我的家人以后的生活又会怎样?想到家里人,我突然凭空多了一股力量。我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下楼准备把老张给我的东西和我的东西藏在一起。重新拿出盒子,把手提袋放在里面。突然摸到袋子里有一个条状的硬物,拿出一看,是一把学校里的钥匙(学校的钥匙上多半都有贴纸)。我楞了一下,顺手放进衣袋,把东西重新藏好,然后慢慢走了下去。
一觉起来,天还蒙蒙亮,突然有种欲望想要到操场上去跑步,于是起身整理好内务就出去了。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纱幕外面有几个士兵正在巡逻。我开始跑了起来,像回到了曾经的时光。跑了六七圈,便有点气喘咻咻,这时候正好有人已经来了,便停止了锻炼。回到宿舍洗漱,然后去食堂吃了个早饭。
学校终于控制不住疫情的蔓延了,开始控制初一初二的上课时间,把他们控制在了相对方便隔离的宿舍。老师们互相传播着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关押感染者的地方现在成为老师们眼里的魔窟,没有一个人能够进入,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进入。
直升机又来投送了一次补给,不过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后勤短缺所带来的危机。下午和晚上还是和以前一样,上课、提防感染者、吃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我没有心情在描述太多,心里只希望能够早点出去。
第五天了,早上起来就听到了不好的消息,昨天晚上又多了很多的感染者,可是我并不知道。到了办公室,老师们像一群败兵一样的杵在里面。办公室的一个同事突然变成了感染者,咬伤了同宿舍的另外一个同事,最后两个人双双被关进了“魔窟”。
我只是冷漠的坐回了我自己的办公桌前默默地坐着。没有一个好消息,每一天都是煎熬,现在除了家里能给我带来希望,别的都是绝望的消息。如果我可以随心所欲的话,我希望可以自杀,这对我来说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不用变成那些恶心的感染者怪物,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六天,感染者的数量还在攀升,外面的直升机第三次投送了补给,学校里的伙食变得越来越差。这些该死的家伙,反正被咬到了就没有存活的机会了,干嘛还要投送那么多的药品,有这个空间不如装点肉和其他吃的进来。真的很烦躁,没有酒,也没有安眠药,一整晚的坐在床上发呆到天亮。心理上的折磨真的会把一个人变成魔鬼,我现在感觉自己的心里变得扭曲了,我想控制住自己,但是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七天,那帮学生果然憋不住闹事了,可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除了差点闹出一个大规模传染事件以外没有任何的用。话说就算能够闹到封锁线门口又能怎样?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能够和人类斗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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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9号,除了感染者的增加以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除了初二的考试被取消了。学校里的感染者越来越多,多到晚上可以清楚的听到它们嘶吼的声音。我现在更愿意用“丧尸”这个词来称呼它们,因为它们就像电影里面描写的一样拥有“不死之躯”和永不疲倦的精神,对血肉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求。我开始怀疑学校的方案,应该把这些丧尸彻底灭杀,不能留下隐患,这是对剩下的人的负责。话说明天就是中考了,会怎么样呢?
6月20号,中考之日。不过很重要吗?现在我们还是被关在这里,外面没有任何的解释。尴尬的走到教室里面,学生们的情绪各种不同,不过看得出来,没有一个人再有心思听课了。我咳了俩声,让他们自己复习。中午食堂的菜也变成了像剩饭剩菜一样。不过还有牛肉条可以解馋虫,感谢妻弟……除了这些以外学校里没有发生大的事情,只要不特地跑到魔窟,就不会感觉到身边还有危险的丧尸感染者。
周末的日子规律而无聊,除了帮男生宿舍抓捕丧尸感染者以外没有任何的事情,所以会去办公室里整理这一段时间以来拍摄到的东西。收获很不错,已经有几十个视频音频和几百张图片了,这些拿出去就都是决定性的证据。本来现在中考应该已经结束了,我也应该在陪着妻儿。可现在却连校门都出不了,只好在这里等待死神的降临。
礼拜一,新一周却不能带来新的希望。学校的丧尸现在有多少了?一百个?两百个?还是五百个?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学校不灭杀丧尸感染者的态度是恐怖的。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丧尸感染者不断出现,外部没有任何消息。上层中层分裂,底层老师工友惶惶不可终日。学生情绪极度不稳,随时都会失控。最重要的是学校里的粮食不多了,断粮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所以大家都有各自的小九九,也没人会‘管闲事’。其实现在应该好好的向学生坦白,告诉他们应该如何应对。现在还在粉饰太平有意义吗?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糕
