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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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回来了？哇塞，这么多好吃的，姐你今天也太大方了！”门开了，苏笛扑上来——朝着苏展眉手里一大堆的好吃的，流出了幸福的口水。

刚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变化很大，苏笛一下子身高拔高了许多，已经隐隐比苏展眉的个子都要高出小半个头了，到了变声期连说话声音也变化很大，公鸭似的难听，不过遗传了罗宝扇的五官和面容却越发帅气了，看样子再过不久绝对是个高大英俊的大帅哥，苏展眉没注意听苏笛说了什么，看着苏笛眼神恍惚，脑子里也是下意识地想着。

她根本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一个安身之所，然后精神恍惚地走进了家门，根本没过脑子。

苏笛被食物吸引，接过了苏展眉拎着的披萨盒，看到里头满满登登的食物兴高采烈，他现在身体发育正是能吃的时候，平时老妈管得严不让他吃这些怕激素含量高对身体不好，苏笛也只好忍着，不过今天老妈出门约会，他姐又专门给他打牙祭，苏笛当然放开肚子吃，一时之间都没注意到苏展眉的异常。

而苏展眉除了沉默一些，其他的都是下意识地反应，脱了鞋子和外套坐在了沙发上发呆，家里开了取暖器客厅里很暖和，不用穿厚厚的外套也不冷，可是她压根没注意到苏笛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脑子还完全没转过来，而长时间的发呆终于让苏笛发觉了不对劲，小伙子终于发现姐姐进门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他姐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笛终于放下了美食扭过头看他姐，这才意识到苏展眉的状态不对，整个人呆乎乎的，看着他这边方向，却压根没看见他，眼神虚得很，飘忽的仿佛元神出窍。

“姐？”苏笛心里一跳，起身往苏展眉身边一坐，试探地喊了一声。

苏展眉全无反应。

“姐，你怎么了？”苏笛隐隐猜到了什么，拉着苏展眉的胳膊晃了晃，心里有点着急了。

虽然他智商高，是个聪明的男孩子，但这时候到底也不过岁，平时都是罗宝扇宠着他、苏展眉照顾着他，他可从来不知道要怎么反过来去照顾苏展眉，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个不太对劲的姐姐。

苏笛着急的声音和拉扯摇晃的动作让苏展眉再次回过神来，她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找到焦距，看清苏笛一脸的着急，听清他在说什么“姐，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外面是不是天气很冷你吹着风了？我……姐……你这样我害怕，要不我打电话让妈妈回来吧？姐，你……”

苏展眉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头痛欲裂，看着苏笛在那里着急到不知所措，想去安慰他自己没事，想象以前一样拿出个姐姐的样子来告诉苏笛不用麻烦妈妈别让妈妈操心她自己可以，可是这个自己却说不出话来；而另一个自己呢，则是一脸漠然的看着苏笛，心里却是在想，原来只有我好像天生学会了照顾你们体谅你们，你们却连我在想什么、需要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照顾我了，可是……我也不是天生就该照顾你们然后让你们忽略我的啊！

“姐，你能不能说句话，你别吓我……”或许是苏展眉的目光太吓人了，那审视人的目光太尖锐，仿佛一下子扫描到了苏笛的灵魂深处去，苏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小声地喃喃。

然而苏展眉这时候却彻底清醒了，她只是受了刺激，却不笨，否则也不会在父亲缺位、母亲忙碌忽略、还要照顾弟弟的情况下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不用母亲操心，一举考上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大学，很多事她以前故意压着强迫自己去忽略掉，但是现在她忽略不了，也压抑不了，太过强烈的失望和痛苦让她整个人的情绪外露，和往常的平静温柔不一样，多了几分急躁和暴怒。

“妈是不是要再婚，你知道对不对？”苏展眉打断了苏笛的话，第一次用不耐烦的口气跟苏笛说话。

她的语气急躁又冷漠，苏笛一时有点被吓到，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姐姐。

可是苏展眉却顾不得苏笛的情绪，得不到回应让她更加焦躁了“说！”她瞪大眼睛狠狠地看着苏笛“凭什么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人？”

“姐……”

