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星系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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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命令，李可可答应一声就要装填炮射卫星，却被眼疾手快的凌霄一把抓住手腕。

李可可眉头一挑：“你干什么？”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非揪住凌霄的衣领好好审问：耍流氓耍到本姑娘身上来了，你丫是不是活拧歪了？

凌霄示意屏幕：“你是不是傻了，咱们都什么速度了，还你放炮射卫星？”

战舰的速度太快了,直接释放卫星都会脱离土星的引力，用电磁炮发射还得了？

李可可一脸鄙视：“你才傻了，不知道什么叫倒放么……本姑娘的手滑不滑？嫩不嫩？”

凌霄一呆，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李可可的手腕，赶紧放开，顺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

李可可登时柳眉倒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姓凌的,你给我等着！”

凌霄不是欧展鹏那个低情商,立刻意识到不妥,可当着这么多人，又拉不下脸来赔不是。

他变本加厉，又狠狠蹭了几下，脖子微微一扬，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女人真是麻烦，碰一碰就是耍流氓吃豆腐占便宜，你放开她吧，又各种幽怨不满。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本姑娘不跟你一般见识！”李可可指尖一点，炮射卫星装填。

话是这么说，这笔账却是记在心里了。

欧展鹏直接笑出了声：“凌霄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们可可挺招人稀罕的，你有想法也不奇怪，但是你有想法就直说啊，能不能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

说话间轻轻一点,战舰马上开始一百八十度的调头。

徐晴眨巴眨巴大眼睛，对自家男人的表现刮目相看——经过这么久的熏陶，这根木头总算开窍了。

凌霄整个人都不好了：“哎哎，你们什么情况？我就是脑子懵住了，出了一个小小的失误，至于这么一直揪着不放么？”

他很想说：我套路谁也不可能套路李可可，但他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刚刚的事还没摆平，这会儿嘴上再没个把门儿的，肯定又是一场冲突，因而理智地避重就轻。

欧展鹏一脸坏笑：“你上手这事儿好说，咱们可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但是后面就是你的不对了，是吧可可？”说罢，他笑嘻嘻地比了个擦手的动作。

从前都是凌霄调侃他和徐晴，今天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必须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李可可用力点头，轻轻一按,炮射卫星成功发射：“发射功率正常,相对速度稳定,轨道高度正在提升！”

两个无聊男人的调侃被这句话打断,欧展鹏正要把战舰转回来，脑子里又冒出个想法：“装填普通弹，咱们给那些蘑菇来几下子。”

“普通弹一发装填！”李可可立即回应，“锁定目标……三、二、一，好！”

炮弹脱膛而出，径直飞向土星……左侧。

战舰的速度快，距离土星又远，必须掌握好滞后量，才能保证炮弹命中目标。

这是基础中的基础，李可可绝不会在这种常识性的问题上出现失误。

不像凌某霄！

她不满地斜了某人一眼。

云河号即将飞离土星的时候，接到了卫星传回的图像，炮弹坠入土星大气层，准确命中一朵橙色的蘑菇，无声无息钻了个窟窿。

半分钟后，那朵漂浮的大蘑菇开始下降，渐渐隐没于云层之中。

凌霄脸上写满了诧异：“这玩意怎么跟个气球似的？”

“也可能就是气球。”欧展鹏说。

他调出战舰拍摄的视频反复观看：”暂时来看，这东西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剩下的交给上面头疼去吧。”

