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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华一敛,呆子露出身形,手中却是擎了一柄长杆武器,众人瞅得分明,原来竟是一七齿钉耙,塑体琉璃玉,内氤九华章,尖头一排金锉钉,械尾双钳点幽鍠,正形状翠钉耙,反观凛然点钢枪。
呆子抖擞精神,举臂一挥,又将那翻飞而出的蝉翼剑拨拉到玉台边缘,见及落地,这才收手在腰间一担,横抓着那柄翠色钉耙。[]
见那蝉翼剑如此不济,一时间台面上下鸦雀无声,俱都睁目远观,骇然注视着朱罡列手中之物。
“师弟你怎将此物给他了?”玄羽老道皱着双眉,望着玉台之上朱罡列手里的那抹翠色一脸惊骇的表情。
天羽子苦笑一声,揉揉额头,闷声道:“大比前夕,那货不知为何前来找我索要什么人事,我拿出流莹剑与盂兰钵任他挑选,这呆子颠颠钵盂,说甚么托着像和尚,晦气。又舞舞长剑,言甚么耍着似舞娘,娟秀。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只得放开须弥带任他挑选,不成想他眼力却也有几分,竟是拽着七齿琉璃耙死不松手,师弟我百般阻挠无果,只得任他取来。”
玄羽老道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侧首郎飞与台上呆子不再言语。
“师弟,那可是你与那南湖岛化气境的猪妖一场争斗的战利品,怎就说送便就送了,这等舍得。”却是云羽子见老道住嘴,他又来调笑。
天羽子闻言轻叹一声,摊摊手,无奈道:“想那猪妖凭此神兵与我争斗七个昼夜方才分出胜负,得狰弟所助斩杀猪妖夺了此宝,便以为珍品收藏,也不知那呆子索要时怎就心下一软未曾坚持,就予了他。”
“啧,啧,相传此物乃是以岐山琉璃铸耙身、庚金之精炼钉齿、万载幽钢锻尾刃,实乃稀世之珍,修行之宝。师弟先时珍若子嗣,想是一岁更比一岁老,变得个心软口慈之人咯。”
天羽子涨红了脸,回眼一瞪。“师兄,你又在倚老卖老,师弟我哪比的你年长。”
这俩老道转眼又打起了嘴仗,几个身后侍奉的弟子见此,尽皆抿着嘴窃窃偷笑,一个个暗中腹诽,都是做祖师的人了还似两个老小孩一般。
那边两老道斗嘴,直争的脸红脖粗。这台上情势却又起变化,黑纱女子呆愣着凤眼瞅着玉台边缘的蝉翼剑,整个人愣在原地,无助至极。
朱罡列却全然不懂怜香惜玉,将那钉耙前后杵了杵,吭声道:“好师姐,师弟我这庄稼把式可入得眼?”
见女子不答话,这呆子又挺挺跨,拱拱背,将手中钉耙往玉台一撴,贱笑一声,道:“怎么?师姐不喜,那好,师弟却也私藏一曲‘金戈铁马’,好教师姐来品评一番。”
那颓唐的俏人儿闻及此话,嘤咛一声,泪如珠帘,骨嘟嘟冒出眼眶,也不答话,她使劲搀起打满死结的黑纱团,娇躯连颤,几步跑到蝉翼剑跟前,一把抓起,回头深深的剜了呆子一眼,一路踉跄的奔下台去。
呆子一愣,见竟然逼哭了玉人,他搔搔头一脸无奈,嘴中还在嘟囔。“娘西皮,好道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没了爪牙的母老虎,怎只出声调戏了一句便就落荒走掉了。”
守台长老步上台来,见其一手持着钉耙,光着膀子露了一身的赘肉,直似门神一般在哪发呆充愣,气的他上前一脚将之蹬个趔趄。“胜便胜了,摆什么武二郎的豪情。”
朱罡列吃痛,蓦地回过神来,打个哆嗦,撇头了长老一眼,瘪瘪嘴,一转身,将后脑卖给他,扛着那耘地的家伙事儿,一溜烟跑下台去。
呆子扛着钉耙,以耙尾尖刃顶在身前,一路轻快的分开人群来到三人跟前,未及站稳便听到郎飞打趣。“那夯货,你怎扛着上地的家伙事儿回来了,想是恋家的紧,思忖返家时正赶农忙,也好帮衬一二,便就赶造了这等农具,果然是个孝顺孩儿。”
“好你个飞哥儿,不说声辛苦了,便来挤兑俺。这等宝贝,若一个握持不住,不小心筑到你那锉巴儿身子上,便是七个透明的窟窿。”呆子眯着眼,疼惜的摩挲着耙身,好似胆气也壮了几分,满口说着招厌的浑话。
那飞哥儿莫能忍,反手一把掣出钢锋,斜指着呆子,道:“那夯货,你且来筑,怕你怎地,想是胜了一场,胆气粗长,便不知话该如何出口了是不?”
