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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州州牧府,自从老州牧退位后,整个州府就重新翻修了一番,和原先的规模相比,规格有所缩减,风格也显得更为简朴。
与之前四进的规格相比,明显要低了一个档次,许多在苍州官场上浸泡多年的老家伙都知道,这是老规矩了,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过不了三四年,就会来一句规模太小,差事人口置办不过来,便又会改了回来。
州牧府里的一间书房,王易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桌案一旁堆放着一叠叠文稿,都可以用小山来形容了,这些都是最近治下水渠引流的问题,当然,还有朝廷那边的上贡准备。
眼下临近冬日,该准备的,他王易都得准备齐全,毕竟碍于自己的身份,又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两年,虽说身在江湖之远,可朝廷乾部四门,那个别说话就跟脱裤子放屁一样的跳梁小丑,总归让人不太舒心。
王易快速翻阅着一份份的文件,批改审阅之后,又叠好放在一旁,如此重复了许久之后,王易才缓缓起身,扭了扭脖子。
若是放在两年前,要他一个大老粗干这些折腾人的细活,那简直就跟要了自己的命没什么区别,毕竟对于他王易这一介武夫来讲,要他提刀杀敌是小事,拿笔杆子才是要了他的命。
起身离开桌案之后,王易慢慢地走到窗边,缓缓将其推开,一阵清风迎面吹拂过王易的脸庞,满脸的疲惫,这才缓缓消散了点。
清风过后,就是一阵阵的花香,王易呆楞了一下,而后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笑意,把窗关上后,径直地离开了书房。
很快,人就来到了一条幽静小道前,整条路跟府邸其他的地方比起来,大有不同,地面上铺了一层大小几乎一致的白鹅卵石,而石与石之间的缝隙,则是被青苔填满。
小道两旁种了一排桂花树,先前的那一阵花香,便是从这随风传到书房去的。
整条道长不到十丈,而且并没有通向什么屋房,路的尽头仅是一塘池水。
王易慢步走在桂花道上,双手负于身后,神情悠然,干了这几年的苍州州牧,自己身上的戾气,也被打磨掉了许多,这对沙场厮杀来讲,有好处也有坏处。
当然,王易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以为自己受了这一身军伤,就能在这苍州养这么久,不可否认,这里面不仅有楚籍的意思,更有皇帝的意思,但究竟是想培养自己,打磨心性,还是想靠着自己掣肘谁,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的这条桂花道,是这位王将军经常散心的地方,在州府整修前,就已经存在了,并没有随着整修后改去,这老州牧离任前的喜好,也被顺着这王将军的意思,被保留了下来。
王易在闲暇之余,也是经常来这里散心,这弥漫着浓郁花香的小道,却比茶楼酒馆,以及载歌载舞的勾栏,来得让人舒心。
春去秋来,即使是未到桂花开时,这里也是充斥着淡淡的清香,花开之后,还可以让府内的仆人采去制成糕点和花酿,当然,泡成花茶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王易伸手捻了一小撮桂花,闻了闻后,又一弹指尖,桂花飘落四散开来。
王易继续走着,这两旁桂花树的枝叶已是茂盛到将整条道路的上方遮住,仅有几缕微光透过树杈间的缝隙,照在王易的身上。
走到尽头的那片池水,王易缓缓弯下腰来,半蹲着看着池塘里的几尾锦鲤,这些锦鲤自然也是先前老州牧养着的,王易也就保留下来。
不过自己也有养些在这池里,可到底是个糙人,养的并不是什么龙尾寿龟,也做不惯什么听风赏月的事,都是些能吃罢了,毕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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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子占地这么大,也不能浪费。
王易静静地看着水里来回游动的鱼儿,时不时快速游上水面,一口将那漂浮在水面上的桂花瓣,吞进了腹中。
又有两条鱼为了挣抢那水面上为数不多的“口粮”,一头撞死在一起,不过其中一条鱼的体形,明显是比另一条大的多。
正当王易看着入迷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其身后,王易瞥了一眼身后那人,又继续盯着池塘里的几尾锦鲤。
“张泽旻,有什么事?”王易头也不回的问道。
王易身后那个名叫张泽旻的男子,身着深蓝色的衣袍,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张泽旻笑道:“大人,嘉玲郡守来信,说是那边出了些乱子,需要向您禀告一声。”
王易伸手波弄一下水面说道:“嘉玲郡守?那个叫高鸣阳的?”
张泽旻轻声应道:“嗯。”
王易微皱眉头说道:“嘉玲郡那边,我记得有申屠家帮我看着,这还能有什么事?”
张泽旻摇头道:“属下也还没时间摸清楚,不过高鸣阳在信里说,这次是徐魏两家的纷争,还死了不少的百姓,而且申屠家这次,并未漏面……”
“哦?”
王易起身道:“真是麻烦,两个地头蛇一闹,又得分散心力,可如果任由这么下去的话,却也不妥。”
张泽旻轻呼一口气道:“大人,您看这事是交给高鸣阳自己解决,还是大人您亲自去嘉玲郡一趟?”
