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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容首长的虎目瞪视下,容修今晚要留在父母家过夜。

夜里9点多时,家里的帮佣阿姨和甄素素忙活完,把宵夜摆上了桌。

从养生方面来讲,宵夜要吃清淡的,能不吃则最好。但在容家,这种情况不存在。

容修从小肠胃不好,极少吃海鲜类和有腥味的东西。比如小时候,如果和兄弟们一起喝酒时,他吃了烤串、麻小、麻辣烫一类的街边小吃,那就肯定会折腾一夜,次日保准儿脱水起不来床。

再加上,他童年时一次发烧,甄素素带他去医院查过敏源,他有过蛋类的过敏史——虽说那次退烧之后,复诊时再查就没有过敏了,但容家夫妻一直很注重这一点,不厌其烦地叮嘱儿子尽量不碰对他来说有危险的食物。

所以,容家饭桌上一直很讲究,好在帮佣阿姨们是甄素素从娘家带来的。还有一位吃货老管家,他把容家的饮食照顾得很好。

老管家是甄老爷子的心腹,阿姨婶子们当中,还有一位是甄素素的奶娘。

帮佣们总是妙手添香,能把一盘豆腐或蘑菇做成肉的味道,能把一切有营养的素菜做得像国内那些以“寺庙”命名的素膳坊里的美食一样,让两个精壮的肉食动物口舌生津。

之前在楼府晚宴应酬,老容首长也没怎么动筷子,现在,容家父子相对而坐。

饭菜上了桌,一品蒸肉,香酥烤鸭,黄焖鸡,肉烹得稀烂,满餐厅飘香。

老容先拿起了筷子,对儿子扬了扬下巴,表示可以“开动了”。

正所谓“鸡汤鸭肉味儿,吃不着掉眼泪儿”,三牲两禽是容家饭桌上必不可少的。

于是父子二人默契地夹菜,开始闷头吃饭。

席间没人说话,也没发出咀嚼声,都是舞刀弄枪的军中硬汉,吃相却相当的绅士优雅。

不过,要是再一细瞅,就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甄素素负责布了菜,丈夫儿子,不偏不向,平均分了。

只见一老一小,面前一人一大碗米饭,一人一个大餐碟,碟中一人一只鸡腿,一人一只鸡全翅,不多不少,不争不抢。

老的持一把“风驰电掣剔骨叉”,气度从容,大开大合,一拨一掀间,鸡腿剥肉见骨。

小的捻两支“雷鸣电闪无影箸”,飘逸潇洒,时精时细,一雕一琢中,全翅去皮挑筋。

肉烹得稀烂,米饭香甜,两个男人不动声色,动作整齐划一,三下五除二,餐桌上几盘菜肴眨眼之间见了底。

连青菜豆腐也没剩下,两人放下饭碗,还一起喝了两口汤。

甄素素和阿姨们在一旁眉开眼笑。

容修放好了餐具,“报告。”

“我也用完了,来壶茶,”老容用纸巾揩了把嘴,“陪我去院子溜溜吧,一会去楼上玩玩,叫上四小。”

“是。”容修应。

容御口中的“四小”,就是容家的“四小天王”东南西北。

老板用餐期间,四人正在他们的休息室,也就是值班宿舍,各忙各的,“宿舍”就在小别墅一楼走廊最靠外的那间,平时老首长有什么紧急要事,行动起来也方便。

今晚容少回家,武西早就手痒难耐了,在宿舍里坐立不安,兴奋不已,换了崭新的练功服之后,又找了双新袜子,又刮胡子又洗头的,还用布条缠住了手指。

“首长让咱们去陪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洞房。”文东坐在电脑前敲程序代码,见武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冷冷瞪他一眼。

“他是怕容少嫌他身上有味儿哈哈哈!”赵北笑道。

赵北翘着二郎腿,仰躺在靠墙的上铺,手里还举了两个哑铃,说道:“你们忘了?上次一个过肩摔,倒地之后,大西被容少力压制住——南哥身为裁判打了手势,表示回合结束了,结果呢?容少闻到了他身上有臭汗味,没忍住又给他来了个肘击,鼻子差点打歪了。”

宿舍里一阵大笑。

“男人身上有点味儿不是很正常吗?笑什么笑?”武西不高兴地举着刮胡刀,“大家都是一路货色,平时拉练完了累得要死,恨不得原地躺倒就睡,值班时也随时待命,上厕所都是有数的,哪有时间洗白白、喷香香,净瞎臭美。”

“那你也是个另类,袜子脱下来,往地上一甩,都能立起来,不带倒的,”张南身为四人大哥,不由批评道,“首长不说,就不重视内务,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下来,谁让你上-床的?”