这不是云河号的任务，他已经尽力了。

几分钟后，云河号完成加速变轨，脱离土星进入最终阶段的航程，从此以后，就是直线飞向目的地。

接下来的航程十分顺利，毫不夸张地说，自从飞越木星轨道开始，云河号的每一秒都在创造历史，每一刻都在刷新人类航天的新记录。

大伙虽然都知道这事儿，但谁也没往心里去，该值班的值班，该睡觉的睡觉。

飞越海王星轨道之后，云河号正式进入外海王星区，这里小天体众多，到都是大大小小的脏雪球。

开始的时候，欧展鹏和徐晴还很有兴致地坐舰桥里变着花的看星空，可再新鲜的景色也当不住天天看，没过几天就腻歪了，从此视若无睹。

脏雪球的数量虽多，但分布范围也极广，欧展鹏原本还有点担心会不会遇到危险，飞了一段时间才确定外海王星区的天体密度比想象中低得多，云河号盯紧目标一路直航莽过去都没问题。

除非故意往小行星上撞，否则屁都不用担心。

最危险的一回，不过是与一颗小行星近距离遭遇，双方距离最近的时候也有三十多公里。

很安全的距离。

不过战舰的预警系统可不管那么多，这套系统的预警范围是十万公里，干预距离是七万公里，摧毁距离是五千公里！

一旦发现小天体进入警戒范围，就会立刻发出警报，计算小天体的运行轨迹，判断是否存在撞击危险。

别以为十万公里很远，云河号此刻的速度达到创纪录的每秒二百六十多公里，飞越十万公里只需要六分钟多一点。

没有撞击风险就算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谁都别影响谁。

如果系统判定存在撞击风险就不一样了，战舰会立刻发出警报，并在距离目标七万公里的时候启动激光炮，以较低的功率持续照射目标，干预目标的飞行方向。

摧毁目标自然更加容易，但摧毁会制造大量碎片，以云河号的速度，随便撞上点什么，就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所以早在云河号就像一个温柔的暖男，始终以柔和的手段对付小行星，而不是动不动就暴力摧毁。

除非万不得已。

此后的航程一路畅通，2071年9月底，云河号已经飞越50多个天文单位，距离目标只剩下十天航程。

战舰在欧展鹏的控制下调转180度，启动主推进器，进入减速阶段。

这玩意自打出发就没启动过，欧大舰长特别担心这东西撂挑子，幸好一次启动成功。

可是只凭那几台主推进器，至少需要几个月才能把战舰的速度降下来，真正的杀手锏是四台核动力脉冲发动机！

这东西来自老米的猎户座计划，早在一百多年之前就提出来了，只是因为技术上的困难太多，才一直无法实用化。

落舰山吸收了老米的设想，集中最精锐的力量重新设计，最大的改进就是在推进腔里布置防护力场，通过力场降低微型核爆对战舰的冲击，不仅能提高利用率，还能有效降低承载结构的损坏。

另一项改进是增加缓冲结构，包括大型液压缓冲、多重弹性缓冲及压力缓冲。

每一次启动核脉冲引擎，都像重炮齐射一样，喇叭口里光芒一闪，发动机猛然前挫，力场和液压装置把狂暴的冲力变得平缓后传给战舰主体，再在液压系统的作用下缓缓复位。

虽然采用了多层缓冲结构，可这种发动机的工作方式太特殊了，自打进入减速阶段，战舰就出现了难以抑制的震荡，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巨人，不断挥舞巨锤敲打云河号的脚底板。

好在推进器的效果不错，云河号就像套上了缰绳的野马，战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速，硬是把只剩十天的航程拖成了一个多月！

战舰抵达预定空域的时候，速度恰好合适。

“就是这里了！”欧展鹏长吁一口气，回想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突然间感慨万千。

虽然柯伊伯带外面还有奥尔特云，距离真正的太阳系边缘还有很远，可他有一种感觉，这里就是太阳系的边缘。

只用一年多就飞到这里，云河号确实非同凡响，可大伙看着舰外漆黑一片的广袤虚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凌霄使劲抓了抓后脑勺，说出了大伙的心声：“不是吧，这就到地方了？目标在哪儿呢？”

欧展鹏也很挠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专家给的位置。”

