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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ng川挥手道:“不可。你看敌军虽形容狼狈,但行伍不乱,可见军心重聚,正值知耻后勇之时,锐气较盛,虽是新败,亦不可轻之,何况咱们炮弹打光,火药用尽,士卒历夜袭已经倦惫,凭着城中这点兵力出去在旷地上与鞑子白刃相拼,那是自寻死路,若是能攻昨夜趁胜势攻杀岂不更好?何必等到现在?”
秦绝响瞧着严总兵,见他也在点头,甚是无奈,只得怏怏带恨将刀甩回鞘里。
此时红日披霞,腾出云海,朝气蓬勃,柔晖和煦,照得众人面上红光一片,浑身生暖。秦绝响望着鞑靼退去的兵潮,忽然面现疑色:“哎,你们说,俺答此去会不会又有别计?他本来就知道咱们的火药库被炸,昨夜这一仗下来,余下火药存量料也必然用尽,大同除了城防优势,再无其它倚仗,鞑子人马现在仍多我们数倍,打起来也不吃亏,他真的会退兵吗?这么走了,他就真的甘心?”
常思豪道:“他不甘心。不过,这几场仗下来,对我军的必死之志,想必他也有所领略,知道大同这块骨头不好啃。要想再度聚力攻城,他也要先掂量掂量。昨夜一战他损失不小,军卒士气已大不如前,加上袄儿都司方面告急,使他后方不安,军心更乱。一旦有变,就够他受的。我看城下他多半说的是真心话,这回确实是要撤了。”
严总兵点头:“虽是如此,还当小心为上。”遂下令众军在城头上就地休息,换岗轮值,不可轻懈,另派探子溜索出城察看虚实。
几个时辰之后探子报回:“俺答回营后即拔寨撤兵,西去已有五十余里!”
众**喜,严总兵笑道:“传我令!杀牛宰羊,全军庆功!”消息传出,城中军民上下一片欢腾。
参将以上军官以及秦家重要人物共聚一堂,在总兵府宅摆酒相贺,席上严大人与一众人等纷纷上前给秦ng川敬酒,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秦ng川面对颂声淡然而笑,只说众军奋勇致有此胜,功不在己。严总兵道:“您老人家何须谦让,兵贵勇而将在谋,今次若非有您划策指挥,这场仗怎会打得如此顺利?只可惜咱们的弹药有限,大炮太少,要不然绝不能让俺答就这么溜掉!”
陈胜一道:“火器威力极大,弓弩再强亦不可与之同日而语,大人何不上表朝廷,多申请一些大炮巩固城防?如能组建一支可以野战征伐的炮兵队伍那就更好了,据我所知,戚继光戚大人组织的沿海抗倭军队中,就有六成装备了火器和大炮,实战中取得的效果也非常不错。”
严总兵眉头微皱,轻哼一声:“我何尝不想申请?自从调任大同,我将城里城外及周边府县地形情况调查一遍,结合咱们的兵种情况和历年外族来犯的战例,早得出了结论,不论攻还是守,我军在身体对抗、武器装备等各个方面均不占优,对付鞑子非得用火器不可,只是奏章呈上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音讯,后来和京里的朋友打听才知道,皇上忙着派太监向各部索要金银,连太仓国库的银子都调进宫了,却是要搜罗收买珍宝珠玉,军备申请还未经龙目御览便都被冯保给拦下来了,说什么不可扰了圣上的兴致!当真是岂有此理。”他心中愤愤,说着话连灌了几大碗酒,脸上登时红气大涨。
常思豪奇道:“这冯保不过是个太监,仗着身份坐威坐福也便罢了,怎么竟有这么大权利?竟敢拦住奏折?”
严总兵冷哼一声道:“常兄弟可别小瞧太监,这些人在宫里团成云彩,把皇上托在上面,把江山压在下面,不管什么事儿,他们想不让皇上知道的,还真就能让它冒不出头来。”
常思豪闻言心中震动,暗忖以前知道冯保贪财好货,干预国政,没想到居然能达到这个地步,这么说来,那皇上岂不也戴上蒙眼,成了他家的拉磨驴了么?似这样的人物兴妖作ng,把持朝纲,如此一来还要内阁干什么?要六部九卿诸多朝臣干什么?皇上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他想到这又忆起小公子程连安和被卖掉的程大小姐,仿佛一块大石堵在心头,不由大感气闷。
陈胜一道:“对了,大人,我听说,边防重地都有宦官监军,今次前来却未得一见,莫非太原这边,朝廷没有指派?”
