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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阴云沉得像快要结成冰掉下来。
朗擎云的确伤得很重。无论是从讨源、闻玉声,&bsp&bsp还是最弱的皮骨剥手下,他都没有逃脱的可能。
所以他赌一把画不成,赌这个喜欢玩弄人心的魔会以自己最喜欢、最擅长的方式来控制他。
他赌赢了,&bsp&bsp为自己赢来了一瞬。
但一瞬也只是一瞬而已。
朗擎云又能在这四个修士的追逐下,从一瞬中逃出多远呢?
一百二十四丈。
他在一百二十四丈外,&bsp&bsp终于走到了绝路。他才刚刚恢复的些许法力已耗尽,闻玉声已追到他身后,&bsp&bsp画不成只落后半步。
他的路就到这里了吗?
朗擎云俯身前倾,&bsp&bsp他的眼睛向斜前方看去,好像突然从那里发现了什么。
他强行从干涸的经脉里榨出一丝法力,向后斩出一剑,借势拼力向斜前方滚去。
闻玉声还没有体验过这杀意的可怕,&bsp&bsp因此他为了躲避而不得不被拖慢一步,&bsp&bsp画不成早有准备,但她本来就比闻玉声慢了一步,擦着朗擎云的衣角,&bsp&bsp他的身影倏忽不见。
画不成停在朗擎云消失的地方,感受到空间波动“秘境?”
四个修士停在这里互相戒备,&bsp&bsp却又都默契地停了打斗。
血锈刀被带着躲入秘境,对他们来说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恶事。
好的是,&bsp&bsp这处秘境十分隐秘,连画不成之前都没有觉察到。寻宝地图传出的消息只圈定了一个范围,&bsp&bsp没有谁能准确定位血锈刀的所在。现在血锈刀被藏入秘境之中,其他修士很难到找到,只要他们自己不泄露,&bsp&bsp血锈刀的争夺者也就只会有他们四个。
坏的是,&bsp&bsp他们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秘境。
所谓术业有专攻。蜇王虽然在修为战力上逊于他们,&bsp&bsp但凭借着蜚蛭的天生神通,可以强行打开秘境。他们四个却束手无策。
至于是真的束手无策,还是假的束手无策,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闻玉声皱着眉。散修艰难,比不得名门大派的传承与资源,但他们同样想求仙。他们需要什么,只能靠自己。为了得到血锈刀中的无上道藏,他已经付出了许多,决不甘心就此放弃。
不过,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秘境?
……
朗擎云趴在秘境里喘息,几息之后,才翻了个身,仰面向上。这里很狭窄,只容得下他翻一个身。秘境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支药瓶,里面装着疗伤的丹药。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秘境?
朗擎云仰面从秘境里看着灰茫茫的天空,从秘境外面看不见里面,从秘境里面却可以蒙蒙看见外面的景象,就像隔了一层薄雾,看与自己重叠的世界。
他方才从四人包围中逃出来后,从这个方向觉察到了一处极细微、却令他感到熟悉的波动。
这是蔡酥红的秘境。
朗擎云的每一道经脉都在疼,他却忽然开始笑,笑声越来越大,震得识海冰原下的剑痕中水流激荡。它们翻涌着,冲破冰层!如一场大潮,淹没了整座识海。
那些被冰封的名字随着潮水一起涌出。
蔡酥红,他已经记不清她离去前的神色了,他当时全部的心力都在控制自己不要杀了她。但他记得她挡在自己面前,记得她那口能挡得住整个人的大锅,记得她做的热汤面……
他记得帮他破去道种杀意的双兄,记得他给邵四的传承救了自己全家人的性命,记得他说“你借了我一件斗篷。”“你还请了我一碗热汤面。”……
他记得他的家人,季红萝一直在打理整个家,大家的衣服都是她做的;邵四拖着一条瘸腿,干活却从不肯比别人少出半分力气……
他记得大姐姐……
……
同在遂州。
蔡酥红突然抬起头,向这个方向遥望过来。
“我布置的秘境被进去了。”她道。
“你可能会死。”秘境系统道。
“我就去看一眼。”蔡酥红道,“我想当大侠嘛。大侠都是舍生忘死的。”
秘境系统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蔡酥红笑了一声,一头闯向了冲和城。
……
朗擎云记得每一个对他好的人。这世上还有人记挂他。
道种从他胸中传出一阵阵激烈的动荡,想要将那才涌上冰原的潮水冻结。
可是曾经如此酷寒、高旷、漠然、令他难以抵挡的力量,竟如此脆弱。在他越来越大的笑声当中,那一道剑痕越裂越大,劈开了整座冰原!
