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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本书。()
纸质低劣,画工粗糙,土黄色的封皮上唯一朵盛开的菊花。
宫无绝皱皱眉,最为普通的品种,以线描勾勒出菊之含苞之态,花瓣半开未开的包裹着丛丛花蕊。嗯,秋季里随处可见。宫无绝看了乔青一眼,直觉上这小子可不像是将画卷随身携带的类型。尤其她衣食住行尽都奢华到极致,这种像是在市集坊间里贩卖的最为低廉的低劣话本贴身放着?
——有问题。
陆非凑了上来:“贴身携带诶,难道是乔公子画的?”
陆家这群暗卫里面,除去陆言之外剩下的都是老粗,舞刀弄枪可以,琴棋书画就免了。陆言摇着扇子摆摆手,想起乔青的琴艺,再想起无紫的画工,连个丫头都是画中高手,主子更不用说:“不会,琴棋书画之道,一理通则百理通。以乔公子琴艺之高绝,断不会画出这等粗陋之菊。”
“也是,那菊花……”
“越看越是有几分……”
两人望着菊花摸下巴:“说不出的猥琐气质。”
一语惊醒梦中人!没错,说不出的猥琐气质。宫无绝睇着脚边这本书,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下九流的东西。唇角不由勾起抹冷笑,男人,女人,青楼,宫无绝不得不说,在他自以为已经见识了乔青的全部恶习之后,这小子总能给他新的“惊喜”。把春宫图贴身保存,她要干什么?每天晚上拿出来回味么!
毫不掩饰的不爽,朝着乔青狠狠地射过去。
乔青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耸耸肩,好吧,这也算是错打错着,让这人误会她每天看春宫图,总好过每天看的是以他们两人为主角的春宫图。乔青笑的吊儿郎当,正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捡起来,囚狼已经先行一步。
“什么东……靠啊,老子要去洗眼睛!”
囚狼被烫了一样一把丢开,一道优美的弧度划过半空,“啪!”好死不死落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前。乔青嘴角的笑瞬间僵硬。什么叫倒霉,什么叫怕什么来什么,什么叫喝凉水都塞牙缝,什么叫墨菲定理——一阵小风吹来,哗啦啦纸张翻飞……
“嘶——”
陆非倒抽一口冷气。
陆言扇子吧嗒落地。
祈灵刷一下捂住脸。
兰萧蹦乔青三丈远。
大白喵呜一声钻进了马车,车帘挑起一个缝隙露出那双贼溜溜看好戏的猫眼,清晰的传达出了一只猫的预言:你完蛋了!
乔青暗暗磨了磨牙,无紫非杏对视一眼:公子,这就是命啊!
此时的那本书,正以一个飞快的速度一页一页又一页的翻过,形成了一场活灵活现的动态春宫。其内两个男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跪忽卧、头尾相接,以床榻、桌案、地板、书房、浴室、花园等一系列姿势一系列地点进行了一场活色生香的深入交流。而无一例外的,正是上面两个男子的身份。
宫无绝虎躯一震。
他低着头,所有偷偷瞄来的目光都看不清他的神色,除了那不断跳动的眉骨之外。终于,片刻的沉默之后,春宫结束,宫无绝抬起头,看了乔青一眼。乔青眨眨眼看回去,他又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怎么说呢,似疑惑,似纠结,似是没想到,又似乎大喜过望?
乔青傻眼了。
她都准备好要和暴走的男人打上一架了。这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宫无绝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微微弯了下,对着她温柔之极的一笑,笑出了她从头到脚的鸡皮疙瘩。然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春宫图,手臂一转极其自然地揣进怀里:“走吧,赶路要紧。”
眼睁睁的看着宫无绝绕过她,鹰眸含笑,剑眉如飞,连走远了的步子都轻快上几分。身后众人齐齐张大了嘴巴。
“公子,就这样?”
不怪无紫非杏纳闷,乔青也想问,就这样?在她准备好了宫无绝的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之后,这事儿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可是刚才那语气是怎么回事儿?温柔的能腻死个人!
乔青打了个寒颤:“搞什么,大白天的见鬼了!”
陆非陆言双双对视一眼,无语凝噎泪两行。
这哪里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主子根本就是没反应过来好么?瞧瞧刚才主子那反应,明显是还沉浸在乔公子随身携带随身翻阅以两人为主角的春宫这件事的巨大震撼中。从来高高在上对这个漠视鄙视不接触的男人,说起“龙阳断袖”也不过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恐怕在这本春宫图之前,主子根本连两个男人要那啥都是没概念的吧。
更不用说那什么谁上谁下了,根本就没那根弦儿!
