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利维亚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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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恩一直以为莱维老师的朋友，也同样是男性来着，结果眼前明显受到众多研究员尊重的，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女性暗精灵。利维亚桑这个名字，其实也有些中性，在暗精灵语中，意为河流中闪光的不动巨石，也有叫做中流砥柱的。

“老师。”何塞微微欠身，离开了罗霞身旁，迎向走出来的利维亚桑。

利维亚桑无视掉周围的研究员，也无视了何塞，径直走到罗霞面前，看意思也没有停步的打算。而罗霞呢，则让开了路，她知道对方的目的不是自己。

“你就是穆恩.布莱克？”利维亚桑直接来到穆恩面前，比穆恩高了一点点的她，目光有些居高临下。

“你好，利维亚桑老师。我是穆恩.布莱克。莱维老师让我来找您。”穆恩自动忽略掉对方紫色长袍上半部胸口大开的部分，也忽略掉对方嘴里含着的烟杆和不耐烦的表情。

“嗯，那个老不死的跟我说过了。你怎么不直接进来找我？”

“我见到咱的人很忙碌的样子，觉得直接去打扰您不太好，本想找人帮我传达一下，是我家教不严导致产生了点冲突，还请老师见谅。”穆恩在想，老不死？是在说莱维老师么？我靠不是吧，怎么感觉关系并不好的样子。顺便点明是家教！罗霞那是他穆恩的人，可不能让对方欺负了。

“呵，油嘴滑舌，是小心思。”利维亚桑啧了一声，继续说道：“打不过那是技不如人，活该。我可没时间替他们出头。还有，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说着，利维亚桑向凯撒看去。

“哞？”凯撒摸了摸脑袋，藏？藏啥？自己就站在这呢。

穆恩也在奇怪，听语气，似乎有利维亚桑认识的人？顺着对方的目光转头看向凯撒，就看到蒂法一小步一小步的从凯撒身后挪了出来。

“哞？好快的动作，啥时候跑到俺身后的。”凯撒只是想想，没敢多话。

蒂法一边磨蹭着走出来，一边低头抬眼，双手叠放在身前，不安的心情被手指头的动作出卖了。

“院…院长，您老人家在这啊，久疏问候，啊哈，啊哈哈哈。”

穆恩已经来研究营地一天了，除去刚来的时候见到了利维亚桑之外，至今还没见过第二面。当时利维亚桑出面，把穆恩几人随便找了个房间安排了之后，就回到她自己的研究室了，说是有重要的研究在做，让穆恩自便。至于他想了解的远古之门的事，让穆恩先自己研究吧，回头她有空了再说。

在营地四处逛过之后，穆恩几人聚在了房间中。

“院长？”穆恩想起了刚来的时候，蒂法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的表现。

“嗯。”蒂法心有余悸的看了门口一眼，“她是我们魔学院的院长。”

“我记得之前说你们见过，还挺青睐你的，你竟然不知道她叫利维亚桑？”这就是穆恩好奇的点了。

“唔…我们在学院的时候，都是叫她堪格图尔的。谁知道那个竟然是她的姓。”蒂法红着脸，似乎是觉得不知道院长的名字很丢脸。

“哞，俺们先祖曾经说过。”凯撒这时候插了句，“先祖给俺们关上一道门，就一定会再给俺们开一个窗。”

“什么意思？”艾玛有些不懂凯撒的话，结果蒂法自己跳了起来。

“好你个牛哞哞，你是不是在说我傻？”

“哞？没有没有，俺的意思是，你能在魔法上有所成就，并且还能兼职发明家，一定是因为这种乐天外加大大咧咧的性格。”

“嗯…还算你识相，不然回去我就让穆恩克扣你粮饷。”蒂法满意的点点头，丝毫不觉得乐天外加大大咧咧就是在说她傻。

“哞啊！愿先祖忽悠着俺。”

“利维亚桑.堪格图尔。”穆恩想了想，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少爷。大魔导师利维亚桑.堪格图尔，应该是曾经跟随精灵王荡平黑耀周边魔兽，活下来的沃尔哈娜.堪格图尔的后代。”

“哦哦，对了。我就觉得有些耳熟。沃尔哈娜可是号称所有新一代魔法师的总导师。”经过罗霞的提醒，穆恩总算想了起来。

几人正在闲聊，一个研究员在外头敲门，并且说道：“老师让我过来带蒂法.影到她那。”

蒂法一惊！本能的拼命摇头，开什么玩笑，曾经协助院长做实验的她再也不想被当成小白鼠了。

“老师说，何塞的那些魔法就是她最近研发的，可以教她。”