秘境外,阴沉沉的天空终于落下了雪。隔着秘境,片片雪花如虚似幻穿过朗擎云的身体。
温暖的、柔软的水流在他的识海涌动,坚冷的冰在这水中发出咔咔裂响,碎裂成块,又从碎块裂成一片片。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他的识海中在春河化冻。
道种在激烈地试图重新掌控他,朗擎云靠道种强撑着的身体愈发破败不堪。
“你知道吗?我在从传送阵出来昏迷的那一阵儿,做了一个梦。”他嘶哑道。
血锈刀的梦。
他梦中的年轻人已经变成了老人,头发白了一半,眉间眼角刻痕深深,满身落拓的风尘,还是背着那柄剑。
而江湖上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已经成为了无人追逐的传说。
他的脊背还是挺直的,但他已快要背不动这柄剑了。
朗擎云看得出来。这柄剑,一直在要杀呀!他的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晦暗的阴影。
他背着装剑的匣子,来到城中澡堂,干干净净洗了一个澡、修了一下面、换了一身新衣服、睡了一个好觉,然后,打了一壶热酒,来到了大雪覆盖的湖上。
湖水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又被大雪覆盖,连天的白里,只有一个孤坐的人。
朗擎云坐到他身边。虚幻的、遥远的,看着这一场陈旧的雪。
这也许是他终于等到的封印血锈刀的办法,也许是他最后一场梦,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同这梦中相隔无数年的朋友相见……
雪湖反射出盈盈的光,倒映进老人的眼睛里,好像洗去了晦暗。这双眼睛一点一点明亮起来,让朗擎云又想起了曾经他还是个年轻人的模样。
他把剑匣放在身前,看着白茫茫的雪,提起壶一口一口喝着酒。
热酒慢慢变得温了。温酒慢慢变得凉了。
他从剑匣中取出剑来,光亮的剑身倒映他的眉目。他忽然笑了
“欲登扁舟同载酒……”
……
“我想活……”朗擎云喃喃道。
他一直都想活,所以他听从道种去修行,又开始抵抗道种对他的影响,所以他拿到血锈刀后绝不肯放手,所以他一直在两者的拉扯之间苦苦支撑。
道种的冲击愈发频繁,它那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拼命往他识海当中塞。
朗擎云还在笑“苍天之下,一切众生皆无不同,皆如草芥。我不在乎他们,也不必在乎自己。我连自己都不在乎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乎你?”
在道种的寒冰彻底覆盖了他的识海之后,他已经不想活,他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毁掉血锈刀和道种!