严总兵闻之有些愤愤:“怎么没有?一听到俺答要来的消息,他就带着金银小妾跑啦!甭着急,打了胜仗的消息一传出去,没几天他就能回来,上报的表章里还得多写些监军的功绩,要不然人家一个纸条递进东……”
“哈哈哈,”秦ng川忽然提起酒坛冲他一笑:“人正啊,这酒香气纯正,未知何名啊?”
严总兵忙道:“难得老太爷喜欢,此酒名曰英雄烈,乃是城中一个二百年的老烧锅所产,由于战事频繁,城中下令禁止酿酒,这烧锅的老掌柜迁往别处,听说换了水脉,便再也酿不出这等味道来了,咱们喝的,是五味宽酒楼窖中所藏旧酿。”
“嗯。”秦ng川灌了一大口在嘴里,咕碌咽下,咂咂嘴唇,连连摇头:“好酒!好酒!可惜了,哈哈哈!可惜了!哎,美酒不常遇得到,劣酒呢,却遍布天下酒肆,不管是荒山野岭,还是闹市街区,有人的地方必定有它几坛,更有些酒啊,本是臭的,却混在别的酒里,若不注意,张开大口咕嘟嘟灌下去,搞不好就会被它弄得上吐下泻,哎,到时候气死也没脾气,最后还得怪自己嘴急哩!”
严总兵愣了一愣,登时心领神会:“东厂探子遍布天下,监军太监虽走了,说不定仍留了眼线在座间,我得胜后籍酒忘形,被人抓住把柄可就糟了。”笑道:“是啊,是啊,老太爷是识酒之人,英雄烈只有英雄才配喝,老太爷当之无愧,来来来,再进一碗!”自此引开话题,只把酒言欢,不提政事。众人依旧开怀畅饮,只是这一桌上各人心里却又各有各的心情了。秦绝响惦记馨律的病情,不敢直说,过来以言试探,秦ng川点头:“对对对,今次倒是你想得周全,馨律掌门出力不少,怎可相忘,你去华严寺看看,若是她身体无碍,便即请来,其余几位师太也别落下。”
秦绝响心中欢喜,出门奔华严寺来,走到庙门口正听着里面吵吵嚷嚷,听话音儿似是一群病患在闹,有人正在劝解,是馨律的声音:“诸位切勿心急,莫日根病发不久,现在体内交战,正是与疫毒相抗时期,而尚未能将其克制,只有待他病情转好之后,身上的肉才具治疗作用。”
病患中有人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昨夜又死了三个人,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谁!管它有没有用,吃了他的肉便解恨,死了也痛快!”
“正是正是!这狗鞑子害惨了我们,如今却要天天给他饭吃!哪有这样的道理,弄死他吃了得了!”
“对对!”人群一片附合之声。
馨律甚是无奈,说道:“莫日根不懂内功,只能以自身天然抗病能力克制疫毒,一时半会肉身难具药性,我已经病发好转,哪位心急,可上前来,我自割肉与你也就是了。”神律和意律在旁边拉着馨律衣角,苦脸皱眉却不敢出声相劝,病患们一听大是高兴,有几个便凑上前去,伸手索肉。
秦绝响老远瞧见,怒从心起,呛啷一声抽斩ng刀窜进人群中,大喝道:“哪个敢碰她!”
众人吓了一跳,见他手执长刀,双眉倒立,仿佛凶神附体一般,各自胆寒,向后跌撞数步,扇面退开。
秦绝响刀尖一指,骂道:“你们有病是鞑子害的,跟馨律姐有什么关系?她和你们无亲无故,为救大伙却把命都舍了,就算真割下肉来送到嘴边,你们也咽得下去?你,你,还有你,你们这几个大男人刚才往前凑什么?你们拍拍胸脯子问问自己,还是不是人?还够不够那一撇一捺!”