“就是说,我看容少下手都是轻的了,换成是我,别说一个肘击,一拳打得爹都不认识你!”赵北说。

武西闻言一笑:“下辈子吧,这辈子的爹,早就抛头颅了。”

话音刚落,屋内兄弟们都静了静,赵北说完也愣住了。赵北家里有个老爹,但他没有妈,和武西完全相反,所以平时性格鲁莽的他,激动兴奋起来就更不经过大脑了。

张南狠狠地瞪了赵北一眼,后者连忙高举双手,对着武西嘿嘿直笑,表示认错投降。

附带一提,东南西北兄弟四人,都是国家烈士的孩子,比如武西的爸爸,在金三角卧底八年,武西从小就是个没爹的娃,连爹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后来父亲牺牲了,解放军伯伯来见他,他才知道自己有爸爸,而且老爹是个“大盖帽”,只不过再也见不到了。

多少无名英雄永埋地底,他们的故事不为人知,但他们的孩子永远不会忘记,父母的鲜血像红旗一样红,父母故事比电影里更精彩,更惊险,也更让人动容。

二楼健身房里传来热血汉子们低喝声。

砰砰砰!砰砰砰!

武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蜷曲在地,右臂被容修反剪钳住,左手则“砰砰”拍击着地板。

——这是“本回合认败”的国际信号,还有点“轻点轻点”、“折了折了”、“停停停”的求饶意思在里面。

容修笑了下,从他身上下来,转身往休息椅那边走。

武西见状,从地上爬起,跳起来就冲容修奔去。

赵北怒道:“大西,犯规啦!”

老容首长坐在一旁沙发上之乐,“哎?什么犯不犯规的,在战场上敌人扑将上来,难道你们还能先举个牌,跟敌人说,你退后,你犯规了?”

只见容修身形微微一动,侧身躲过。武西惯性向前,容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拎小鸡子似的往身前一带,以修长五指锁喉。

十秒后,武西再次躺在了地板上。

砰砰砰!咳咳咳!

众人:“……”

“接力!接力!”武西朝张南大喊。

老容首长给站在身边的张南使了个眼色。

于是,张南上前,加入战局,二话不说对容修动了手。

容修以一敌二,武西咧嘴一笑,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南见武西脱离了困境,便一边给容修制造战斗压力,一边打算逐渐退离现场。

不成想,容修根本不顾张南的捣乱,如同一只猛虎眼中只有武西一只猎物。

过头摔,过肩摔,绊腿摔,容修任张南攻击自己,一味地只攻击武西一人。武西被打得嗷嗷直叫,终于招架不住,再一次躺在了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容修第三次撂倒了武西,手刀在后者颈处一横,唇角挂着一抹冷笑:“兄弟,闭嘴,你阵亡了。”

武西浑身一僵,这是演习规矩,阵亡了就不能再哔囔了,不喊“接力”,只好乖乖躺在地上装尸体。

容修说完那话之后,就已经回身,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粒小骰子,随手一甩。

小骰子在张南耳侧擦过,“当”地一声敲在墙上,墙壁纸上顿时一个小坑。

张南心一惊,脚下顿足,容修借机上前,直奔张南而去。

张南连连后退,在他格挡时,容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张南和容修作为对手多年,尤其是容修从俄罗斯和格斗老师学习回来之后,张南深知,一旦有了肢体接触,自己的赢面就几乎为零了。

“想走?”容修眸光发寒,唇边带笑。

千钧一发,张南只觉右手一疼,容修侧闪过身,将他手臂举过头顶,又迅速闪身,跨步来到张南后侧,动作之快,章法扑朔迷离,让人眼花缭乱。

不等张南反应,背后就是一个反擒锁喉。容修左手拍压他的后脑勺,扳住了他的头颅,指如利爪,卡他下巴。张南心脏咯噔一声,本能地心道“完了”。

不过,容修只是轻轻一扭,右小臂则从他的颈侧横插过去,停在其脖颈处。

同时,曲起的指关节,抵在了张南的喉头上。

那一瞬间,连老容首长都是心头一跳,惊得站起身,“行了!”