6月24号,第十三天。十三,在西方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背叛者犹大,受难的耶稣,现世的撒旦……一切不吉利的东西似乎都与之有关。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佛教说的十三是大吉之数,可能就是图个心理安慰吧。事实上我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吉利厄运之说了,在这个人间地狱里,没有变成丧尸感染者就是最大的吉利。
丧尸感染者还是很多,这两天的抓捕得出了很多的“经验”,现在总结一下:
首先,抓捕丧尸感染者一定要做好防护,因为其极具感染性,抓咬的伤痕和丧尸感染者的呕吐物及血液都会传播。
第二,丧尸感染者的体力奇大,约为变异前的两倍到三倍,速度也不慢,所以如果你不是训练有素的人员最好不要与其硬拼。
第三,丧尸感染者感知附近的方式主要是靠听觉和嗅觉,极其灵敏,必须十分注意。其它的感觉似乎退化的很严重,所以无需担心。
第四,丧尸感染者的智商感人,对危险的预判能力低,所以设伏是极佳的选择。最后一点,丧尸感染者的致命部位只有大脑,其他部位无效,这点有视频为证,丧尸感染者连被乱枪击中都不会被杀死,所以想要杀死它们只有彻底破坏其脑组织结构一条路可走。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但愿以后能够有所帮助。
下午的时候,学生的情绪还是爆发了,浩浩荡荡的初三和初二的人涌向门口,整个学校完全变得一团乱麻,所有的老师都被派出去了,我被派到了初三负责控制剩下的学生。还好,理智的学生很多。我看着楼下的示威队伍暗自叹息,面对全副武装的军队飞蛾扑火固然勇气可嘉,但是历史是白学了。历史上的学生运动之所以能够大获成功并不是这些学生有多大的力量,而是他们正好成为了点燃火药桶的一颗火星罢了,离开了火药桶,学生就什么都不是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如果冲出去的话,那么就会将可怕的魔鬼传播出去,到时候,全市、全盛全国甚至全世界都会变成地狱。
所以,外面的人是不可能希望我们出去的,因为真正的圣母毕竟只是少数。换句话来说,如果向全世界公开了这件事情的话,那么等待我们的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这些学生还是太年轻了,想法过于简单。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示威的队伍里出现了几个丧尸感染者,激进的洪流变成了四散的夕潮,一场闹剧就这么草草了结了。事后,学校忙着清查和抓捕丧尸感染者和疑似感染者,对学生也只是关到宿舍了事。
6月25号,第十四天。今天发生了一个大事情,断电了。外面的人是怎么想的?真的彻底放弃我们了吗?断绝消息,断绝补给,现在连电都断了。让我们慢慢的困死在这里,不如给我们来个痛快的好了。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写下去了,一个人在宿舍里就着手电筒写下这段话,手机的电量还算充足,充电宝里也有电,不过还是要好好规划一下,节约用电吧。
6月26日,第十五天。没有电,电脑也使用不了,就只好难为我的手机了。学校里已经发生了大规模的感染事件,不过还好,初三没有太大的波及。其实现在瞒着学生已经是没有必要了,局势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都看得出来,就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一些老师已经开始讨论如何自保的事宜,难道真的要弃学生于不顾吗?看来我的安全点马上就会被启动了,晚上我又摸黑去看了一下,还好,没有任何问题。
6月27日。今天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传了出来,学校断粮了。现在全体师生必须节约粮食,每天限量供给两餐。我心里笑了笑,在意料之中。晚上的时候找了一个借口搬了一桶水到天台避难所用塑料布包了起来。贮备完成,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现在再出现什么情况都能挺住了。
6月28号凌晨,具体时间不明(为了节约电,所以手机没有开机,事实上我连记录的日期都是自己推出来的,后悔没有带块手表),被枪声惊醒。冲出宿舍楼,抓住一个老师询问情况,原来是有学生试图出去被外面的人当场击毙。这群畜生,他们还是孩子啊!我非常难过,也睡不着了,摸到了从老张给我的袋子里找到的那个钥匙,用手电仔细照着一看,原来是多功能楼的一个小杂物间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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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功能楼完了,学校完了。脆弱的门板果然关不住丧尸,学校里终于变成了我想象了无数次的修罗常还好我捡到了一条命,感谢老张留下的钥匙,藏身于杂物间的我成为了多功能楼最后的幸存者。踏着鲜血与内脏回到安全点,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了。老婆、儿子、爸妈,我马上就会回来看你们了。
休息了一会儿,我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这个学校最后的样子。看着那些学生被丧尸抓住,痛苦挣扎的样子,我的心一抽一抽的。关机,坐在地上,内心不断的受到煎熬。不行,我实在是过不了心里的拷问。身为一个人民教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学生被残害。这里有足够的水和食物,手机、u盘和这本教学日志里都是我作为亲历者对这场灾难的记录。如果我不能再回到这里,希望对以后发现这里的人有所帮助,请一定要好好保存它们。对不起,家人,如果我不能再见到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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