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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岩羊从坑底下跃出,&bsp&bsp它衔着装剑的匣子,双目懵懵懂懂,&bsp&bsp好像只是对这个东西感到好奇。
周围的泥土满是被羊角掘动和羊蹄刨挖的痕迹。可是一只岩羊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挖到两丈深的坑底?它又是怎么刨得这么快、这么深的?
岩羊被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吓了一跳,&bsp&bsp四蹄一踏就想跑。年轻人手中长枝一掷,如雷矢骤发。岩羊才跃到半空,脖颈已被刺穿,&bsp&bsp坠到地上。
年轻人垂头看向埋剑的坑洞。在被扒开的泥土里有许多蚂蚁,还有些土块上残留着蚂蚁挖出的通路痕迹。
朗擎云不由倒吸一口气。
就在这段时间里,&bsp&bsp蚁群一直在地下悄无声息地挖松泥土,&bsp&bsp等到大半泥土被蛀空后,就来了这只岩羊。
可是这些灵智未开的野兽虫豸为何会如此做?它们难道也被这柄剑影响了吗?接下来又会是什么?
但朗擎云还是不懂。
年轻人此前一切极端的警惕行为,&bsp&bsp此时都被证明了是正确的,&bsp&bsp可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
朗擎云看向年轻人,&bsp&bsp看他深锁的眉头紧绷的唇线,还有眼底的恐惧,这神情和他在梁虎那里毁剑失败时的神情很相似。朗擎云恍然明悟。
之前这柄剑险些杀了梁虎,&bsp&bsp虽然它看上去好像除了外放的杀意再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但年轻人不敢赌。
巨大的阴影忽然袭上头顶,&bsp&bsp伴随着狂烈的风,&bsp&bsp一只大如老树之冠的金雕忽然落下,一爪抓住岩羊,&bsp&bsp另一爪抓住剑匣,&bsp&bsp翅膀一扇就要起飞。
年轻人足下一蹬,&bsp&bsp霎时飞扑过去,&bsp&bsp腾跃在空中一把抓住了剑匣。
金雕被他带得身体一歪,&bsp&bsp却不肯松爪,&bsp&bsp垂头就要用喙咬他。
年轻人手臂发力,&bsp&bsp改抓金雕的爪子,腰腹一收,整个人已利落地蜷缩到了岩羊的后面。
金雕啄了个空,翅膀乱闪两爪踢蹬,就是不肯放松剑匣,年轻人也不肯松手,于毫厘间腾挪闪窜。
一人一雕在地面与地面上空不超三丈的高度间扑腾半晌,金雕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法搞定这个讨厌的家伙,两翼一扇,另一爪又抓起岩羊,带着人和剑一起飞了起来。
金雕越飞越高,很快就到了崖顶,但它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一直上升,抓着岩羊的那只爪子悄然松开。
与此同时,年轻人一手抓住金雕的腿,另一只手将剑匣生生捏出一个缺口,抽剑而出,毫不客气削去了金雕腹下的几片羽毛,剑刃危险地贴在金雕腹部。
金雕腿一僵,爪子收拢,将快要滑落的岩羊重新抓紧。
它想骗这人放松警惕,到高空处用空出来的爪子把这人从自己腿上蹬下去。可现在贴在它身上的那东西让它感觉很不妙。金雕能长这么大早已有了灵性,明白继续下去只会是个两败俱死的局面,于是向山林里降下去。
等到金雕降到一老树冠顶徘徊时,年轻人明白它是怕自己再给它一剑,绝不肯落到地面了,于是松开手,护住头脸跳了下去。等他从树上落到地面时,天上的金雕已遥遥飞走了。
年轻人倚着树闭目休息,他看上去很疲倦,受过伤的右手一直在颤抖。
这把可怕的剑,无法毁掉、无法藏匿,它好像注定就要出现在人世,卷起可怕血浪。
许久之后,年轻人重新睁开眼,双目清明不见颓靡。
……
老树下,朗擎云睁开眼,身体一动,满身悉索声响。一夜红枫凋尽,落了他满身干枯的红。