“专家就这水平？”凌霄的五官纠结在一起，跟要吃散伙饭似的。

“上面找的专家，水平能差么？”欧展鹏叹气，已经想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专家给的坐标肯定没问题，但是这种精确是相对的，具体到星图上，轻轻一点就是这个情况了。”

嗯，就是轻轻一点，但这一点囊括了半径三十多万公里的巨大空间。

一句话，以月球的轨道为基准画个球，也就比眼前这片空域稍大一点。

那颗小行星有可能在这个球的边缘，也可能在球的中心点。

凌霄更加纠结：“要不，咱们联系联系上头，让专家再重算算？”

“没有数据，联不联系都一样。”欧展鹏仔细回忆梦中的景象，两只手比划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目标的外形不规则，体积不会太小！”

凌霄捂脸：“说了等于没说！”

欧展鹏干脆调出绘图界面，三两下画出那颗小行星的大致轮廓：“这个清楚了吧？”

众人顿时一阵苦笑，清楚是清楚了，可是这个形状太普通了，与随处可见的脏雪球没多大区别，找不到半点有助于判断的外形特征。

哪怕有个特别锐利的尖角也好啊！

“还有别的么？”徐晴忍不住问，“体积到底是多大？”

欧展鹏头疼不已：“没有对比，我也说不清楚……先把小的去掉，只保留直径10米……不，8米以下的天体！”

“好！”曾乔答应一声，马上把欧展鹏的画作导入雷达系统，设定好探测数据，开始探测目标区域。

她是舰上的电子工程师，负责通讯和雷达等电子设备。

片刻后，雷达开始扫描目标星区。

云河号的雷达非常先进，可以同时探测数以万计的信号，并且同步处理每一个信号的外形特征。

但曾乔没这样做，而是分步扫描。

第一轮探测算总数，目标数量超过十万；第二轮探测看体积，去除了直径低于8米的小天体，目标数量直接腰斩；第三轮探测计算目标外形，目标数量再斩一半儿；第四轮探测，目标只剩八千。

“有结果了。”曾乔说。

欧展鹏一看，又是一阵苦笑。

8米以上30米以下的小天体足有6400多个，30米以上的也有1500多，哪怕只是瞳马观花飞一遍，没个把月也飞不完。

“你再仔细想想！”凌霄无奈地建议。

“是啊，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徐晴也跟着问了一句。

欧展鹏使劲揉着太阳穴，继续回忆梦中的景象，忽然又在绘图界面上点了几下：“我记得这几个位置有其他天体，但是具体什么形状记不清了。”

徐晴扭头看曾乔，后者点点头：“我试试！”

将雷达的工作方式改为按天体位置扫描对比，可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所有人都泄气了，舰桥里哀号一片。

“我是想不出办法了，你们继续！”凌霄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座位上，满脸生无可恋。

“切，真没用！”李可可撇着嘴开嘲讽。

凌霄假装没听见，狠狠翻了个白眼儿。

他很想怼回去：你又没用过，怎么知道老子有用没用？可是跟这个小娘们根本掰扯不清，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徐晴看着欧展鹏想说话，欧展鹏赶紧摆摆手：“让我缓缓，缓缓……曾乔，能不能测定小天体的轨道速度，推测一下五年前的情况？”

“五年前？”曾乔当场就懵了，“这么久？”

其他人也晕了，倒推五年？那可就不是半径三十万公里的事了，三百万公里都不止吧？

“具体时间呢？”曾乔问。

“6月到7月之间吧。”欧展鹏说。

“我试试。”曾乔把调整系统，努力让舰载计算机明白自己的意图，仅仅几秒钟，处理器的运行功率直接飙到100，并且持续高位运行，始终在99到100之间波动。

别以为12分钟很短，为了顺利完成任务，燕京给云河号特批了一台超算。

虽然不是最新型号，又因为舰上空间有限舍弃了三分之一的设备，令计算速度降低了不少。

可超算就是超算，哪怕面对如此复杂的计算，也只需要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