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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尔泰斯特城堡。
豪华的餐厅,魔法吊灯洒落柔和的黄光。
国王坐在那张长长的楠木餐桌主位,慢吞吞地享受着早餐。新进的一位皇家顾问希达里斯的费卡特正恭恭敬敬地做着报告。
“陛下,这几日神殿区戒严的成效斐然,广场附近所有异教徒都被一扫而空。维吉玛的居民也都迷途知返,回归了雷比殴达、梅里泰莉,和永恒之火的怀抱。照我看来,湖中女神经过这一次的打击,以后想要再想重新发展,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弗尔泰斯特最后咀嚼了几口烤的外酥里嫩的鸡肉,然后用一条绣着鸢尾花的丝绸手帕擦拭嘴角,“费卡特法师,最近辛苦你们了。但这还不够!”
他推开了椅子,开始绕着餐桌踱步,“我一开始是如何跟你们交代的?”威严的眸子瞪向法师,“我现在再重复一遍。维吉玛是我的地盘,梅里泰莉都得给我老实本分。而那个妖言惑众的湖中女神,我很清楚,她害死了我的骑士团团长和前任顾问,她必须付出代价!”
弗尔泰斯特猛地抓起餐刀,狠狠插入一只烤鸡的正中央。
“我信任术士,让泰莫利亚成为全北方魔法最普及的国家;这么多年,我付给术士协会的钱,多到足够买下一个王国!我想我有资格命令你们——”弗尔泰斯特眼神一寒,“把她的尸体抬到我面前!”
费卡特只觉得心尖儿一颤,垂下了头,“陛下息怒…很抱歉…您的要求我们办不到。”
“给我个理由!”
费卡特低眉顺眼,诚恳地说,“这段时间,我和梅里葛德两位顾问每日都去维吉玛湖探查,可从没发现异常的活动。那东西大概率已经不在湖里面…我们琢磨着她从信徒那里提前获取消息,逃去别的地方藏了起来。”
费卡特说着半真半假的话,术士兄弟会对湖中女神这种传说生物接触得不多,但也明白她们代表着一个古老的种族。胆敢杀掉其中一位,那便是与所有湖泊中的精灵结下血仇。
术士没有莽撞。
国王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沉默良久,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逃倒是逃得挺快。”
“但我向您保证,弗尔泰斯特陛下,只要我们在维吉玛一天,那东西绝对不敢再踏入这里半步!”
弗尔泰斯特极富压迫力的目光又将术士上下左右审视了一遍,直看得后者满身冷汗,这才换了个话题,
“雅妲那里怎么样?”
费卡特松了口气,“公主殿下身上侦测不到魔法的气息,想来最近没有再接触过教会的事务。但她毕竟跟湖中女士建立过深刻的联系…”费卡特小心地建道,“您就这么放任不管,会不会有些隐患?”
“再继续打压下去,她都不会认我这个亲生父亲!”弗尔泰斯特无奈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你们…别把她逼的太紧。”
“遵命,陛下。”
“还有件大事…”国王顿了顿,脸上有些犹豫地说,“上次提到的药物准备好了?”
费卡特眼神恍然,关于弗尔泰斯特糟糕的生活作风传闻很多,他和绝大部分国王一样戒不了风流的毛病,也有许多风流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比如他与自家…生下了雅妲公主。
比如他在外面有很多情人,而且偏爱自己手下的有夫之妇。
现在又多了一项,不久前,某位情人替他生下了孩子。
“陛下,请允许我确认一遍,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弗尔泰斯特语气说不出的失望,他甚至怀疑正是缺少了阿扎法师的秘药,才导致自己的儿子变成了女儿。
“那么陛下…”费卡特说,“我保证,由术士兄弟会调配的药剂,会让小公主更加健康、美丽、活泼。”
……
贸易区的一栋房子里。
“阿比盖尔,恶兆之神的祭司?”雅妲将生有倒钩的皮鞭指向墙角瑟瑟发抖的少女,另一只手卷着肩边茂密的秀发,“我在皇家藏书馆看到过相关资料,恶兆之神的祭司很擅长诅咒。”
雅妲秀气的眉头紧蹙,无意识地摸着脖子间的护符。那是为她解除嗜血妖鸟诅咒的白狼所赠,为了防止诅咒复发。
“没想到在我眼皮底下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邪恶的组织,你们怎么发现的?”
“说来也巧。”罗伊将通过蝠翼魔尸体找出下水道密室的过程说了一遍,雅妲听得眼前一亮,“正愁没有祈祷间,这便有人送来现成的的秘密据点,真是湖中女神保佑!”
“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阿比盖尔龟缩成一团,即便她没有魔力,白皙的手腕和脚腕还是被套上了反魔法金属镣铐。
此时一张素净的小脸爬满惊慌,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雅妲冲少女温和一笑,“我们想做什么,这取决于你的态度。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阿比盖尔,恶兆之神的祭司,你多大了?你的父母、亲人、朋友们,都在哪儿呢?”
