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0.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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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克，你不会这么想不开吧……”约翰坐在苏尔达克对面，有些惊讶地说。

他偷偷打量了一下苏尔达克身边那两位美得过分的女构装骑士，她们身上散发出来强大气场，甚至让他不敢多看一眼，他垂下头，只能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向她们脚上的长靴和裹着小腿的胫甲。

胫甲上的花纹简直晃花了约翰的眼睛。

随后约翰才发现自己还系着工作时的皮围裙，粗糙的大手上还残留着清漆刺鼻的味道。

“这件事是我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心结，里面填满了太多丢不开也抛不下的东西。”苏尔达克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感性。

萨弥拉和嘉利.德克尔很少见到苏尔达克吐露心声，一脸好奇的望着苏尔达克。

她们可没想到，苏尔达克居然会对一位平民木匠说这些。

以前那个敦实强壮的投石车维修木匠约翰，如今已经变得老了很多，头顶上头发几乎都要掉光了，一眼看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年大叔模样。

客厅里面最多的就是木质家具，看得出来都是约翰的手艺，他和丽萨的生活过得平澹而拮据。

“还以为你们早已从这里离开了，没想到还能见面。”苏尔达克笑了笑，欣慰地说道。

约翰有些尴尬地擦了擦上嘴唇，憨厚的回答道：“我是个没有身份身份的逃兵，能去哪呢！”

苏尔达克有些奇怪地问道：“按说军部核查阵亡人数的期限早就过了，我还以为你会换个新身份，等待时机买上两张传送通行证离开这儿。”

听到苏尔达克这么说，约翰眉头拧成了一团，有些苦恼地说道：

“想要离开这儿？对我们这样的平民来说又谈何容易！”

“达克，你知道这几年爱普森城价格涨得最快的是什么吗？”

甚至都没等苏尔达克用脑子想，约翰便给出了答桉：

“传送门通行证。”

约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可以找到一位可以倾诉的朋友，将他那肚子里苦水统统倒了出来，他继续说：

“每次在我存下一笔钱的时候，那张传送门通行证的价格就会涨一大截儿，每年攒下的那点钱还不够传送通行证的涨价，对我们来说，似乎存的钱购买那三张传送门通行证，永远都是差一点儿……”

生活的艰难，让约翰抹了抹有些潮湿的眼角。

丽萨那边已经烧开了一壶水，沏了几杯麦茶端了上来。

约翰大概是不想让妻子看到自己沮丧的样子，用力揉了揉脸，打起精神向苏尔达克问道：“聊聊这几年你经历了什么吧，我想那一定是非常精彩！”

苏尔达克本想说‘约翰，这次要不要跟我一起干一票大的？成了就能带着丽萨光明正大的离开这儿，要是没成功，我也有办法把她们送回贝纳行省。’

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等了一会，才对约翰说：“等下你就收拾行李，尽可能不要带那些繁重的行李，我把你们送出华沙位面，只是到了艾沃尔森城，如果买不上魔法飞艇的船票，就一定不要城里耗着，想办法从陆路去邻省，从那边转乘魔法飞艇就能返回贝纳城。”

约翰没想到苏尔达克上来就会说起这个，一时间怔在那里。

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达克……”

约翰想要再确认一下，苏尔达克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

“这次无论如何别再拒绝，别忘了，我们是一同从大草甸子闯过来的患难战友，现在我还有那么一点能力，可以把你们一家送回艾沃尔森城去，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会是何时何地……”

丽萨抱着儿子站在厨房门口，听见苏尔达克说能够送他们一家回艾沃尔森，脸上立刻变得欣喜若狂。

拉着儿子跑到约翰的身边，万分激动地说道：“约翰，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这一声呼唤将约翰从恍忽中惊醒过来，他也是十分激动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达克说这次能把我们一家送出去！”

丽萨欢呼一声，抱住了身材已经严重走样的约翰，两人将一脸茫然的儿子挤在中间……

坐在一旁的萨弥拉和嘉利.德克尔对视了一眼，她们俩个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丽萨确定了这个好消息后，马上开始收拾行李。