听到外头的研究员这么说，蒂法摇头的速度缓缓变慢…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纠集和挣扎，虽然没有出声，但是明显看的出来，她在无声的谴责利维亚桑：可恶的老妖婆，竟然敢诱惑我，我告诉你，我蒂法的意志坚如钢铁，绝对不是区区几个新魔法就能动摇的，想让我当小白鼠，你还早了一百年……

“老师还说，如果她没说可恶的老妖婆这几个字，我就可以补充一下，还有很多新的魔法，何塞并不会。”

蒂法大义凛然的站了起来，看了看穆恩，狠狠地点了下头，然后视死如归的向门口走去。穆恩甚至能看到蒂法身影之后飘落的泪水。

“不会有危险吧？”艾玛担心的看着蒂法离开的方向。

“不会。”穆恩算是看出来了，危险是不会有，就是会让蒂法很难受。

“没想到她这么拼啊。”艾玛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也没想到。可能，这就是她总说的，发明家对新奇事物的执着吧。”穆恩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蒂法为了她的梦想竟然如此努力，看来我也得加油了。”艾玛想了想，捏紧了两个小拳头。

“你的梦想是啥？”穆恩好奇的问道。

“混吃等死。”艾玛义正言辞。

“额…这个，不需要努力吧？”穆恩还真有点不知道，混吃等死要需努力啥？

“哼，年轻。”至今没告诉穆恩自己多少岁的艾玛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接着说道：“混吃等死也分档次的好不？舒适档，普通档，挣扎档，我好不容易从挣扎档爬了出来，必须不能回去！我要往舒适档奋斗！”

“有理想！有目标！然后呢？”穆恩配合地伸出大拇指。

“还不懂？啧，怎么说你好呢。要想更舒适的混吃等死，首先得证明自己有价值啊，不然人家干嘛养着我？是不是？那我一个风暴祭司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呢？那只有济世救人，变成超级大奶了。”艾玛说到这，挺了挺胸。

“额…再大我就受不了了。”

“嗯？”艾玛从意气风发的状态中转回来，怀疑的看着穆恩，她怀疑对方在开车，但是她没有证据。然后也不搭理穆恩，兴冲冲的离开房间，去营地观摩学习去了。

用她的话说叫“这里的气氛有利于我偷师！我要学群体治疗术啊！我不想再一个一个加血了！”

凯撒在穆恩的眼神示意下，跟着艾玛去了，虽然这营地外头有西莉丝的卫队，又是帝国魔学院院长的所在地，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房间中就剩下穆恩和罗霞两个人。

“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穆恩站起来，面对罗霞。

“我啊。最开始的梦想早就抛下了呢。”罗霞轻抚穆恩脸颊，“现在只想你能够平平安安活着。”

在研究营地的五天，穆恩除了知道这里被称为魔研院的分院之外，就只弄明白了这里的研究员，都是魔学院的往届毕业生，有的刚毕业没多久，有的则跟随利维亚桑深造了不短的时间。

最开心的大概就是蒂法了吧，想想也是，在继往城传统暗系和奥术系法师反而是少数人，她几乎没什么可交流的对象，跟艾玛关系虽然好，但是艾玛是个奶妈，两人在学术方面也没太多可交流的，倒是在乱来上都属于比较胆大的，比如参考亡灵魔法去研究群体治疗，以至于召唤出蓝色胖子的事件。

而在这所谓的分院，虽然蒂法每天回来都累的不成精灵形，还要抱怨利维亚桑的恶毒，但是看她每天都坚持要去利维亚桑的研究室报道就知道了，她很开心。甚至还给穆恩展示了她新学会的几个小法术-拟态魔法。本质上是利用暗元素吞噬的特性，吞噬分析其他系别的魔法，然后以暗元素进行模拟，这也是何塞黑色闪电和黑冰的出处。

艾玛脖子上也挂了个工作人员的牌牌，这是蒂法给她偷来的，这让她在分院也能畅行无阻。而她在这五天中的收获，某种意义上比蒂法还要多。蒂法作为魔法师，虽然找不到暗系和奥术系的交流，但是好歹还有魔法师可交流的嘛。

艾玛就比较惨，继往城除了个别水系法师有治疗能力，专业奶妈只有她一个。虽然莫名其妙的学会了几个水系魔法，但是对于主业是奶妈的她来说，有些尾巴疼。

而在这几天当中，四周都是黑耀帝国，魔学院院长，大魔导师利维亚桑.堪格图尔亲自带在身边的人，才智和能力并不需要太多的质疑，哪怕艾玛跟他们答不上话，但是在他们旁若无人的讨论中，争吵中，切磋中，能够得到的启发也是很巨大的。

