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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一丝异样的响动,那股令人作呕的香气钻进鼻子里。不用想就知道了是到了什么地方,以前管岫筠最爱用的就是这种熏香,每次嗅到都恨不得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扔得远远的。

隔得这么远就能闻到这股香气,可见这南中皇宫里把有多少这种上不得高台盘的东西?还在迟疑着,面前的绣帏已经被人高高掀起。

面前是一道道陌生的阶梯,难道当初管岫筠就是这样子一步步踏入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人生?她的心生怨怼只是因为自己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那么现在她做的一切是不是就就是夺回她的一切,那么自己还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吗?

“都退下。”没过多久,已经听到前面响起那个不会遗忘的声音,孟优坐在不远处的大殿中。身上那套绣着各色飞禽走兽的赭黄袍,真的是蛮邦王属的身份。

“参见南王。”管隽筠微微一福,算是见礼。

“要是不认真看的话,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就是本王的王妃。”孟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怎么,来回在西羌跟我南中之间来往,是要把什么要紧的东西送到西羌还是你哥哥手里?”

“大王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不过是在家里闲适得很,其余的事情不是我该操的心。”管隽筠笼好斗篷,王宫中酷寒难当。她又素来畏寒,只是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紧接着又缩成一团,真不知道要缩瑟到及时。

“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妇道人家。羌王给我一封手书,说是你哥哥最近得到不少西羌密报。还说对于西羌和我南中种种事件,了若指掌。我想,这都是你的功劳。我还真是低估了你,说吧,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到手的!”孟优阴狠地看着她:“要是你不说的话。我会活剐你儿子。我想,你不想看到那副景象的。那么白白嫩嫩的娃儿,要是煮成一锅肉汤,味道一定不错。”说着,还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来。

原本就是寒意重重的人,看到这幅情形颇有些不寒而栗。抬起头看向孟优:“南王为何以为是我所为,我若真要去做必然是要把前后退路尽皆想好,难道还会把自己的孩子放在这儿,以为人质?真是这样的话。便是自掘坟墓。”

“所以我说你聪明,你知道怎么给自己开脱。只是你忘了,你这些事情只可以瞒得住别人。想要瞒住本王,就是自不量力。”孟优看着她:“说吧,边城太守与你什么干系!我派人去找你,没想到人去楼空。这么大一家子人,凭空消失了不成!”

“南王。边城太守一家与我的关系怎么能告诉你知道!”管隽筠淡淡一笑:“大王若是知道了,也不信服。我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说,这些军报是怎么回事?”孟优锲而不舍问道。

“南王若说是我送了去,就该有证据拿出来。我在南中许久,无一日不是在你所派的太守一家监视之中,如今他们还依从大王的密令带走了我的儿子。大王反说是我跟太守一家勾结,这种莫大的冤枉我还真是没受过。”管隽筠掸掸衣摆,手指尖缠绕着一丝锋毛。吹了一口气,看着锋毛徐徐落下:“你恨管岫筠坏了你的好姻缘。让你不能跟绮娟双宿双飞。如今管岫筠早已不在南中。何必与我为难。想要拿我怎样,都随你的愿望。只是不要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在我身上。”

“看来,男人倒是不能小看了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孟优挥挥手,有人拿出她住所中所隐藏的几封书简:“这上面的东西,可都是你所收罗的东西,还能有错?!”