不过,现在反应不过来,可不等于以后也反应不过来。到时候……
两人深深看了眼碎碎念着“强盗啊抢了老子的珍藏本”的少年,这算不算是自搬石头自砸脚?乔公子,好自为之啊!
乔青“切”一声往前走,大部队再一次启程出发。此时的她自然不知道,对于一知半解的宫无绝来说,这本天上掉下来的春宫,完全等同于某个男人的性福启蒙……
*
剑峰,形如剑,势如剑。
离着尚有百里地,那远远耸立在云雾缭绕之中的一峰突起,便遥遥落入众人眼底。()果然是大燕第一奇峰,三面绝壁,壁立万仞,陡不可攀,望之不尽。只站在这清平县内向西远眺,便能感觉到剑峰之险、之阴。
众人已经换上了冬衣,连着行了三四天的路程,越是往剑峰的方向来,这天就越是冷。本来都是有玄气傍身的人,并不畏寒,尤其这里还有几个从小在至北方凤鸣长大。只是这冷,并非北地凛冽的寒,而是一种阴气,像是阴到了骨子里,连骨头缝都渗着股寒意。
“这该死的天!”
囚狼哈着气骂了一句,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一缕白雾。
县门口摆摊的老人笑眯眯问了句:“几位可是外地来的吧?”
陆言上前两步,朝这老人拱了拱手,文质彬彬的笑脸惹人心喜:“大叔眼力过人。”
老人哈哈一笑,扛着管儿烟袋子惬意地抽了一口,才道:“什么眼力过人,咱们清平县里长大的,早就习惯了这寒气儿。小老儿在这剑峰下住了一辈子,也穷了一辈子。冷,真冷,冷的都没有烟火气儿。瞧瞧,咱这县里就这么点儿人,几十年前是这个数,几十年后还是这个数。”
的确,从一进这清平县开始,就觉得冷清的过分了。一个小小的乡县,破破落落百姓少的可怜,偏偏留下的人里竟像是习惯了这寒气一般。玄气低微的百姓,却不像他们这群人冷的跳脚。陆言搬过这老头儿旁边的马扎坐下:“这才初秋就这么个天儿,到了冬天可怎的过。”
“冬天一样过。”
“哦?”
“别说是清平县,剑峰方圆百里地,村子乡县可是有不少,尽都一个模样。春夏秋冬,四季都冷啊……”
老头吧唧吧唧抽着烟袋,打开了话匣子。清早的时候本就没什么客人,更不用说这县里冷清的这德行。正好有陆言跟着一唱一搭,几句话便将这剑峰附近的情况给问了个清楚。
乔青靠近宫无绝,耳语:“人才啊!”
严寒之中一抹温热的呼吸喷到耳侧,宫无绝从头到脚都似泡在温泉里,嘴角不由微微勾了勾:“鸣凤出来的自是人才。”
“对,太子爷,你鸣凤什么都好,鸣凤的母鸡下个蛋都比旁人的大。”同属于嚣张的过分的人,乔青就瞧不惯宫无绝这骨子傲气。说到这里一顿,想起自己包袱里那只巨大的蛋,等着找机会问问宫无绝识不识得。不行就早些煮了吃,也省的整天背在身上。
宫无绝耸耸肩,也不反驳:“等你去了就知道。”
“老子闲着没事儿去那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干嘛。”乔青疑惑挑眉,宫无绝却不再多说,只朝着她神秘的笑笑,笑的她后背发凉,一胳膊捅过去:“大冷天的少阴兮兮的。”
那老人正说到剑峰之险,忽然反应过来:“小伙子,你们可是要去剑峰?”
陆言笑着点头应了。
“可使不得,那地方怎么能去人!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就不必说了,从来不敢往剑峰那里去的,越是往那边儿走啊,就越是冷,冷的都能生生冻死喂!你们这些人哪,一看就是贵人,跟咱们自是比不得。不过前些日子有不少穿着道袍的大人也来打听那剑峰,神色里傲慢的很。最后呢,还不是夹着尾巴没了影儿,照小老儿估计啊,根本就近不得那峰一步。”
乔青和宫无绝对视一眼,知道这说的就是田宣口中的玄云宗的武者了。
老头劝了半天,见一行人貌似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倒也不再费口舌多劝:“贵人们可是要住店?”