这不，一个叫赛罗的研究员知道了艾玛风暴祭司的职业，出于好奇，来参观她的治疗魔法。想看看拟态魔法是否能够模拟这种法术。毕竟在黑耀，治疗职业只有月神殿的那些月神祭司，奶妈也是很稀缺的，如果能够拟态出治疗术，啧啧，那离一夜成名也不远了。而月神祭司那些人，一个个臭屁的很，想接近也太难，还是这个呆萌的娜迦小妞好接触。

赛罗选择性的忘记了，帝国边境时不时有娜迦骚扰，而这小妞跟他们是同族的事实。

而艾玛，也从对方身上更系统详尽的了解了魔法的原理。

穆恩这些日子也没闲下来，四处乱晃，各个研究室都能看到他的影子，虽然他啥也不会，但是他也不发表评论，就安静的看着，也让人没多注意他。

“骑兵很强吧？”穆恩在地上捡了个草根，含在嘴里，坐在地上心不在焉的问旁边的凯撒，同时平视着那巨大的远古之门。是平视，这附近有一圈石壁，将门围住，形成了一个类似凸字的谷地，而门则在肚子那个位置。

“哞？那肯定的，给俺的兄弟们足够的冲锋距离，就没有俺们冲不散的步兵方阵，要是科多兽配置的足够的话…哞哞哞。”

“你能不能好好笑？哞哞哞是什么鬼？嘿嘿嘿？”

“当家的，你怎么回事，你得尊重俺们牛头人的语言习惯。不然不利于搞领地团结的，知道不。”

“哞。”穆恩翻了个大白眼。

“哞？这就对了，这就叫入牛圈随牛哞，因地制宜了。”

“……”原本穆恩觉得凯撒属于憨厚，耿直那类人，但是为什么，现在连这货也有点嘴贫？

“当家的想要骑兵？”凯撒也是坐在地上的，只不过他的身高，让穆恩显得很渺小。

“我在想啊，如果真要面对怒焰第二十六军团那种纯骑兵，要怎么办才好。”

“哞啊，办法其实很简单啊。无非是以骑兵对冲，或者重步兵密集方阵固守。”凯撒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或者像你们暗精灵，依靠地形地势，以远程火力歼灭对方。”

“可是人家是骑兵，依靠地形固守，人家不冲只守的也没办法，怎么消灭呢？”

“哞，那就确实没办法了。而且也有个问题，没什么人会用骑兵冲暗精灵固守的据点的。”

“这个先不考虑，我只想知道在其他情况下，应该怎么应对，如果是正面强攻我们暗精灵的据点，骑兵和步兵都一样，最多骑兵死的快点，因为他们接近的快。”

“哞，这倒是。如果是平原相遇的话…”

“你说，骑兵是得冲起来才有破坏力对吧。”

“哞。”

穆恩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他现在想的不是什么平原对决，为什么一定要刚正面呢？奎萨斯现在没有骑兵，以骑对骑也就被他排除了，难道只能以重步兵方阵硬抗骑兵冲锋？也不见得。

穆恩此时想到的是何塞。罗霞同何塞的对决其实胜负上没什么意义，但是何塞用的那个叫闪烁的技能，着实让穆恩产生了些想法。罗霞就像冲击力超群的骑兵，那如果可以想办法，绕到骑兵背后呢？冲起来的骑兵也许还要涉及到绕过去能不能追的上的问题，可是如果是没冲起来的骑兵呢？像二十六军团那种轻骑兵，如果没冲起来，干脆就是鱼腩啊。

“当家的对何塞用的那些新魔法有兴趣？”

“嗯？嗯。”

“所以才让蒂法小姐去…”

“也不是，主要还是她自己感兴趣。你见到罗霞对何塞的时候，用斗气化形的马和鹰绕开了吞噬之门吧？”

“哞，实在是太帅了。哞。”

“我只是在想，是否能借助那种拟态魔法，达成绕路的目的。步兵还好说，转向相对容易，骑兵如果想转向，需要的空间，速度，配合就太复杂了。”

“哞。魔法真是赖皮的东西啊。不过俺估计办不到。”凯撒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何塞那种闪烁固然厉害，但是他是魔法师！而不是骑兵。就算他是骑兵，也没办法闪到足以绕后那么远的距离去吧，太近了会被发现，根本没意义。再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后边是悬崖呢。”

“哈哈哈，所以啊，我就是随便想想而已。魔法终究只是工具，战争什么的，最终还是要靠人命填。”穆恩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放下了不太实际的想法，这种取巧的事想多了，还真是不利于脚踏实地呢。