他站起身,抖落满身枯叶,拿起血锈刀,向远处走去。
……
天色很暗,一半是因为太阳快要落山了,另一半是因为天上厚厚的阴云,看起来像是快要下雨。半人高的秋草
被风扯得东摇西晃。
草丛里,一个身影正伏在地上爬,头颅与地面贴得很近,好像在寻找什么。
这是一个脏兮兮的人,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头发像狗啃得一样又短又乱,一缕一缕被泥灰结在一起,皮肤上指甲里都是黑灰。但从脏污的薄处,却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白到异常的人,不只是皮肤,头发、眉毛、眼睫都是白的,像老人一样,眼睛却是诡异的粉红色。
这是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白子。白子生来肤发皆白,有些眼睛还是粉红色的,他们畏光、视力差,被世人视为异类,若没有家人照看,很难活下来。在遂州这样的地方,白子更是多被遗弃。
这也是一个被遗弃的白子,因为日光对皮肤的伤害,所以只能在天阴或者日出日落的时候出来。伏在黄草地里不止是为了隐蔽,还是因为视力差,所以在这种光线黯淡的时候,只有把眼睛贴得离地面很近才看得见。
白子摸索了很久,找到一个不起眼的洞穴后,立刻欣喜地用石头刨了起来。这是耗子洞,耗子洞里一般都有存粮!
从被遗弃开始,能在野外活到今日,少不了运气,但今日这个白子的运气似乎到头了。
五个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大鬼怪忽然出现在荒草地里,各呈青灰、暗红、土黄等色,皆双眼暴突如铜铃,唇边外呲出两颗可怕的尖牙,一身筋肉虬结露在外面,看着很是可怕。
几个鬼怪说说笑笑。其中土黄色的矮胖鬼怪道“长石老怪的寿宴上,咱哥儿几个少不得要多坑他几杯宝贝石乳,不喝饱不算完!”
另一个墨黑色的长条鬼怪道“嘿!还喝饱呢,这老家伙得心疼死。你不怕他跟你打起来!”
又一个赤红色的肥壮鬼怪道“呸!咱送他的五鬼运寿图还不值他几杯石乳吗?”
土黄鬼怪道“这次长石老怪就算再心疼也得多出点儿血,我听说他想借着寿宴的机会找人联合,谋划血锈刀呢。”
几个鬼怪正说笑着,其中一个浑身煞白两米多高的鬼怪忽然停住了,耸起鼻子在空中乱嗅。
“你发现啥了?”其他鬼怪见他如此,一同戒备起来。
白鬼怪道“有人味儿,嫩得很。”
他大踏步往前走,一直来到白子藏身的位置,弯腰一拎,就把人提了出来。
白子拼命踢蹬着,可是这鬼怪手像钳子一样牢固不动。
鬼怪用手指去抹白子的脸,把上面的脏污都抹掉,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目,这白子竟是个小姑娘。
鬼怪大笑道“好收获!这一身细白的皮肉可真难得。”
白子粉红的眼睛又惧又凶,张开嘴用力咬住鬼怪的手指,但鬼怪的皮肤韧得像老牛皮一样,丝毫不在意她那点儿力道。
又一个鬼怪凑过来,道“这可少见,不如当做个好彩头,一起凑作长石老怪的寿礼吧。”
其他几个鬼怪道“得啦,咱给他准备的寿礼还不够吗?白子难得,不如留下自己吃。”
“就是就是!”
“直接吃掉也太浪费了,不如先玩玩儿,等玩厌了再吃掉。”
“也行!”白鬼怪道,“我先发现的,就我先玩儿了。”
赤红鬼怪道“不行不行!平时你先就你先了,可这小妞儿才这么大点儿,你玩完了她差不多也死了,我们玩什么?”
几个鬼怪正互相商量着,并没有注意到这片荒草的边缘,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朗擎云远远就感觉到了这边五个大鬼怪的气息,他本想绕开。这五个大鬼气息不弱,又兼五行之属,相互熟悉,必有合击之术,对付起来麻烦得很。
但他看见了那个被擒住的白子、听见了这群大鬼怪的话。
朗擎云的心颤了颤。
他的大姐姐也是一个白子。
一个白日不敢见光、视力差的白子,凭什么养活得了一群被遗弃的天残地缺?
