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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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关伸出吃完烤肉后油腻腻的手往黑豹毛发上擦了擦，黑豹全身肌肉骤然一紧想闪身跳开却又不敢，现在看来这位不靠谱的年轻人远比它想象中更厉害。

“起来吧，顺便把刀给我。”言关伸出了依旧油腻腻的手，看来黑豹的毛发并不适合擦手。

原开微一迟疑依言将几乎从不离身的长刀连鞘递给言关。

言关接刀、拔刀，动作行云流水似乎比原开更熟悉这把长刀。

原开以为言关要教自己刀法，谁知言关拔了五分之一刀身出鞘即停手，捡起桌上刚啃完的一根肉骨头，双手使劲将脸憋得通红才把骨头折成两段，就着骨头尖刺开始在靠近刀柄上的刀身上刻字。

看得原开一阵发呆，言叔叔！骨头再硬也硬不过刀啊，就算刚折断的骨头有尖锐骨刺也绝无可能带刀身上刻字埃

黑豹更是一阵牙酸，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不装？瞧他折断一根手指粗细烤熟的骨头都费劲的使出吃奶力气，却要在长刀上刻字留念？

黑豹绝不怀疑言关能在刀身上刻字，只是你既然能在刀身上刻字，折断骨头的时候别装得这么费劲行不行？

这一个月来黑豹时常蜷缩在原开脚边听了些言关恶趣味十足的胡乱吹嘘，这时候甚至在想，这货是不是要在刀身刻上一行：小爷到此一游。

原开起身凑上前去看言关刻字，说来也怪那坚硬无比的刀身在骨头尖刺下却如豆腐一般，言关片刻之间已在刀身刻下两个字。

笔划虽简单，笔力纵横飘逸却如飞龙在天，好像下一刻就会破空飞去一般。

原开不懂书法也不认识这两个字，却隐隐明白就算是单论书法，这两个字也是上乘之作。

这两字气势比凌云道院大门牌匾上的几个大字更胜一筹，原先这把刀只是一件死物，言关刻上两字后，原开觉得这把刀从此有了生命，已经活过来了。

这种感觉诡异至极，全无道理可言，却又那般真实。

言关知道原开不认识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就是藏锋，刀的真意不在露而在藏，只有藏于九地之下，才能动于九天之上。”

原开连忙点头，此时的他已初懂藏锋的真意，知道言叔叔这是在告诫自己。然而要到很久以后，原开才会明白言关刻字的真意。

藏锋这两个字原开自然是认识的，六岁那年原开已读完了《王朝编年历》那部数万百字的著作，可看言关刻的这两字一点不像原开认识的文字，难道这是另一种文字？

言关将刀递还给原开，原开伸手接过之时骤然发觉这刀比以前重了不知多少倍，差点拿不稳掉到地上，幸得原开反应够快，双脚微蹲低喝一声吐气看声，才将刀拿稳，心下骇然不已......

言关只是刻了两个字这刀就重了这么多？原开一脸吃惊望着言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见原开拿稳刀的架势，却是勾起了言关一些久远的记忆，眼神一黯暗中叹了口气，许多年前，自己从师傅手中接过青龙长枪时也是这副模样，只是如今......

“言叔叔这刀......这刀......”原开此刻握着刀都要费好大力气，如何还能出刀？

“你此刻拿着费劲是因为没有用心，难道刚才教你的运劲方法这么快就忘记了？”

原开半信半疑依照之前走六十四不卦位的运劲方法，只觉得全身一热，一股气劲游走全身，手中的力道骤然强上数倍，刚刚还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拿稳的长刀忽然轻了许多。

“言叔叔——”原开已经震惊到不知该如何开口，今夜的遭遇就像是梦一样，而这位言叔叔无疑就是原开梦中的仙人。

原开就算再笨也知道刚才言关不只是传授了一套步法，那套随心所欲的运劲心法只怕更是非同小可。

言关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你也学得差不多了，夜也深了，我也该回去啦。”

原开抬头望了一眼月亮，发现三轮圆月已往西沉去，夜已过半了。

“言叔叔，夜已深，要不你就在我床上睡一晚？我想多练习一下，暂时还不想睡。”

言关摇了摇头，发觉手上依旧油腻腻的，想在黑豹身上再擦一下手时却发现黑豹已经离他一段距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跑开的。

