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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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眠，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穷奇悠悠转醒，而后，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许木。

“好汉，醒这么早？”穷奇声音慵懒，花白的毛发瘫在床上，不想动弹。

“压根没睡。”许木转过头来，眼周赫然顶着黑色的圈，他站起身照了下镜子，接着便从叶缺抢来的空间法袋里，拿出了一件银色的面具戴上，顿时身上的气息，便都被遮掩而去。

“今早的时候，冒险家工会的人来过了，说是亚尔夫海姆的沙暴提前终止，让我们睡醒之后立刻赶过去，正午之前出发。”

“嗷。”穷奇极不情愿地起身，闷闷地叫了一声，随后便跳到了许木怀里，共同离开了这间客栈。

图城的西南方，冒险家工会中。

三大艘法器飞舟，停在广场之上，它们体型庞大，由顶尖的锻造大师所铸，表面刻有不同功效的符印，可以容纳数千人之众。

每台飞舟的下方，都设有一个上船的楼梯口，无数加入了冒险团的异能者们，边打哈欠边在此排队，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许木。

“许木，黑角城人，缴纳白银一百两，登二号飞舟。”那名守卫看过许木的号牌后，在登记薄上找到了对应的名字，恭敬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重排？”许木愣了，他来的时候太困，压根没注意自己应该在哪边，只是随便找了个队伍。

“二号……好像就差您一个了。”那名守卫瞥了眼隔壁的飞舟，只见那里的守卫，正双放光的地盯着门口，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的踪迹。

许木见状，面不红心不跳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抱着穷奇走了过去。

“许木，冒险团序列二，第一百一十七位冒险者，请您上船。”那守卫稍微核对了一番身份后，恭敬地说道。

许木点了点头，抱着穷奇走上了那百米台阶，登上飞舟后，只见这方硕大的甲板之上，赫然已经有百余位修行者，他们或站或躺，困倦且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这次到底怎么回事，沙暴为什么会提前结束一天，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一位冒险者忧心忡忡地问道。

“谁知道呢，我去亚尔夫海姆十三次，在图城待了六年，从来都没见过这种情况。”另一位四十来岁，腰间佩剑的削瘦男子也是面色凝重地回应着。

“沙暴的规律被打破，不见得是坏事，事出无常必有妖，说不定这次进去，能找到传说中的精灵王国！”有个秃顶的中年修士兴奋地说着，但其他几人听到，也只是目光嘲笑地摇了摇头。

他们这一趟，去的只是禁地的最外围，能找到些被风沙掩埋的遗迹，夺得些机缘已经算是不错，至于圣遗物，精灵王国之类，他们是想也不敢想的。

许木盘坐在甲板一角，周身都没什么人，一边听着众人的话，一边安静打坐。而就在这时，一片阴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桂花糕，特意给你带的。”纳什说着，将手中用纸包着的糕点递给许木。

“沙暴的事，你有什么看法。”许木问着，将桂花糕分出一半给怀中的穷奇，后者一口全都吞下，看得纳什目瞪口呆。

“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沙暴不规律的时候，不过我母亲倒是见过，就是遇见我精灵父亲的那一次。”纳什小声说着，苦笑蹲下身子，他拥有一半精灵的血统，对这片沙漠的了解，其实还不如某些普通的人类。

“有意思。”许木将桂花糕吃完后，喝了口葫芦里的水，接着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纳什的头顶。“坐下，背对着我，给你解除禁制。”

纳什闻言一喜，立马乖乖照做，而此时，因为许木的心念微动，其身下也已经悄然升起了座虚幻的八卦阵盘，道源涌动之间，阵盘将整座飞舟都覆盖在内。

数层轮盘上，无数复杂的文字转动对应着，寒来暑往，生老病死，牵动空间大道法则。

飞舟上的符印都跟着闪动，少数异人领主能感觉出异样，但当他们疑惑寻找时，却根本找不到牵动天地法则的根源在哪。

"定！”许木开口，将道源附着在那黑暗禁制上，元神小人盘坐虚空，照着那阵盘上的文字，郎声开口：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斩妖缚邪，中山神咒，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破！”小人暴喝一声，道源肆意燃烧，将那邪恶的禁制蒸发吞噬，几秒钟过后，许木便收回了手。