“我…”阿比盖尔被三名猎魔人和一位艳光四射的公主给盯着,支支吾吾半天,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上个月满了十五岁…我跟他们说过,我是个孤儿,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只有教友。我被导师,也就是维吉玛教会上一任祭司收养…”阿比盖尔明媚的大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忧伤,“但导师两年前过世了。”
“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长得又这么漂亮,”雅妲脸上的兴致更浓,手腕抖动间,在半空轻轻挥舞皮鞭,一边绕着少女转圈,“被收养之前,你是怎么在维吉玛讨生活的?本地黑帮绝对不会放过你这头小绵羊。让我想想,卖到偏僻的乡下农场都是最幸运的结果。”
“我、我一直在神殿区的洗衣妇家里帮工…”阿比盖尔咬了咬薄薄的嘴唇,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坦诚地说,“五年来,那位洗衣妇和她的家人一直护着我,让我免受恶棍欺负。事实上他们一家都是大编织者的信徒,把我引入教会…再然后我被收养。”
“大编织者?命运的编织者吗?”雅妲打量着少女洁白小手上的老茧,突然问。
“没错,狮面蜘蛛编织命运,掌控人类的生死。”
“别把邪恶说的这么伟大,”猎魔人挑了挑眉,“我猜那些敢找上你的黑帮分子,都被你的教友丢进下水道喂那两头蝠翼魔了吧。”
阿比盖尔近乎默认了。
猎魔人进一步地猜测的道,“作为祭司,你还肩负着挑选祭品的职责。偶尔是不是还要绑几个活人进入下水道,给狮面蜘蛛的‘守卫’打牙祭?”
以少女的外貌身段,想勾引几个心术不正之人,相当简单。
“这不奇怪……”雅妲说,她“扮演”过一段时间维吉玛的治安官,对于维吉玛底层居民生活状况有过了解,
“维吉玛是泰莫利亚的首都,整条王国贸易路线上最重要的停驻点,每天都有大量的外来者经过,鱼龙混杂。偶尔失踪一两个,根本管不过来。”雅妲靠近了少女,冰冷的右手五指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面向自己。
既然美德教会需要地下据点,那么恶兆之神就该识趣地离开,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仇恨!
“乖女孩儿,告诉我,维吉玛现在总共有多少狮面蜘蛛的信徒。”
阿比盖尔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倔强地偏过头。
“我是维吉玛的公主,”雅妲俏脸紧绷、声色俱厉,“一个命令下去,骑士团的人会立刻抓出所有躲起来的‘小蜘蛛’!当着你的面,锯掉他们的‘牙齿’!”
“小白兔”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像是被吓坏了,微微张大了嘴。
雅妲半蹲下身体,俏脸直接贴到对方眼前,“但你若愿意配合,那些不体面的手段,不用也罢。”
“给你半小时,考虑清楚!”
……
“雅妲殿下,用不用我帮忙?猎魔人法印能节省不少时间。”
雅妲闻言神色一凛,
“还好你没动手…罗伊,我给你个忠告,绝不要轻易对某个神明的祭司使用法印、操纵他们的神志…否则可能惊动她们身后的存在,导致不可测的凶险。”
罗伊颔首,难怪那时候自己心生警兆,“那您准备怎么处置她?她…”
他抿了抿嘴唇,又把下一句的话吞回肚子里。
十五岁的小女孩儿,果真的像表现的那么怯弱、不济?
毫无疑问是种伪装!
“先问出所有恶兆之神的信徒,它们该为美德教会挪个地儿。”雅妲抿了抿红唇,
“接下来,‘中毒不深’,迷途知返者…我会把他们永远驱逐出维吉玛!”
雅妲柳眉倒竖,语气一寒,“至于死不悔改者…”
“雅妲殿下,你千万小心…一部分恶兆之神的信徒具备强大的诅咒能力,别惹祸上身。”
“我自然清楚,对此也深有体会…”雅妲眼中突然有些回忆的光芒,在房间中绕圈踱步,“那个曾经让我饱受折磨的吸血妖鸟诅咒,跟狮面蜘蛛有着很深的渊源。虽然女神缓解了诅咒后遗症,但我还能感觉到,恶臭依然缠绕着我的灵魂。”
“我看过那个始作俑者、暗恋我母亲的畜生奥斯崔特留下的书信,其中反复提到过命运,这说明什么?他的诅咒方法很有可能来自于恶兆之神。薇薇安女士帮助我戒掉‘血肉饥渴症’,却没能去除最后一丝的诅咒。”
雅妲俏脸闪过一丝坚决,“我得从阿比盖尔身上想办法,一劳永逸解除诅咒,免得它复发。”
“恶兆之神居然跟您的诅咒有关系。”罗伊垂下头,沉思片刻。
奥斯崔特、噩兆之神教会、雅妲和她母亲的诅咒。
脑海中突然形成一条清晰的故事线——
二十多年前,弗尔泰斯特的臣子,奥斯崔特爱上了国王的姐妹,也就是雅妲公主的母亲,同样叫做雅妲。
可后来他发现弗尔泰斯特把暗恋对象据为己有,妒火中烧,发出了无比恶毒的诅咒,让雅妲王后难产而死,死去的骨肉更是在数年后变化为吸血妖鸟。
为祸一方!
好几年,维吉玛的居民都夜不能寐。
直到杰洛特到来,拼着身受重伤解除吸血妖鸟的诅咒,让泰莫利亚的公主、白之雅妲恢复原身!
此前罗伊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奥斯崔特堂堂一个泰莫利亚大臣,有什么能力、又凭什么向雅妲的母亲发下如此恶毒的诅咒?须知他并没有献出自己的生命。
现在他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维吉玛下水道一直藏着个噩兆之神教会,并且奥斯崔特正是信徒之一。
他向噩兆之神的祭司讨要到了诅咒方法,这才导致接下来的一切悲惨事件。
理清头绪,罗伊不禁心生感慨。
曾经,噩兆之神诅咒了雅妲,而今天,这个教会的命运全部系于她手!
这便是因果循环?
旁边,雅妲摩挲着脖子间的雪白的皮肤,似乎不想再深入下去,终结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和阿比盖尔祭司的交流,由我负责。罗伊,你和两位大师想必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对了,上次派人送过去的材料还够吗?”
“够了,感谢你的慷慨。”罗伊由衷地说。
“如果还有任何要求,只管提,”纤纤素手拍了几下猎魔人的肩膀,“当然,教会和湖中女士若有麻烦,也希望你继续伸出援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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