朗擎云把瓶里的丹药倒进口中囫囵吞下,借着丹药的力量让这具躯体再撑一撑。
他瞥了一眼秘境外面,那四个修士已经开始破除这座秘境,看样子用不了太久。更远
的地方,许多遁光回环盘绕,那些都是得到了消息想要来夺血锈刀的修士。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了。
他现在又想活了。可是假如活不了,也只能走下去。
他已经背不动道种和血锈刀了。
朗擎云倒握血锈刀,他握着刀身上遍布血锈的那一截。
血锈刀的剑锋冰冷锋锐,触之即伤。这一节血锈,护着每一个触碰剑身的人。
“我做了一个梦……”朗擎云轻轻道。
在他的梦境中,他遥远的朋友孤坐在雪湖上。
他的朋友已经老了,但眼睛却还像年轻时一样。
那时他才从山上下来,满心都是对剑法的喜爱。他想要去好好洗漱去一身在山林中沾染的落拓,精精神神地去见他的朋友们,与他们分享他的喜悦……
“欲登扁舟同载酒,弹剑歌花落。”
他再也没能和朋友们一起在湖上同舟载酒,弹剑而歌。
老人举杯喝尽壶中最后一盏酒,轻抚剑身,笑意舒然。
“……烟雨湖光……”
他倒持剑柄,将剑尖对准自己的胸膛。
“……波里眠。”
……
当那节世界上最锋利的剑尖从他背后穿出时,已经变得锈迹斑驳。
血锈刀一直有主人,它的主人用满膛热血,给它镀了一层血锈,用一世信念将它困锁。
他也可以。
朗擎云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血锈刀,你这么喜欢杀,什么都想杀一杀,有没有杀过道种?”
秘境外,大雪纷扬。
他抬起头。
“梨花落落如雪……”
……
蔡酥红终于闯到了这一片雪云下。冲和城上,有凶恶的气息盘旋。
秘境系统本想说“你现在退还来得及。”但它话出口时,却变成了一个问题
“这是你的‘侠’吗?”
蔡酥红顿了一下“算是吧。”
一个修仙的妖,却向往凡间的侠。
也许是因为那些故事中的仙人们去行仗义之事时,总是如此轻易,遥远得如隔云端。而那些故事中的凡人们,为了行自己的道义,宁可拼却性命。
……
邵四抬头看着天上的雪。
他的脸很白,一副精气神不足的萎靡模样。
季红萝给他披上一件斗篷,道“外面冷,你快回去吧。”
邵四打了个晃儿,摇摇头“我醒醒神,然后去爬山。”
“你歇歇吧,别强爬了。”季红萝担忧道。
邵四说得是他梦中的那座山。那是不伤人的正法,但读书读久了还会消耗人的精气神呢,更何况是反复在悬崖跌落?
若只是一天爬一次,这术法绝不至于将他消耗成现在这副样子,就算三次五次,也不至于。但他们现在不缺吃穿,也没什么可做的事,邵四就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梦中爬山去了,一天下来爬了何止五次?
“我担心。三姐姐,我最近越来越不安。”邵四道。
季红萝攥着手“可你站都站不稳了,再这样下去,怎么等到二哥回来?”
她也担心,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量把这个家撑下去。她不能让二哥回来的时候,见到家里少了哪一个。
“二哥还能回来吗?”邵四低声问道。
季红萝的脸白了,但她没有喝止邵四。她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二哥离开快一年了,到现在一点信儿都没有。越往后,她就想得越频繁。
像他们这类人,是没有资格矫情什么话吉不吉利的。他们只有时时刻刻都做好了对最坏情况的打算,
才能活的稳当点儿。
“如果……如果二哥真的不在了,我只有有了修为,才能养活得了这个家。”邵四低声道。
“那也轮不到你现在就拼命。”季红萝紧紧抿着嘴,嘴唇白得像像雪一样,“大姐姐可以做的事,我也可以做。”
“先是大姐姐,之后是二哥。”她转头看着外面的雪,“我行三。”
……
“我想活。”朗擎云抵着剑尖,嘴唇颤抖。
蔡酥红留给他的秘境快要破了,秘境外的修士已经能够看见里面的情况。他们惊异地看着这个持有血锈刀的修士,不明白他为什么拼命逃走后反而要选择自尽。