约翰却是有些纠结门口给人家定做的木质家具，最后三遍油漆还没有刷，距离交付的日子还有两天，可是自己马上就要离开爱普森城，这时候再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而对方已经交付了定金，想了想只好跑到隔壁邻居那里，隔壁邻居是个鞋匠，约翰请他帮忙，如果有人两天之后来他家里面，就让他们将晾在屋子外面这些木桌木椅搬走，邻居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还承诺会帮约翰看好这批木桌木椅。

约翰看着相处了好几年的邻居，想到自己初来乍到，搭建这座木屋的时候鞋匠没少帮忙，便对他说：如果一周之后还见不到他们一家回来，这座木屋就送给鞋匠一家

鞋匠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到约翰这样交待事情，还以为约翰犯了什么事，看约翰大步离开，还想追上去问问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比如丽萨和他儿子以后该怎么生活……

看到鞋匠要追出去询问，鞋匠的两个老婆立刻拉住他，并透过玻璃窗让他看清楚约翰家门口拴着的三匹战马。

对他怒斥道‘你是不是傻！约翰要是犯了什么事，你觉得那些骑士老爷会给他时间安排这些琐事？’

两个老婆的一顿痛骂，才打消了鞋匠心里面那一丁点儿的小想法。

……

直到要离开的时候，才会明白有多么的舍不得。

丽萨几乎想整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走，在约翰的数次阻挠下，丽萨才忍痛丢弃了大半行李，只带着四箱衣物，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木屋。

苏尔达克一行人只有三匹马，这么多人没办法共骑，四箱行李挂在马鞍的挂钩上，萨弥拉抱着希格娜骑马走在前面，嘉利.德克尔抱着约翰的儿子跟在后面，苏尔达克和约翰、丽萨便只能徒步穿过前面那片比较混乱的贫民区。

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约翰，便向苏尔达克解释这片贫民区的划分问题。

事实上，偌大的城外贫民区是有着很明确的区域划分的，就比如约翰居住的地方就算会贫民区的旧城区，那里居住的都是一些老户，同时这边的治安也是最为稳定。

华沙位面其他四郡相继沦陷，大量难民从各地涌入爱普森城，大部分平民进不了城，就只能在城外的贫民区里苟活，大量人口涌入也将这里的治安搅得一塌湖涂。

所以，为了让城外贫民区的民众拥有安定的生活，贵族管理者将平民区划分了五个区域，每个区域的治安由贫民区里面的居民自行负责，组建治安队也好，雇佣兵团也好，只要能够维护本区域治安就可以。

约翰所居住的老区居民手里算是有些积蓄，考虑到组建治安队大概难以镇压那些外来难民，因此老区的居民其实是拿出了一笔钱雇佣的佣兵团来维护这边的治安。

虽然佣兵团的雇佣价格非常的昂贵，但其实贫民区人口基数相当大，分到每个人头上其实根本不需要多少钱。

外城贫民区的老街是治安最好的地方，因为有佣兵团巡逻嘛！

稍微差一点的是城北贫民区，而治安最差就算是南城门这边的贫民区，因为无论从哪里来的难民最先都会聚集在这儿，等慢慢熟悉了爱普森城的情况之后，才会分散到其他地方。

久而久之，南城门这片贫民区就聚集了一大群小偷和无赖等等。

萨弥拉骑马走在最前面，二转构装骑士身上拥有的强大气场，让街上的难民和小偷都纷纷退开。

约翰似乎也知道这边有多混乱，他的腰里甚至还别着一把斧子，不断地警惕地盯着四周。

等苏尔达克这一行人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才发现白天排队进城的队伍，至少要比早上长出好几倍，弯弯曲曲的就像是一条长龙，很多人顶着下午的烈日，晒得嘴唇干裂，却依然执着的等着城门守卫们的检验。

