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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火光洒落到女术士光滑细腻的脸颊上,高阶吸血鬼抹在她两颊、下巴和鼻梁上的红色香料好似脸部的纹身,为她增添了一分娇艳和一份野性,衬得她好似一位来自蓝山以东泽瑞坎的公主。
她惨遭恶兽绑架,正躺在原始简陋的石床上,可怜巴巴地等待王子来解救。
然而这位“王子”却出乎她的意料。
他穿着沾染鲜血的灰色皮甲,紧身皮裤,身形高大挺拔,背负双剑,虹膜异于常人,种种情况都说明他的身份——一位猎魔人。
看上去很是年轻英俊,一头黑色短发,两耳微微发尖,鼻梁挺拔,眉毛浓密,眼睛深邃而明亮,让她联想到夜空中的星辰。
而且有一种似曾相似的熟悉感。
在哪里见过?
“你是——”她豁然发现之前束缚住身体的无形力量彻底消失,顿时从石床上坐起身体,却不料手脚太久未曾动弹,身体各处涌来一阵酥麻。
脚下又一软,女术士左脚的浅跟短靴踩住右脚,身体不听使唤地向前摔倒——
她,直接扑进猎魔人怀里,双手还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腰和背。
搂得那么拼命、那么紧,就像和恋人久别重逢,激动地难以自持。
女术士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久久无言。
她对天发誓,一辈子就没出过这种大糗…一句话没说完,直接给救命恩人投怀送抱?
特莉丝啊,特莉丝,你还真是个当妇,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她耳根发热,两颊如火烧。
猎魔人衣服上强烈的血腥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鼻子,刺激的她心脏扑通乱跳。
她一仰头。
四目相对。
却见对方表情古怪,有些不知所措又竭力维持住镇定的表情。
她不由放松了身体,心底涌起一股渴望——再让我多靠一会儿。
“特莉丝·梅里葛德女士…又见面了。”猎魔人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搀扶住她,让她重新坐回了石床,这才冲她笑了笑,神态略微疲倦,“我是蝮蛇学派猎魔人罗伊,还有印象吗?”
“啊?记得,我记得…”特莉丝迅速从失落中调整好心情,掏出一块白手帕,掩饰般地擦拭脸上的红色染料,混淆了两颊的红晕,她神情恍惚,“罗伊,污秽终结者——下水道的屠夫…维吉玛歌剧院偶尔会上演这出处戏剧。”
“你变化可真大啊…”她挺直了腰肢,微微仰着下巴,勉强恢复一点女士的矜持,和冷静,
那时候的你可没这么浓烈的男子汉气概。
她双腿交叠,朝猎魔人伸出了手背。
“唉,下水道屠夫就下水道屠夫吧…”罗伊行了个吻手礼,叹了口气认命了,然后装作一无所知地说,“你的美丽倒是不减当初,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看着女术士,对方脸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蔚蓝的眸子里也有点潮湿。
如果坐在对面的是是珊瑚,他肯定已经把手探上她的额头。
“你身体不舒服吗?我带着一些粗浅的祛病药剂。”
特莉丝摇摇头,深吸一口气,任由掌背处传来的那股电流消失。
她感觉前所未有地好。
她享受此时此刻。
女术士食指缠住脖子边的秀发,竭力阻止猎魔人的触碰所带来的愉悦的战栗,原本激动的心情稍微收敛。
她又想起了那些被高阶吸血鬼重伤的白蔷薇骑士,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咋样。
有没有得到及时救治。
她把今晚的经历讲述了一遍,然后两眼放光地看向猎魔人,
“罗伊,你杀死了那头高阶吸血鬼,对吗?你究竟怎么做到的,那头大章鱼又是什么东西?”
“事实上,刚才我和那家伙交手的时候发现它身受重伤,所以才捡了个便宜…大章鱼?应该是它创造出来恐吓我的幻象。”罗伊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女术士脸色讶异,高阶吸血鬼身受重伤?
怎么可能?
她亲自见证了那家伙的恐怖战斗力,身抗法术不说…十几名白蔷薇的骑士在它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它准备调料时还心情愉悦地哼着曲儿,怎么可能受伤?