朱罡列见其来真的,心下立刻蔫了,果不敢再放刁,一双眼就向雪娅瞟来,目光连闪频施眼色。
雪娅俏生生一笑,走到二人中间,轻轻一推,见二人顺势收回刀兵,嫣然一笑道:“公子,且到前日那雷神铳上饶过他此次。”
郎飞冷哼一声,道:“在雪娅芳面,便饶你此次,倒是那钉耙,却是件奇物。”
朱罡列听及此话,干笑一声,他也上道,将那七齿翡翠耙手中一横,双手奉给郎飞观瞧。鬼小子斜睨他一眼,点点头抬手接过。一转眼这二人又和好如初。
他三人在那一番折腾,台上也已剩最后一场,俊秀小子方清寒只是象征性的上台走了个过场,长老早便得了机宜,少待片刻,宣布雪娅弃权,方清寒获胜。
待方清寒转身下台,今日之比已算落幕,丹碧子放完话,人群开始缓缓散去,郎飞也走到三老道言说一番躬身告辞。
这壁厢四人离去,那壁厢老道三人却未动身形,到眼前诸人散尽,云羽子回头言于众弟子:“你等且先回峰,我三人有事相商。”
一众弟子点头起身,御空的御空,徒步的徒步,转眼亦走的干净。
云羽子见身侧已无旁人,手指微颤,沉声道:“师兄,大比已近尾声,这明日只余四场,此抽签之法当有几分弊端,是否该改一改?”
玄羽老道皱皱眉,道:“师弟,你之心意我心中了然,只是于祖宗礼法不合,若被人知晓却不让人见笑,讥讽你我为老不尊。”
天羽子两眼乱转,探探头,插嘴道:“师兄,小弟亦赞成云羽师兄所言,我等也是不想琼珠蒙尘,这才有此想法,想来列为祖师在上也不会呵责你我,再则你我三人不言,哪个能分出个中玄妙。”
玄羽老道挑挑眉,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一番,嘴角悄然浮现笑意。“二位师弟言之有理,师兄转念一想,又觉此法可行,如此,便依你们所言?”
天羽子与云羽子眨眨眼,同时点头,三个老道揣着同样的鬼心思,又互相瞅了瞅,相视而笑。
这三人各揣心思而回。郎飞那里亦情似往常。闲话不表,单说战局。
转眼又过一夜,第二日三人一早起来,匆匆食罢,将行之际前时每每安睡的小白儿竟然尾随跟上,郎飞飒然一笑,摸摸虎头,道:“想是连日来无人陪你,寂寞的紧,今日你这傻猫倒起个大早,却也来凑此热闹,既是如此,且随我去吧。”
那小白儿摇摇虎尾,在郎飞衣角蹭了蹭,一副讨好的德行。三人见此又调笑它数句,这才任其吊在身后,一路讨论着今日,比斗事宜来到天削峰顶。
待三人仍回原地,云寒远远来寻,及站定,开口问道:“飞哥儿,你二人可有计较?若是今日抽签碰头怎好?”
郎飞一愣,盯着朱罡列瞅了瞅,转头道:“我亦未深想此事,却不知你有何见解?”
云寒皱着眉头,来回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又何曾觅得良方,只是今日来时突然想及,特此询问,也好让你二人早作盘算。”
郎飞思忖半晌未得计较,轻转头,了呆子一眼道:“依你之见,云寒言及之事,可有良策以对?”
呆子吭呛半天,憋红了脸,梗着脖子道:“这等费脑筋之事思他作甚,届时再行操心即可,且是八人对战,怎有那等巧事。”
听他说罢,那二人不觉莞尔,郎飞摊摊手,道:“也罢,且如那呆子所言,此事难解,上台之时再行烦恼不迟。”
云寒耸耸肩同样一脸无奈的点点头,道:“想来也是,你二人若同台竞技,却有大把的时间,且在那上面安心相商,分出个左右,再定进退不迟。”
听得如此,那呆子轻捻下晨时所食齿间菜叶,撇撇嘴,道:“你们两个正经的角儿,操那等早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道车行山前必有路,只需走一步一步便罢,何用如此!”
这两人见他又犯浑,俱都白他一眼不再搭理。呆子见此同样住了嘴,细瞅掩嘴偷笑的雪娅几眼,待将其的俏脸绯红,这才哈哈一乐收回目光。转头间,正巧闻得丹碧子说话,这厮抓抓后脑勺,忙回观台上。
“……时余比斗不多,今思战关愈烈,有师叔祖天羽上人欲激昂众人斗志,特亲手分执玉牌,请余下八人登台抽取玉牌以定次序。”
丹碧子在一堆废话之后竟然丢下如此意外之言,一时台下群情激动,议论纷纷。剩余的八人同样一个个面面相觑意外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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