“是要住店的,先休息一日再说。”
“好咧,老王家的,有贵人住店!”
这一个乡县人不多,又不往别处去,大抵邻里街坊都识得。老头朝着前方吆喝了一声,远远的一间铺子迎出来个妇人,隔着老远朝这边喊:“吆,客官,里面请咧!”
陆言笑着谢了,最后又随口问了句:“大叔,这日子过的这么苦,怎的还住在这儿?”
老头笑呵呵摇摇头,在阴寒的风里裹紧了棉衣:“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啊!”
这状似无奈的一句,却让在场诸人感慨良多。
祈灵吸了吸鼻子,似乎是开始想家,抱着乔青的胳膊晃了晃。囚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间颇有些落寞。无紫和非杏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好久没回半夏谷了。宫无绝和陆言陆非一齐朝着北方望去,就连大白都停止了打滚儿,落寞地喵了一声。
乔青看了看众人,在场的除了兰萧之外,还尽都是离乡背井。
这老头的一句话,就是古人常说的落叶归根了吧。乔青可以理解这种感情,十年了,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了现代的模样,高楼大厦?霓虹闪烁?这些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了。然而午夜梦回,出现的一幕幕画面,却绝不是这光怪陆离的翼州大陆。
乔青想,如果有机会,她会回去么?
答案是肯定。
乔青郁闷地叹口气,算了,不想这些没用的,没听说死了还能再回去的。她一顿,不过也没听说死了还能再活过来的,她不也活过来了?她甚至在想,冷夏有没有可能也活过来,活在某个她所不知道的世界……唔,那女人肯定比她混的好啊!
乔青这千变万化的神色尽数落在了宫无绝的眼里。阴冷的寒风里,她站在原地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神色或落寞,或狐疑……宫无绝朝一边的大白瞄一眼,再看看陷在纠结里的乔青,这一人一猫,咋这么像呢……
不过,她在想什么?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神色,也不是第一次让宫无绝觉得乔青离着他极远极远。这不是山重水复之遥,而像是年年月月亘古时空的隔阂。宫无绝为自己的想法,自嘲的笑了。却无法抑制的走上去,啪一声重重搭住乔青肩头:“走了。”
“唔。”
乔青回过神来,由他搭着往前走:“等会儿先去剑峰探一探,实在不行,估计要单独上去了。”
“我陪你一块儿。”
斜眼看他:“没听刚才说么,有玄云宗的来过,你陪我去送死啊?”
“你觉得会有埋伏?”
“谁知道呢,有埋伏也无所谓,只要有九叶鸩兰老子就认了。”
“乔伯岚告诉你的,应当没错。”
“嗯,乔家还剩下的除了我之外,谁都挺靠谱。”
“挺有自知之明。”
“……”
两人就这么极其自然的朝前走,宫无绝搭着乔青肩头,一人一句哥俩好的闲聊着。后方一片沉默之后,连声响起骨碌骨碌和吧嗒吧嗒的声音,不用怀疑,一个是眼珠乱滚,一个是下巴落地。有没有搞错,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微妙啊……”
正纳闷着,就见前方乔青一扭头:“诶,你这算不算占老子便宜?”
宫无绝让她给气笑了,两个大男人搭个肩膀,占个屁便宜!
他一偏头,便见火红的衣袍外一袭白色大裘的乔青,滚着柔软的毛边儿,尖尖的下颔藏在毛绒绒的领子里,只露出了半张巴掌大的脸。细碎的日光洒在白的透明的肤色上,像是鸣凤常年飘洒的一抹暮雪。一双漆黑的瞳仁清亮清亮的,斜着眼睛戏谑的瞅他。
宫无绝一瞬心尖儿柔软,软的一塌糊涂。
他心猿意马,不由又想到了现在搁在他怀里的春宫,这一路上赶路为上,也没个时间研究研究……一肚子心思的男人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乔青,以一个待价而沽的眼光,随即耸耸肩一本正经的转过身,当先进了客栈里。
乔青瞪着眼,望着那嫌弃的背影险些把背上的包袱摔他后脑勺上,有本事别喜欢老子啊!她直接大步走进客栈,留着宫无绝在柜台付钱,哼着小曲儿三两步蹦跶上楼了。
后方众人望天,这才对嘛。
见她吊儿郎当的消失在楼梯口,宫无绝才从柜台前抬起头,缓缓笑起来。他并不恼,相比于开始的那种落寞,他更愿意看这货张牙舞爪的德行。
正想着,外面一阵喧哗。
有谁路过门口大喊着“又失踪了”朝远处跑。客栈老板娘“哎呦”一声拍了下大腿,赶忙跟出客栈看。乔青迈上二楼的腿又跟着拐了下来:“怎么回事?”
