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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江星此言一出,擂台上诸修立时哗然一片,而个中有心思玲珑者却已是觉出今日的不寻常,将目光投向了岩壁之上。
岩壁之上,蒋轩泽自静中醒转,抬眼与樊江星对视一眼,而后便是驾遁光飞至朱夕端身前。
“弟子蒋轩泽见过诸位真人,还请掌门真人示下。”
朱夕端此刻却也是坐直了身子,只淡淡言道:“樊道友千里迢迢来此,我曜阳自不会有怯战一说,轩泽,你且与樊道友切磋一二便是。”
“谨遵掌门真人法旨。”
而此时岩壁之下,柏鸣鸿三人已是来至同一擂台之上,三人先是寒暄几句,待确认黄沐清无有大碍后,唐雨粟言道:“看来引动诸真到场的正主便就是空中这位樊道长了。”
柏鸣鸿颔首道:“却不知此战是因何而起。”
黄沐清则是愤愤不平道:“管他作甚,总之这樊氏无有什么好人,早叫大师兄将其斗败才好呢。”
三人言谈间,蒋轩泽已是遁至半空,其与那樊江星遥遥相望一眼,而后稽首言道:“曜阳宗蒋轩泽,愿领教阁下高明。”
樊江星还以一礼,待再抬首时,已是满脸郑重之色,其将食指轻抬至身前,而后便见一道道极微小的紫色电光自周遭急速于那指尖汇聚,不过一息间便已是凝作一紫电螺旋。
此技便是先前樊晚秋所使的“紫极旋雷”,但此刻经由樊江星使出,却是这般的写意轻松。
“蒋真人,且当心了。”
言罢,那紫色雷霆已是激射而出,电光遁速极快,须臾间便是横跨长空,眼见就是要击中蒋轩泽。
却此时,蒋轩泽身影好似变得若有若无一般,天光倾洒下,竟是忽得从原先那处消失不见。
见此,樊江星眉间一挑,手中轻掐指诀,一道雷网便是自体内释放而出,雷霆扩散约莫数丈,蒋轩泽身影却是自后方凭空现出。
见行踪暴露,蒋轩泽挥剑劈出一道金色剑光挡下雷网,而后身形便是再度消散在和煦天光之下。
“‘浮光掠影’神通果是名不虚传,借天光而遁,却是神出鬼没得很。”
远方空中,蒋轩泽再是突兀现出,其右手将长剑背于身后,淡声道:“小技耳,让樊道友见笑了。”
“你之遁法固然神妙,但我樊氏亦不会无法可制。”
言罢,樊江星再是抬手打出两记“紫极旋雷”,而后便是以手作印对天中遥遥一指,紫光掠过,霎时间便是天地变色,乌云盖顶。
此法名曰“紫电蔽空”,暗含雷落,云降,乾坤喑三重变化,乃是东桑樊氏扬名天下的神通之一。
蒋轩泽那处方才以遁法避开两道雷霆,便见自家已是立于一片乌云之下,此云所占极广,几是将整座千秋山都罩入其中,云中紫意盎然,且隐隐有雷鸣声传出。
感受着雷云中的可怖威能,蒋轩泽面上现出凝重之色,手中长剑被其高悬于顶,而后便是化出数千道细小剑光。
不待蒋轩泽施术完毕,樊江星左手微抬,先掐一阳雷诀,而后便是起掌往蒋轩泽所在那处重重按下,衣袖翻飞间,道道雷霆轰然落下。
蒋轩泽轻哼一声,将长剑向前挥砍而下,却见那许多剑光非但未曾往樊江星那处飞去,反倒是尽数隐入空中,再不见半分踪影。
“哦?”樊江星轻咦一声,正不知所以时,却见蒋轩泽竟又是自原地消失不见。
“嗯?浮光掠影,这便是掠影吗?倒是有趣。”
既已寻不到敌手踪迹,樊江星便就止了攻势,只虚握右拳蓄积着愈发骇人的雷霆之力。
几息后,蒋轩泽身影又是自虚空中显露而出,只此时他却是以双手结出一古怪印结,而后便见一灿若骄阳的阵盘自其头上浮现而出。
敌影终显,樊江星自不会错失时机,故而法阵方才凝聚,深紫如墨的雷霆便已是自云中倾泻而下,却未曾想,这般酷烈的攻势竟是也未能撼动那法阵半分。
蒋轩泽此法名唤“朱曦悬”,乃《火曜正法》中所载一道护身神通,此阵之下,施术者几可诸法不侵,万邪不染,只是所耗法力颇多。
眼见落雷已是无法建功,樊江星眸中厉色一闪,再是降下数十道如臂粗的雷霆,而后便是唤出一银色圆盾护佑自家往远处退去。
蒋轩泽既为曜阳宗此辈大师兄,那便自是不会只懂些守御之法,眼见樊江星退去,心知其必是有所筹谋,当即便是身影一阵颤动,自所立之处消失不见。
过有一息,蒋轩泽自樊江星背后数丈处现出身影,只见其一手将剑背于身后,一手则是以指作剑劈出数道赤色剑光,剑光急速掠至樊江星身侧,但却被那圆盾轻易格挡而下。
再看蒋轩泽那处,斩出这一击后,其却是不在意剑光是否建功,只是自那处敛去踪迹,而后便是每隔数息就于不同界空中现身斩出数剑,一时间叮当之声响彻云霄。
对此,樊江星却是毫不在意,只闭目以手掐作一玄妙印结,似是在筹谋何种道法。
如此过有小半柱香的功夫,樊江星眼眸猛一睁开,而后便是对天遥遥一指,口中喝道:“云降!”
