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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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店里，我点了两碗炒肝儿和一笼包子，和李瑞雪相对而坐，尽管我心绪很乱，还是问了问李瑞雪：“这是北京最有名的小吃，你觉得怎么样？”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正宗的炒肝儿，真的好好吃啊1

“这还不算正宗，有机会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嗯，你不用分心管我哈，我好着呢。我乖乖跟在你身边，不折腾也不烦你。”

“好。”

“希望你爸爸早点好起来。”

我漠然点头，心中的担心却没有丝毫减轻。想到心脏手术，我着实替爸爸捏一把汗。

吃完炒肝儿，我接到了蒋雯的电话，我告诉她已经到达北京，她嘱托我几句，结尾说：“钱不够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感激的挂断电话，蒋雯的温暖使我的心情稍稍舒缓。而李瑞雪趁我打电话的时间，也提老妈打包了一份热腾腾的早点。

……

回到医院，医生会诊结果还是更换心脏瓣膜。考虑到老爸的身体情况，建议用进口的生物瓣膜，这样后遗症少一些，恢复好的话，基本和正常人无异。

考虑到安贞医院是全国对心脏问题最权威的机构，我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老妈得知必须要做手术后，再一次红了眼眶。我知道她非常担心，毕竟在心脏里动刀子，危险性可想而知。

李瑞雪搀着老妈的胳膊，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而躺在病床上的老爸此时却微微动了动，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们激动无比地站起，围在爸爸身边，我唤道：“爸，你醒了？”

老爸适应了光线后，看清了是我，笑了笑，勉强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小浩……你怎么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爸你觉得怎么样？”

“我感觉好多了……”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语气不悦地对老妈说道：“谁让你跟小浩说的？打扰他工作1

老妈擦泪说：“老楚，你都这样了，我能不告诉儿子吗？”

老爸怒道：“都说了我没事1吼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急劝他：“爸，你别激动，我是休了假的嘛1

老爸咳了许久，这才说道：“哎，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心脏偶尔痛一下，吃点速效救心丸就没事了。”

我心痛到无语，我爸他就是这样，对待工作任劳任怨，作为一个协警，却比派出所那些警察还要忙碌，这次病倒了，却还说自己没事……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

“爸，我回来不是挺好吗？等你病好了，咱们放风筝去。”

“好……咱们晚上就去……我困了，先睡一会儿，等我醒了……”爸爸说着，又陷入了昏睡。

我默默擦去眼角的泪花，心说老爸啊，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你送去鬼门关一样的手术室碍…

趁李瑞雪去洗手间，老妈靠近了我，关心问道：“小浩，你和这个李瑞雪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嗯。”

妈妈有些不相信，没多久，她又问：“你之前不是谈了一个女朋友，叫……叫舒曼的吗？你还给我发了你们的合照……”

我并没有向家里过多透露和舒曼的感情经历，因此爸妈并不知我和舒曼在大学时就开始恋爱了，也不知我和她在半年前就已经分手。他们的印象中，舒曼只是我用微信照片给她们看过一个模糊的倩影。

“分了。”我装作不在意的轻描淡写，心却一阵抽痛。

“那……这个李瑞雪姑娘，你们？”

“妈，我不是说了吗，只是朋友而已1

“妈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看舒曼的照片，是个很漂亮的姑娘，这个李瑞雪又比舒曼漂亮些，你可不要花花肠子啊，找女朋友就要找对你好的，其他也别太挑……”

“妈，你怎么老是说这些？”

她不再言语，转头痴痴地望了会爸爸，眼眶一红，险些又落下泪来：“小浩，你说你爸这情况，到底要不要做手术碍…我实在不敢想……”

说着又捂着脸，身子一阵颤抖。我叹口气说：“妈你也别太担心，心脏瓣膜手术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的。而且这对外科医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的手术。”

老妈也叹气，忽然问我：“你有没有问医生，手术要多少钱啊？”

我本不想提钱的件事，但又不得不说：“费用主要在用瓣膜上，一般的机械瓣膜五到六万，好的进口生物瓣膜将近十万块一个，再加上手术费、住院费……”

老妈又叹气，愁道：“你爸这情况，要换就得换两个，这么一算也要二十几万了……”

我打断妈妈的话，说：“既然要做就做最好的，这事可不能心疼钱。”

“哎，我也知道……可是咱们家一下子上哪凑二十多万啊？”

我说：“妈，我这有十万，你那有多少？”

老妈一听我有十万，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很是难堪地低下了头，没有回答我。紧接着，又有泪水在她脸上滑落。我明白，家里肯定没多少存款了。

老爸是协警，原本就挣得不多，老妈开的小超市也就勉强维持日常开销，家里的存款早在几年前用于我在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上，去年又给家里去世的长辈办丧事，买墓地，偏偏在这种最艰难的时候，老爸又病倒了，老天让我们这个捉襟见肘的家庭充满了更多的不幸。

“老爸单位里能报多少钱？”

妈摇头说：“他不是体制内，单位能管个一两万就不错了。”

我沉默，计算着一台手术下来二十几万，加上术后调养、吃药，怎么也得备个三十万才够用。我这里，借蒋雯的两万暂时不还，也只能凑个十万，其余的二十万，便如同千钧大石，重重地压在我和老妈的心头。

“妈，别担心，二十万嘛，借也借来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老爸治好。”

老妈许久才说：“我倒不是为钱发愁，这次你出了大头，你爸单位管一点，家里亲戚借一点，回头手术做完了，社保多少能报销一部分……”

老妈拉起我的手，爱怜地说：“只是……我和你爸原本打算给你攒钱，帮你买套房子，至少先凑个首付，你也该到娶媳妇的年纪……唉，现在不光帮不到你，还得让你倒贴十万块钱进来……”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激动地说：“怎么能说是倒贴呢……妈，是儿子不孝……”我忏悔说道：“我出来工作三年了，想的都是自己的事，从没想过家里……”

老妈劝我：“小浩，别这么说，你一个人在外打拼也不容易，你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爸妈最大的幸福了。”

这一刻，惭愧的情绪遍布我的全身……我是有多自私、多不孝……爸妈存钱，是为了给帮我攒首付、为了让我早点过上好日子，而我辛苦攒了十万，是为了一个我得不到的女人，而且几乎一夜之间，我就败掉了其中三万块钱……

我不敢把这些事情和想法说出口，只能自己憋着，憋着……直到憋出了悔恨却又毫无用处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