老板娘拍着腿一脸焦急:“客官可不知道,咱们这县里的谁不认识谁啊,准又是那田家的老太太出了问题。”
“田家?”
“客官有所不知了,那田家啊可是咱们县里的好人,老好人了。乡亲们不管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找那田家去看的,可惜啊,那当家的死的早。唯一的一根独苗有出息,进了京城,留下一个老太太本来好好的,竟不知怎么,没多久就疯了!咱们离着京城吝得远,不知那田先生在哪里谋生,也没法捎个信儿。只能轮流照顾着田老太……这不,估计又不知走哪去了。真是作孽哦……”
乔青似笑非笑,神色莫测:“可是田宣?”
“客官认得田先生?”
“有过几面之缘。”
“那敢情好!那田先生可是好人,极好的人,咱们县里最有学问的人了。教乡里的孩子读书,又兼着给问诊,这一走啊,咱们县里谁有个麻烦,还得跑老远的去城里看病。这倒没什么,田先生大才华,本也不是咱们这小小乡县能留得住的,只是自家老母这一疯,想必他还不知道呢!客官若是……”
正要问田宣的近况,乔青已经淡淡道:“不熟。”
老板娘一愣:“客……”
乔青转身离开。
后面囚狼拉住她,他虽自认冷血,却也见不得一个普通百姓如此这般孤苦。这一路上囚狼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免不了又是一顿咋舌,顺带着同情了一番背黑锅的真正玄王爷。不过相处下来,他也知道乔青看着凉薄,实则只是对外人。可这会儿这反应未免让他生出疑问,连他都有怜悯之心,她却……
“你若是肯出手,那老太太……”
乔青一边上楼梯,一边没什么感情的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出手,清醒了倒不如就这么疯着。”
“嘿,你他妈怎么这么冷血!”
乔青已经不见了影子。
后面兰萧拍拍恼火的囚狼,叹了口气弱弱道:“她定然有她的理由的。”
无紫非杏大奇,正要问,就见兰萧远目望着天边的剑峰,半响咕哝了一句:“我又不傻。”话落,失落的飘上了楼。
无紫非杏半张着嘴,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真想上去问一问,你是从哪里得出的这样的结论?也不知当初是哪个二货引狼入室啊!囚狼刚才被兰萧一点,倒是反应了过来,凑上去问两人。无紫靠在他耳边叽咕叽咕解释了一番,囚狼烦躁地抓抓头:“老子刚才骂她冷血,她不会……”
两人一齐微笑点头,她们家主子别的没有,记仇可是响当当的!囚狼哀嚎一声,正要上楼,非杏一把拦住他,期期艾艾地道:“要道歉也等公子睡醒吧,啧啧,她那脾气。”
囚狼认命,深深觉得打扰她睡觉不是个明智的事儿。就像非杏说的,那脾气,啧啧,连玄王爷都敢耍的人,想必灭了自己手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囚狼等着乔青起床,这一等,便等到了下午时分。
赶了三四天的路程,终于睡了个好觉。乔青一出门,便见囚狼烦躁的站在门口:“你这一脸的欲求不满是怎么回事?”
囚狼一噎,正要说话,非杏已经解释了一番:“公子,咱们告诉他了。”既然是自己人,也不该有隐瞒的事儿。再说,本也不是多大的机密,没什么大不了。乔青点点头,下楼用膳,不忘嘴欠的毒舌:“没事,就他那苦逼智商,知不知道没分别。”
囚狼眼角直跳。
偏偏非杏捂着嘴笑:“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楼下,正巧碰见已经在等着的宫无绝。简单的用了膳之后,便朝着剑峰而去。
跟着的只有囚狼和陆非陆言,剩下的人留在了客栈里。越是往剑峰走,阴气就越是重,书中记载的至阴至寒之地,果然名不虚传。方才这百里路上尽是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杂草,百木,虫蚁,飞鸟,一切都没有。
到得剑峰之底,陆非陆言的发丝都结了冰雹。
“这里如此,山巅更不用说。”乔青的神色变的凝重,原本的打算是先探上一探,此时来看,陆非陆言根本就不必往上去了。囚狼还想着道歉的事儿,乔青已经凉丝丝地扫他一眼:“老子这么冷血的人哪知道啥叫宽宏大量啊?”