容修眉目含笑,手指顿在他喉间,当然没有敲下去。

一招制敌术。

而容修这一招中,有至少三个连续的杀招。

如果动真格的,张南相信,此时他不是死,就是休克,背后锁喉、拧脖子、敲喉头,不论哪个,都能让他在一瞬间昏厥过去。

甄素素端着茶盘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

健身室里,横七竖八躺了四个人。

文东和赵北早就没力气了,武西和张南这会儿也不怎么好,老容首长看着自己心腹都“阵亡”了,一脸铁青色地盯着站在那仰头喝水的儿子。

容修把半瓶矿泉水喝个精光,垂眼迎向父亲投来的肃杀视线。

甄素素则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心满意足地看着父子二人交换着“滋啦啦”的镭射目光。

“平时坚持锻炼了?”容御冷着脸。

容修接过甄素素递来的毛巾:“啊,练了。”

容御眉心一跳:“跟谁练的?小白翅膀?”

容修甩了甩头发,抬步往门口走,轻轻地哼了一声:“小翅膀?那小子就是个扑棱蛾子,他那个身手,不利落,太江湖,胡搅蛮缠,满地打滚,抄板砖,扬沙子,打不过就咬人鼻子的混蛋类型。”

屋内众人:“……”

容御一听就忍不住笑了。

张南赵北、文东武西也是哭笑不得。

可不是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完全出于人类本能啊!刚才,武西被各种摔,各种压倒,各种钳制,刚站起来又被压倒,实在太闹心了,他也差一点就张嘴咬人了。

白翼是儿子的发小,容御从没把那孩子当外人。容家就容修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老容首长对白翼也是没的说,甄素素给白翼卡上打钱,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小白翅膀,是老容首长上来了风雅劲儿,给白二取的一个雅号。

“扑棱蛾子”什么玩意?

这孩子嘴巴太坏了啊。

这把人给损的,好在白翼不在场,不然肯定会抱容霸霸大腿、一把大鼻涕一把心酸泪的告状。

容御可记得呢,自家儿子挑剔得很,从小不爱和那些小衙内一块玩,却和小白翅膀打得火热——前脚二人打得鼻青脸肿、就快割袍断义了,后脚一转眼就和好了,然后接着打。

这会儿竟然还嫌弃上了?

“以后,不是专业学过的,你就别会着人家一起打拳了,”容御端起茶轻抿一口,掩住了眼底的心惊肉跳,他瞟了一眼张南他们。

容修在门口驻足:“我知道了。”

“四个小子最近忙,如果平时没人陪你练,就来大院找我要人。”容御说。

手指在门把手上一顿。

容修低眸含笑:“我家里……有人了。”

“你家里的那几个小娃娃?听说,现在还多个顾家小子?老顾的身手也不咋地,”容御轻笑了声,傲然道,“我看啊,都不怎么瓷实,不比老子的人。”

容修拉开了房门,“是啊,你的人最棒。”

容御一听就不乐意了,“哎?你什么口气?不服?这些好小伙子,都是老子狠狠地操-练出来的精兵强将!”

“……”

容修:“哦,我上楼了,洗澡,休息,您和妈晚安。”

“你这小子,别不当回事啊,上次二马路那件事,你在街上和人冲突,出手伤人,我还没来得及说你。由于事件特殊,孕妇危险,事关人命,而且网友们都站在你这边,我才不跟你理论的,不过——”

容首长面色严肃起来,用老领导下指示的语气道:

“以后这事儿,必须重视,和朋友打拳归打拳,玩闹归玩闹,你没轻没重的,别一时上头,把人伤个好歹,到时落下了病根。”

“您多虑了。”

