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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阳宗内,一道形似青竹屋舍的法驾正自晴空之上急速掠过。
法驾之上,黄沐清看着前方那两道参天巨柱,心中一阵苦笑不已,却此时,乔惜儿言道:“沐清,且来猜猜为师此番携你出宗是为何事。”
黄沐清思量一阵,而后执礼道:“师尊,徒儿看您平日可是从未曾出过洞天的,故而此行必不是寻亲访友…”
“沐清…”
见自家师尊开口,黄沐清立是顺势坐于榻上,而后便就挽住乔惜儿臂弯道:“好啦师尊,弟子这不是许久不见师尊,故而想和师尊多多言谈几句嘛。”
乔惜儿无奈摇摇头,言道:“真是拿你这丫头没办法。”
“嘿嘿,师尊,此番我们可是往那万妖域去?”
“还算你有些小聪明,不错,此去万妖域却是为了寻一妖兽。”
“师尊亲自出马,这妖兽想来亦是来头不小。”
乔惜儿微微一笑,言道:“此兽名曰‘踏云乌霜鹿’,若说其修为,成年后也不过仿若我人族气象境界,但此兽向来同族而居,其间往往诞有一鹿王,可比拟万物境修士。”
“师尊寻此兽却是为何?”
“为师早便叫你无事时多看些典籍,这点之上你却是做得不如鸣鸿的。”
闻言,黄沐清只傻笑两声,而后言道:“师尊教训的是,弟子日后自当改正。”
“罢了,此兽最为珍贵的乃是其心头之血,通脉圆满境的修士若是服用此血,便可固本培元,坚实道基。”
“师尊之意,莫不是此行全是为我与鸣鸿?”
乔惜儿含笑道:“倒也不是,此行只为你这丫头一人。”
“啊?师尊这是何意。”
“踏云乌霜鹿的心头血取出后搁置愈久,则效用愈微,故而此行才会携你一道,至于鸣鸿,那却得再看为师可有闲暇了。”
闻言,黄沐清面色一变,起身跪伏至乔惜儿身前,而后言道:“师尊,徒儿愿日后与鸣鸿一道来此,可否请师尊今日先行回返?”
见此,乔惜儿却是展颜一笑,言道:“真不识逗,为师怎会顾此失彼呢,可还记得为师先前所言那鹿王。”
“自是记得。”
“这鹿王的心头血,却是无有那般束缚的,此番你可安心了?为师自不会让鸣鸿受委屈的。”
听得此言,黄沐清面色微红,立是自地上起身,口中则是执拗言道:“谁来管他,我…我不过是出于同门之谊罢了。”
乔惜儿也不点破,只是含笑看向黄沐清。
“师尊!”
东桑震洲疆域极广,其间氏族林立,足足有百数之多,诸族中执牛耳者当属有着半步浮生境坐镇族中的樊氏。
那樊氏万载间声望渐长,至这数千年,更是几与紫槐宗比肩而立,但天有不测风云,樊氏老祖猝然陨落,一时间洲中沧海横流,处处皆是风雨飘摇之景。
东桑震洲中有一几占半洲之地的盆地存在,在这盆地深处,有一接天古槐,相传其间曾孕恶鬼,后被紫槐宗祖师以天雷戮灭,此树则是留作紫槐宗开宗立派之所。
紫槐宗内,一依托古槐青叶所建的行宫之内,樊江星正盘膝坐于正殿玉榻之上,在其身侧,却是不见婢女杂役,只一尊斑驳香炉泛起袅袅青烟。
半晌后,一衣着质朴的短须道人自殿外缓步行入,其来至台阶之下,细细理下周身衣袍,而后躬身道:“郎君,借用‘阳平雷池’一事已是有了回信。”
榻上,樊江星张开双眸,平淡道:“如何?”
“值守长老言说,郎君若是要入雷池,那便就得再为宗门寻来一份踏云乌霜鹿的精血。”
“踏云乌霜鹿?”樊江星眼神微暗,笑言道:“其等若是不提这些个条件,我倒是要疑虑他别有用心了。”
听得此言,那短须道人面露不忿之色,气愤言道:“自老祖崩殂,这紫槐宗便是对您处处打压,郎君您宽宏大量,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却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樊江星自榻上起身,缓步来至台阶之下,而后负手言道:“华叔,你随我自族中来这紫槐宗也有三百余载了吧。”
“到今日恰是三百一十载。”
“已是这般久了吗,华叔,你可知我樊氏如今每行一步皆是如履薄冰,我受些羞辱倒是无有什么,只消待我入了那万物之境,那便就不用再这般仰人鼻息了。”
华叔面带疼惜之色,拱手道:“郎君天资老奴从不曾怀疑,但只恨我偌大樊氏,却是只得郎君一人操心劳力。”
樊江星抬手揉下眉心,轻叹道:“凡俗界有言,树倒猢狲散。若非老祖留下道传法印,我却是万万镇不住族中叔伯的,且此番若非这些个长辈镇守诸方,我现下便就真的是独木难支了。”
“郎君,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华叔无须顾忌,畅所欲言便是。”
华叔再是一礼,而后才是恭声道:“郎君,柴真人此番到底是何态度?”
