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黄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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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天听佟佳婉音说她已经被康熙害得再也不能怀孕了以后，赖嬷嬷再也没让佟佳婉音喝那种比黄连还要苦的补药了，这对佟佳婉音来说，当然是好事一桩。

但是，也有不好的一方面。

比如说，赖嬷嬷这几天每天都变着法的想让她见太医，好看看她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再比如，这几天里康熙到了承乾宫两次，赖嬷嬷就在康熙的茶里下了两次黄连。

“爱妃，这茶…………”

康熙微微尝了一口后，忍住自己面皮的抖动，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帝王威严而不要把口里的茶给喷出来，等艰难的把这口茶咽下去以后，他以一种虚弱的语气开口说道：“怎么朕这两次来，喝的茶都跟以往不一样了？”

佟佳婉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赖嬷嬷，就看见赖嬷嬷从衣袖里伸出手对她比了一个三，于是她便知道了，康熙的那壶茶里加了三钱黄连。

佟佳婉音回答说到：“臣妾这两日病刚好，太医说还要好好将养一些时日，忌讳入口的东西列了一长串，其中就有原来用的那茶，怕新来的小宫女们不懂事，一不小心泡错了，臣妾就干脆吩咐人把原来所有的茶都给撤下去了，换了现在这一份。”

康熙有些想问，是爱妃你不能喝，可朕还是能喝的呀，怎么这承乾宫就没有给他留一份好一点的茶？

佟佳婉音似乎对康熙想要问的问题早有预料，便在康熙还没问出口前就回答了：“太医说这茶苦是苦了些，但十分的清热解毒，对身体很有好处。臣妾想着，皇上这段日子以来多有操劳，想必也和臣妾一样，需要补补身子，所以在臣妾的用量上酌情删改了一些，和皇上一起喝。”

说到这里，佟佳婉音柔柔的抬起头，眼里带着关切和期待，“皇上必然不会辜负臣妾这一番‘苦’心吧？”

她都这么说了，康熙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面带感动地把这一杯茶完完整整的喝了下去了。

目送康熙远去，佟佳婉音估计他这几天都不会来承乾宫了，她这才有功夫和赖嬷嬷好好谈一谈。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看了康熙被整她也很高兴，但是无论如何，那都是皇帝。

她们现在这样做，只是仗着康熙不会去问太医院这样的小事情，而要是被他知道她们是在骗他，一次禁足是少不了的。

赖嬷嬷在这么做的时候完全没有支会过她，就连上一次，也是她一不小心闻到了黄连的苦味才发觉出来的，如果她上一次没发现呢？今天面对康熙的疑问，没有准备的她说错话了，赖嬷嬷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她自己没想过吗？

她想过的。

佟佳婉音甚至能够猜出赖嬷嬷为什么不肯告诉她，赖嬷嬷肯定是想着到时候就算康熙知道了，反正佟佳婉音毫不知情，也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她或许还想着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真被发现了她这一把老骨头大不了一死。

“嬷嬷，你知道你现在干的是什么事吗？今天是本宫帮你圆谎，但是万一被皇上知道了，你这就是刺杀，严重点还可以被视作谋逆！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赖嬷嬷被佟佳婉音这么语气严厉的一吓，心下也有些慌乱。她看着佟佳婉音面上不似作伪的表情，扑通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不知道，这真的这么严重吗？”

看着赖嬷嬷苍老面容上那一片惶恐，佟佳婉音叹了口气，几乎想要改口让她站起来了。可是再一想到赖嬷嬷之前做的种种事情，佟佳婉音又清晰的知道，如果这一次不狠下心来扳一扳赖嬷嬷的性子，之后还不知道要犯下多大的错。

真的到了那一天，连她都救不了的程度，那才是真正的害了她。

“嬷嬷，或许你觉得，只是让皇上尝一尝苦味，也算是为本宫小小地惩戒皇上一番，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吗？”

赖嬷嬷使劲儿摇摇头，“不，不是的，奴婢，奴婢从没想过自己是…………”在惩戒帝王啊？

就连孝庄太皇太后都不敢对皇上用惩戒这个词，她一个小小的奴才怎么敢呢？

“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就是这么表示的！甚至别人还会想，你今天可以给皇上的茶里加黄莲，明天就可以往皇上的茶里加砒霜、加鹤顶红！承乾宫还安全吗？佟佳氏还安全吗？”

“这只是奴婢一人所为。”面对佟佳婉音的厉声质问，赖嬷嬷心里也开始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有些诺诺的小声说到，却显得有些没底气。

“呵，”佟佳婉音冷冷笑了一声，“皇上会相信吗？天下人会相信吗？嬷嬷，从你陪本宫进宫那一刻起，你身上就永远都带着佟佳氏的烙印了！没有人会把你跟本宫、跟佟佳氏分开来的，你在宫中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着承乾宫和佟佳氏。”

赖嬷嬷心里已经慌的六神无主了，“那，那奴婢要怎么办？”

看着赖嬷嬷是真的怕了，佟佳婉音的语气也松了下来，“嬷嬷，你应该知道，当初进宫，母亲为我准备的嬷嬷不是你。”

“是的，奴婢知道。”赖嬷嬷想起了当初格格还没进宫的时候，圣旨一下，整个佟佳府都忙了起来。

国公夫人为格格准备的是另外一位经验丰富，在孝康章皇后身边伺候过的嬷嬷，可佟佳婉音却只愿意把她带进宫。

就像当年佟佳婉音还小的时候，佟佳府给佟佳婉音选了四个教养嬷嬷，其中三个都是在宫里待过的，只有她是被人举荐伺候的好才被佟佳府看上。

后来其她三个嬷嬷看小格格对她最亲近，就暗中排挤她，诬陷她偷了主家的东西，在她即将被赶出佟佳府的时候，是小格格坚定地站在她身边说相信她，最终查明真相还了她清白，她才得以留在佟佳府。

格格一直对她这么好，可是她却总是给格格惹祸，一想到这里，赖嬷嬷就越是想给格格做事，可偏偏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就这样陷进了死胡同里。

“格格，”赖嬷嬷换回了曾经佟佳婉音在闺阁时的称呼，“让佟佳府安排一个更好的嬷嬷进来伺候吧，奴婢不适合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