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伤离别（2）——自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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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头，叶落把小诺放在了肩头，小诺变回了小猫的模样之后，尾巴也只剩下两条，轻轻地飘荡着，颇有些随着主人出征的味道。叶落此时也的确是向着战场而去，因为他知道，逃跑了的它最有可能会在的地方。

虽然幽煞（现在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生物了，暂且还称它为幽煞吧。）已经逃跑很久了，但叶落并不担心会找不到它，如果是变异成怪那还难说，但是它是和魔融合，那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魔是寄生体，尽管时间久了之后容易产生灵智从而反过来影响甚至控制宿主，但是即使宿主完全地和魔融合在一起，魔也不能完全取代宿主还是会有宿主自己的意识，只不过是魔控制了宿主而已，但是再厉害的魔也控制不了宿主的潜意识。被魔完全控制的人，通常也会拥有魔的特殊能力，这种能力各种各样，不同的魔会有不同的能力。

前文提过了，幽煞是杀人者自杀之后所形成的缚灵的一种形态，他们通常都被自己的愧疚之心所困，只能徘徊在自己死去的地方，不想超生，不想杀人，只会守护在自己的死亡之地，忍受着死后的折磨，直至剩下的阳寿耗尽，消失在这阳世中。

这样的幽煞，即使是和魔完全融合，也不会失去自己死后的执念，而幽煞最深的执念就是回到自己的死亡之地。于是，不管是多强大的魔和幽煞融合，叶落也坚信，它肯定会回到那个地方。

那个他死去，同时也是他深爱着的女孩所死去的地方。

所以叶落并不着急，只是慢慢的走着。同时慢慢调整着自己那有些过于兴奋的心情，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在遇见强大的敌人的时候，感觉到的是全身战栗般的兴奋感，平静不下来啊，平静不下来啊！

但是非得平静下来，这次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幽煞，也不是一般的魔，而是幽煞与魔的结合体，实力可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些年所见的最强幽煞加上几乎同样强大的魔，就连叶落，也必须冷静对敌，一不小心就会翻船呢。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尽管还隔着几十米，尽管叶落并没有刻意去嗅，但是那刺鼻的yin气的臭味却是那样地浓郁。

叶落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一步步地走向了yin气的源头，小诺则是趴在主人的头顶，小小的猫脸上一脸紧绷，黑夜里猫眼闪现着诡异的莹紫se，像紫宝石一般美丽，它紧张兮兮地盯着前方，那股比之前更加强大的yin气让它几乎要把全身的毛发都倒竖起来了。

不过，有主人在！在小诺的印象中，主人是从来不会失败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小诺都从没有见过主人真正失败过的模样，他总是那么自信，那么强大，那么地运筹帷幄，跟了这么一个主人，或许是自己的运气也说不定啊。

在小诺的胡思乱想中，一人一猫已经走出了树林的yin影，来到了之前的空地上，空地的正中间，是一口破旧的枯井，杂草丛生。

乌云慢慢地移开，皎洁地月光终于再次照耀这片大地上了，枯井边站着一个人，侧面对着这边，他面带悲伤地看着枯井，对着到来的敌人好似完全无视了。

高大的身材，略带苍白的英俊侧脸，虽然穿着的是平凡无奇的红se校服，却是显得那么地潇洒从容，他面带悲伤地看着枯井，仿佛那个枯井对于他来说就是整个世界。

此时的他，就真的好像一个人一般，没有铺天盖地的黑烟，身上也没有恐怖的痛苦地脸庞浮现，也没有怒吼，好像真的是一个平凡无奇的高中生一般，但是在叶落的眼里，他比之前的他可怕不止一倍。

风从山下吹来，树叶沙沙地响着，两个人都静静地站着没有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呐，”少年开口了，“你来杀我了啊。”

“虽然我并不太想知道，但是本着对雇主负责的心情，姑且问一下，现在的你，还是你么？”叶落问道。

“我？你是指现在的我呢？还是指名叫苏青轩的少年？”少年转过头来，看着一人一猫，目光平静地有些可怕。

“不管是哪个你，我都没有兴趣。”叶落淡淡地回道。

“……”少年突然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你没兴趣你问我干嘛啊？不过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那么你不是来杀我的么？”少年问道。