“南王方才不是说,我兄长手里的军报俱都是跟南中有关。大王倒是真不知道女人的心思,我在南中被大王认作王妃,就是南中的人。中原人有句话,嫁夫随夫。纵然我曾经是丞相夫人,如今却被取而代之。若是我被大王废黜,倒还能说是为了泄愤,才将南中军报送与我兄,这倒是说得过去的。”管隽筠也不管他是不是准允下,已经在对面找了个锦墩坐下:“偏偏大王不曾废掉我的妃位,我就是还是人人为之侧目的南王嫡妃。既然是嫁夫随夫,我怎么会把南中军报交给我兄长,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难堪?南王不要把我想做是管岫筠那般,所谓妇德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说,这军报从何而来?”孟优一时被她绕糊涂了,女人说话如此干脆还真是第一次,尤其是遇到管隽筠这个看上去娇怯怯不堪一击,但是还真没有什么人可以驳得倒的女人,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这就不是一个女人能够知道的了。”管隽筠微微一笑:“中原跟西羌交战甚久,没有人讨得丝毫便宜。自古知兵非好战,西羌就愿意一直打下去不成?偏安一隅,做一个番王有什么不好?只是想要求和,总是要拿些诚意出来。我看啊,说不定就是羌王一心求和,所以才把南中军报拿去做了好人。面上还是跟大王一团和气,跟南中休戚与共。暗里谁知道是为了什么,这世上没有全是好人的事情。”

孟优被这番说辞有所打动,定定看了她一炷香的工夫:“难不成本王还冤枉你不成?!你在边城消失这么久,却被本王亲兵在外截获,要不是本王亲眼所见,只怕还不知道你会女扮男装在外,还跟本王的太守在一起。”

“大王宠爱宠姬,我不过是在外走走,大王却把这番好话留给我听,说得通吗?”管隽筠眉头微微一皱:“我这都是小事,大王可要当心西羌。这送去军报还是小事,若是把粮仓跟布防图也送了出去,就是把南中拱手交给我兄长了。虽说我姐妹两人都在南中停留,与我兄长有着郎舅至亲。可是各为其主,我家世代忠良的名声。是不会在乎一两个出阁的女儿的,到时候真的交战,只怕还是南中要担当大不是。大王最好早作准备,省得日后措手不及。那时候再来派我的不是,一次两次我认了便是。多了,谁也承担不起这个罪责。”

“你说是羌王自己做的?”孟优盯着她良久:“为何还要跟我说,是有细作从中捣鬼?那又为何本王叫人去你的住处搜出来的东西,桩桩件件都是指在你的头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管隽筠故作无意地笑笑:“大王可曾看过中原的一本古书,讲的是汉末时候,三国交战。诸葛孔明与周公瑾定计,曹操中计的故事。所用的就是这一招反间计,羌王想要洗脱这一身的恶名,自然是将罪责全都推脱掉。最后上当的也只有是南王跟南中小民了。”

刻意提起赤壁之战的故事,只要孟优去看,就好像是在周郎帐中盗书蒋干一样。让他做中计之人,有何不可。再说当他把自己押到王宫之时,就已经是上了套的那只野兔,想要挣脱,恐怕再也不能脱身了。

“什么诸葛孔明和周公瑾定计,曹操中计的故事?”孟优满脸疑惑,这女人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你少把本王往你们中原人的坑里搅和,本王知道你们都是这种满腹阴谋诡计,否则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故事!”嘴里叫嚣着,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羌王多疑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要是她真的给自己来个金蝉脱壳之计,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我说的事儿,大王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无话可说。只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只要大王明察秋毫,必然能知道其中有什么关碍。不过是不想看到南中书代先王苦心创建的基业毁于一旦。更不想看到南中百姓再受兵革之苦。”管隽筠下意识看向脚下的鞋子,眼角有些发潮。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假话。要不是为了报一箭之仇,恐怕真不会用此毒计。这一招虽然好,只是接下来的兵灾恐怕少不了了。

蛮夷之人本就多疑,就是借助这一点才能成事。要不然,谁敢保证自己说的话他就都能听信了去?不过看样子接下来的几天,孟优会找人去解释什么叫做赤壁之战了。正好可以让二哥歇口气,然后一举歼灭。

“来人啊,将王妃送回她自己寝宫,没有本王旨意,不得离开王宫都城半步。”孟优一摆手,四个手执画戟的甲士从殿外进来。不相信在自己眼皮底下,这女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汉人有句话叫做巧舌如簧。以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还真见识到了。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管隽筠微微一笑,没有任何解释。跟着四人出了宫殿,原来在这地方盘桓了整整一日。太阳升得老高,不知道大哥带着一家人到了什么地方了了。晖儿没事吗?要是回到二哥那边就好了,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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