世人多把白子视为不祥的异类,却也有人稀罕那一身少见的雪白肤发。
遂州的生活多苦啊,苦到每一个人都温驯地弯着腰、塌着背,扛着沉重的赋税,在世间活。可人不是木梁石柱,背负太重的东西太久了,就会觉得苦、觉得怨,这些苦和怨积聚起来的戾气,要往哪发泄?
这世间,总有更弱小的存在。
大姐姐死了。
朗擎云双目赤红,心如寒冰。
血锈刀在他手中激昂地震动着,道种散发的寒意却要他冷静下来看好情况。
他怎么能为一个已死之人去冒这样大的风险?他怎么能为一个陌生人去自找麻烦?他该冷静、该镇定、该心如平镜,任千般浪潮翻涌,皆观之如镜中幻影,不扰心境。
朗擎云嘶声大笑起来。
真有趣啊,名为道种,逼迫他去杀爱他亲近他、并无过错的家人,却不许他去杀这些残虐凶暴的鬼怪,你算个什么道种!
他提着血锈刀,在它兴奋的嗡鸣声中,一刀斩向了五个鬼怪!
五个鬼怪皆没想到一旁还藏了个修士,朗擎云一刀斩来时,他们皆慢了一瞬。
朗擎云的刀最先劈向捉着白子的白色鬼怪。他的刀太快,白色鬼怪来不及反应,却也没有害怕,怪笑一声,惨白色的身上骤然亮起了银白的金属光芒。白鬼怪五行属金,其表在鼻,一身钢筋铁骨坚韧无比,兼有庚金的锋锐之气,寻常法宝碰到他身上,基本就是个挨着既碎的下场。
等到朗擎云的刀已经近到照映进金鬼的眼里时,他才终于看清这柄刀的形貌——血锈刀!
贪婪和兴奋骤然染上他的眼,可是等到他感受到加身的刺痛之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这身钢筋铁骨,扛不住血锈刀的锋锐啊!
恐惧骤然淹没了贪婪,下一瞬,金鬼就带着恐惧,在地上倒成了两截。
五行鬼怪死了一个,剩下四个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也都看见了血锈刀,生出了贪婪,顾不得悲伤金鬼之死,其他四个鬼怪立刻聚集到一起,身上气息一变,已经成合击之势。
朗擎云已经没有机会再劈出第二刀去斩第二个大鬼怪。
高瘦干枯青绿之色的木鬼指着朗擎云道“怒!枯其肝,遮其眼!”
朗擎云骤然感觉到自己的肝脏开始干枯萎缩,让他在疼痛中突然乏力,眼前也骤然昏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土黄色的矮胖土鬼也指着他道“思!裂其脾,封其口!”
朗擎云的脾脏开始撕裂般地疼痛起来,喉咙也再发不出声响,需要念诵法咒一类的术法皆使不出来。
墨黑色的长条水鬼接着指他道“恐!烂其肾,塞其耳!”
朗擎云踉跄了一下,他的两肾也开始疼痛,耳朵听不清声音。
赤红肥壮的火鬼最后一个指他道“喜!灼其心,断其舌!”
可是这一声后,朗擎云却没有什么反应,火鬼皱眉恼道“不成!不成!他心中没有喜!”
“这也够杀他了!”其他鬼喧喧道。
“杀了他,给金鬼报仇,血锈刀就是我们的了!”
“小心点儿,别挨着血锈刀!”
朗擎云还站在原地,他已看不见、听不见,也发不出声响来,只有鼻子和舌头还好用,五脏除了心和肺都在剧烈地疼痛。
他紧紧握着血锈刀,以谁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还能闻到你们身上贪婪的味道。”
“他在说什么?”木鬼见他口唇掀动,问道。
土鬼看清后,高呼道“小心!他……”
朗擎云已动了起来,他闭着眼睛,忍着五脏衰败的痛苦骤然冲到水鬼面前,横刀而斩!
