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倒霉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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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茗敬画了两日的画，在乔岚的指点下逐渐摸到了简笔画的精髓。

乔岚直接给他指派了第一项工作，去田地画虫。

听到要去地里画虫这件事，段茗敬的内心是抗拒的。

段茗敬不讨厌下地，若是亲娘让他去地里干活他觉得自己都能接受，可偏偏是要去地里画虫子。作为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贵公子，虽然现在也不富贵了，段茗敬有着跟其他贵公子一样的洁癖，甚至厌虫。

段茗敬平日里接触最多的虫是蚊子，看到蚊子他都是一巴掌上去拍死。其次，便是闺女抓回来的一只盒子白虫。

就算段茗敬知道那一盒白虫有名字，叫蚕，能吐丝，它吐出来的丝就是丝绸，可那肉乎乎的模样回忆起来就让人恶心。

现在娘亲让他去地里画虫子，一想到眼前密密麻麻的虫子，段茗敬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要冒出来。“娘，能不去地里画虫吗？”段茗敬悲伤问道。他的画技是父亲在世时，请京城数一数二的国手教导的。

不说画个旷世山水画，仕女画他起码能画出来。

乔岚立刻给出了答复，“不去地里行，你要把虫带回家里画吗？”

对乔岚来说，段茗敬在哪里画画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段茗敬得把这虫画出来。

段茗敬：……

好像比下地好了一些。

见段茗敬脸色难看无比，乔岚觉得段茗敬应该是怕虫。她年纪小的时候也怕过，这是可以理解的事儿，她不理解的是段茗敬快三十岁了也还怕虫！

除开虫，田间地头还有水蛭和蛇。庄户人家被咬上一口也是常事，好在遇到的多是无毒的菜花蛇。乔岚一开始下地，见到蛇也是怕的。

下得多了，看到田里的蛇一眼就能辨别出有毒无毒，一开始也害怕过，后来就很淡定了。

见到无毒的蛇，乡下的农人往往会动手去抓，抓回家后还能开顿荤，便是毒蛇也有艺高胆大之人下手。

在吃肉面前，生死仿佛都不重要。

看段茗敬半天不吭声，乔岚索性替他做主了。“明天你跟着我一起下地吧，我这个老婆子带你地里看虫。”

乔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段茗敬作为一个孝顺儿子怎么好开口拒绝。

只能强忍悲伤点点头，“是，娘。”

一想到要下地这件事，段茗敬就忍不住的叹气。

晚上给孩子们念诗都没了心思，草草念完半本书，就收场回了床上，长吁短叹个不停。

尚氏躺在床榻内侧，见丈夫叹气厉害，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夫君早些休息吧，明日要跟老太太早起去地里呢。”

没人搭理还好，被妻子一搭理，段茗敬顿时生出了满腹的牢骚。

“你说娘好好的要带我去地里画虫做什么？我知道娘想画农书，但我没听说过谁家的书里还有这般字画的……”

“纸张何其贵重，娘这连画带写的，定不被那帮文人看好……”

段茗敬脑补了许多，甚至想了很多这些事的弊端。但碍于亲娘的权威，他不敢在亲娘面前说，甚至不敢在屋内大声说。

段茗敬自顾自说着，没给尚氏插嘴的机会。把这腹中的牢骚长篇大论，段茗青自觉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为下田这事难过了。

可他一转过身，发现身边的妻子早已睡熟后，他脸上轻快的表情再次消失。

他想不明白，一直以来与他同甘共苦的尚氏，怎么就睡了呢？

这家已经没人心中惦记他，在意他的喜怒哀乐了吗？

段茗敬委屈睡下。

-

第二天一早，段茗敬认命被乔岚带去了田里。

农人正在地里忙活着收割稻子，一片片金黄的稻田安抚了段茗敬的内心。

今年瞧着，又是一个好年！

段茗敬忧国忧民的情操并未持续很久，就被乔岚的话语唤回了现实。

“…你看这蚂蚱，‘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敬儿，你知道秋后的蚂蚱为什么蹦跶不了几天了吗？”乔岚挑了句俗语跟段茗敬讲着。

段茗敬听着这话，感觉迎面的秋风有些微微发凉，亲娘应该不是在暗示他吧！

“入秋后，天冷起来了，蚂蚱都被冻死了。”段茗敬看向这趴在叶脉上的蚂蚱，端详了片刻，补充了一句，“娘，这蚂蚱好像蟋蟀。”

“这不是蟋蟀，这是蝗虫！”乔岚淡淡道。

段茗敬：！！！！！

原来这就是蝗虫！

虽听说过蝗虫灾害，但段茗敬还是第一次看到蝗虫。

这种东西怎么能留在庄稼上呢！

段茗敬鼓起勇气，用袖子隔着手，把这叶脉上的蝗虫给抓了起来，丢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着！

“这蝗虫易成灾，不能留它！”段茗敬严肃道。

乔岚看了段茗敬全程的动作，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若是之前的她，只听过蝗灾的危害，也会把蝗虫当成害虫。

所谓的害虫和益虫都是人类对虫的分类规划，就虫类本身来说是没有好坏的区别，只有生活习性的不同对自然界的影响，通俗一点，就是昆虫对周围农业生活的影响。

学治虫不能一味杀虫，而是要利用这虫的生活习性去治理它。

“你灭了一只蝗虫，这地里还有许许多多的蝗虫呢！”乔岚感叹道。

“儿子见到一只就抓一只，这虫能少一只就有少一只的好处！”段茗敬坚信自己的行为没错。

“哎，你把这虫给踩死了，等下是要带着它的尸体回去画吗？”

段茗敬：……

刚刚动作太快了，他把这一茬忘了！

段茗敬当即洗心革面：“娘……我，再去找一只，找一只活着的蝗虫。”

段茗敬说着抬腿就要走，被乔岚开口拦了下来。

“先别急，今日带你过来，不是让你抓虫也不是让你画虫的，我先来带你认认虫……就从这蝗虫开始吧。”乔岚语气悠长道。

母子俩穿着粗布衣走在长长的田埂上，就着成片的农田，乔岚开始给段茗敬上课。

蝗虫一只都在，并不是只有出现蝗灾害的时候才有。

只是说在蝗灾出现的时候，它的数量太多，形成了一种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