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零七章 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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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筠儿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责怪她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对待将死之人。

其实烈如命也不是不知道要尊重将死之人，只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她太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线索了。

方觉也知道自己没剩多少时间了，他强打起精神，坐直身体，道：“我原名为王海，原是东齐天玄堂的一个分堂主。我从小无父无母，被天玄堂收养，培养成杀手。本来我以为自己会为了东齐效忠一生，可人算不如天算，三十年前，东齐被梁所灭。我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游荡，最后来到的白晓寺，经过一位师傅的教导，最终幡然悔悟，遁入了空门。”

“那那个张厉呢？他又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

方觉叹息一声：“他跟我一样，是天玄堂的一个分堂主，不过他比我要极端的多，一直没有放下仇恨。我们天玄堂自创立之初就在历代堂主口中流传着一个方子，用少女之血做引，据说能够引发一座城的瘟疫，恐怕张厉就是想用这个来向你们梁国复仇的吧。”

风子墨道：“那张方子现在在哪？”

“梁军攻破东齐都城之前，天玄堂的末代堂主将方子一分为二，一部分交给了我，一部分交给了他的一个好朋友。为了不被有心之人利用，写这张方子的时候堂主特意用了没有多少人认识的东齐古文来写。”

“既然担心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为何还要将方子写下来？”罗凌问道。

方觉苦笑了一下，道：“应该是他心里也对亡国之仇怀恨在心吧？所以才留下了这个方子，期盼着将来某天能够报仇吧。”

风子墨道：“他将一半的方子交予你，恐怕就是想让你做这个复仇的人吧？”

“那他可看走眼了，早在三十年前，我心中就已经没有恨意了。”

方觉剧烈的咳嗽两声，脸色更加苍白了，道：“好了，我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你们听我说。张厉这人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够救他，毕竟自作孽不可活。但我希望你们能够阻止他，金陵城这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万万不可葬送在他的手里。”

烈如命：“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我们不会任由一个疯子在金陵胡来。”

“说了这么多，你的那一半方子在哪？”风子墨开口问道。他对方觉没什么好印象，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却妄想用念阿弥陀佛和背诵经文来赎罪，这事本身就已经很可笑了。在他看来，方觉当和尚并不是为了赎罪，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罢了。

“我枕头下面有个暗格，方子就在暗格里面。”

“多谢。”风子墨直接起身就走。

走出两步后，他停了下来，道：“你说这些年来你在赎罪，可在我看来都是放屁。真的要赎罪就应该去做实事，而不是在这一边收着香火钱一边念着阿弥陀佛，这世上没有这么廉价的赎罪。你只是为你自己找了一个面对国破家亡的借口而已，你只是给自己求了一个心安理得。”

说完这番话，风子墨头也不回的走了，其他四人跟在他后面。

方觉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心安理得？或许吧。”

“哥，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重了？再怎么样他也是个快死的人。”风筠儿一边走一边对风子墨说道。

风子墨瞥了他一眼，道：“我只是在帮他认清自己而已，都要死了就不要自己骗自己了，你明白吗？”

风筠儿点了点头：“明白了。”

此时一名小沙弥出现在几人前面，看样子是起夜的。

烈如命一个箭步冲到那名小沙弥的面前。

小沙弥见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被吓的困意全无，他刚想叫，但却被烈如命捂住了嘴巴。

烈如命拿出腰牌，道：“夜行司办案。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但请你安静点，明白吗？”

小沙弥点点头，烈如命这才松开了手：“我且问你，你们住持的房间在哪？”

小沙弥向一个方向指了指：“那里，右起第二间。”

“多谢。还有，你应该知道对其他人怎么说吧？”

“知道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小沙弥小鸡啄食一般的点头。

“知道就好，去睡觉吧。”

几人按照小沙弥所指的方向找到了方觉的房间，但他们却发现房门大开着。

“不对劲。”

风子墨第一个冲到了屋子里，方觉的床铺被褥全被扔在了地上，暗格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

“被张厉那厮摆了一道，他根本就没离开。”

现在张厉已经得到了完整的方子了，情况对风子墨他们更加不利。烈如命向风子墨他们先行告辞，回夜行司安排搜捕张厉的事情了。

风子墨四人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风筠儿不停的打着哈欠：“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晚了都还没睡觉。”

“化麒，芊芊怎么样了？”罗凌向杨化麒问道。

杨化麒道：“跟其他去了白晓寺烧香的少女一样，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不过我将她锁在了柴房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风子墨想了一下，随后看向杨化麒，道：“杨兄，等天亮了你想办法将芊芊带出来，我请家母看看，试试能不能让芊芊恢复正常。”

杨化麒愣了愣：“为什么要帮我？”

“别误会，我不是帮你，是帮芊芊，毕竟芊芊也是我的朋友。而且如果能让芊芊恢复正常的话，那其他被控制的少女也有救了。”

“嗯，那就多谢了。”

虽然杨化麒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敌视风子墨了，但两人的关系还是不怎么好，谁让风子墨来金陵第一天就废了他大哥呢。这次要不是为了黄芊芊，杨化麒是不会接受风子墨的帮忙的。

四人来到了城门处，由于烈如命事先打点过了，所以负责守下半夜的士兵并没有难为他们，随便问了几句后就开门让他们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