水鬼一惊,不知朗擎云怎么确定自己方位的。他身体骤然化作水流,在刀锋加身前上下一分,让开血锈刀划过的地方。这是他的看家本领,身如水,以柔克刚,兵器难伤。
等血锈刀划过之后,水鬼的两截身体重新合到一起,正要施术淹溺朗擎云时,随着身体的施力,合起来的两截身体却又突然各自划开分成了两截。
水鬼惊恐大叫道“我合不上了!”
血锈刀虽然没有直接切到他的身上,却在划过的地方留下了杀气,这杀气使得他身体合不到一起。身为水鬼,身体断裂暂时不会导致他死亡,但他的实力也发挥不出来几分了。
这一刀下来,四鬼的合击之势就被破了。
土鬼的后半截话也终于讲完了“……的鼻子!打坏他的鼻子!他靠鼻子确定我们的位置!”
木鬼施了个法术,空中骤然散开大片花粉,一股又香又臭的古怪味道霎时散开。几个大鬼怪都屏息,这些花粉对能够内息循环不止的修士来说没什么用,但闭气就没法靠鼻子分辨方位了。
土鬼和火鬼的法术也同时袭来,一个地陷泥潭,一个火焰缠身,朗擎云踩着荒草高高跃起,血锈刀劈开火海,带着无尽地凶煞向木鬼骤劈而去!
木鬼大骇,但他速度并不快,虽尽力躲避,仍被连带着半个肩膀劈去一只胳膊。
“他不是靠鼻子分辨的吗?!”木鬼惊怒道。他擅长复生肢体,可被血锈刀上的煞气附着后,他就复生不出来被斩断的部分了。
朗擎云已借着一劈之力反冲向土鬼。他闭着眼睛,盲聋喑哑,五脏痛极,那些体内的伤涌出血来,从五官溢出来,在煞白的脸上淌下触目惊心的红。
思伤脾、怒伤肝、恐伤肾、悲伤肺。
喜伤心,他的心中没有喜,可他的心中有一颗道种。它让他的心每天都很痛苦。他的手中有一柄血锈刀。它让他的神智每天都很煎熬。
朗擎云并不是靠鼻子分辨的位置,修士五感敏锐,但他还没练过和鼻子有关的神通。他能分辨位置,是因为血锈刀。当他握着血锈刀,它就会告诉他哪里有可杀的东西。
血锈刀不在乎它杀的是什么,但此时此刻,它杀的是他也想杀的恶鬼!
“思!思!思!”土鬼惊声大喝。他们都没想到这个持着血锈刀的修士竟如此强悍!
其他三鬼亦大喝“怒!”“恐!”“喜!”
“悲!”
木水火土勾连,强行推动出金的力量,五行重连成阵。五鬼皆十分吃力,但五行阵出,无论这修士修为多高,只要七情六欲未绝,就得栽他个跟头!
“断其五感!废其五脏!”
朗擎云从半空骤然跌落在地上。他的喉咙像哽了一块土石,激烈的思绪在他身体里激烈的冲撞,却没法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呐喊。
他的耳朵里想着嘈杂的噪声,惨叫声、呻|吟声、哀哭声、打砸声、求救声……混在一起成了无法分辨的尖啸。它们灌满他的耳朵,使他什么也听不到。
他的眼前有许多形色乱晃,白的红的、灰的黑的,像血像骨像皮像坟……叠在一起成了凌乱的色块,塞满了他的眼眶,使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的舌头上填满了酸咸苦辣、他的鼻子里嗅得全是混乱的腥气。
五脏在剧烈的疼,好像它们正在他的肚皮里化作脓水。
四鬼为了强行维持五行阵不敢妄动,他们盯着朗擎云,等待他在阵中被自己的七情六欲腐烂成汤。
他快要死了。这是他们五鬼压箱底的手段,虽然因为缺了金鬼有了疏漏,但这修士的思恐怒悲这般浓烈,怎么可能逃得脱?
朗擎云用血锈刀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睁开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杀!