王易沉吟了一会后,神情严肃地吩咐道:“你去把余常青、胡雅文两人叫上,再安排好人手,我们即刻动身去一趟嘉玲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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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州嘉玲郡郡守府,高鸣阳独自一人站在郡守府的大门内,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外边的路道。
不到一会儿,一辆马车就出现在其视线内,高鸣阳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装。
那辆马车离得不远,车后还有两人驾马紧跟,不过转瞬间,就来到了郡守府前。
王易缓缓下了马车,车后那驾马跟随的两人也是相继赶来。
高鸣阳上前拱手弯腰,笑着说道:“王大人,您来啦,快里边请。”
驾马两人相视一眼,而后翻身下马,跟在了两人身后。
高鸣阳边领着路边说道:“王大人啊,最近这嘉玲郡不太平,可完全不能怪小人办事不力啊,这大家族相争,只有眼里之利,都闹出了人命也还气势汹汹。”
边说还边叹着气,王易缓缓问道:“听说是徐魏两家之间的事情?待会和我仔细说说。”
高鸣阳点头,又说道:“对了王大人,申屠家主,我已经请过来了,现在已经在后院候着您呢。”
王易轻呼一口气道:“知道了。”
很快几人就来到一处庭院,高鸣阳转身说道:“王大人,就是这里,请。”
王易跟着高鸣阳跨进院门,后转头对着身后的余常青、胡雅文两人比了个手势。
两人又是四目相对,而后静静地站在院门口等候。
进了院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棵高大的槐树,底下站着一个中年人,那人见了王易后便径直走了过去,拱手说道:“申屠令拜见王大人。”
王易点头说道:“听高鸣阳说,徐魏两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你们申屠家好像没有出手制止,对吧?”
申屠令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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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徐魏两人毫无征兆的相互出手,等到我们的人收到消息,高大人这边已经出面调和了,这是我们申屠家的过错,不然也不会使得那些无辜百姓,在这次私斗中死去。”
“王大人、申屠家主,还是先进屋说吧。”高鸣阳边说着,边走向庭院里的一间小屋。
推开门后走了进去,王易与申屠令二人,也是跟着进去。
“王大人、申屠家主,请坐。”高鸣阳给两人倒了一杯茶水,语气低缓地说道。
王易双指捻起茶杯轻摇晃道:“高鸣阳,说说吧。”
高鸣阳放下茶壶叹气道:“此次事关这两家商业的事,可谓是让小的这个郡守煞费苦心啊,自从徐家做大起来,魏徐两家的矛盾,就一直存在着,一山容不得二虎,可我这个郡守,也不好出门干涉。”
高鸣阳拿起身前的茶杯,继续说道:“相比以往,这类事倒也有,只不过不常见,而且各自都有分寸,没有弄出什么人名,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一次彻底撕破脸皮,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了,要是我没有及时出面的话,事情会更糟糕。”
王易小呡一口茶水,点了点头,高鸣阳也是喝了一口,而后放下茶杯说道:“王大人,这件事你也知道,真不能怪我,虽说我是这一地的父母官,可咱们苍州是什么行情,你也知道,在这里想摆官架子,还得拳头和命够硬,下官这些年功劳苦劳可全都占了,在尺寸之地……”
“行了行了,把嘴闭上吧。”王易不耐烦地说道,而后又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对着一旁的申屠令问道:“申屠家主,你觉得此事如何?”
申屠令耸了耸肩,笑着摇头道:“一个野心太大,一个又太过贪心,徐魏两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冲突。”
高鸣阳拿起茶壶给王易添茶水,王易拿起茶杯轻吹一口气道:“从商这一行,虽说家底必须得厚实,名声更得在外,但是比的从来就不是谁家底厚,谁的名头更大,就是谁说了算。”
“人们所关心的,反而是谁质高价低。”
申屠令也是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但是在这件事上,魏家却是不利的一方,旗下最大的酒楼没了,存酒酒庄也被人砸了,多少有些伤筋动骨了,不过也怪魏涵自讨苦吃,伤筋动骨与人命相抵,谁有讨不了好。”
王易刚拿到嘴边的茶杯,顿时就停了下来。
“哦?这怎么说?”
申屠令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这整件事情的起因,说白了就是魏家人捅出来的破摊子罢了。”
王易见申屠令这副态度,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把茶杯里的茶水一口饮尽后,叹了口气起身说道:“行了,事情我大致了解了,我就先走了。”
有些事情在他心里,还是要亲自弄清楚才行。
高鸣阳与申屠令也是起身,跟着王易来到院门口。
高鸣阳拱手说道:“王大人,魏徐两家造成的伤亡损失,我还得去着手处理,就不送了。”
王易轻轻点头,反而是申屠令一路送王易到郡守府门口,临走前还不忘说了句大人走好。
在静静地目送着王易离开后,自己也是走向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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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王易一手伸出外边,余常青两人看见后,快马跟了上去,凑在马车旁问道:“大人,什么事?”
王易缓缓说道:“先不要急着回去,我们去魏家一躺。”
“知道了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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