“是不是如果我不亲眼看见，你们打算一直瞒着我？打算等他们结了婚，你们搬过去了或者他们搬进来了才打算告诉我？”话一出口，苏展眉就再也忍耐不住了，所有让她恐惧害怕的东西就冲口而出“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还是说我是个女孩，我长大了就变成了外人？连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瞒着我谁都不告诉我！我是没有资格知道吗？我是没有资格发表任何意见吗？还是你们觉得无论你们做了什么，不用管我的感受不用在乎我的想法，我哪怕心里在滴血都应该笑着说好，你们高兴就好？”

苏展眉几乎是大声吼出了这段话，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苏笛被这样的苏展眉吓坏了，一动不敢动，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苏展眉发脾气，而且一发就是发这么大的火，苏笛又怕又懵，感觉这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一头暴龙。

可是随即他就不怕了，因为苏展眉一通怒吼发泄出来自己的情绪之后，就哭了起来，刚才不过是强忍着的眼泪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她无声哭泣，比起刚才可怕的样子，这时候的样子让苏笛更加在意，他顿时顾不上害怕刚才暴怒的苏展眉，一下子又手足无措起来，在安慰照顾人方面苏笛是笨拙的、毫无经验的，但是哭泣的苏展眉那么无助那么可怜，苏笛本能的上前给了姐姐一个拥抱，就像小时候无数次他调皮捣蛋干了坏事被罗宝扇收拾完苏展眉安慰他一样。

苏展眉没有推开苏笛，虽然她此时此刻内心里对苏笛也是愤怒的、是怨恨的，可是她太难过了也太孤独了，她需要这个拥抱给她一点温暖给她一点支撑，如果没有这个拥抱，她怕自己就要这么孤独冰冷的死掉了。

有了这个拥抱，苏展眉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倒像是有了发泄的余地，她搂紧了苏笛，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了起来，就好像刚才吼出内心深处的痛一样，这是要通过眼泪把心里的余痛给哭出来才甘心。

她哭得那样伤心，伤心地让苏笛一个并不敏感、比梅红薇还要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也被感染了那种心痛的感觉，苏笛慢慢地心里不慌了不怕了，这还是他的姐姐，而且，是个伤心欲绝受了天大委屈的姐姐。

只是苏笛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在苏展眉伤心无比的哭声里，在那个紧的快要透不过气的拥抱里，苏笛突然间体会到了一些他以前不曾体会到的东西，突然之间悟了，他的姐姐其实并不强大，他眼里温柔而强大总是保护着他、照顾着他的姐姐其实也很脆弱，她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渴望被人照顾被人重视。

是啊，谁会不想要这些呢？苏笛怔怔的想，这不是一个人本能的、天然的情感需求吗？

可是，他和妈妈好像都习惯了，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似乎总能解决，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她总能让罗宝扇安心、总能让苏笛放心，她很少哭，也很少发脾气，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是游刃有余，总是把任何到她手里的事情都井井有条，什么麻烦见到她都会绕道走，她什么也不怕什么也……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苏展眉也会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也会需要帮助，也需要关心，也需要呵护，也需要……

是啊，她怎么会不需要呢？

他姐今年也才岁，他和他妈到底凭什么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只要从苏展眉这里索取安心，而不需要顾及苏展眉的心情不需要照顾她的需要，无论什么事都只要跟她说一声就好了呢？

难道苏展眉就天生该什么都顺着他们吗？

难道苏展眉就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难道苏展眉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怎么可能！

她什么都不说，什么时候都温柔和顺不发脾气，什么事情都仿佛不在话下，只不过是因为爸爸走得早，妈妈工作忙，他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她这个做姐姐的，才不得不牺牲自己，化作这个家庭的保护神。

可是，难道因为这样，苏展眉就活该被他们忽略吗？难道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的吗？难道……

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的苏笛一下子想通了太多的事情，他忽然被这些想法吓到了，与其说刚才的苏展眉吓人，倒不如说这么多年理所当然的他们才更可怕吧？

苏展眉能够忍耐他们爱护他们到今天还毫无怨言是他们的福气是他们的幸运，可难道他们接下来还要这样吗？

那样的话，苏笛忽然意识到了，如果他们继续那样理所当然的索取却不知道付出，那他的姐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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