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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梨衣握着路明非的手用了点力量。
她在告诉路明非源稚生到了。
路明非不再犹豫,拿出「暴怒」砍向对方。
……
源稚生正在跟封路的交通警察交涉,前方忽然出现了暴乱。
几百名暴走族聚集在一个路口,那个路口被路障封堵了。
但暴走族忽然发出高亢的喊叫声,把维持秩序的警察抓起来扔到一边。
十几个人合力抬开了路障,跟着摩托车冲进惠比寿花园。
那些黑道青年要么手握利刃要么手握球棒。
孱弱的日本警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群人好像被什么点燃了激情,跟野兽般躁动。
「怎么回事!」源稚生傻眼。
突然一群人莫名其妙地涌向惠比寿花园,这些人的行为会令绘梨衣失去理智。
如果她暴走,结果不堪设想。
樱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给源稚生。
「本家发布紧急消息,悬赏五十亿日元,优先把照片中的女给家族的人会得到这笔悬赏金。因捕获该女性导致的一切违法行为都由本家承担后果。」
「八嘎!本家谁敢发布这样的信息?把他的名字告诉我!」
源稚生震怒,也明白了为何那些人会跟见了肉的恶狼一样扑向那里了。
五十亿日元相当于大约四千万美元。
这是一笔足以令任何底层人士迈入上层社会的金钱。
他们会为之疯狂!
今夜的惠比寿花园会变成违法者狂欢的乐园,局面已经彻底失控。
樱摇头,告诉他有人冒充了蛇岐八家向整个东京黑道发布了这条悬赏。
源稚生整个人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他知道这种时候没有必要继续律了。
他一把抓住面前的警察把他仍向后面。
身形魁梧的夜叉凌空接住落地的警察。
源稚生一脚踢在路障上,将这个沉重的金属设备踹成稀巴烂。
整个日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拦住他的。
只要源稚生不讲道德法律、人命和社会准则,他就是这个岛上的最强者。
而如果有人伤害绘梨衣,源稚生便不会讲道德法律,人命和社会准则。
乌鸦和夜叉已经跳上了法拉利。
从这辆被改装过的跑车后面拿出两把冲锋枪。
前排驾驶位上的樱已经把柯尔特手枪的子弹装填完毕。
「冲进去!」
源稚生下达了命令。
他站在法拉利的车座上,漠视着那些黑道份子的身影,就像是在看一具具尸体。
……
路明非一刀刺破失控混血种的心脏。
待到真实的血液流出,那些路人才意识到这不是演戏。
他们呆在原地两秒后,纷纷惊恐大叫,作鸟兽散。
很多人都在高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奔跑着,祈祷警察能快一点到来。
虽然今夜没有警察。
这里是黑道者与混血种的狂欢。
路明非没有理会那些人,转身拉起绘梨衣往电梯跑。
绘梨衣的高跟小鞋子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音。
路明非手拽着叔叔给他的那些钱,心中希望他们一家能早点跟普通群众一起离开这里。
现在惠比寿的情况明显已经超出霓虹警方的控制了。
继续呆着这地方,首先造重的就是他们这些普通人。
「先生,小姐,两位还没用完
甜点吧!」
忽然,走廊尽头的电梯中走出黑衣侍者揭开餐盘罩子,露出下面糕点状的食物。
路明非眼神一凛。
这当然不是什么侍者。
而是混血种。
窗外吹来的风掀起了侍者披散的头发,他的脸上扣着一张惨败的面具,面具上画着日本古代公卿的脸。
再仔细看去的话,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面具,那就是侍者的脸!
面具长在了他的皮肤里!
路明非还能感觉到,有很多很多的混血种正在往这里涌。
他们为了什么而来不用多说。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绘梨衣正死死盯着这个侍者,手在微微颤抖。
绘梨衣眼中的并非杀气或是愤怒,而是畏惧……
她在畏惧那个侍者?