囚狼郁闷的只想撞墙,这小子,简直是记仇的一把好手!
乔青失笑,也玩够了,搓着手原地蹦跶:“赶紧上去看看,冻死老子了。”
囚狼听她这语气,也知道被耍了,玩笑的一拳就要朝乔青肩头打。却被宫无绝一把抓住。他可没忘了这囚狼手劲儿大,上次搭乔青肩头一下,差点把这小子给的搭趴下。随即皱了皱眉,乔青的玄气是高,性子也张扬,奈何有时候又娇弱的紧……
他狐疑地望乔青。
乔青立马挑起一边眉毛,笑吟吟地搭住他肩头:“干嘛,又想占老子便宜啊?”
宫无绝为自己的想法摇摇头,哪个女人会是这等没脸没皮的德行。别说女人了,爷们里也没这样的!宫无绝说不清是释然还是失望,囚狼已经郁闷的摇摇头,取出准备好的麻绳套在腰间,一跃便上了峰壁。
等待的时间里,四人朝上望。
此时看得更加清晰,剑峰,真的如一把剑垂直亘在天地间。三壁溜光水滑因为常年的阴气而结了一层冰,而上方,几乎是云雾缭绕看不清晰,到底这峰有多高,谁也说不准:“怪不得说,即便是紫玄高手都有陨落的可能。”
“这不更好,最起码说明峰顶没人能做下埋伏。除非是那玄天,若是他的话,这剑峰恐怕轻而易举。不过一路上不是听说了么,玄天不知什么原因在玄云宗闭关,六十大寿之前恐怕不会出现的。想是被公子那轰天雷炸的不轻啊!”
陆言一句话,换来乔青的一笑:“未必,若是之前早有准备呢。”
“之前?总不至于掐指一算,知道乔公子会往这里来吧?”
乔青没说话,她可没忘了还有一个逃往了玄云宗的乔雨。玄天要对付她,或者说要耍弄她,必然会将她的一切问个清清楚楚。二伯的腿伤是她必做的一件事,乔伯岚知道九叶鸩兰的位置,未必那玄天就不知晓。不然,之前也不会有玄云宗的武士来此。而玄云宗的那群武士,想必定是上不去这剑峰的,不过是玄天给她打的一个招呼。
他这是在告诉她,这剑峰有问题,你来或者不来,自己看着办。这就是疯子的思维吧,明明白白做下了陷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看着对方不得不往里跳。
正思索的功夫,眼前一道影子落下,囚狼回来了。
“这见鬼的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呆的!”
囚狼打着哆嗦,从头到脚尽都被冰雹覆盖,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有玄气护身,却已冻的脸色发紫:“脚下没有使力的地方,全是冰,也没有歇息的机会。稍一放松都不行,只能憋着一口玄气使劲儿上。我估计自己上了可能连三分之一都没有,上面完全看不清楚,视线都被寒气遮盖了。妈的,冻死老子了!”
乔青和宫无绝对视一眼,有了数。剑峰据说从未有人攀上,并不是没道理的,就连囚狼差一步迈入紫玄都只能如此,更不用说旁人。
“回去休息一夜,明天早晨咱俩上去吧。”
“只能如此。”
一行人原路返回,到达清平县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用了晚膳,便各自回了房间。房门口,宫无绝咳嗽一声:“你们去休息吧,不用候在外面。”
陆非陆言点点头,待到那房间砰一声关上,咔嚓一声落了锁,两人对视一眼:“爷有点古怪啊?怎的像是做贼一样?”
“老天,该不是要半夜摸去乔公子的房间吧?”
“呸,想什么呢你!”
两人回了房间。而另一个已经上了锁的客房里,宫无绝确定了门口没有人,拉上窗帘,点起油灯,郑重其事地坐到一张书案之后,深刻英俊的眉目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虔诚。
然后,他深呼吸,一切准备就绪,将怀里揣着的春宫图珍之重之地摸了出来。以研究国策甚至武功秘籍的心情,严肃又悲壮地翻开了第一页。
------题外话------
七千保底,争取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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