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第一个……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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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夜开始在黑暗中四下摸索着。

随着眼球内的光感细胞展现出它们惊人的适应力，陆子夜已经能在窗外射进来的暗淡月光下稍稍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如果6时的记忆没错，自己出现的地方，应该是一间……教室。

就像是那些普通高中的教室一样。

桌椅、书本。

陆子夜的手掌从那些熟悉的事物上一一抚过。

似乎是为了照顾他们这些人生地不熟的非本地人一样，在把他们这些被选中的可怜虫从都市的梦中残忍地扔到这个“梦魇”世界之时，那背后的大手还顺手给他们扔了点熟悉的东西，好让大家多点……归属感？

在死死的握着自己手中板凳的时候，陆子夜的心中时不时闪过一些滑稽的念头。

应该，快来了吧？

察觉到自己太过于紧张以至于双手紧握的五指都有些僵硬的陆子夜轻轻地活动着手指，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火热的湿气。

当他主动接受那份6时的记忆后，有关于和所谓的食人魔战斗的一些场景，也开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现。

对于一个21世纪大学生来说，那种体液、脑浆飞溅的场面，还是过于野蛮。

希望，只是一个“梦”吧……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微弱的呼喊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女生惊慌失措的声音在石灰墙壁上折射了多次之后，传递到了陆子夜的耳中。

凌乱和沉重的两种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那些高举木棒浑身像是在泥潭中滚过一般青面獠牙、身材敦厚的食人魔形象仿佛穿过时空的帷幕，降临于陆子夜的眼前。

该来的还是来了……

“呼~”

陆子夜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

相较于记忆中临机反应的自己，现在多了份记忆的他提前做好了准备，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下这个本该死亡的女生。

“救命！救救我！”

“有人没有！”

“救命啊！有人在追我！”

惊慌失措的声音越来越近，在黑暗中狂奔的女生一头闯进了教室，随后猛然关上了大门，试图靠着教室的木门阻挡背后怪物的追击。

“啊！”

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把拉开的女生发出惊恐之极的叫声。

下一刻，木门便被一只大脚一脚踹开，连接处上下两片钉了铁钉的铁片并没能拉住单薄的大门，在不可阻挡的力量之下向着地面倾斜地摔落。

些许的木屑纷飞之间，一把由木板和铁管组成的椅子用它那工字形的椅脚凶悍地砸向踹开木门闯了进来的食人魔头顶。

这是在这个教室中陆子夜以自己的力量能够拿起最容易掌控也是最具有攻击性的东西了。

陆子夜该庆幸这所学校的教室中的椅子足够的结实。

在脑壳和椅子铁管的争锋之间，终究还是冰冷的钢铁取得了胜利。

体型敦厚矮实的食人魔被砸得往前一个趔趄。

趁着对方身体失衡的片刻，陆子夜抡圆了手中已经有些变形的椅子，向着对方再度砸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食人魔也并不能在这种攻击下强行起身。

只要鼓起勇气，它们并不比人类的身体素质强悍到哪里。

一下……又一下……

熟悉的手感开始覆盖了陆子夜的身体。

从未尝试过这种行为的陆子夜热血上头，视线狭窄，整个人也只知道机械而又迟钝地一次次挥击手中形变越来越严重的椅子。

这种重复的动作仿佛是勾起了什么熟悉的记忆，麻木而呆滞的思维中开始闪过一些片段。

那是在6时记忆的三个夜里，他所经历过的事情——

长刀的刀柄摩擦着细嫩的手掌，带来正常生活中绝不曾有过的火辣触感。

利刃入肉时被肌肉和骨头夹住时候产生的巨大阻力，在生死关头似乎也没有那么的恐怖，只有在偶尔回味之时才能想起那种擦过骨头时产生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音。

当汹涌的热血挤在头颅最顶端的毛细血管之中，胸膛中的心脏跳动剧烈地仿佛能够直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而也正是在这种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毫无意识状态中的他已经拿着由铁管和木板组成的椅子砸烂了一只形似食人魔的怪物头颅。

