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孙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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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要是需要什么你只管跟姐姐说，姐姐好歹在这浔阳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做生意也有四五年了。对浔阳是要比你熟的，还有素娘，他家底子在浔阳城也很厚，虽说你们才见过几次，但素娘这个人向来是个热心肠的，你有事找她，准是会帮你的。”

巧云的一番话说的十分诚恳，言笑大为感动，表示自己以后定会有许多麻烦两位姐姐的地方。之后，巧云便问了言笑家里孕妇的身份，言笑一一如实告知，巧云听了之后，很是感慨，说这男人大概都是逃不过外面的莺莺燕燕的，又说好在言笑对林有味不大上心，不然此时定会黯然神伤悲愤欲绝。

言笑听了笑了笑，巧云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这原主已经为了林有味香消玉殒了。只是自己现在没有办法才暂时住在林家，等时机到了，定要为原主报了这仇的。

两人一番畅谈之后也再无欣赏外面繁华光景的心情，一路沉默到了牙行。

到了地方，小厮听好了车，巧云言笑依次下了车。早在听到车轱辘的声音时，里面的人就已经出来了，一个圆胖胖的中年男子出来，见到来的是巧云，忙快走下台阶相迎。

“哎呀，不知道是巧娘子要来，未曾远迎，失礼了，失礼了。”男子抱拳说。

巧云也见礼道：“好久不见袁先生了，生意可好？”

“哎呀，托了你们这些贵人的福，小人尚能糊口度日。”男子伸了一下粗壮的腰笑道。

“袁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义妹言笑娘子。妹妹，这是全浔阳最大的牙行里的管事袁数袁先生。”

言笑屈膝行礼道：“见过袁先生。”

袁数亦是回礼道：“言娘子，有礼了。”

“我们不如进去慢慢谈，我也备上两杯薄茶请二位娘子润润口。”袁数道。

“好！”

“请！”

一行人进入厅内后，立马有丫鬟端上了茶水，巧云轻尝一口后说：“不错呀，袁先生，你这茶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小人虽是个使劲粗人，比不上那些名士，但最近也是爱上了这一款茶，这可是最近浔阳很火的一枝春，入口回甘，滋味很好的。”袁数笑道。

言笑也喝了一口，觉得很是不错，看得出是发酵红茶，这个制茶的工艺还是很不错的。

喝过茶之后，便谈起了正事，巧云道：“今日我来，主要是因为我这妹子家中需要一个婆子。”

袁数见此便问道：“不知道言娘子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婆子？”

言笑马上说：“这人我倒是没有很特别的要求，首先能洒扫做饭，干活心细，会照顾人，要是以前照顾过有身孕的主子最好，重要的是能跟我签死契的。”

袁数听着言笑的话，眉头慢慢就皱了起来了，言笑也是看出来了问：“我看先生面露疑难之色，可是有什么难处？”

袁数解释道：“这其他的好办，唯独这死契难，一般签死契的都是小丫头和小厮，这婆子签死契的很少，一般都是签活契，这可以签长一点，也可以先签个五年十年，等时间到了，再续签。”

言笑听了袁数的话，便知道这要买一个死契的老婆子回去是不大可能的，宋之月多半是借此事又来为难自己了，真是在自己儿子身上受的气就撒到自己身上来了。

既然不能签死契，言笑也不硬要买一个死契的婆子回去。她说：“那既然这样，就活契吧！”

袁数一听，马上弯腰道：“二位娘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人来。”

袁数走了之后，巧云问：“你不是说要一个死契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要了？”

言笑低声说：“按照刚才袁数的话来讲，我婆婆应是知道买不了死契的，但是她还是要我买一个死契的回去，这分明是为难我。若是我真买了一个死契的回去了，这日后还不被她拿捏住了？定然会叫我再做很多不可能轻易做成的事情，我是不怎么出家门，但是我又不傻，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情。”

巧云听了言笑一番分析，对言笑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言笑想的是对的。

两人刚说完话，袁数就带着几个婆子进来了。言笑看着那些个婆子，看起来是各有千秋，有的看起来慈眉善目，有的看起贼眉鼠眼，有的看起来就像个恶奴。不过，不能以貌取人，还是要试一试的。

袁数将人带到言笑面前说：“这五个就是符合言娘子要求的人了，她们以前也都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情的，都是清白人家。言娘子你看你是要哪一个？”

言笑起身，走到五个婆子面前，转了一圈，看了看，说：“把你们的手伸出来看看。”

五个婆子虽是不解，但还是都伸出了手。言笑看了一圈后，站在一个身形壮实，食指和大拇指都有茧的人问：“你在上一任主家那里主要是负责什么活的？”

那婆子听了说：“我在上一家是照顾少夫人的，那家少夫人怀了身孕，就买了我去照顾少夫人，我会做一些孕妇适宜的汤和菜，时常做这些，就长了茧。主家少夫人两次怀孕都是我在一旁照顾的，少夫人两次都顺利生下来两位公子，后来两位小公子长大后，府里也不用上我，就给我一些赏钱辞退了我。”