她想要读取猎魔人的心思,却又担心冒犯救命恩人。
罗伊注意到她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一位著名的炼金大师卡尔克斯坦的慷慨赞助了我…他委托我追踪并猎杀这头高阶吸血鬼,并支援了我大量的附魔装备,比如他最近研究的新型炼金炸弹…连飞龙都会被炸死。”
“这重创了它。”
卡尔克斯坦,事已至此,别怪我把你拉下水了…
女术士脸上露出一丝恍然的表情,她当然听说过那位鼎鼎大名的炼金师。
不愧是他,居然主动找常人避之不及的高阶吸血鬼的麻烦。
“特莉丝女士,我有个不情之请…”罗伊突然开口了,目光霍霍看向她。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梅里葛德又体验到那种刺激感,掌心涌起汗水,呼吸急促…心脏扑通扑通,两颊的红晕再也无法遮掩。
她,心中充满紧张和期待。
救命恩人要是提出某种非分要求,那我到底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不由缩紧了双腿,绷紧了脸颊。
琥珀色的花纹皮衣下,胸膛颤颤巍巍。
罗伊察觉到她的异状,暗自摇头,这位女士肯定是伤势发作了。
“我想请你帮我保密,”他转了一圈,郑重请求,“别把这事泄露出去!你该知道,如果这头高阶的同伴知道我杀了它,绝对会找我寻仇。”
“我,还有卡尔克斯坦大师,都不想被一群吸血鬼惦记。”
“啊?!”特莉丝浑身一颤,红唇微张开,泄气一般垂下螓首,“我、我可以对魔法女神发誓,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否则叫我变成丑八怪!”
“感激不尽…”
“不,罗伊,应该是我感激你…”女术士一手摁着脖子上的心型吊坠,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地说,“你从那个茹毛饮血的怪物魔掌里拯救了我的命,否则我已经变成一堆骨头。”
“所以,我欠你一条命…”特莉丝车矢菊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猎魔人,酡红的脸,湿润的眸,微翘的嘴唇,娇艳欲滴,“我该怎么报答你?”
跟我回诺城,帮我改良青草药剂。
罗伊在心头说了一遍,嘴上却推拒道,“我只是接受了命运的指引,恰逢其会…仅此而已。命运会给我馈赠,而非你。”
“阁下,难道在你心中,术士的一条命还不值得一份谢礼?”特莉丝语气带着一点不满,双手一撑,离开了石床,身体似乎还没恢复,步履蹒跚地靠近猎魔人。
一股玫瑰的香气吹了过来,但远不如珊瑚那么浓郁。
更加清新,令人精神一震。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命相当重要。”罗伊故作无奈摇头,“好吧,谢礼…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好吗?”
“你慢慢想,仔细考虑…钱、炼金材料、别的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特莉丝身形微微摇晃地越过他的身体,往大厅里环目四盼,却只看满地狼藉的血迹。
一对眼睛忽闪忽闪。
“高阶吸血鬼的尸体在哪儿了?”
罗伊走到她左边并肩而立,她两肩秀发,比珊瑚更红艳。
“它死掉过后,就化作一滩血水彻底消失。”
事实上,那具没有灵魂的人形空壳,已经被罗伊收进了卡尔克斯坦交给他的棺材,然后放进战利品包裹。
当做委托物品。
罗伊也顺势收集到“砥砺灵药”的第二种成分——高吸的血液精华。
如今还差巨龙的血液精华,三种成分就一应齐全,就可以着手炼制砥砺灵药,进化上古之血。
特莉丝皱了皱小巧的柳眉,一脸狐疑转过头,“可我听说高阶吸血鬼不死不灭,这么容易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和猎魔人靠的太近,以至于仓促地一转身,柔软的胸膛就触上了对方…同时额头碰到了他的嘴巴。
就好似,主动送上去,让他轻轻一吻。
特莉丝·梅里葛德今天第二次陷入了失态。
特莉丝,你死定了,你个思春的老处女!
