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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苶的!”袁洛在门口叫到。
门口的肥肥被这一声吼叫吓坏了,赶忙跑进了它的小窝。
“咋啦乖徒儿?”打开门,苶米戏谑地问道。
“和帅哥聊的怎么样啊?”他不忘揶揄道。看着袁洛气红的脸,苶米没有再调侃她。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来吧,为师今日便教教你梅花易数。”苶米故作高深地说道。
“真的有那么准嘛?”袁洛嘀咕了一句。
当然,卜卦主要是求个心理安慰,具体问题还得具体分析,苶米心里很清楚,算的准与不准,只是个大方向,把所有可能性说出来了,其他的都可以圆。
但是呢,人们常常深陷庐山内,在云里雾里之间,忘记了跳脱出来,只好靠让人解惑。
作为道士,他自然不能全盘否定自家学问。“准确度其实并非最重要的。”他接着说,“卜卦一门,主要是看吉凶,测运势。”
听到这,袁洛直瞪瞪地盯着他,“那不就是没用?”
“也不能说没用,很多术法都是很准的哦。那不然古往今来这么多术士,流传至今还有他们的故事?”苶米拿着自己不自信的理由,对着这个刨根问底的徒弟说。
“但是呢,其实哪有那么多定数,一切也都是是发生了之后,才觉得这样最合适,或者本应如此罢了。”苶米想起师父的话,此刻点悟说。
“一切重要的不是术法的正确或者有效与否,一切在于卜卦的过程。”苶米又和上次一样,抽出了香,点燃后插在了奇石上。
“当一个人信命的时候,他是被动的,他认为他的一生被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规划的明明白白。
而当一个人懂了些门道之后,他才会理解:这个世界上的定数,都是在无穷的变化中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位置后,当他回首过往的那一刻,满足于那个位置的感慨罢了。
人们说:五十而知天命。不正是他在五十以后,生命已经没有什么大变化,稳定下来了以后发出的感慨吗?
所以啊,不能偏听别人对于你的人生的定义和建议,年轻嘛,总要去用心感受感受。在我看来,这些才是道教本味啊。
哪里有这么多现在传说中的那么神,玄学本身就是玄学。”
说到这,苶米的茶壶响了,“哟,水都冒泡好一会儿了。”
洗过杯子之后,按照惯例,他给袁洛倒了一杯茶。
“怎么样,有没有点理解了?”苶米对着她说。随后,扯过一张纸,一支笔,开始起局。
十多分钟后,袁洛就会了基本的摆盘。
“你说说,若是几分钟就把别人的一生都定义了,那还是人生嘛?”苶米感慨道。
“那师父,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告诉我,卜卦的科学性是说不上来的嘛,那道士怎么还存留于世呢?”袁洛眨巴眨巴眼,随后挨了苶米一下猛拍。
“咒我呢?这一天天的。”苶米那一小撮山羊胡气的快要飞起来了,随后平心静气地说。
“道士存在的意义,就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精神图腾的实际化身罢了。说他是另一种层面的国宝,也无可厚非。”
苶米喝了口茶,接着说,“道教文化里,道德两个字,其实和西方信仰的神殊途同归。因为其本质都是压抑人性,让人们有个行为规范,或者听从于某一个阶级。”
“而道教文化呢,又是中国文化的根基。比如我们说的易经。这本书啊,包含了万事万物,他是隐性的科学。或者说,是古人关于万物世界的感知。”
“先不说山海经中生物的真假,那本书,也是感知,一种形式罢了,都是同根同源的东西。”
“而道教的存在的必要性,除了刚才所说的,他本身笃信的文化和道德底线外,还有一个必要性,那就是让正确的人,知道正确的事。”
说了这么多,苶米停了下来,又将冷却的开水再度放在了炉子上。
“什么是正确的人,正确的事?”袁洛问道。
“天地间需要正气,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正能量。而道士们所说的修仙,也就是积德行善后成的仙。以不同方式,宣扬这股正气,正是道教弟子的本职工作。也是他能存世的本质。”
茶叶在紫砂小壶里上下翻浮。
“至于那些繁枝末节,什么仙的分类啊,数术的具体内涵和原理啊,可以理解为某种偶然性的“程序”。
那时候的道士,可算是知识分子,所以啊,他们研究并发展了,这些……古人的“程序”,也就和我们现在的程序员类似,在根据本质或者说大自然的规律创造了程序以后。被人们神话,或者误解。
也就成了现在玄之又玄的数术,当然啊,历朝历代的人们也都有功劳,比如魏晋玄学啊,那几个名人啊,还有最本质的战争啊。”
说到这,苶米打了个哈欠。
“所以啊,我虽是道门中人,我自知并非神仙,我不会知道所有的事。当然,很多时候,都有所谓的老神仙、半仙、仙姑……说什么你的家庭和什么之类的,这些东西,是可以通过这些程序被测出来的。
但那并不代表我们的一生就应该那样,在一行程序里,死死地被定住了。更别被那些江湖骗子给骗了,三两句话失去了生活的勇气,那该多无趣。”
喝了三泡茶以后,苶米停下来了。
窗外的蝉鸣好像也在聆听今日苶道长的话,静了一会,随后又开始聒噪。
苶米听着蝉鸣,接着说,“这些东西呢,本是很浅显的事,而人们因为在生活中,或多或少遇到这些那些玄乎的事儿,所以啊,就不敢去怀疑。
但是凡事,事在人为,因果报应。这是我笃定并且认为是真理的事儿。”
苶米起身把燃烧殆尽的香的木棒丢进了垃圾桶,随后一个人去洗漱去了。留下这个弟子在沙发上思考着。
“好一个事在人为。”刘沫在监听器里听到这句话,赞许地点了点头。
身旁的李松,也一改苶米面前健忘不正经的模样,同样笑着点了点头。
“咱们这传承,在这一代怕是要“叛变”啊。”刘沫苦笑着说。
他对苶米的话谈不上全部认可,对于数术和成仙那一块,还有苶米画符喜欢讲求好看这件事。
但是,他内心深处对于这些,其实也明白。在当年盗墓之时,他就明白了。他的奇门遁甲,也就是针对古人墓葬那一套。毕竟,古人也遵从奇门。
关于其他的梅花易数,四柱,六壬,太乙……也只有特定场合才会起作用。
特别是当时看着同伴在他笃信了半生的数术下死去时,那一幕此刻犹如发生在昨日。他不敢去想。也只能把一切归咎于自己学艺不精。
“罢了,堕落这么多年了,教出这么个弟子,一切也是天数吧。顺其自然好了。”
刘沫对着李松说。
“关于你的那件事,师兄欠你一个道歉。因为师兄因为道门,失去了太多人,师兄不想你,也因为这些事,而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咱们道门,不信来生,信成仙。但是死后的世界,往往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们应该在活着的时候,做到应当做的事儿,这才是道门风骨。”
刘沫说道这,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句话,他把过往沉醉于数术中的岁月否定了大盘。
“果然,数术非常人不可习得啊。”他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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