婆子说完，言笑看了看袁数，袁数点头道：“确实，这位妈妈契约的时间到的时候是我去接的，那主家对她也是很满意的。”

接着又问了婆子的名字，婆子说自己叫孙桂香，今年四十有三。

言笑点点头，了然于心。对袁数说：“就这位了吧！”之后再看着刚刚问话点点婆子说：“我先跟你签五年，如何？之后若是你做的好，我也会再续的。”

言笑又问袁数：“袁先生，不知这价钱是？”

袁数道：“签活契的话，像这种年龄大一点的婆子是要便宜一点的，一年是二十两银子，五年就是一百两银子。”

言笑一听一百两银子，吓得目瞪口呆。“袁先生，你确定是一百两银子？”

袁先生点点头道：“是的，这浔阳城都是这个价的。”

言笑哑然，没想到这买一个佣人一年的钱都比自己贵，这原主的爹当年莫不是被逼疯了？居然十两银子就把自己嫁进了林家。

巧云这时站起来说：“袁先生，这你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你这价钱是能够再商量的。”

“巧娘子说笑了，这真的已经是最低的价钱了。”袁数笑道。

“这最低的价钱是什么样，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吗？干你们这一行这获利可是不少，你能骗得了我这不谙世事的义妹，可是骗不了我这名动浔阳的巧娘子哦！”巧云的话让袁数站在原地干笑了两声。

巧云见此，继续道：“我当年在你这里买了四个丫鬟和小厮花了五百两，你当时也是跟我讲这是最低的价钱，可是没过多久我去给客人送衣服的就是就知道人家同样是买了四个。却花的钱比我少。袁先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要是别人知道你浔阳最大的牙行是这样做生意的，那怕是对你不太好吧！再者了，我们同在浔阳城，这抬头不见低头总是要见的。买卖也还要一点人情才会有更多的买卖是不是？”

袁数听到巧云笑着，很温柔的说这些话，背上忍不住冒汗。毕竟巧云的那些客人都是浔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要是真跟他们说点什么，那自己的生意还真是不好做了。袁数赔笑道：“巧娘子果然是慧眼如炬，这个人情今日就卖给您了，以后还需要您多多照顾我的生意啊！”

“咦，这是自然的了，毕竟您这里可是全浔阳最大的牙行了，那我肯定会过照顾您的生意。 ”巧云说着看着外口的牌子。

袁数转身问言笑：“不知道言娘子觉得给多少银子合适呢？”

言笑见袁数被巧云拿捏住了，说：“我也是不能让袁先生吃了亏，就七十两吧！这是个顶好的数。”

袁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遍。“七十两？”

言笑十分肯定的说：“对，七十两。袁先生，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这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七十两，七星高照，多好呀，就像你这生意，蒸蒸日上。”

“那就七十两吧！”袁数服气的说，

接着，言笑又跟婆子商量了每个月的月钱，最后给婆子每个月四百钱的月钱，一切都谈妥后。袁数道：“言娘子选好了，那我就把其余四个领下去，言娘子，巧娘子，你们稍坐一会儿少，我这就去准备契书。”

“好，有劳袁先生了。”言笑道。

袁数于是便领着这些人下去了，言笑坐回位置。看了看自己选的这位婆子，看着还算是面善的。

不下片刻，袁数便拿着契书和朱砂来了。契书一式三份，一份言笑拿着，一份袁数拿着，另一份要送到衙门里备案。契书上写明了买走婆子的名字、年数和银钱以及买卖双方的身份。言笑看过契书没有问题后，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她没有私章，就按了自己的手指印。一切完成后，言笑拿出一百两银子给袁数，在言笑和巧云的注视下，袁数动作十分缓慢的找了三十两银子给言笑。言笑相当坦然的接过银子，揣进自己的钱袋子。而后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契书带上孙妈妈就拜别袁数出了牙行。

一行人上了马车后，言笑有点后怕的问：“巧云姐，你方才这么威胁他，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巧云道：“这倒不妨事，况且我方才说的是事实，之前在他那里买回来的人他也确实在价钱上阴了我一把，今日不过是讨回一点利息。再者，他是个精明人，不会因为三十两银子砸了自己的招牌的。”

言笑点点头道：“刚才还真是多亏了巧云姐巧舌如簧，力战袁数，要不然我这一百两银子可就真是只能雇一个人回去了。”

“我知道那人的秉性，专会挑你这种新客下手，话又说的漂亮，把你夸着，叫你找不出他的错误来。”

言笑点头，很是赞同巧云的看法。

“接下来，你怎么办？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巧云问道。

言笑摇摇头，说：“暂时先不用了，要是他们知道我还认识你这么一个厉害的姐姐，不知道又有多少麻烦。我和孙妈妈去菜市买些菜，顺便还给孙妈妈买些用的东西。”

巧云点头，把言笑二人送到菜市后，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