此言一出,却见那满天乌云竟是在这一刻缓缓往下压了过来。
施术成功,樊江星四下观望一番,方才蓄积法力时,其虽无法分心,但却是知晓蒋轩泽那般不痛不痒的攻势,必是在为一道术法蓄势,是故现下欲要将之寻出打断一二。
见四下寻不得蒋轩泽身影,樊江星便就沉声道:“方才蒋真人可还尽兴,现下可却轮到贫道了。”
言罢,其就将右手抬至唇边,以大指押二、三指,四、五指押大指,结一阴霆诀,而后便是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忽而,一阵阵擂鼓之声不知自何处响起,而后便见一道道剑光竟是自虚空中碎散而出。
擂台之上,众低辈修士正被空中二人威能莫测的诸般手段震慑的瞠目结舌,此音一出,便是有真人所设屏障相护,但仍是觉得周身一阵酥麻,而后竟是纷纷瘫软在地。
岩壁之上,戒尊见此情景,冷哼一声,而后便是抬手往那屏障再是打下一道法力。
朱夕端却是不以为然,只浅笑言道:“樊氏的‘雷鼓殷地’?却是许久未见了。”
半空之中,蒋轩泽身形自樊江星身前十数丈处现出,只其双耳之上,此刻却是附上了一层金色辉光。
“蒋真人终是肯露面了。”
蒋轩泽浅笑声道:“劳樊真人久待,下来一击且当心了。”
言罢,其手腕翻转将身后长剑拿至身前,以左手起指于剑脊之上一抹而下,而后便是对远处樊江星直直劈下。
长剑挥过,一道绚烂如晚霞的泼天剑芒自剑锋挥洒而出,光华流动间,便是那遮天蔽日的乌云也是被尽数染作红色。
此法名曰“残阳落”,乃是《火曜正法》中所载的一道攻伐剑技。
樊江星那处早便是严阵以待,但现下感应到那璀璨剑芒中汹涌的能量,仍是不觉间面色微变,其轻喝一声,将银色圆盾置于身前,澎湃法力灌注之下,那圆盾竟是化作一数丈大小的虚影。
这处方才做好抵御之势,那处剑芒便已是凛然劈下,二者方一接触,便如天雷勾地火一般溅射起漫天雷火之力,便是那如盖乌云,也是在此时被撕裂出一道长长裂口。
“哼。”
闷哼声响起,一身着紫金袍服的人影随数块银色碎片自雷火中急射而出,煌煌天光下,那身影直退有百丈之远方才停下。
数息后,雷火之光渐渐黯淡下来,樊江星抬手拭去唇边的斑斑血迹,待手掌垂入衣袖后却又不住颤抖起来。
“咳咳,蒋真人当真好手段,那贫道自是不能再敝帚自珍了。”
言罢,便见那方才消散些许的乌云此刻不但重新聚拢,且已是降至极低处,将二人尽皆罩入其中。
乌云之下,除樊晚秋满脸忧色外,其余曜阳宗修士见了蒋轩泽方才那一击,本皆是欢欣鼓舞,却又瞧那乌云低垂,将二人俱是掩去,心头便又不禁蒙上一层忧色。
乌云之中,蒋轩泽正提剑四顾,自这乌云降下以后,他便是再寻不得樊江星半分气机,是故只得一刻不歇的运转起那“朱曦悬”神通,然此法颇耗法力,却不是长久之计,须得早些寻得破局之法才是。
蒋轩泽正自思量对策时,却是忽觉自家五识竟是变得迟涩无比,而后便只觉周遭雷气纵横,且隐有道道寒芒直刺自家身后。
蒋轩泽虽是心知樊江星已是来至近侧,但奈何五识遭蔽,故而腾挪间滞涩万分,未曾挪出半尺,便已是被数道尖锐利器刺中脊背。
却此时,一道金光自蒋轩泽衣袍上亮起,将那利器格挡而下,然纵是这般,那等巨力却仍是让其喉头一甜,于空中踉跄几步。
恰也这几步,蒋轩泽终是得空将法袍上禁制彻底开启,正严阵以待时,环伺身周那寒意却是不见了踪迹。
数丈之外,樊江星将身形隐于黑云之中,喃喃道:“果不是毫无防备,想来也是,若一派大弟子真这般无智,那这宗派怕是早便消亡了。”
近战未能建功,樊江星便就打算先以雷云耗尽蒋轩泽法力,而后再寻机破之。