……
在这片荒草地外不远,有一处黑树林。
名为黑树林,是因为这片树林十分浓密,哪怕是在日光正盛的午时,树林中也光线昏暗。由于恐惧黑暗,附近的人从来不进这片黑树林。
但若能够穿过外层茂密阴暗的林子,就会进入一片明亮可爱的场所——大片耕种的田地、错落结实的屋舍。此时天色昏暗,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一派田园风光。
穿过这些田野村舍,就会见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
此时宅邸中灯火通明,有侍从侍女们捧着酒菜鲜果如流水般在廊下穿行,他们一个个皆身姿姣好,但脖子上却并不一定顶得是人脑袋,还有不少顶着兽头的。各种似人非人的客人在各处饮酒作乐。
这里就是长石老怪的居所,他的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寿宴开始前,附近受邀的客们几乎都已经到了,正互相热闹地谈笑着。这些来客里有身形高壮面如夜叉的怪、有穿衣戴冠却顶着兽头生着兽尾的妖、有阴气森森没有活气的鬼,也有不少气息诡异的人类修士。
一个穿着黑色布褂、半佝着背的猫脸老太太蹲坐在栏杆上,身后的尾巴无聊地左甩右甩,一双竖瞳在周围来回闲看。
她也是附近的一个妖怪,受长石老怪之邀而来。这宅邸里大部分来客她都识得,也有些陌生的客人。最近遂州太乱,来来去去许多修士,有些左近新来的,也被长石老怪邀请了来。
猫脸老太太的注意力就在这些新来的陌生客人身上。她也不是想做些什么,只是天性好奇。那些旧邻都和她打过多少年交道了,没趣儿!
猫脸老太太来回看了几圈,目光在一个带着剑的修士身上停住了。
这看起来是个人修,猫脸老太太想到,不过也未必,也许是个特别擅长掩匿之术的修士。她看不出这人的修行气息,莫说阴气煞气五行之气这类细分,她连他有没有修行都看不出,若非这人出现在长石老怪的寿宴里还安然自若,只怕她要以为这人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哩!
这附近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修士?
猫脸老太太好奇心一起,就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两只踮着的脚落地无声,向这个修士走了过去。
那修士转过脸看她,对上视线后,猫脸老太太不由心中感叹好一双通透的眸子。
她转眼就想到,这修士不会是个混进来的名门正派修士吧?虽然不知用什么法门掩去了一身灵气,但这样一双通透的眼睛,岂是他们这些浑浑噩噩的野道邪修会有的?
猫脸老太太心思转来转去,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双昏黄猫眼里的竖瞳还是直直和这修士对视。
很多人都不愿意和猫脸老太太这双眼睛对视。
猫嘛,是一种身具两面的诡异动物。撒娇卖乖时美丽可爱,狩猎打架时幽冷凶狠。猫化的妖也一样,有通灵纤巧的灵猫,也有她这样诡异的邪物。猫脸老太太的这双眼睛尤为诡异,哪怕她没想害谁,和她对视上的生灵都难免生出不适来。
可这个修士竟没有移开目光,也没有因为不适皱眉变脸。他还是那样,平静通透地看着她,好像并没有感觉到她的邪性一样。
猫脸老太太在心里咧嘴。她的“邪”是勾人心的邪,人心里头越邪越脏,就越觉得这双猫眼邪得难忍。她这双眼睛以前无往不利,也是因为她一直混迹在妖魔鬼怪堆里。
这修士心性不错,估计是哪家正派里的宝贝,不知怎么混进长石老怪的寿宴里了。
不是正派弟子,哪来得这般心性?
小修士,你露馅儿了!
猫脸老太太停在
这个修士跟前,她身形瘦小,又有些驼背,仰头眯着眼看他。她不觉得这人修为能有多强。猫都通灵,若真是强大的修士,瞒不过她的灵感。若是强大到能瞒过她灵感的修士,那他得是有多闲?
“我没见过你,你是最近才来到这附近的吧?”猫脸老太太的声音嘶哑尖细。
双文律道“的确如此。”
“那你应该不太了解寿宴的主人吧?”猫脸老太太又用她那把诡异的嗓子问道,不等人回答,就蛮横地把人扯过去继续讲,“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他。”
长石老怪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她喜欢那双眼睛,所以想提醒提醒这小修士,让他趁现在寿宴还没开始,能跑赶紧跑。
至于什么正什么邪,她才不在乎呢。
猫是不讲道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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