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死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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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怪物的冲锋无疑加速了学生们的慌乱和死亡进程。

人性的劣根性在这一刻疯狂上演着。

“快滚开啊，别挡路。”

明明平时是班级公认的老好人，此刻却暴露的淋漓尽致。

李达将白妍往身后一拉，脚下更快了几分，胡乱的踩在了有些被践踏到晕厥吐血的学生身上，拼命向上推挤着。

而白妍则伴随着李达的推搡，重心不稳之下脑袋向后快要摔在楼梯上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双有力的双手突然从她背后托了一下。

白妍仰着头看了一眼救了她的人，赫然是戴着平光镜留着长刘海的林惜夜。

一时间愧疚、后悔……诸多情绪涌上心头。

但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侧头看见了一具腐烂到极致的尸兵已经冲上了她旁边的楼梯。

“林惜夜你快……”

白妍话音未落，一名腿脚慢的学生落入了那名尸兵的手中。

仅仅是一瞬间，偌大的人头混杂着滚烫的鲜血洒落在了楼道之中。

白妍的嗓子眼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她的脚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知觉。

林惜夜侧头看了眼被杀的同学，心头寒意顿起，但他看到了白妍惊恐的表情，只能逼着自己稳住心态。

趁着那尸兵将人头捡起别在腰间的空隙，林惜夜深吸一口气，摘下平光镜放进口袋后，边脱下外套边拿出了一根头绳将自己长长的刘海连同头发捆了一个标准的道士发髻，露出了一张俊秀面庞。

“白妍，你是不是做梦都没想到可能要和自己最讨厌的人死在一块了？”

白妍看着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人的林惜夜，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只是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

“你的感想待会黄泉路上我再仔细听听。”

说完林惜夜脚踩虚步，迎上了冲锋而来的尸兵。

腐臭味顺着迎面而来的空气钻入了林惜夜的鼻腔之中，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皱眉，反倒是对方的喃喃低语让林惜夜挑了挑眉头。

打斗一触即发。

侧身避开尸兵劈来柴刀的林惜夜趁势贴近了它的身前，他强忍着恶心一手抓住了对方那几近要腐烂的棉絮上衣，另一只手托住了对方的下颌。

林惜夜双手猛然用力交互。

结束的要比想象中的要快，那尸兵的头颅轻易的被他连带着胸前的碎肉一分为二，随即黑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林惜夜顾不得双手都是恶心的液体，转身一把拉住白妍往身上背。

没办法，不跑不行，他已经看到了楼道里又有三五尸兵正往上赶。

自小向一个乞儿老道学了些武法的林惜夜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对付这玩意一两个还可以，数量多起来的话，只靠单打独斗他也逃不过脑袋被对方别在腰间的命运。

“你……你真的是那个林惜夜？”

看着身前俊秀面容的少年，再加上刚刚那潇洒飘逸的架势和步伐交互，白妍根本无法将他跟平时低调，脾气更是相当于没有的软弱同学联系在一起。

但林惜夜压根没空回答白妍，他此刻只是满脑子想着该如何想办法逃生。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放弃这些同学自己想办法突袭出去了。

脚踩步法的林惜夜哪怕背着白妍速度也比正常人要快些，不多时他已经甩开了身后好几个尸兵逃到了顶楼。

教学楼的楼顶装有一层层的铁网，而进入的地方有一道防火门和一道安全门，为了防止学生偷跑到楼顶发生坠楼事故而做的坚固异常，此时楼顶的场地中早已经站满了学生。

在两人上来之后不久，守在门口的几位年轻男老师迅速向他们确认了不再有学生后立即将两道门锁死关闭。

这些年轻的男老师正手拿着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扫帚甚至是烧火钳等严阵以待，而女老师则安抚着恐惧的学生并组织起他们尽量按班次站在一起。

而第一时间从林惜夜背上下来的白妍，不顾自己还一瘸一拐的腿脚，走向了一个正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男生。

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周遭嘈杂的声音突然一滞。

众人诧异的望向白妍，而白妍则盯着眼前这个一时有些发懵的李达一字一句道：

“希望你下回逃命的时候，不是靠拉着自己同学垫背换取一条生路。”

李达瞬间涨红了脸，但白妍没有管他，而是一瘸一拐的走回了林惜夜的身边。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瑾却早已先一步站到了对方身旁看着自己。