须知这“紫电罩空”之术,大成之时可自蕴于天地间,无需施术者倾注半分法力,虽现下樊江星并未将之修至大成,但若论久战,却也是怡然不惧的。
既已思定,樊江星便就不再踌躇,只抬手掐一阳雷诀,而后便见道道威能宏大的雷霆自云中孕生而出,而后便是接次轰于蒋轩泽身上。
感外界雷霆之威愈发厚重,蒋轩泽却也不得已将更多法力倾注于守御之上。
待有一炷香功夫,其眉间微颦,心下思道:“此是借这雷云耗我法力,虽我自信法力浑厚不输他人,但这般被动,终究不是上策,且也有损我曜阳名望,现下看来却是只能使那法门了。”
心下思定,蒋轩泽再是分出一股法力以为守御之用,而后便是闭上双眸,以右手持剑,左手起剑指搭于其上,将那长剑横于身前。
远方樊江星眼见此景,自是不会让蒋轩泽如愿施展道法,立是架起遁光往其身前行去。
待至近侧,樊江星便就唤出八道飞梭,此梭名曰“潜雷梭”,乃是东桑樊氏家传法器。
此前樊晚秋亦曾使过此物,但奈何修为尚欠,故而不见神妙,现下由樊江星施展而出,却是引得万雷相投,真地可称一句神兵利器。
八道飞梭浮动几下,而后便是裹挟着风雷之威呼啸往蒋轩泽面门射去,待至当面,那法衣所散金光竟是又涨几分,将那汹涌攻势尽皆挡下。
眼见飞梭再是无功而返,樊江星却并不罢休,法诀一变,便是御使飞梭往蒋轩泽周身各处打去,此般之下,飞梭虽是未曾打至蒋轩泽法体之上,但却仍是将其震至嘴角溢血。
过有几息,蒋轩泽周身气势猛然一变,一股凌厉之气直冲云霄,而后便是将手中长剑横挥而出,动作不见迅捷,但却是隐隐透出些许玄妙之感。
剑转一周,一道月白色光晕以蒋轩泽为中心荡漾开来,光华所过,雷云竟是片片瓦解,再无有半分残存。
片刻后,乌云散尽,千秋峰上众人终是得见天日,然此剑挥下后,蒋轩泽却是面色煞白,空中身形也是一阵不稳。
蒋轩泽所施此法名曰“晨露晞”,乃是《火曜正法》中一式专擅破法的神通,此法所耗颇巨,故而从不会轻易使出。
却看樊江星那处,其虽是因自家道法被破而受创颇深,然此下观蒋轩泽气态不济,当即便是自身后唤出一夔牛法相,携八道飞梭杀将而去。
擂台之上,柏鸣鸿眼见樊江星背后虚像,喃喃道:“这便是气象境修士的气象之景吗?果是不凡。”
而唐雨粟此刻却是眉间微颦,轻咦声道:“怪哉,怪哉。”
“唐大哥所言何事?”黄沐清疑惑言道,柏鸣鸿闻言也是侧首望向唐雨粟。
“虽方才云中争斗我未曾看到,但只我所看,这位樊真人所用道法竟皆是樊氏所有,紫槐宗之法却是未曾动用丝毫。”
黄沐清又是言道:“许是皆为雷法,此人只摘选自家所好习之。”
唐雨粟却是摇首道:“非也,东桑洲确是雷法举世无双,但若真以为紫槐宗只善雷法,那便是偏颇了。紫槐,紫槐,实则木系道法亦是其等所善,若得木气相助,方才那雷云断不会只那般威能。”
黄沐清歪头思量片刻,却仍是不得其解,而柏鸣鸿却是目光闪动,忆起方才樊江星自荐之言,微叹口气道:“便是这般天骄,却也得作茧自缚吗?”
此刻空中,蒋轩泽亦是唤出自家法相,其气象之景乃是一轮昊日,得此相助,本是颓靡的气势现下却是再度重振,因其本便有宝衣护体,故而长剑挥舞间全然不惧那八柄飞梭,一时间竟是打得樊江星节节败退。
再过一刻,蒋轩泽终是杀至樊江星当面,三尺长剑架于其脖颈之上,锐利剑锋于这天光之下却是说不出的寒光逼人。
见败局已定,樊江星面若死灰,惨笑一声,稽首言道:“贫道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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