容修说了一句,便迈出房门,往楼梯方向走去。

走廊深处,男人举高了手臂,往身后用力一背,脖颈左右掰出咔咔声。

远了,他的嗓音中发出一声笑,拖着长长的慵懒尾音。

夜色里那声音很轻:“我哪儿舍得……”

容修的卧室在三楼,家里没他什么私人用品,只剩下一些少年时期的衣服,他和甄素素交代过,所以旧物都没有扔掉。

乐器们早就搬去了龙庭,卧室里显得空荡了,床头桌上除了无线充电器摆在那,只有一个透明杯子装了半杯果汁。

阿姨们给他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子。

容修冲了凉出来,头发微湿,从额前垂下,有水珠凝于睫上,随着他转头望向墙上时钟,水滴落下,顺着脖颈往下砸,落在琐骨窝里。

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半小时。

目光从时钟上挪开,落在桌上的厚文件袋上,里头是经由容御过目的女孩照片和初步介绍。

容修走到床边,拿起那文件袋翻看了一下,抽出里头一沓纸张,垂眸扫了两眼,又塞了进去,随手将文件袋扔在窗边沙发上,回身拿起了手机,打开了微信和扣扣。

扣扣他不常上,主要是钱塘的无数三千大群,里头分别是全国各地的资源、渠道、信息,以及来自五湖四海的艺人。

平时,资源大群里都是管理员发布演出相关事宜的正事,还有艺人咨询、报名登记的事务。聊天大群里则是闲扯淡、斗图、收二手乐器、聊各自偶像等插科打诨。

容修隐身,除非有人艾特,否则从不说话。

微信上也有很多未读信息,有些艺人在咨询可乐杯的事,也有闲来无事打招呼的同行,还有一些回国之后结交的朋友,比如济南蓝调酒吧的大哥,还有岛岛乐队的小孩们。

容修挨个回复了必要的信息,打开dk乐队的家庭群,看了一会白翼之前发上去的视频和照片。

之前沈起幻就说过,钱塘需要舞团,dk将来登台演出可能也会需要,艺术一家亲,有备无患。

第一个视频就让容修诧异了下,居然是春晚的伴舞,上过春晚的身价会成倍的翻,怎么会愁没有演出资源?

不过,大型晚会,舞蹈演员众多,镜头给得少,也没什么看头,容修很快就换到下个视频。

第二个视频大约是什么选秀节目,能看出男孩子面貌清秀,基功相当扎实。

接下来第三个视频……

地点像是练功房,青年在跳爵士,他柔软得像一条蛇,舞蹈的风格和味道……

嗯,是爵士没错……

又好像哪不对……

背景音乐是顾劲臣的歌,劲臣有两张唱跳专辑,这是其中一支主打歌。

所以,尽管眼睛在看视频里的男孩跳舞,敏-感的耳朵却在听着劲臣的嗓音,于是,视觉神经在把信息传递到大脑之前,脑袋里就已经自行浮现出了无数画面。

柔柔软软,缠缠绕绕,妩妩媚媚。

净胡闹,这特么不是爵士舞!

他居然把视频看完了。

容修:“……”

像看到什么邪祟、妖孽、脏东西一样,容修闭了闭眼。

随后,他立马关掉了视频,他看了一下群里的最后一条留言,是在半小时前,白翼发的一句。

老白: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容修:看完了。

神奇的幻:?

容修:舞蹈视频。

老白: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容修:……

老白:问你呢!

老白:人呢?

神奇的幻:他说,他看完了。

老白:[黑人问号]

灰灰:大哥很少会把网上的视频从头到尾的看完啊,除非是特好看的liv,而且他也不玩抖音快手什么的。

老白:[惊讶][惊讶][坏笑]

神奇的幻:[呲牙]

容修:……

后来,容修又聊到刚和张南他们一起打拳的事。

容修:老爷子说你不行。

老白:我……我我我……哪儿不行了?

容修:哪哪儿都不行,说你不瓷实。

老白:卧槽我不瓷实?老爷子是没看见我的麒麟臂我的二头肌我的雷霆战鸟!

容修:不只是你,老爷子说了,咱们家里兄弟们,没经过天天的操-练,全都不瓷实,不如他手下的那些小子。

容修:所以,我想了一下,我有个想法……

老白:等等……

灰灰:等等大哥!