言关也未在意手一反掌心已多出三枚亮晶晶，在月光下闪着夺目光华的银币扔在桌上：“这三枚银币留给你了，这玩意留我身上没用还碍事。三天之后你去凌云道院复试之时可以拿一枚当复试费用，剩下两枚将来有什么事情需要道院帮忙的时候不妨拿出一枚来，想必道院见了不会拒绝，如果道院无法帮忙，你也可以拿着银币上凌霄仙宗。”

原开本想说复试报名费是五十枚紫银币，绝非一枚银币所够，待看清银币在清冷月光下居然发出炫目光华，心知不是凡物忙点头称是。

也因为原开一直在纠结这样一枚银币值不值五十紫银币，竟忽略了言关后一句话。

“言叔叔，明天下午我去出云峰猎几只山兽，明晚保你吃的满意。”

“就是因为贪这一口吃喝，在此地留了一段时间，耽搁了一些事情咱们就此别过，来日再见1言关笑着起身，早有一只毛驴出现在他身前，言关翻身倒骑上了毛驴，仰天躺上驴背，头枕着毛驴脖子伸手挥了挥。

“言叔叔......”原开还待挽留，毛驴早已跃出篱笆远去。

原开追了出去，此时他经言关指点学了运劲之法速度比平时也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来到篱笆之外也不过眨眼时间，却哪还有言关的影子，唯有清冷月光伴随秋虫长鸣。

言关走的似乎比月光还快。

月光下的群山密林绝不美丽，像是蹲在黑暗中不知名的巨兽，使人心生莫名恐惧，原开在群山原野中长大，若非必要也不愿在夜间进到群山深处。

原开本想赶到小镇上的九际客栈去，言关一直住在那间客栈，转念想到以言叔叔这等深藏不露的人物，要走时岂是自己所能挽留，只能无奈摇头，好在言叔叔说了来日再见，终归还有再见之时。

原开第一次开始猜测言关的来历，从初见到今夜言关离去，言关未曾出手。原开却断定言叔叔一定是位高手，至少是凌云道院虚云那个级别的高手。

秋虫长鸣并不因夜深减少半分，不知为何原开仿佛听见了月光落在山间林梢的声音，原开用力甩了一下脑袋，想把这种荒诞的感觉甩出脑外。

原开伸手摸着黑豹毛茸茸的脑袋，自嘲道：“是不是觉得像是一场梦？”

黑豹全身一紧，有了一种难言的震撼，它追随原开来到篱笆外，脚步轻柔悄无声息，若在往日原开绝不会察觉到了身边的黑豹，此时却很自然就伸手摸上黑豹脑袋，仿佛背上长了眼睛似的能看见黑豹到了身边。

需知原开注意力一直在言关身上，犹能察觉到悄无声息到达身边的黑豹，难怪黑豹心底震撼。

原开轻轻拍了拍黑豹脑袋，轻啸一声身形忽然跃起，拔刀声中一道淡淡青芒闪现，黑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脑袋，它知道原开出刀了。

除了原开只有它最熟悉这把破刀，这把锈迹斑斑的破刀，只有刀刃处有一丝青色锋芒。

刀刃破空之声尖啸而起，黑豹甚至无需去看，仅仅只听刀刃破空声也知道原开比平时快了不知多少倍。

黑豹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那名懒洋洋的年轻人一直不走，原开何必要去凌云道院？

黑豹虽然不熟悉凌云道院，却断定凌云道院绝没人有言关这样的教学水平，仅仅半个晚上时间原开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难怪人族能一直统治天胜大陆，那名神秘莫测的年轻人如果......如果开门收徒？黑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那样的人物如果开门收徒自己虽然不是人，也要死皮赖脸求其收在门下，黑豹胡思乱想着，原开奇迹般的成长让它起了一丝淡淡的嫉妒之心。

黑豹胡思乱想之际骤然觉得头顶青芒一闪，知道原开的刀锋到了自己头顶，心中正想躲闪还未有所反应，尾巴一紧，这是它天生对危险的预知能力，知道刀锋又已到了尾后。

如此神出鬼没的快刀，黑豹可受不了这个刺激，被踩了尾巴似的受惊跳开，对着原开发出阵阵愤怒的低吼。

原开掌中长刀已经归鞘，清冷月光下黑豹却发现原开眼睛在发光。

“此时再去道院一战，我已能赢他1原开似是对着黑豹说，又似是在对着月光下的群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