凯撒陪着穆恩回到了他们的小屋，刚好罗霞把午饭准备好。

“哞，辛苦总管，哦不，老板娘了。”

“呵，这都跟谁学的。”穆恩过去拉住准备离开的罗霞，让她别再忙活了，陪自己一起吃饭。

“哞，蒂法小姐啊，她天天自称老板娘。”凯撒挠了挠头，老实巴交的把蒂法出卖了。

“败家玩意山腰蛋。”如果蒂法在场，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她一再避免的败家玩意标签终于还是被打了上去。

“怎么今天想着露一手？”穆恩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把罗霞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不是说么，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哞，俺还有事，也不饿，俺先走了。”凯撒转身就走，还被门框卡住了牛角。穆恩跟着瞅过去，也没太在意。

“我的心早就被你抓住了。在…嗯…我们认识的第二年。”

“第二年？我以为你会说是相见的第一眼呢。”

“第一眼？第一眼那时候只有好奇，当时就在想，这女人怎么长的这么奇怪，白白的，高高的，耳朵也不尖。”

“哦？那你后来怎么被我抓住了？”

“哎呀，这不是架不住你的温柔攻势么，又细心，又体贴，还香喷喷的。”穆恩说着，鼻子凑过去闻，然后飞快的插起食物咬了一口。

“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罗霞笑着在一旁看穆恩的吃相。

“嘿，我给你说，现在越来越喜欢吃这个叫什么，鱼香月冰了。香酥月冰鸡也不错。你看我长身高没？”

“噗，晚了哦。你小时候不好好吃饭，活该长不高。”

“唔啊。”穆恩捂着胸口，做痛苦状，“月神一样的补刀。太准，太狠。”

“好了，别贫了。快吃，一会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也是，老夫老妻的，我贫个什么劲。张嘴…啊…”穆恩说着，夹了块肉喂罗霞。

“谁跟你老夫老妻。”罗霞使用白眼攻击。

“哎呀，这不马上连实带名就一起有了么。”穆恩使用厚脸皮防御。

“我靠！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俩都这么肉麻的？”没错，蒂法和艾玛推开门，四手掐两腰，满脸的嫌弃。

“家庭地位减一，哭唧唧。”这是艾玛。

“好了，你们家的事，别拿来腻歪我。”利维亚桑推开两个挡路的小妞，直接走进了房间，在穆恩对面做了下来。罗霞习惯性的想起身，却被穆恩搂住腰动弹不得。

“老师好。”穆恩把脸皮防御开到最大，反正都被对方听到，看到了，有什么所谓还，再说了，这房间既然分配给自己了，那自己这波人想干啥都行，对了，利维亚桑还没敲门！哦，不过是蒂法帮她开的门。

好在罗霞脸皮还是没那么厚，从穆恩怀中挣扎出去，一如既往的站在他身后，只不过看向蒂法和艾玛的眼神有些…别样的意味。而两个小妞很明显也感受到了罗霞眼中“要你们好看”的意思，手拉手往利维亚桑身后缩了缩。

“你的来意，之前莱维已经告诉过我了，就是想了解一下远古之门？”

“是的老师，我对这门比较感兴趣。”

“为什么？”

“因为一些原因吧，我在怒焰的时候，听说那边有人想借助远古之门回到地上，于是就产生了好奇。”

“嗯。”利维亚桑点了点头，很明显，她无视了穆恩和她之间，桌子上的菜。

“远古之门很古老，你知道吧？”利维亚桑问道。

“是的，据说在我们下来之前，门就是存在的了。”

“嗯。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远古之门，是有情绪的。”

“啊？”穆恩确实是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门也会有情绪？

“也许叫情绪并不准确，换个词吧，叫特性。”同利维亚桑的外表一样，美丽，不羁，她行事的方法也有些直接，看来是打算直接在这时候就把莱维交待的远古之门科普给做了。

“门也会有个性？那不知道我们旁边的门是什么特性呢？”

“傲。”

“嗯？”

“怎么？语文不及格？听不懂？”

“不是，这门的特性是傲？高傲的傲？”

“对。”

利维亚桑回答的如此果断，让穆恩有些迷茫，不是为别的，而正是因为这个门的特性。还记得艾玛说过的话么？娜迦的善妒，兽人的易怒，以及暗精灵的高傲都是天下皆知，公认的事实。黑耀帝国，暗精灵过度的远古之门，特性是傲？

“似乎跟…”

“就跟你想的一样，跟我们暗精灵一个尿性。”利维亚桑毫不犹豫的肯定了穆恩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