朗擎云看着天上的雪,眼里落下一滴泪。
梨花落落如雪,碧草细细如茵……
他的手没有抖,剑尖的杀意已割破了他的衣衫。
……檐下燕儿相绕,侬归廊下笑。
温暖浩大的水流,在他识海中冲开了每一片寒冰。
道种急迫地在他识海中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念头。它好像已不打算再伪装成那副高邈淡漠的样子了。
它以它那高若苍天的道来诱惑他,以他们本为共生共成来劝服他,以他的死亡来恐吓他。
它说它的道并没有让他去死,他想活,当然可以活,而且可以一直活下去、活得很好。
它说他在自行绝路。他会死,死得无人知晓,他在意的都会消散,他会被遗忘,没有人知道他忍受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做。
它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朗擎云,此时却要做出一个如此愚蠢的决定。
剑尖抵开血花。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修道,还是道修人。”
“我只知道,我做不成苍天,只能做朗擎云。”
喀。
……
生死关头,万般滋味长。喜怒哀乐,心如走马灯。
风吹雨打花开落,月照星稀水枯盈。
朗擎云闭上眼。他只是一个渺小的人,怀着一个渺小的愿。
人力有穷,平生有负。
当去矣,勿回头。
他握着那一截粗糙的血锈,将之抵入心脏。
锋利无匹的剑意穿透他的胸膛。
但竟没有疼,也没有杀意。朗擎云睁开眼。
秘境已经破了。守在外面的四个修士同样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血锈刀已将朗擎云穿胸而过。
但它的剑柄上,还握着一只手,将剑拔出他的胸膛,没有留下一丝伤。
朗擎云顺着那只手看上去“……双兄?”
他看到了一双带笑的眼。
那双通明干净的眼,如此熟悉。他曾在梦中见到这双眼无数次,从年轻到年老,洒脱的、落拓的、轻快的、疲惫的……
“假如有一天,你再次听到了它的消息……”
“那我一定拼尽一切找到它!”
风吹雨打花开落,月照星稀水枯盈。
阡陌风尘无往事,一世相逢两不惊。
“一个人不能同时走在两条道上。”双文律含笑道,“你已找到自己的道。”
也就自然离开了道种的掌控。
朗擎云忽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做的事,也算是一条道吗?”
他只是一个渺小的人,怀着一个渺小的愿。最初的最初,他所想要的,只是希望他和家人能够活下去。既没有修行人的洒脱,也没有梦中人的侠义。
“为什么不算?”双文律低头看他,一切旧影与新影在他目中重叠在一起,没有什么分别。
时光如河,旧影流淌,一世又一世的旧影流淌过他的心神。
朗擎云恍然明悟。
蜘蛛日日结网觅食、鸟雀飞复哺育幼雏、房间里的织机声日夜不休、码头上的脚夫衣服上能抖下盐来……
什么叫做卑微渺小?
斩妖除魔谓之侠,救人于厄谓之侠,振人不赡谓之侠。
不会武功却常年义诊的季姑娘,算不算侠?死在山魈口中却还想提醒他们逃走的鬼娃娃,算不算侠?负担不起丁口税后自愿走向荒野的老人,算不算侠?
他的大姐姐,算不算侠?
朗擎云闭上眼,目中有泪滚滚。他用力吞咽了一下,好像把那些在他喉咙里哽得生疼的东西都咽了下去。
在艰难的生存当中,仍能坚守一种道义,是谓侠。
那些轻蔑众生如草芥、自诩为追求无上大道眼明心亮的高人,可也曾见到,这乾坤的浩渺大道里,一直有凡尘众生的道?
九天日月在道中,尘埃草芥也在道中。
道是什么?
为什么而修?
“这些追求无上道藏的人,谁还记得他们是为了什么要修道?又为了这所谓的无上道藏付出了什么?”双文律道。
谁又能为心中的一愿,不去走道种指出来的“通天大道”、不执迷血锈刀中的“无上道藏”?
要用外物解决己心的问题,本就是走错了路;若还为此外物舍了自己的心,又何其可悲?