又是投怀送抱,又是主动“献吻”…
“特莉丝,哪里痛吗?”猎魔人轻声问候在耳边响起,他扶住了她软绵绵的胳膊。
女术士就像魔怔一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她做了,她倒在猎魔人怀里,歉然地看了他一眼,眸子泛着水光,声音虚弱,“抱歉…我,我的脚好像受了点伤。”
她鼻尖微颤,如愿以偿重温那股熟悉的气息。
猎魔人怀疑地瞄了一眼她的状态,
生命值(健康)
嗯?
“那我扶着你。”猎魔人的鼻尖装作无意地掠过女士的脸和秀发,顿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曾经在珊瑚的实验室饱尝了一顿的曼德拉草。
一种用于情侣之间助兴的药物,效果强力——高阶吸血鬼把这玩意儿磨成粉混入烹饪的香料,涂在了女术士脸上,被她吸入身体。
这下,罗伊找到了女人异常的根源,但他没有声张。
他装作毫不知情,一手搂着她的后肩,一手扶着她的左肘。
两个人贴得很近,越过那盛放各色香料的格鲁飞德的调料桌,两侧的火盆,慢吞吞走到山洞另一头。
他们看到了几具人类的遗骸,一口烤架和铁锅,一个亚麻布袋,这便是格鲁飞德的全部家产。
短短十米的路,特莉丝的心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她好似用了过量的麻药粉,一股股电流通过他的手,不停流过全身。
她陶醉其中,情不自禁。
久违的情愫升腾了起来,她渴望用某种行动填补多年的空白,和干涸的心灵。
她低头,就看到了地面苍青色的苔藓。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大胆又疯狂的想法,苔藓…
她朝着身边的人,踮着脚尖,扬起下巴,笨拙地想去追索那气息的源头。
来吧,在月光下的山洞里,以苔藓为床…
以夜色为被。
罗伊突然“啪”地鼓了下掌,洪亮的掌声瞬间打断了她的绮丽遐思。
女术士身不由己地就被他扶到了香料桌上坐好。
猎魔人丢下她,迅速上前解开了亚麻布袋,掏出一本皮质小书一边嘀咕,“居然写日记,这吸血鬼一点也不正经。”
他转身看了一眼女人。
“特莉丝,说真的,要不来点药,脸这么红,恐怕是吹了半晚的夜风感冒了。”
女术士坐在石台上,垂下头,柔顺的红发遮住她大半张脸,看不出表情,
“不,我不喝药,你念给我听一听。”
她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声音带着一股羞愧和失落。
“咳、咳…”猎魔人清了清嗓子,翻开了那本褐色的羊皮手册,那上面写着一排尼弗迦德语——
摩卡·爱普·格鲁飞德的北迁日记
……
年月
该死的!
该死的!
身为这个世界最高级的生物,食物链顶级的存在,我,伟大的格鲁飞德,居然还要受制于人。
藏在一个落魄潦倒的贵族之家,装作一个无名鼠辈,每天小心翼翼地吸着一个半只脚入土的老头的恶臭血液。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位大人所赐!
不让动手,控制食欲…
难道要让我活受罪?!
我受够了这些屈辱,我决定远离南方,跟随尼弗迦德大军北进…只要离开那个老家伙的地盘,它再也控制不了我。
一切都很顺利…我成了中央集团军的一个小卒子。
我即将奔赴战争,在满目疮痍的战场大快朵颐。
……
年月
中央集团军已经与第三军团的阿尔巴师、戴斯文师、阿德·费因师在阿梅尔山脉下汇合。
距今已然驻扎了两个多月。
每日训练训练,从早到晚!
“步调一致!方向一致!保持队列紧凑!以团体行动!”
“刺!”
“刺!”
长矛挥得我心头火起,我还得把身体素质压制到普通人的水准!
简直是种折磨。
唯一的安慰,我不得不承认,军队的伙食相当不错,恩希尔大帝对此次战争雄心勃勃,半点没有亏待军人,每天都能享受肉食猪肉、鹿肉…要是换成一个普通人早就感恩戴德!
可我他么是个伟大种族,我不止吃肉,我还要喝血!
我等不及战争来临,实在受不了没有“佳酿”的日子。
我要发疯了!
