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邂逅林少秋单位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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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了，一束鲜花从门缝里塞了进来，鲜花后面藏着一张阳光帅气的脸。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跟你姨妈藏猫猫快抓紧进去！”一个大小伙子被推进了病房。

紧接着一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跟了进来，雪珂定睛一看。又是厂长夫人，不由心头一紧，不知如何是好。

“哟！，我大外甥利峰来了！你怎么有空？”王会计满脸堆笑。

“姨妈，今天是周末，我特地来看你，买了你最喜欢的康乃馨还有百合。”小伙子捧着花走到王会计病床前。

“还是年轻人有品味，讲究，不像你妈妈就知道给我送排骨”王会计眉毛都笑弯了。

“雪珂，快把利峰手里的花接过来，找个花瓶插上。我就好这个，只是平时不舍得买，这回好了可以天天闻花香。想想心里就舒坦”

“你，你，你叫啥？雪珂？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利峰举起手，挠挠后脑勺。

“噢？是不是你们科长提起过？”王会计盯着他笑着问。

“对，对对，就是我们局里的林科长提及过”利峰一拍大腿，眉毛上扬。

“姨妈，你怎么知道？”

“他就是林少秋的表妹，我也是才知道”。

“表妹？这世界真小，在这儿也能碰见科长的亲戚？难怪我们科长那次喝醉了酒只念叨这个名字！”

雪珂的心陡地往下沉:“他说什么？”

“看把你紧张的。那次下着大雨，我被堵在一家小酒馆里，恰巧碰见我们科长一个人在那儿喝闷酒，我就陪着他喝了几口，没想科长喝高了，只骂人。”

“骂人？骂谁呀？”雪珂绷紧了神经。

“好像是在骂你，当时他喊着雪珂这个名字骂什么……骂什么……我也记不大清了，反正就是骂你不听话呗！”他冲她耸耸肩扮了个鬼脸。

雪珂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口气:“唉！……”

“小雪利峰是人事局的司机，在那里工作两三年了，跟你表哥很熟，有什么话要捎给你表哥，你尽管说。”王会计总是那么热心。

“干妈，我没事”

“干妈？这是咋回事？”厂长夫人和儿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看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多大点事？小雪这几天照顾我尽心尽力的。比个女儿强，我那亲生女儿，捂着鼻子这那的说了几句话就逃走了，至今连影都见不着，老年了，我能指望的上？所以我收小雪当干闺女，等我老了亲闺女不孝顺，我就去找干闺女。总得有个孝顺的吧？”

“说的也在理，可是要收干闺女也是我收哈，你好歹有两个闺女。我呢？只有这一个儿猫蛋子，还一天到晚长不大似的，老大不小的也不给我弄个儿媳妇回来！”厂长夫人跳了起来。

“姨妈，你看我妈又来了，又来了，一天到晚逼着我相亲，就好像我要打光棍似的”

“当妈的，都这样，利峰你也得抓点紧了！”

“我知道，可是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总得找个能听她摆布的，孝顺点的才行，我可不想像我们林科长那样”

“他怎么了？”雪珂抢先问。心又开始咚咚直跳。

“他和那个刘潇潇局上下都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局里人背后都在议论，说我们科长攀高枝，可我了解他，他能力是有，完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慢慢混，早晚都有出头那一天。何苦非要走捷径？听说他和刘潇潇要结婚了。”

“啪”的一声，雪珂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玻璃杯摔得粉碎，水也洒了一地。

“不好意思”雪珂蹲下身子慌慌张张的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厂长夫人语言里透着责备。

雪珂禁不住抖了一下。

“别害怕，我妈就是只纸老虎，其实她人不错，我来帮你。”利峰也蹲下身去。

“哦，谢谢”雪珂脸色苍白，脸上的表情僵硬。

利峰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地面转过身去，却看到雪珂的手在滴血:“天呐，你的手出血了，你都感觉不到疼吗？”

“啊？也许是刚才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划伤了，不疼，这点小伤一会儿就好”雪珂浅浅地笑，笑容却很难看。

“还是去包扎一下，消消毒吧？”利峰望着她说。

“不用，我们农村人没那么金贵，不就是破了个口吗？没必要大惊小怪的，这点伤提不着。”