闻玉声忽然冷汗森森,诸多修士当中,有多少同他一样脸色苍白,又有多少执迷不放。
人心向私,逐利而来,手持利刃,杀心自起,杀别人容易,杀自己也不难,但要真正斩向己身的问题,却是难上加难,那是入道之路。
这世上,杀的理由太多了。在能够不杀的时候,便是他入道的时候。
皮骨剥同样脸色惨白,不是因为他有所感悟,而是因为他已经用了数十种逃命的方法,却仍被留在原地。
他不认得剑尊,却能看到画不成的反应——画不成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神情就变得惊怖。
画不成也想要逃。
现在冲和城附近的混乱相正是她的手笔。
身为叱咤一方的大魔,怎么可能只在这儿傻傻地跟别人拼修为?她在来到冲和城的同时,就已经播撒下混乱的种子,拨弄修士的贪执傲慢、拨弄凡人的恐惧怨恨、拨弄他们的矛盾、他们的恼怒,在他们心中的种种瑕迹之中,种下她噬心的种子。等到混乱之势大成,此地每一个生灵都将是她的养料,谁还能越过她夺得血锈刀?
但她自以为是布局人,谁知道自己也在别人的局中?
画不成已用出了她所有的保命法,在最后一种当中,她的身形气息像远山间的一抹翠色、落日下的一点余温,飘忽不定、翩然欲散。她几乎已把自己化作了众生虚浮的一念,像心头倏然划过的一个想法,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捕捉不到。
这是极为近似于魔的手段。魔修也并不与魔同路,魔亦将他们视为修行食粮,他们也将魔视作修行灵感来源或利用对象。
双文律终于看了她一眼。
在这一眼当中,画不成突然就从虚浮的一念化作了一粒尘埃被拂去了。
皮骨剥亦已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城内城外、天上地下,剑域当中,所有的魔与魔修都没了生机,所有修士皆从混乱当中脱离,所有惊怖迷茫的众生都已回归原位,好像经历了一场浩大的幻梦。
清醒过来的修士们也终于看到了血锈刀,看见它被人拿在手中。血锈刀疯狂震动着,好像极为恐惧,拼命想要逃走。但那握着它剑柄的手牢牢不动。
双文律垂下眼,他的手腕轻轻抖动了一下。
血锈刀发出一声哀鸣,片片碎断落在雪地上,每
一片都飞快地爬上血锈,又在血锈中碎成一地锈痕,化在雪里没了踪迹。
剑身摧,因果了。曾经因这柄剑生生死死的众生,在此一遭劫中,也了却了他们因此剑而生的因果。
曾经困守了这柄剑无数年的入道一世,也终于回归到了双文律身上。
“碎了?”才赶到的蔡酥红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只觉得信息冲击过大。
陷入混乱的修士们已恢复正常、曾经认识的前辈似乎是个非常不一般的大佬、众人争夺的血锈刀被轻易干碎了、朗擎云貌似也没啥事了,蔡酥红远远瞧着,他好像陷入顿悟状态中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来充一把大侠,结果问题都解决了?
蔡酥红品了品自己这一路以来的经历,忽然对秘境系统气势汹汹道“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秘境系统装傻装不过去,现在事情也已经了结,就都交待了,末了道,“你就别计较了嘛,结果不是挺好的?”
蔡酥红回想起自己最初都干了啥事后,以此为由毫不手软从秘境系统那坑了一笔出来。
“行了,咱走吧。”
秘境系统稀奇道“你千里迢迢赶过来救他,不见他一面,就这么走了?”
“我是来救他的,又不是来见他的。他都没事了,我还留着干嘛?”蔡酥红理所当然道。说罢,竟真的转身就走了。
秘境系统想想也就算了。反正这一趟他们俩都赚大了。别的不说,就他空间内那道已经归他们俩了的剑气,就是求都求不来的宝贝。
遂州下了好大一场雪,将天地映成一片素净的白。
“我可以……回家了。”朗擎云仰头看着落雪。
蔡酥红踏着雪地轻快地哼歌走远。
邵四在梦里登上了一念峰顶,崖顶上,刻着八个剑一样的大字世浊则逆,道清斯顺。
邱书峰扶着门框,手中拿着才收到消息的传讯帛书,仰头看着这一场大雪,长满皱纹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
“瑞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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