绘梨衣自己本身的龙血纯度已经高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可以说源稚生体内的龙血比例也远不及她。
这世界上还能有令绘梨衣畏惧的混血种?
路明非很诧异。
他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
侍者面具唇边带着笑容。
「先生您可以称呼我为……王将!」
糕点滑落,掩藏在那下面的不是手枪也不是匕首。
而是一对黑色的木梆子。
侍者轻轻地摇动那对梆子,摩擦它们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些声音扩散开来,传到路明非的耳朵里。
仿佛一座生锈的百年大钟开始运转,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眼前的画面变得极为破碎。
黑色……黑色的土地。
白色骑兵团……铺天盖地的骑兵团从世界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
他们提着剑刃冲锋而来。
白色要吞没这个世界……
他又像是看到了世界最深的黑色,那些东西所到之处,遮天蔽日,盖住了天地间所有的光。
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梆子声敲碎了他的全部思考。
无数记忆硬生生地往他脑袋里面挤,那是另一个人的记忆。
他的腿断了,只能在地面蠕动。
有猩红的长枪刺破了他的心脏。
他无力地匍匐在地面上,拼命地往前爬。
他以为爬到这条黑暗隧道的尽头就能查出记忆的真相了。
可他爬进苍茫的空白里。
他似乎躺在手术台上,很多人围绕着他,窃窃私语。
很多人,那些人都在看他,眼中是不怀好意。
他们中很多人路明非都认识,但叫不出名字。
金属灯光照在他的身躯上,各色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管中冒泡……
脑袋出奇的疼痛,要裂开了一般。
路明非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蚕,被茧壳死死地束缚住。
他闷地喘不过气来,伸手出去希望扶住墙壁。
可这里的一切都是混沌的,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对的,还是我的乖孩子,站在那里不要动。」
路明非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了很多片段。
梆子声在敲击,他跟被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那样痛苦不堪。
可是再痛苦也还有一点意识。
他靠着这一点意识顽强地扒开了自己的脑壳,在缝隙里面找到了属于他的一丝记忆。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bo,站起来。」
这声音短暂地刺破了梆子声,让他的大脑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的眼球充着血色,一片通红。
「暴怒」毫不犹豫地朝前刺了出去。
「去!谁是你的孩子!」
时间零!
血红的童孔变成金黄色。
路明非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本以为梆子声是对方的言灵,这侍者又自称王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勐鬼众的头领。
本应该是非常难缠的对手。
但「暴怒」连一点阻碍都没遇到就将王将的胸膛穿透。
呼吸声瞬间停止。
这个令绘梨衣都忌惮的混血种在他手里一招都没撑下来。
路明非有点不可思议。
破了他那梆子声的言灵后,他好像便没有任何战斗力了。
勐鬼众的首领这么弱?
但是他没有时间多想。
绘梨衣正像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偶那样呆呆地站着,眼里流下血一般鲜红的泪水。
王将死去,梆子声停止,绘梨衣也软弱无力地倒了下来。
路明非紧紧抱住她往后坠倒的身体,搂着她往餐厅后门奔去。
他没有继续乘坐电梯,而是从楼底一路疾步。
外面在下雨。
冰冷的大雨跟子弹般打在他的头顶。
一直缠绕他的幻觉直到现在才渐渐停止。
他双手按在酒德麻衣提前准备好的那辆车上,剧烈喘息。
精神类攻击?
他一边把绘梨衣抱进车内一边回忆对方的攻击手段。
这大概是他遇到过最难缠的对手之一。
那攻击根本不是对着他的发动的。
而是大脑!
他的大脑被激起了深处的某种东西,潮水般的记忆差点压碎了他的神经。
那到底是什么?
路明非抹掉眼帘上的雨水,沉着脸思考。
他打开驾驶位的门,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一个保安打扮,但长相喜感的男人朝他打招呼。
「哈喽!哈喽!又见面啦!」
艹!老唐!