白妍也不在意对方的目光，只是径直在林惜夜身边坐下，此时只有林惜夜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而众人这才看到了林惜夜。

结合起苏瑾站在对方身边，同班的同学这才惊呼出声。

“他……是谁？林惜夜？”

“不可能吧？”

“他把头发挽起来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埃”

“难怪苏瑾那么喜欢人家，感情原来还是看脸碍…”

……

郑泽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惜夜，他不敢相信一个早上被他嘲笑为乞丐的同学须臾间变化如此之大，而他身旁的陈世兴则毫不在意，只是沉着一张脸望着教学楼底。

有几个女生则悄悄往白妍身边靠，她们刚刚可是看到了林惜夜将白妍背上来的，结合李达的事情这不是证明了对方不是个见死不救而且有点本事的人吗？

林惜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局面哪怕是他想独自逃出去已经很困难了，只能想别的办法才能求生。

于是他朝苏瑾点了点头后并没有理会被白妍轻轻扯住的裤腿，稍稍用力挣脱对方后他拨开人群向正守在顶楼安全门的数个男老师走去。

几位男老师明显也注意到了林惜夜向他们走来。

迎着他们困惑的目光，林惜夜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几位老师，我要说的话可能你们不相信，但事实上这些怪物的实际战斗力并不强，他们身体比普通人还要脆弱，我觉得我们还是有点求生机会的。”

“胡闹！这哪有你们学生插嘴决定的地方。”

开口的是一个年纪稍大，头发较为稀疏的男老师。

林惜夜认识他，是教导处的主任王华。

但不等林惜夜接着说话，一旁一位身材高大，相貌英挺的男老师却开口说道：“你是不是跟那些鬼玩意交过手？”

他盯着林惜夜手上已经有点风干并散发出恶臭的黑绿色痕迹皱起了眉头。

林惜夜也不否认，点了点头坦然道：“是的，我小时候曾跟道士学过一些拳脚功夫。”

无视了一旁脸色发黑的王华，这男老师也不顾林惜夜手上的恶心，直接将其拉到了一旁。

“你既然说有生路，那想必是有办法解决眼下的危机了，说说看。”

“那王老师那边……”

男老师撇了撇嘴，冷笑着说道：“这种时候谁还在乎他是谁，现在已经是人人自危的局面了。”说罢，他伸出手和林惜夜握了握，笑着说道：“你应该还没见过我，我是今天刚准备入职的老师，叫夏涵。”

林惜夜点点头，反手将对方拉到了楼顶边缘，透着铁网指了一下正站在楼底前正在督阵的黄袍短髯瘦高汉子。

“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杀了他。”

夏涵先是眯起眼睛看了看对方周边的“鬼东西”然后他额头的青筋毫无征兆的跳了跳。

“你的斩首计划固然好，可是我们既没枪也没炮，如何去把他给杀了？”

林惜夜先是思索了一阵，然后看着夏涵坦然说道：“我提出这些推测不是没道理的，根据我跟那些尸兵的交手情况来看，对方的实力其实并不强，甚至要比普通人的气力要小一些，而且对方就像是遵循了某种特定的规律，有杀人腰间别头的这种习惯，这就像是……”

“你想说他们是古代军队的复生？”

夏涵打断了对方，若有所思的抢答道。

林惜夜先是稍稍点头，但很快还是摇了摇头。

“不完全对，他们应该是农民起义军。”

“怎么说？”夏涵的话刚脱口而出却瞬间明白了对方所指，“是因为他们身上带的都是些柴刀之类的武器，没有成建制的制式装备？”

“还有别的判断依据。”

林惜夜指了指站在那瘦高短髯汉子身侧，他四周明显有着跟普通尸兵不同的高大力士。

夏涵一开始没在意，但细细观察后他的瞳孔猛的一缩。

“被我格杀的那个尸兵，我近身时勉强听清了它的话。”

林惜夜冷漠的瞥了一眼下面站着的那个瘦高的短髯汉子，对方似有所感也抬起头看向楼顶跟林惜夜对视着。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只不过一个说的是古音，一个说的是现代普通话。

不同的言语，内容却相同。

正是替惶惶大汉敲响丧钟的那第一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