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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艘大船鱼贯驶出水门码头。
留守的陈风用胳膊拐了拐双胞胎弟弟。
“你说,这次大人上山。”
“咱家大伯,会不会甩脸子?”
陈云搓搓通红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
“咱爹还好说,就是个直肠子。”
“可大伯一向考虑深远,又对两个女儿宠的不行。”
“大人这趟,是否能心想事成。”
“难说哟!”
梁自忠策马靠近了些,气咻咻地道。
“他敢?”
“战马、甲胄、兵器,那一样不是稀缺货?”
“总价都不低于三十万两了,咱们大人,迟疑过一分么?”
“陈天王还故意刁难大人。”
“老子都看不起他!”
“就算卖女儿,都能换回几百个绝色佳人了。”
陈风陈云兄弟满脑门黑线。
大哥,你说的那些绝色佳人。
要么是骨瘦如柴,见风就倒的扬州瘦马。
要么就是你们邙山村男人喜欢的胸大屁股大,好生养的那种。
就算几百个,也顶不上咱陈家双娇好吧?
关键是大人他自己喜欢。
有钱难买心头好,懂不?
陈云苦笑道。
“老梁,这个,咱们外人管不了的。”
“你家就两个男娃娃,很难体会养闺女的父母那种心情。”
“这么给你说吧!”
“这些年里,我大伯愁白了头发。”
“大半儿都是为了无暇、无双。”
“不是嫁不出去,而是挑花了眼,费神呐!”
梁自忠啧啧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打马回城。
这段时间,城防重任就压在他们肩上了。
决不允许出一点岔子。
逆水行舟,使用硬帆,走之字形。
船只可以受八面来风。
只是速度相对较慢而已。
水流缓慢的泸水河,根本不需要划桨辅助。
三十多里一晃而过。
船队进入陡然变宽的河口湾子。
面前就是烟波浩渺的黄龙江。
这回,不使用船桨都不行了,那跟步行没啥区别。
几百里水路,慢悠悠的要走到什么时候?
陈梁上前道:“大人,甲板上风大,您几位,还是去舱室吧!”
“里面烧了炭,暖和。”
沈麟点点头。
大冬天的,江上雾气渐渐散去。
两边山脉层峦叠嶂,白雪皑皑,看久了确实乏味。
三千担船加上底仓,其实是三层。
二层木结构,顶上蒙了三分厚度的铁皮,雨雪不侵。
甲板上,都是钢结构架棚。
铁皮战船没有投石机,破阵弩不需要露天发射。
所以,大小战船都被黑色棚子给罩住了。
各处舷窗也有能卷放的铁叶帘子。
不说寻常弓弩发射的火箭,就连床弩重箭,也很难穿透。
六艘船上满载七十二架破阵弩,哪会给敌人近战的机会?
吴七抚摸着冰冷的弩机,感叹道。
“我原本以为,千担船上,装八架破阵弩就够凶残的了。
“结果,沈二叔这么一改。”
“三千担大船的远程火力,更加丧心病狂啊!”
“一层、二层,前后甲板就是六架。”
“左右船身,合计十四架。”
“这也太多了!”
多吗?
在沈麟看来,一点都不多。
三千担大船才二十多米长。
破阵弩转向灵活。
无论是侧射,前射,还是后击。
每一面,都能保证至少十架破阵弩一起迎敌。
千担船少了一半多,但也有四五架同时开火。
“老七,水战跟陆战完全不同。”
“咱们有射程优势,那就不能让敌人有靠近的机会。”
“单单依靠船小的灵活度不够。”
“咱们一次磷火弹射出,就得保证击沉或者重创一艘船。”
“如果敌船过多。”
“一次齐射,就要在水面上打出火海隔离带来。”
磷火弹不沉于水,没有燃烧殆尽,是不会被水泡灭的。
沈麟不相信。
这时代的木质战船,敢穿过几十丈的隔离火海。
不点燃才怪呢。
几人上二层,明显小了不少的空间。
登高看得远。
所以,二层是指挥舱。
几人懒懒散散地围坐在火盆旁,说说笑笑。
不一会儿就有些犯困了。
突然间,高高的刁斗上,有瞭望手吼道。
“前方五里,发现大批辽人战船。”
“蹬蹬蹬!”
陈梁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几人纷纷抽出望远镜,看向上游。
雾气没有散尽,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梁直眼神好,他确定道。
“从外形上看,确是辽人水军。”
“不下三十艘呢,五千担以上的大船不少。”
吴七虽说暂时啥也看不到,他依然兴奋道。
“麟哥儿,弄死他们?”
沈麟却淡然一笑。
“你们说。”
“辽人偷偷摸摸的,好不容易造了一支黄龙江水军。”
“可规模肯定远逊于大周的澶州和太原水军。”
“他们躲都来不及呢。”
“为何大白天出现在江面上?”
红娘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拍手笑道。
“明白了,他们是被李广利骚扰烦了。”
“这是……要报仇去?”
沈麟颔首道。
“辽人在安定肯定有密谍存在。”
“李广利扩军备战,那么大的动静瞒得了谁?”
“他要报仇啊!”
“早打不如晚打,对不?”
辽人的造船场根本不敢开设在黄龙江沿岸。
那会被大周水军定点清除的。
他们只能在一些隐秘的支流河湾里造船。
而且,造船速度也远远赶不上李广利。
安定足有十几家造船场。
大周北地多半儿货船、战船都是安定造的。
所以,辽人急眼了。
必须趁着李广利还在蹒跚学步的阶段,狠狠打击一次。
白娘子星目微动,有些担忧道。
“那咱们要不要?分出一艘船?”
“顺流而下,去给李广利将军报讯?”
沈麟摆摆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是在咱们的猜测,做不得准的。”
“万一,辽军狡兔三窟,不过是换一处港口隐藏呢?”
“李广利的哨船可不少。”
“咱们刚出河口那会儿,不就碰到过三艘么?”
沈麟的意思很简单。
咱们不需要杞人忧天。
李广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现在,警觉得很呢。
这种水战,安定水军多打一打,没坏处。
死伤在所难免。
可辽人的水军,又能强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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