禁制，也随之消散了。

“涉及神魂，难免会有些痛，不过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了。”许木面色有些疲惫地说道。

“痛不痛的都好说，我只是有些怕。”纳什面色苍白地转过头来，而后眼神不停向侧方瞄去，声音虚弱地开口道：“刚才在你给我祛除禁制的时候，我右边的那人，就那么一直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还有这种事？”许木眉毛一挑，顺着纳什的目光微微侧过头，而后便看到了一个拄着权杖的幽黑身影，看不清面容。

“维利……塔安？”许木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凝缩，这个装扮实在是太熟悉了，让他忍不住心颤。

他一直盯着那虚无的黑色阴影面容，就算是道源涌进眼睛也只能看清一丝的模糊，而那人也是这样一直盯着他，二者不知对视了多少时候，那个黑袍，竟是缓缓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是不是过来了。”纳什面露恐惧，身体止不住地发颤，因为他有一半的黑暗精灵血统，对于这种类型的异能感知太过敏感，那个人给他的感觉，是这一辈子遇见过的，仅次于许木那把刀的恐怖与邪恶！

许木没有说话，缓缓恢复了平静，因为他知道维利塔安肯定已经死了，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只是图腾教会的邪修而已。

“你好。”那黑袍走到许木面前，开口问好的同时，其掀起了兜帽，飞舟与此升上天空，吹动了她的发丝，许木等人同时一怔，因为这，竟然是个女人。

“有什么事么。”许木望着张布了半面青色胎记，怪物似的脸，平静问道。

“禁地之行危险，我想邀请你与我们共同结伴，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那女人笑了一下说着，空间中的邪恶恐惧之意瞬间消失不见，但纳什却依然紧绷着身体，不敢回头看她一眼。

“结伴？但我们不是已经在一条船上了。”许木左右环视了一圈，而后说道。

“鱼龙混杂，关键时刻，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互相帮助，其他人只是累赘。”那女子轻抚面庞，那上面的青色胎记瞬间消失不见，笑容美丽，“这艘船上能让我看上眼的，只有你，以及我的同伴，还有舵主左齐。”

“哦。”许木面色平静，“你的同伴在哪？”

“那边睡觉的就是他。”女子给许木指了一下，只见在船舱的甲板上，确实有一个躺在地上睡觉的胖子，怀中还抱着把剑。

“这是……南峰？”许木看着他，越看越是眼熟，甚至呼吸都忍不住开始急促了起来，他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地方，遇见西北四怪之一的南峰。

而且更重要的是，干将剑也在这里！

许木满眼凝重地，与穷奇对视了一眼，他们可是都记得，自己胸口的伤是怎么来的，后者那无尽的冰霜，插进了他的胸膛，连灰白瞳差点都死在它的手上。

“考虑得怎么样了？”那女子看见许木的眼神变化，以为他是被南峰的血气惊到了，不由得笑着开口问道。

“别……”纳什央求地出声，但却被许木打断：“我加入。”

少年开口笑着答应，那女子也是点了点头，而后一句话没说，重新戴上兜帽，转过了头去。

飞舟渐渐远行，云雾缭绕之间，许木轻轻一笑，将魔剑收进空间戒指，转而拿出了从叶缺手里夺得的那一把六阶段的刀，插进腰间。

嗡……

后者也有器魂，似乎感知到了许木的境界低微，还想反抗，但却被器魂魔神侵入其中，狠狠教育了一番后，整个刀身就变得平静如水。

“真好，既能夺宝，又能报仇。”许木望着浑身散发血气的南峰，开心地笑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云雾中笑起来的也不止他一个，还有那个面带青色胎记的女人，她在转过身重新戴上兜帽之后，也是张口笑了起来，只不过她这时的笑容，与刚才的美丽不同。

飞舟之上，云雾之间，她咧开嘴，无声发笑，眼白被一片寂静的黑暗覆盖，像极了江湖话本中描述的，只在夜间行动的女鬼。

许木收敛笑意，他望着不停哆嗦着的纳什，眼神微凝，而后又看了眼那浑身被黑暗包裹的女子，缓缓陷入了沉思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