最后一幕在眼前闪过的时候，陆子夜甚至能感受到那种粘稠的绿色体液黏糊糊的在自己手上缓缓滴落的滑腻感。

“6时记忆”中的自己是趁着这只食人魔啃咬女生身体的时候猛然袭击，如今是趁着对方破门而入的瞬间发起突袭，结果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要敢于反抗，最初遇到的这些食人魔对于盖亚人并没有绝对的身体素质优势。

作为有迹可循的物理攻击型怪物，食人魔已经算是最好打发的怪物了。

眼前的这只食人魔终究要在椅子的砸击下变成一滩破烂，并且贡献出它身上携带的“新手大礼包”。

那是对于勇者的赏赐，当然，也是幸存者苦中取乐的戏称。

【击杀可掉落天赋——“风”。】

许是对怪物造成了足够的伤害，短暂的一行提示突兀地在陆子夜脑海中响起。

【风】，还是【风】。

突然跳出的信息让陆子夜从呆滞的重复动作中猛然惊醒过来——

6时中最后的记忆开始冲击陆子夜的思绪。

那种在温暖的怀抱中逐渐走向意识消亡的沉溺感像是溺水般侵袭着他的感官。

我会死！

死亡！

这个冰冷的字眼，第一次从陆子夜的意识中无比清晰的浮现而出。

不能要这个礼包！

周志……天赋暴走……

那个拥有着周志脸型轮廓的尖塔状怪物至今都仿佛还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上，那一张张不同面孔的挣扎与沉沦散发着令人惊慌的邪异。

如果刚才挤入自己脑袋的“6时记忆”没有错误，那么即便这次的事情再重演一遍……所有人依旧要团灭于周志的天赋暴走之中。

如果6时的记忆是真的，那么……就不能要眼前的【风】。

陆子夜并不否认，【风】相当好用。

然而作为一个钻石级的天赋，它和星耀级的天赋天生就差了一级。

能够使用他人天赋的天赋……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

能不能，把他的星耀级天赋抢了？

就算是为了……不被团灭。

……

【当前存活人数：38人。】

……

“走！”

李丽渐渐回过神来。

她知道自己被人救了。

惊慌至极的混乱思绪之后，看着那个在门外照进来的暗淡月色中不断挥起手中椅子砸击的背影，李丽逐渐冷静下来。

然而在那只浑身泥泞，惊鸿一瞥间仿佛还长着两根锋利的獠牙的怪物还在不屈的挣扎时，这个年轻的声音却一把拉起自己的手说道“走”？

被拉出教室的李丽一把甩开了陆子夜的手掌，指着里面还剩一口气的怪物。

“不杀了它？”

陆子夜不想解释太多。

“它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

如果“记忆”没错，击杀这个世界之中的任何怪物，都是有收益的。

击杀能够获取“战斗积分”，战斗积分可以强化个人的身体素质，甚至是兑换一些不知由谁提供的……“道具”。

但是第一只不同。

“记忆”中，所有有勇气或者说被动反击成功的幸存者在这降临的第一夜中只要击杀一只，就能够获得一个个人天赋。

就像是上天对于第一批勇敢者的赏赐。

自己熟悉的【风】确实好用，然而周志那暴走的天赋后甚至可以直接运用起所有被其吞噬之人的天赋，这种恐怖的潜力显然更胜一筹。

暴走只是力量的失控，不会改变天赋本身的特性，周志所获得的天赋恐怕要比【风】的上限高上不少。

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中活得更加长远，或许……就需要更加强悍的力量。

况且，他总归是要暴走的，不是么……

然而李丽并不认可陆子夜的“心慈手软”。

“它是怪物！”

李丽指着地上还在一片杂乱的桌椅中痛苦挣扎却无法起身的食人魔，“它不是人。”

“它要杀我们。”

陆子夜避开她凝视的眼睛，“还没摸清这是个什么地方，它也威胁不到我们了，就这样吧，先去找有没有其他人。”

留下这只，是陆子夜的一点点不算周全的私心。

如果，没抢到周志的星耀级天赋，再回来拿【风】似乎也不是不行。

勉强是条退路。

“杀了它！”

“要杀你杀。”

看着被陆子夜扔到自己怀里，上面还流淌着一些莫名体液的变形椅子，李丽下意识地一把扔了出去。

看着陆子夜在暗淡的月光下逐渐步入阴影的背影，再看了看那只还在挣扎的怪物……

“怂包！”

一跺脚，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