听此一问,樊江星自嘲一笑,低沉言道:“自我动身前往曜阳宗那日起,师尊便就再未过问我分毫了。”
“怎会这般?以柴真人身份,怎会…不对,那时老祖可还健在啊,怎会?”
却此时,樊江星眸中异色一闪,插口言道:“华叔!今日便就这般,毋要再记挂此事,华叔你可知晓?”
华叔愕然片刻,而后深深一躬身,言道:“老奴知晓了。”
这处言罢,樊江星踱步来至殿门之前,看眼昏沉天空,言道:“明日我便就动身去万妖域,若是一切顺遂,一月内当可回返,府上诸事便就交托华叔了。”
曜阳宗,青山台。
才伯正指使数名杂役于院落间遍植奇花,而在其身后连廊中,金琬琰手捧一紫檀食盒,正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着。
“才伯,刚栽那株是什么花啊?”
才伯回过身来,笑呵呵道:“回金娘子,此株名唤玉清定颜花,此花花期不定,但相传其盛开之时的幽香却是有着驻颜的奇效。”
“驻颜?!才伯此言当真?”
却此时,唐雨粟清朗声音自连廊另一端传出:“呵呵,才伯此言虽有夸大的成分,但以此花为主料炼制的定颜丹,却是当真有那驻颜奇效的。”
“见过郎君。”
唐雨粟冲才伯微一托手,而后便就看向金琬琰道:“琬琰妹妹,你这手中却是何物?”
“唐大哥,嘿嘿,这是才伯为我寻来的蜜饯乾果。”言语间,金琬琰却是自那盒中拈出一块递向了唐雨粟,而后言道:“这青梅口味极好,唐大哥你快些尝尝。”
唐雨粟含笑接过那蜜饯,将之放入口中,细细品啧一番后言道:“确是别有滋味,琬琰妹妹你若是喜欢,那之后我便让才伯多备一些。”
“那小妹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谈笑间,才伯却已是携那些杂役悄然自这处院落中退了出去,而金琬琰亦是开口问询道:“唐大哥,你先前所说那定颜丹,到底是何灵丹妙药?”
听着金琬琰略显稚气的话语,唐雨粟哑然失笑道:“定颜丹若论品阶,不过寻常至极,只不过此丹只驻颜这一种效用,且极为考验炼制手法,故而鲜有人去炼制此丹。”
“这般吗,那倒是可惜了。”
“琬琰妹妹,你可知我师从哪位真人?”
金琬琰再是往檀口中塞入一颗蜜饯,而后含糊言道:“却是忘记问了,唐大哥莫怪。”
“无妨无妨,妹妹且听好了,为兄师承邓真人门下,而邓真人乃是曜阳悬壶院院长。”
言罢,唐雨粟便就满脸得意地看向了金琬琰,金琬琰口中喃喃“悬壶院”三字,半晌后眸中绽出一抹惊喜,言道:“这悬壶院莫不是司掌炼丹一道?”
“正是。”
金琬琰放下紫檀木盒,伸手曳住唐雨粟衣袖,而后眨眨明亮眼眸低声道:“唐大哥之意,莫不是可借由私权为小妹取得一颗定颜丹?”
此言一出,唐雨粟面色一滞,一时间却是无言以对。
而金琬琰却又是言道:“这虽确是个办法,但此举以公谋私,于理不合,要不还是作罢吧,唐大哥。”
“哈哈哈,琬琰妹妹你当真是憨态可掬啊。”
忽遭这般评价,金琬琰登时便满头雾水,再是疑惑道:“唐大哥?琬琰可是做错何事了?”
“非也,非也,琬琰妹妹,你便就当真未曾设想过师尊与我皆是走得丹道一途吗?”
听到此处,金琬琰面上微红,已是知晓自家误会了唐雨粟之意,半晌后方才是声若蚊音道:“唐大哥你若是再笑,那小妹可就再不理你了。”
闻言,唐雨粟收住笑意,起身打个稽首道:“琬琰妹妹可莫要生气,是为兄做错了,待日后我功行足够,自当先为妹妹炼上一颗那定颜丹。”
“嘿嘿,那便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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