我撕碎了两个同队士兵的颈动脉,把他们吸成了人干。
这两个变态居然想对我,一个男性,用强,但他们犯了个严重错误——我从不和食物玩。
我趁着夜色鼓动双翅,飞离了阿梅尔山,进入雅鲁加河的南岸索登,当了个逃兵!
哈哈!
听说北方人的血液没有南边那么燥…北方也没有恐怖的长者打压,让本人来尝个鲜!
……
年月
我在索登的几处农场里待了两个月。
我释放了压抑了上百年的本性,大开杀戒,饱饮鲜血,并由此得到了一个结论——纯洁的少男少女,以及蕴含魔力的血液最为香甜。
如果再加上一点恐惧作为酵母,那么它将酿成完美无缺的,世上最美味的佳酿。
每次品尝它的滋味,我都感觉世界如此之美好,并且越发意识到,维可瓦罗的两百年就是在蹉跎光阴。
那时候的我就像待在粪坑底部的蛆虫,等待人类来投食恶臭污浊的大粪。
长者无所不在的压迫,是在浪费我的生命!
如今,我的生命终于有了意义!
我决定每个月换一个地方。
我要吃遍全北境!
……
年月
哇喔,堂堂泰莫利亚首都繁华程度还比不上南方一个偏远的行省。
我对未来战争的结果已经有了清晰预判。
由此也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问题,当北方全境成为尼弗迦德的国土。
那位大人会不会又来管束我?
出于这种考虑,我行动越发肆无忌惮。
我发现维吉玛居然住着一位同族,一头美艳的母兽,过的比狗还憋屈。
年纪却比我大。
我招惹不起。
吃完最后一顿,我就离开维吉玛…
伟大的冥府啊,保佑我最后享受到一顿奇迹的大餐!
……
读完日记,猎魔人和女术士不禁面面相觑,
“有没有搞错,一个高阶吸血鬼,在南方混不下去了,参军来到北方?”
“这个格鲁飞德是个喜剧演员吗?”
罗伊摇头心头吐槽了一遍,注意到日记中一个要点。
毫无疑问,那位住在维可瓦罗,限制格鲁飞德行为的大人,就是南边的暗影长者。
也不知道和陶森特洞窟的那位相比谁更强大。
迟早他要去会一会这两个老家伙。
他暗自留了心。
特莉丝从沉思回过神,皇家顾问的经验让她敏锐意识到日记的重点,并不在于这头吸血鬼的满腹牢骚,“尼弗迦德屯兵阿梅尔山准备北进,在北方已经不是秘密。”
但女术士完全没想到,尼弗迦德皇帝野心远不止一个辛特拉。
按照日记中的描述,他想把整个北境收入囊中!
“光这份日记里,就涉及到南方两大军团中央集团军与第三军团,看样子还远不止于此…”
“士兵保守估计也有数万人…这超出了原本弗尔泰斯特陛下的预计…”
女术士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右手不自禁捏紧侧脸的一缕秀发,“辛特拉能撑住吗?”
罗伊观察着她神色,
“你准备把消息透露给弗尔泰斯特对吗,特莉丝?”
女术士犹豫,也许更该交给凯拉·随时待孕女士,让她博取国王的好感。
罗伊见状索性把日记本丢了过去,
特莉丝把日记抱在怀里,面露惊讶,她搞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轻描淡写送出这么一份大礼。
“我是个猎魔人,这东西对我毫无用处,但不管你打算怎么使用它,请隐瞒我的存在。”
罗伊想做个实验,雅妲公主加上皇家顾问的劝诫,能否让弗尔泰斯特,这位固执的君王改变想法,在辛特拉大劫之前派兵救援。
能否让辛特拉多撑一段时间,甚至改变历史。
虽然这种几率很小,但尝试一番也没啥损失。
特莉丝抿了抿嘴唇,左手捏着脖子间的心型护符,蔚蓝的眸子上下打量猎魔人,忽而感动地说,“你救了我的命,又送了我一份大礼,我、我该怎么感激你?”
“你考虑好了吗?”
……
罗伊欣然一笑,现在有了基本的信任,时机成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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