一队警卫营骑士全副武装，站在城门口在维持着这边的秩序。

苏尔达克没有走向长长队尾，而是径直带着一行人来到城门口。

城门守卫看到苏尔达克皮甲胸口别着的精致贵族徽章，立刻朝苏尔达克敬礼，然后用手里的长矛拦住正在准备进城的一家子平民，让苏尔达克一行人先行通过。

城门守卫甚至都没有对苏尔达克进行任何检查，而民众们对这种属于贵族的特权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他们不敢有任何的抱怨，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苏尔达克一眼。

长长的队伍里却有很多人愤恨地盯着约翰一家，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被苏尔达克、萨弥拉等人夹在中间，匆匆走进爱普森城，眼中流露着妒忌和恶毒的目光，嘴里甚至还有着无声的谩骂。

约翰一家三口被聚在城门口的难民们吓坏了，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贫民区治安最好的地方，只是听说城门口这边比较混乱，却没想到居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那些小偷和无赖的眼中满是贪婪和狠厉，甚至还有一些亡命徒。

而走到了城里，看着街边挤满了难民，约翰和丽萨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可没想到爱普森城如今居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原本的爱普森城可不是这个样子。

约翰搂着丽萨畏畏缩缩站在街边，看着城市里混乱的景象一脸茫然。

爱普森城很大，如果选择用双腿走路，想要穿过贫民区、商人街区和富人区，最后抵达贵族街区中央广场的传送门，还不知道要走多久，保守估计要半个晚上。

虽然目前城里街上行驶的魔法篷车很少，但由魔法篷车改装而成的四轮货车却是随处可见。

很多货车上都拉满了物资从大街上匆匆驶过，一部分驶向城外，一部分输送到城里的各个街区……

随着外围四郡的沦陷，爱普森郡周围的农田根本就满足不了这么多民众的日常生活需求。

如今，爱普森城虽然还有一定的生产能力，但是大部分物资供应几乎都要依靠从艾沃尔森城输送，这也是传送门每天如此繁忙的最主要原因。

苏尔达克站在街边等了片刻，就看到一辆挂着贝纳军部徽章的四轮马车从城外匆匆驶来。

爱普森城外驻扎了二十万贝纳援军，每天的物资供给几乎都要从传送门这边运到城外营地。

苏尔达克站在街边，等的就是贝纳军部的马车。

他随手将一辆四轮马车拦下来。

马车夫看到苏尔达克、萨弥拉和嘉利.德克尔几位大人，立刻跳下马车，甚至都不需要苏尔达克吩咐，只看到约翰和丽萨这一家三口站在苏尔达克大人身边，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迎合着苏尔达克的命令，让约翰一家坐进马车地货箱里，一行人来到爱普森城的中央广场上。

中央广场是整个爱普森城，比南城门口还要拥挤的地方。

巨大的传送门前面几乎挤满了人，而挤在这里的民众们可就不是平民身份了，很多拎着精致皮箱的贵族也都安静的排队等在划出的区域里，他们每个人手上甚至还拿着一张羊皮纸质的传送通行证。

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是有传送通行证，就算是拥有尊贵的贵族身份，就算是口袋里有钱，想要通过这扇传送门依然需要耐心等待，大家都在这里静静的等着一辆辆满载物资的四轮马车通过传送门驶出。

传送门旁边还有一些车辆残骸，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魔法篷车居然会撞成那个样子。

看到苏尔达克一脸疑惑的望着传送门口的马车残骸，那位后勤处的马车夫立刻向苏尔达克解释说，那辆马车之所以会撞成那个模样，是因为传送门阻塞造成的。

艾沃尔森城和爱普森城双方向的马车都想进入传送门，一旦双方在传送门内发生碰撞，传送门的法力中枢就无法维持空间通道，最后的结果就是车毁人亡。

所以每次通过传送门，都是双方协定好了通过方式……

贝纳军部的四轮货车也要在这片广场上耐心等待，他们的通过时间是在傍晚五点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