“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为了什么？我，哦，是苏青轩，从他的小时候的挚友那边听说了，你是万事屋的人，虽然不是很明白万事屋是什么东西，但是总之就是被他们请过来解决麻烦的吧。”

“麻烦，你是这样称呼自己的么？”叶落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

少年怔然。

“我一直觉得，不管是怎样的人，不管是怎样的生物，都一定会有其活着的意义。”叶落说道。

“所谓的存在即是合理么？”少年嗤笑。

“算是吧，反正也没什么不同。”叶落摊手。

少年低下了头，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终于，忍受不住。

“你懂什么？”少年那英俊苍白的脸突然变得狰狞，手臂猛地挥舞了起来，同时身体却突然像火箭般朝着叶落飞了过来，叶落举起双手架在面前。

“轰”地一声巨响，叶落的身影早已不见，之前的脚下的土地却龟裂成了碎片，扬起漫天的尘土。少年轻轻地站了起来，看向了跳到后方的叶落，再次扑了上去，衣服带起咧咧风声，苍白的大手握着拳头，朝叶落砸去。

叶落只是一味地闪避着，并没有和他硬碰硬。

“不管怎么努力，不管怎么不肯放弃，永远都不会有回报，永远都不会有人正眼看你，永远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少年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大声吼道。

“那只是你们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叶落在闪避间淡淡地说道，“不管是怎样的人，总会有人看着你们，说什么不会有人注意到，说什么完全没用，只是自己的无能而已，是你们的自卑，断送了你们的光明，不是么？”

“住口！”少年大声吼道，随即手上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挥舞间带起的劲风刮痛了叶落的脸颊。

但是叶落并没有停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孤单的，没有人是永远不行的，就连你们，只要不放弃，也是可以的！”声音很淡，听在少年的耳里却不吝与雷响。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住口住口…”少年声嘶力竭地大吼，“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被排斥的痛苦，永远努力，却永远赶不上别人的痛苦？你怎么会懂……”

“我就是懂！”叶落第一次挥起了拳头，狠狠地在少年狰狞的脸上来了一拳，英俊苍白的脸庞被打碎，化作黑气，随即又在瞬间恢复原样，但是少年的身体却被打退。

“你不懂，像你这样优越的人…怎么会懂…我们的感觉……”少年再次狠狠地冲了过来，叶落虽然嘴上说着话，心思却一点没放松，现在的他，比之前的幽煞更加强大了。

但是，少年却消失了，突然消失了。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间，叶落甚至可以看见他脸上所带着的一抹jian猾的笑意。

该死的，上当了！

叶落往前扑去，可惜为时已晚，背后突然出现的少年一脸狞笑地将手掌按上了叶落的背。

“你跑不掉的！”少年断言。

就在少年地手掌碰上叶落的背部的时候，原本被打碎的地上却蹦出了无数的冒着黑气的石头，转眼间便把叶落牢牢地捆住，只露出一个脸，仿佛是一个巨型的黑se石像。

叶落瞬间便动弹不得，只能作罢，静静地盯着转到他面前的少年，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少年慢悠悠地转到了叶落的面前，边走着边说道，“我问你，你懂么？”

一血族，一煞魔，面对面。

“不管怎么努力永远不会被喜欢的人所在意的感觉你懂么？”苏青轩说道，尽管没有一丝的变化，但是叶落知道，这个就是苏青轩。

“不管怎么努力，永远都只能活在别人的yin影里的感觉你懂么？”苏青轩的脸变成了另外一个痛苦的男人的脸。

“不管怎么努力，永远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感觉你懂么？”这次是一个女人的脸。

“不管怎么努力，永远都比不上天生就拥有着显赫的家世的他们的感觉你懂么？”这次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

“不管怎么努力，永远都没办法清楚地向自己喜欢的人说出喜欢的话的感觉你懂么？”这次是欧阳缘缘。

叶落有些悲哀，那个温柔的女孩，也是这般的自卑么？

……

“我自卑。”

“我不行。”

“没办法了…”

“不可能做到的…”

“你这种家伙…你这种家伙永远都不会懂…”

“我真的不想。”

“不要再逼我了啊！”

“我累了…”

……

不同的脸在急剧地变幻，叶落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不管再怎么不肯放弃，到最后，果然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