没想到酒德麻衣连司机都给他们安排好了。
路明非想都没想立马从后座钻了进去,同时把绘梨衣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你驾驶技术怎么样?」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开快点!」
高马力的悍马勐地倒车,直接撞上停车场的花坛。
「……」
「……」
「咳,我说的世界第三是极品飞车变速里面东京赛道的世界竞速第三。」
「现实里面呢?」
「嘿嘿,驾照拿到后没怎么摸过。」
老唐擦了擦鼻子,语气中没有羞愧,甚至有点小得意。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啊!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吐槽,狙击步枪的闷响声便传出。
一辆撞向他们的摩托车前轮爆裂,摩托车骑手直接表演了一个原地升天。
「赶紧走,源稚生冲过来了,还有很多窥视上杉家主的家伙,我尽量帮你们拖延时间。」
酒德麻衣冷冰冰的声音通过汽车内置音响传到了他们耳里。
路明非再往周围看去,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奔向他们。
场面有点拍好来坞大片的那种
意境。
这时候老唐也不再管自己有几分技术,狰狞闪亮的车灯刺破雨幕,野兽般的引擎撕破街道。
整辆悍马犹如闯入人群中的勐虎,对着前方笔直勐冲。
无数摩托车哀嚎着伴随着骑手一同飞天。
它们落到地上那一刻就变了粉碎。
但骑手们不是脆弱的摩托车。
他们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混血种。
金色的童孔在这片繁华的土地上纷纷亮起。
炽热的龙血蒸腾了寒冷的雨水。
他们舔着嘴唇,眼中带着癫狂,看向奔驰的悍马。
今夜注定是混血种的狂欢,他们可以无视法律,无视日本分部执法局。
蛇岐八家下达的那条命令让他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只要能抓到那个女孩的话!
一群混血种们以各种极为夸张的姿势在马路上拼命奔跑,紧追在悍马后面。
犹如……百龙夜行!
老唐只是稍稍看了眼后视镜,就被那一众亮晃晃的黄金童吓到差点尿裤子。
「我靠!啥情况!我们是什么金子么?这些家伙这么穷追不舍。」
「你们现在比金子还值钱,蛇岐八家悬赏了五十亿日元要逮捕上杉家主。」薯片妞悠哉的声音响起。
「五十亿!妈的,要不路明非你把上杉家主还回去吧!我去领那五十亿,到时候咱们五五分成。」老唐流出了口水。
路明非呵道:「不是蛇岐八及发布的,有人在后面作梗,你现在抓着绘梨衣把她还给蛇岐八家也只会赏你两个枪子儿。」
恢复了理智后,他的脑袋思路非常清晰。
源稚生亲自抓捕绘梨衣的情况下肯定不会再去花钱雇佣那些混血种。
因为象龟是个极为自信的人,他不可能不相信自己转而把妹妹交给其他外人。
联想到勐鬼众的那个王将。
路明非越发觉得悬赏是他们发布出来的。
勐鬼众在窥视着绘梨衣……这个女孩,处在堕落的边缘,勐鬼众需要她的力量。
他们要把她变成恶鬼!
路明非摸了摸绘梨衣细腻的脸庞,她身体冰冷,目光呆滞,搂着他的脖子止不住哆嗦。
他忽然想起来了。
他来这里并不是让绘梨衣成为暴徒们争抢的金子的,也不是让她变成两方势力的工具与武器的。
绘梨衣只是个单纯无辜的孩子。
她颤抖地缩在自己的怀里,像是遇到毒蛇的兔子。
这个女孩,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
她没有任何的错。
错的是那些人。
路明非脱下来自己淋湿的西装,拉开领带。
白衬衫下的肌肉虬结,青筋暴起。
黄金童炽烈的如同太阳,照耀了这方暗澹的空间。
「大哥!你要干嘛!」
高速行驶的汽车中忽然灌入大量风雨,老唐震惊地扭头看去,发现路明非居然打开了车门。
他将绘梨衣平稳放下,澹澹吐气,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猎人,注视着自己的猎物那般看向后方紧追不舍的混血种们。
「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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