“呵……”利峰突然笑了:“头一次见你这么不娇气的女孩，还是这样好，朴实”

一旁的两位老人听了相互挤挤眼，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

“利峰，你陪小雪去处理一下伤口”王会计故意支开了他们。

“响？噢”利峰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牵雪珂的手。

雪珂警觉地把手缩到身后，像触电一般。

“看把你吓的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你可是我姨妈的干闺女，论起来我还要叫你一声妹妹”

雪珂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随利峰出门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瞥见屋里的两位老人，正和颜悦色的注视着他们，她预感到有事要发生。

于是她在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姐呀，农村的孩子朴实，没那么多弯弯心眼儿又能听话。人也勤快，儿子找媳妇就要找这样的，我看小雪就不错，回头我给你撮合一下，我看他俩有戏”。王会计正在小声的游说厂长夫人。

“我总觉得农村条件不好，怕以后她娘家事多”

“是你多虑了，小雪有正式的工作，在单位上班，不常回家，跟她娘家有什么关系？你想多了，我要是有儿子，我就找这样的媳妇，最起码不要翘着脚巴结儿媳妇，碰见那娇气的你当祖宗也服侍不好。你看小雪人实在勤快，又有眼力劲，她要不好，我能收她当干闺女吗？”

“说的也是，不行，你给撮合一下试试？”

雪珂心里咯噔一下，整个的人瞬间僵住了。

“怎么站住了？快走啊！”利峰远远的回过头来叫她。

“我，我，我的手已经好了，不流血了，不用去看医生了”

利峰折回到她身边:“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雪珂缓缓的抬起头，她的目光撞上了利峰灼热的目光。她赶紧低下了头:“不，不要，很脏”

利峰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很快便笑着说:“你哪里脏了？干净的脸上连颗痣子都没有，纯净的很”

雪珂的脸色瞬间一阵红一阵白:“你别贫，我跟你和林少秋没法比，你们圣洁的不容玷污”她仿佛在自言自语。

“林少秋也是你叫的？他是你表哥，你怎么没大没小的？不会是在这小小的病房里憋傻了吧？一会圣洁，一会玷污的不知你在说什么，不就是手划破了点皮吗？淌点血也算脏吗？”

“我，我……你不懂……”雪珂慌乱的躲开他的目光。

“你是个很有趣的女孩，突然勾起了我的雅兴，我一定要把你弄懂”

“不！求你放过我”雪珂低着头，怯怯的说，眼里有泪花在闪烁。

“起初我真没注意你，但你是我姨妈的干闺女，又是林少秋的表妹，这两个人都是我最敬重的人，他们的眼光错不了。所以你休想我放过你，除非你给我个理由”利峰眼里带着挑衅。

“你别逼我……”

“逼你？我还从未听说过女孩子说我逼她的，你刚才说的那句，求你放过我，我突然发现你柔柔弱弱的，有几分可爱，倒让我有种怜香惜玉的感觉，我不喜欢刘潇潇那种咄咄逼人的女孩子”

听到“刘潇潇”三个字雪珂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犹如清晨草尖上的朝露再也承受不住过重的负荷三三两两的滚落下来。

“对，对，对不起，我也没把你怎么样，你怎么突然哭了，我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哈，我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利峰慌了手脚，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雪珂抽身跑进了病房。

“怎么了这是？我们正商议着撮和你俩成一对呐！利峰你怎么一转眼就把雪珂惹哭了？”两位老人面面相觑。

“姨妈，我真的挺冤枉，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了。”

“小雪给干妈说说怎么回事！”

“干妈，没事，刚才，刚才我眼睛里好像掉了根睫毛，所以眼泪哗哗的”。

“嗨！你早跟我说声，我给你吹出来不就完事了？吓我一大跳，我说，看着不像那么娇气的人，怎么说哭就哭了，这是欺负我不会哄女孩子，对吧？”利峰长长地吐了口气，好像轻松了许多。

雪珂低着头，紧咬着下唇。嘴唇快咬出了血。

两位老人捂着嘴偷偷的笑了。

雪珂攥紧了手，站在墙角，脸色依然苍白。

“小雪，别那么紧张，这女孩子第一次和男孩子见面，紧张是好事。说明你对他有感觉，所以干妈今天帮你们捅破这层窗户纸，免得麻烦，一边是我的外甥，一边是我的干女儿，我谁也不偏袒。你们自己当男女朋友处处，我给你们牵线成了呐，我就喝喜酒，不成，你们还是兄妹，多好的事！”