神奇的幻:我修,你别乱想

崽崽:容叔你在想什么?

容修:我想宣布,从下周开始,大家早起一个小时

神奇的幻:先别宣布……

崽崽:容叔要宣布!我不想跑操!!!

灰灰:不听不听不听,哎呀我掉线了

老白:你憋唆!闭嘴!

容修:?

容修:你们要造反?

老白:等等,老大,咱爸的消息不灵通,他说的那个人,咱们家有!有啊!

老白:快拿出来给咱爸看看!

老白:绝对瓷实!无比强大!

容修:?

老白:臣臣。

老白:臣臣快出来!

容修:?

神奇的幻:啊!!!

灰灰:啊!

崽崽:啊?

神奇的幻:是的,伯父说的人,咱们家有,人力资源也是固定资产。

老白:对!瓷实!

老白:演戏能收能放,

幻幻:登台能跳能唱,

老白:床上能骚能浪,

灰灰:训练场能打能扛,

崽崽:上得了厅堂,

幻幻:下的了厨房。

容修:???

老白:绝对拿得出手!

老白:而且是亲手调-教出来的,不比咱爸操-练的差!

神奇的幻:对。

灰灰:对啊。

崽崽:对~~

老白:对!老大操-练,言传身教,又操又恋的。

容修:……

又操又恋。

四个字简直……简直……

触目惊心。不堪入目。

这个死扑棱蛾子。

容修低骂了一声,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而就在这时,手里差点摔飞的玩意嗡嗡震动了。

来电显示:劲臣。

容修眉心一挑,意识到此时已到凌晨十二点。意大利晚七个小时,这会儿,劲臣应该是刚下了飞机,退了飞行模式,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下一秒,完全出于条件反射,容修按了拒接。

拒接……

他按了拒接……

身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机场那边,劲臣的确刚下了机,往出口走的时候,他看着被拒接的手机,也是微微一怔。

劲臣计算了一下时差,想到以前在家这时间,容修大概是在洗澡?

于是也没多想,曲龙和花朵去取行李时,他在警卫员的陪同下,迎向了来接他的片组副导演。

而这边,容修淡定地回到了微信。

(容修撤销了一条消息)

容修:撤销。

容修:三个数,撤销。

容修:三。

(容修撤销了一条消息)

(容修撤销了一条消息)

兄弟们:?

(神奇的幻撤销了一条消息)

(神奇的幻撤销了一条消息)

容修:二。

老白:卧槽?

(老白撤销了一条消息)

(老白撤销了一条消息)

(崽崽撤销了一条消息)

(……

容修:我去接电话。

兄弟们:……

容修给劲臣回拨过去时,劲臣已经登上了片组来接他的专车。

加长座驾非常宽敞,外国友人十分讲究**,司机和后方座位有格挡。

劲臣盯着手机来电的那个名字看了半天,然后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他接起电话,抿嘴笑着不吭声。

听筒中,传来男人有质感嗓音:“到了?”

“嗯,都在车上,一路平安,您放心。”

话外之意,就是身边有人,容修淡淡“嗯”一声,也不多说:“到了住处打过来。”

劲臣惊讶了下,再次看手机上的时间,“你不休息?挺远的。”

“我的作息时间,你不知道?”

劲臣强压住上勾嘴角,“好,安顿下来,就打给你。”

“挂了。”容修说。

没等劲臣回应,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在容修和劲臣通电话的几分钟里,兄弟们已经把之前那些发言能撤销的全都撤销了。

群里此时一片喧嚣,没有人打字说话,也没有人发语言,大家都在斗图刷屏,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团结友爱,把不能撤销的顶到了99+条未读消息以上。

现在进来群里,就算接收漫游,也要爬上百楼去看,不会有时间和耐心哒!

一起站过岗,一起翻过墙,一起耍过流-氓,老大一句话,不用多解释,大家立马心领神会,这就是兄弟。

容修:“……”

接下来,群里就开始聊些正经的话题了,和“操”或者“恋”都没有关系的正经事。

比如,接下来可乐杯的举办,容修和沈起幻要跑很多地方,大型活动少不了审批,文化相关部门要跑,公安局也要跑。

直到一小时后,劲臣的电话才打过来。

容修依然按了拒接,他发了视频过去。

可能是刚安顿下来,或许是一会片组还有迎接的晚餐聚会,劲臣没有换衣服,开玩笑地说一句:“主上大人,请过目。”

容修神色淡淡的,看着视频里的那人气色还好,才微笑道:“行了,忙你的吧,早点休息。”

劲臣注意到容修身后的背景,眼光闪烁了下:“你……在忙?”