病患们嗫嚅低头,满面惭色,也有人目光祛祛,轻声嘀咕:“师太要割肉给我们,与你何干。”
秦绝响眼睛一瞪便要上前,馨律轻轻横臂拦住他道:“我行食因法为的便是治病救人,此身不过一具臭皮囊,又何惜哉!”说着甩开两个师妹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刀,挽起左袖便要割肉。秦绝响一把将她拉住:“馨律姐,寺中封闭消息不通,你还不知道吧,俺答已经撤军了!”
馨律一愣,秦绝响笑续道:“俺答撤围,咱们自可出城到别处去采买药材,何必再用这法子?”
众人闻听尽露喜色,秦绝响快速将经过讲述一遍,馨律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昨夜隐约听得城外远处有响炮之声。”神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这下好了,掌门,你快把刀收起来罢,写下方子,咱们好派人出去买药。”馨律点头,欲待收刀,却发现秦绝响的手还死死地握在自己腕子上,略觉尴尬,不便言语,只举目示意。
秦绝响见她目光柔和望向自己,心里砰地一跳,全身气血上涌,胸口热乎乎地发暖,仿佛踏上绵云梦里。又见她眼神回落在手腕上,这才意识到看自己的真正原因,慌忙将手抽回。只觉得指尖抽离的一刹那,意识间才感觉到她皮肤的轻软柔滑,脑中顿时嗡声作响,一片空白。放手之后,便莫名生出一种心怅的失落,仿佛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早已在那接触之际,被她吸去了几分。
馨律只当他是个孩子,而且久在恒山庵院内生活,日日讼经参佛,心如平潭冷镜,虽见他表情古怪,也不以为意,当下写了药方随秦绝响来至总兵府,严总兵着人带手令出城去办此事,又另摆一桌,给恒山众尼上素斋素宴。馨律闻得厅中酒肉生香,本不愿待,转念想自己接任恒山掌门,日后外场事务是少不了的,人在江湖应酬难免,在此应付一番只当是适应和煅炼,也便安然就座。
秦绝响笑嘻嘻地跑来和她坐在一桌,和几个女尼说说笑笑,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切,众尼年纪不大,多是自小被凉音、晴音两位师太收养的孤儿,忽然有这么个孩子叫自己姐姐,心里暖暖的十分高兴,别桌呼喝拼酒热闹非凡,这边笑语欢声不断,倒也无人感觉有什么不合适。秦绝响趁着热乎劲儿道:“馨律姐,我早就听说你们恒山有座悬空寺,只是一直没去过,反正大同这边也无事了,不如回去时你带我到恒山玩玩如何?”
馨律淡然一笑:“你想去玩,随时都可以,不过我可不能带你,我还有事要做。”
秦绝响问:“什么事?”
馨律道:“我师父和师叔的遗体,现在还在云岗石窟,我要将二老火化,带回山去超度守灵。”
此言一出,众尼脸色俱黯,都放下竹筷双掌合十,口念弥陀。
秦绝响心想安葬两位师太确是大事一桩,只不过你们有点什么事就念佛未免滑稽。不敢表露出来,只引开话题道:“馨律姐,你什么时候举行接任恒山掌门的大典?到时可一定要叫上我,别处的不敢说,至少山西一境州城府县的英雄好汉们我都能找来捧场,需求用度尽管开口,咱们聚他几万人好好热闹热闹。”
馨律道:“佛门清静地,可不图那些,典礼仪式,宜当一切从简,不过现在谈这些都还为时过早。”
秦绝响见她表情虽不像以前那样冷冰,但不温不火的样子亦让人感觉有少许失落,心想:“她心里只有经书佛卷,我这样和她说话,她却不正眼瞧我一眼。”转念又想:“我要她瞧我做什么?我自瞧她便够了,被她那双眼睛瞧着,心里乱跳,身上倒不自在得很。”这时外间有军士进来,在严总兵耳边低语几句,严总兵一愣,说道:“请进来。”
军士出去不大功夫带进一人,身量不高,穿着破旧的粗布青衣,足蹬葛履,草帽遮颜。
这人来到厅外,远远瞧见正位上的秦ng川,紧跑几步扑嗵跪倒,哭道:“老太爷!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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