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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侧塔楼的顶部。
“嘎吱、嘎吱…”令人昏昏欲睡的响声中。
维瑟米尔躺在老旧的摇椅上,悠闲地晒着冬天午后难得的太阳。
他想起了中午在饭厅的见闻,苍老松弛的脸颊上,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微笑。
原本对那小子避之不及的杰洛特、艾斯卡尔,又恢复了正常的态度,吃吃喝喝,开玩笑、斗嘴。
这说明他们关于猎魔人兄弟会的讨论已经有了结果。
凯尔莫罕死气沉沉了多年,那两个小子的脾气也变得沉闷,消极。
尤其是杰洛特,越发像个多愁善感又内向的老女人。
猎魔人的寿命那么长,如果不能快乐积极地活下去,岂不相当于一种折磨。
如果,在罗伊的插手下,杰洛特和艾斯卡尔能稍微改变一下态度,产生一点积极的变化,他乐见其成。
“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过后。
轻盈的脚步由远及近。
“勇敢的小伙子,战况如何?”维瑟米尔头也不回地笑着问,“你说服那几个固执的家伙了吗?”
“您都知道?”罗伊走到老人身边,递过去一瓶巨魔魔酷爱的伏特加。
老人爽朗地灌了一口,酒水顺着下巴浸湿了胡须,
“你的想法全部都放在眼睛里,你是个有毅力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您说的没错,事情已经有了结果。”罗伊走到塔楼边,眺望远方的太阳,脸带喜色,“等蛇派返程的时候,兰伯特、艾斯卡尔、杰洛特会跟着我们一起回到诺城,加上猫派的伙计,三个学派共同讨论猎魔人兄弟会的相关事宜。”
“你的老师,雷索也同意了吗?”维瑟米尔问,“我记得他当时反对来着。”
“他只是担心我触怒了各位,事实证明,杰洛特他们没那么小气。而且兄弟会跟蛇派的重建并不矛盾,更确切地说,互相促进。”
“今时今日,想要单独建立一个强盛的学派,不太现实,只有壮大整个猎魔人的…额…命运共同体,才能从根本上扭转颓势。”
“命运共同体,新鲜的说法,我从没听过,但很有道理。”老人把还剩一半的酒瓶递给了罗伊,“过来人再给你个忠告,无论以后如何,不要忽视和伤害那些关心你的人。”
“感谢您的提醒,我会牢记在心!”罗伊接过酒瓶抿了一口,酒精从胃部升腾,刺激的他脸颊泛红,他直截了当,“那么大师,您是否愿意出山,加入这场诺城之旅?算上您,狼派才完整。”
“我年纪大了,运动能力退化得厉害,想走也走不远。而且凯尔莫罕总得有个人守着。”
“我待在这儿就挺好的。”
罗伊嘴角一抽,他对老爷子躲避白霜的灵活身手,记忆犹新。
“您说笑了,如果您的身手都不算好,那我岂不是相当于瘫痪在床的病人。”罗伊调侃道,“而且您最宝贵的不是丰富的人生经验?”
“等咱们回到诺城,开始招收学徒之后,您绝对是最合适的导师之一。”罗伊引诱道,“您不想重温一遍青春,再修理一顿叽叽喳喳的小学徒?给他们讲讲人生大道理?“
藤椅停止了摆动,维瑟米尔猛地抬起头,琥珀的眼眸里燃起火焰。
数不尽过去的画面在脑海中乱窜。
那神埋在心底,热闹、活泼的时光。
然而火焰迅速熄灭。
“我年纪大了…不过我很好奇,兄弟会打算如何招收学徒?”
“孤儿院。“罗伊直言不讳,“诺城繁华之下也藏着阴影,很多孩子生下来不久就被抛弃,无法养活自己,要么沦为乞丐,要么悲惨地死去。”
“我们会联络诺城巨头,建立一个合法的孤儿院。”
“从中挑选一些有天分和毅力的孩子,当然,纯粹出于自愿。”
“训练他们,同时联合熟悉的术士改良配方。”
“还真是大胆的创新。”老人沉吟了一句,还想劝说点什么,比如联络不到术士,改良不成功,诺城人民开始反对、闹事等等。
不过最后没问出口。
“您不想去看看?”罗伊接着问,“别用借口糊弄我了,难道您现在都不愿意离开凯尔莫罕了?”
“自从五十年前开始,我离开城堡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活了太久也不全是好事,除了杰洛特他们,熟悉的朋友差不多都死光了。”维瑟米尔摇头,“一年中也许有那么一两个月,出于习惯到外面接几个委托,活动活动筋骨。”
“熟人都死光了?”罗伊眼中闪过精光,摇头,“那不见得吧…据我所知,还有一个和您关系匪浅的人,活的好好的。”
老人脸色怔然,
“你通过启示看到的,是谁?”
“我很乐意告诉您…但希望您和老朋友愉快会面过后,能想到诺城苦苦等候您的小子。”罗伊笑了笑,
维瑟米尔不置可否摇头又点头。
“我预知到这样一段画面。”罗伊开始娓娓讲述。
“1234年冬天,有头蝠翼魔在牛堡出没,告示板上贴了张公告。猎魔人出现了,就是你,老爷子!你追踪那头怪物时,经过了一座豪华庄园,你和庄园主的女儿眼神交汇,暗生情愫,她写了张纸条给你,请她的管家送到手。”
摇椅又开始“嘎吱”晃荡。
随着罗伊感情充沛的语调,
老人仿佛回到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你趁着天黑去找了她,一晚接着一晚,”
“可惜有次她父亲听到了声音,你就逃了出去!但留下了一件狼派的软铠甲。”
“从那以后,她父亲发了一张逮捕令,你们爱情终结。”
“她嫁给了一个,老伯爵——”
维瑟米尔脸色黯然。
老树开花,终有竟时。
罗伊心下暗笑,话音一转,
“但她先生死的早。她成了米诺乐伯爵的遗孀。”
“如今她已苍苍白发,一脸褶子,却依旧单身一人,孤独地坐拥一大笔遗产,靠年轻时的回忆生活…”
“维瑟米尔啊,维瑟米尔,”讲述到此为止,罗伊朝着老人调侃道,“女仆帮忙传情书,在花园里幽会、从窗户慌忙逃跑,没想到您是如此地风流倜傥!”
“杰洛特,也自叹弗如吧?”
“这很奇怪吗?我从前也年轻过啊!不管你信不信,那时候喜欢我的姑娘还不少。”老人躺在藤椅上双手整理着头发,脸上焕发异样神采,腰杆似乎挺直了几分。“我还挺受欢迎的。”
“那您还记挂着这位夫人吗?”
老人没回答,或者默认。
罗伊蓦地大喊,
“看来您也没放下她。那么您还磨蹭什么?去牛堡看看吧!别让她孤独地苦等!米诺乐伯爵夫人,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我…考虑考虑。”
……
“嘎吱…嘎吱…”
椅子晃得更厉害了。
罗伊悄然退去。
关上门前,回首注视老人的后背。
他又想起了原本的历史轨迹——
暴雨将至,大战前夕。
“你会去看望她吗?”杰洛特问,
“可能晚点吧,等到一切结束,风平浪静以后。“维瑟米尔答。
但他永远没有机会了。
那一次后,维瑟米尔以英雄的姿势,陷入永眠。
如今,老爷子,危机还没到来,把握好这个机会!
罗伊心底为他加油鼓气。
老树逢春,再以最佳状态,来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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