“没有。”容修说。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劲臣张了张口,他盯着视频里容修身后的墙壁纸:“……”

容修困惑了下,忽然意识到什么,说:“我在家,爸妈家。”

劲臣:“是,是吗?”

容修勾唇一笑:“你以为,我在哪?爱人不在家,独自去偷欢?”

劲臣呆了下:“……不是,没有。”

容修瞅了屏幕里那人一会,忽然笑出了声,半天没再和劲臣说话。

后来两人聊了聊容修这次回家的事,劲臣发现,容修的心情看上去不是那么太好。

劲臣知道,早在十年前,容修就离家出走过,那时候的老拥趸们都知道,比如大衡和宁宁他们,大家小时候就从不提容修家里的事——粉丝圈里早有传言,说是容修为了玩摇滚,把他爸气得心梗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容修就快要搬空了的卧室。

“很干净,很整洁。”劲臣评价道,“床上也整齐,还叠了被子……”

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劲臣忽然愣了下,有点羞愧地说,“很抱歉,家里很久没有叠被子了,我喜欢卧室不叠被子,你可能不习惯。”

要知道,龙庭主卧的被子,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叠过了。在劲臣来住之前,容修还试图叠过豆腐块,但他发现,柔软的蚕丝被根本没有办法叠好,怎么看都是一堆一坨的。

直到劲臣总是把床上弄得乱糟糟一团。

后来他才发现,家里弄成那般模样,被子堆在床上,温温暖暖,软软和和,其实也挺好。

容修嘴角噙着一丝调笑,“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这里弄乱我的床?”

劲臣:“……”

大脑凝滞了很长一段时间,劲臣差点忘记了呼吸。

容修说完这句之后,就微笑看着屏幕,也没有再主动找什么话题。毕竟才分开十多个小时,时间不长,只是距离有点远罢了。

因为劲臣晚餐要和片组人员一起吃,所以很快就要挂电话了。

“和伯父伯母聊得不开心?”直到这时,劲臣才问出口,“是不是……聊到了什么?”

“能聊什么?没什么。”容修侧了侧身,仿佛侧过身去,才能让镜头彻底避开沙发上的那个文件袋。

劲臣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尽管他很清楚,两个人之间一定要坦诚相待,但容修眼下还不想把多余的事情讲给他听,况且对他来说,这袋东西给他带来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从没打算找个女孩结婚,就算没有顾劲臣,他也是个独身主义者。

“算了。”劲臣从沙发站起身,举着手机往床边走,“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

容修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果汁,笑了下,“你想听什么?”

劲臣愣住:“我?”

“嗯,你想听的,只要你问了,我就会说的。”容修说。

“……”

不喜欢强迫容修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劲臣很少会问容修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家人相处的场景,还有你们一起聊天的样子。”劲臣说,“也许是好奇吧,只是想知道那个画面。”

“关于什么的话题?”

容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中露出了专注的颜色。

“都可以。”劲臣坐在床边,手放在膝上,轻轻地握了握拳头,“将来,请像家人一样,和我面对面,告诉我,你和家人是怎么相处的吧。”

“好啊。”容修说。

容修手中摆弄着一粒小骰子,在茶几上轻敲了两下,他微微低头垂眸,像在回想之前和家人聊天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容修才开口:“其实,有一句话,我和我妈今天的对话,可以现在告诉你。”

劲臣眼睛一亮:“什么?”

“今天,我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抠门的人。”容修笑道,“晚上的时候,我对我的家人,就是我妈,说了一句非常、非常吝啬的话。”

“吝啬?”劲臣茫然了一瞬,又有点不可思议,“不,你是个很会和家人、兄弟们分享的人。”

“我唯一的吝啬。”

“嗯?”

容修唇角带着笑意:“我对家人说,你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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