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间千古事 不若童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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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阳春三月，花香味正浓，太阳光弗盛。凉而不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花的芳香，细细的柳枝抽出嫩芽，希望的田野上的人也充满了希望。

早起的鸟儿在树梢头秀着歌喉，早起的虫子在家门口瑟瑟发抖。早起的小娃在村子里跑来蹦去、你追我赶，仿佛有永远消耗不掉的活力，三两只家养的小土狗屁颠颠地跟在自个儿家小主人身后，吐着短小可爱的舌头，不时汪汪直叫。

这天，起了个大早的正是王二狗和隔壁的李睿，如果不谈性别的话，两人可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

这里只谈竹马不谈青梅，只说两小不说无猜。

俩娃都是六岁年纪，名字的文风却完全不一样。

话说王二狗出生的时候，其父大喜之余，跑出门口，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不远处闹着玩的两条狗，于是尚在襁褓中的王二狗因此而得名。

李睿呢，并不是出门看到了睿智的老人……

而是李睿家里颇为殷实，孩子一下生，就找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算命先生帮忙取了名字……十里八乡就这一个算命先生，想不出名都难。

王二狗和李睿俩娃在村里奔跑追逐着，不一会儿，两娃就跑到了村口的望牙上。

村口望牙，为了更好的观察远处，在村口旁边垫高的小土坡。平常村里有个大事小事的，这个小土坡就属于德高望重的村长大人天然的发言地，得高处而望众嘛，占据有利地形，说话什么的都格外的有气势，只是随着时间的流失，老村长站在望牙上都比不上身强体壮的大小伙的身高，站在望牙的老村长有点像现在的手办……

因是，两娃最喜欢的莫过于这块‘得高望众’的村长发言地，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村长那么睿智而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可以站在村口制高点上，排忧解难、发号施令。当然，排忧解难是假，发号施令是真。毕竟，村里的所有人都要听村长的……村长老婆除外。

终于，结果分晓，王二狗一脚踏在村口制高点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得意洋洋地向着李睿傻笑；李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垂头丧气地看着地面，紧抿着的嘴透露出不服输的意味。

“哼，明天！我会先到这里！”李睿虚踢了一下伸着舌头绕着土堆转圈的小土狗。

王二狗弯腰抱起那只小土狗，一手托着，一手拿着前肢呈‘招财狗’状冲着李睿说：“嘻哈哈哈，想追上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我比你早出生几分钟，更何况，我可是叫王二狗，嘻哈哈哈……”

李睿翻了个白眼，抱着另一只小土狗和王二狗一起坐在土堆上望着渐渐冒起炊烟的村子，剩余的一只无人抱的小土狗嘴里呜呜地叫，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睿摸着可怜的小土狗话里有些惆怅：“再过几天，我可没时间和你出来赛跑了。”

王二狗一手摸着狗，偏头看着李睿摸着狗那出神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里仍然爽朗地说：“嘻哈哈哈，总会有时间的，我带着大王二王三王去找你玩。”

李睿偏头看着嘻嘻哈哈的王二狗，叹了口气：“阿爸让我去镇上跟着先生读书识字，怕是要很长时间没法回来了。”

王二狗闻言，笑容从脸上消失，强作欢笑地说：“那你可要多识些字，等回来的时候教给我啊。”

李睿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原本抱着的小狗受到了惊吓，呜呜叫着。

“好兄弟。”

“好兄弟！”王二狗也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两人相互望着对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烁着友谊的光亮。

“二狗，回家吃饭了~”

“睿子，回家吃饭了~”

王二狗和李睿相视一笑，放下狗，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异口同声道：“来啦~”

经典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特别是在快乐的日子里，太阳伯伯仅剩下半边脸在村那头，那害羞的颜色映红了半边天，丝丝缕缕的浓云也染上了惊艳的红边。

傍晚，如期而至，黑夜，如潮水上涌。

王二狗一如既往地和父母在傍晚的余晖中蹲在天井里吃着今天的第二顿饭，是有些发黄的糙米稀饭配着自制的小酸菜，今天还不错，有清水煮的小野菜。

就是这样的一顿饭，王二狗还是吃得很幸福，父母二人相顾无言，也吃起了比王二狗碗里稀饭还要稀一些的饭。

就在这是，隔壁李睿家里传来的打骂声。

“让你去好好读书是为了你好，整天跟着别的娃瞎混！”

“你还想让别的娃跟着去学？嘿，不知道钱难赚是不是！”

“我就不，我偏要！”

“孩子阿爸，别把孩子打坏了，哎吆，我的睿子，疼不疼，别惹阿爸生气了。”

“我不想一个人去嘛。”

“嘿，你这孩子，我倒是看你嘴硬还是手里的棍子硬！”

……

隔壁的声音渐渐平息，王二狗眼角湿润了，仰着头不让那些液体流下来。

过了一会，月光笼罩下的村子偶有家犬此起彼伏的叫声。

‘咄，咄咄’，木门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是王二狗和李睿的暗号。

王二狗爬起床，悄悄走到门口，拉开木栓，轻轻打开木门，吱嘎声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传出了很远，狗窝里的几条小狗扭了个身子，接着蜷缩起来呼呼大睡起来。

王二狗缓缓吐了口气，透过打开的门缝，看到了月光下朝着他傻笑的李睿，虽然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吓了一跳。

“好家伙，你爹打你打得不轻啊。”

“这算啥，没吊起来打就算好的了，我爹答应了，到时候去镇上读书的时候带一个书童去。嘿嘿嘿嘿。”李睿一边揉着肿的老高的脸颊，一边笑嘻嘻地说。

“好兄弟！”

“好兄弟！”

两人深深望了彼此一眼，各回各家，各找各床，两个少年达成了共识，虽然有一个是被打成了共识。这一晚的睡梦中，应该会有很多美丽的事情吧，脸和屁股隐隐作痛的李睿都能在睡梦中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