“不，不不，干妈，我不要找对象！”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找对象怕什么？你自己找我还不放心。我给你找知根知底，我放心的很，利峰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跟我亲儿子一样，他什么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你这些天我也摸透了脾气，你们两个正合适”

“干妈，你就别瞎操心了，我一辈子不找对象，就伺候你一辈子”

“新鲜，真新鲜！很少有女娃娃进了城，不想找个城里的对象当靠山的，就利峰这条件没哪个看不上的。只是我姐姐想找个听话孝顺的儿媳妇，所以才拖到现在。现在也不大，利峰比你大不了几岁又会开车，单位也不错……”

“我知道，干妈，他条件很好，我只是个农村小Y头才出来没几天，怕配不上他。”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我刚才都给我姐做思想工作了，她都不嫌，你怕啥？先处处看吧！”

雪珂急得要哭了:“干妈，你就别逼我了，我真的这辈子没打算嫁人。”

“看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哪有女孩子一辈子不嫁人的？”

“真的，干妈，我很脏，我配不上他，你就别……”

“呸呸呸，姑娘家家的净胡说八道，这样的话可不要乱说，不就弄破一个手指头嘛，怎么净说胡话？”王会计沉下了脸，有些不高兴。

“哎呀！……”雪珂一跺脚捂着脸冲进了洗手间。

“这丫头脾气挺倔，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这点小事就跺脚？！”

“妈，你懂啥呀？这叫个性，人要是没点个性，就像块面似的。还处个什么劲？”利峰嘟嘟哝哝说，

“臭小子，这么快就看上了？这才哪到哪？你就帮她说话！往后可不准帮着媳妇欺负你妈”

“妈，你在说啥呢？”利峰脸红了。

两位老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

洗手间里雪珂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哗哗的流着，她将头深深地埋进水里，一遍又一遍的搓洗着她的脸，可无论水多大，都冲不掉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那肮脏的一幕，那个让她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夜晚，那张狰狞的陌生的面孔……她痛苦的瘫软在地上，捂着嘴失声痛哭。

病房里利峰突然间一拍大腿惊呼道:“我想起来了，这丫头可能有病！”

“啊？什么病？”两位老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我说的只是可能，不一定完对”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什么病？”

“我觉得这是典型的恋爱恐惧症？有的人有社恐，她这是婚恐，”

“啥乱七八糟的，净整些洋动静，她可能就是太紧张了，事先没有心理准备，女孩子矜持点好，要是给你找个说句话就能领回家的我们也不敢要啊？”王会计慢条斯理的说。

“平时给你介绍个对象你总是推三阻四的，今天怎么有点猴急？”厂长夫人有些不满了。

“那不一样，她是姨妈的干闺女，我相信姨妈的眼光，姨妈啥时候看走眼过？从小到大我最佩服姨妈了！”利峰走上来凑到王会计的病床前。

“臭小子就会讨你姨妈欢心，你亲妈还在这儿站着呐！白养你了”厂长夫人醋意大发，脸上有点不高兴。

“妈，妈别上火，我就是随便一说，不过这丫头确实不讨人厌，不焦不躁的，人也白净，又勤快，又是我们科长的亲戚，多实在的关系，您根本不用四处打听了，靠谱。”

“利峰的确长大了，会分析问题了，他说的对，这Y头性格温柔，又读过书，听说还在念自学大专，保准以后吃不了亏，别的不说，最其码是个贤妻良母”。王会计随声附和，看来真是诚心想促成这门好亲事。

“别再说了，人家姑娘都躲在洗手间不好意思出来了！这么一大会儿，光听里面水哗哗的，也不见人出来，看来是躲我们呢？”

“利峰，你们先回去，我等会好好做做小雪的思想工作，这样的事急不来，好事多磨就是这个理，这事啊就包在我身上，你放心。”

“好的，谢谢姨妈，您好好养伤，我们先回了，回头再来看你”。

“好，路上慢点！”

利峰点点头，离开了病房，临走盯着洗手间的门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