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先北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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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脆弱的盟约暂时被签署而成，之后，一张巨大的布列塔尼亚地图被铺在了废弃别墅的木桌上。

亡灵大巫师凯姆勒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他的手枯槁地就如干瘪的树枝，手指修长，还有长长的指甲，指甲盖里面挤满了油泥，这在马休巴德看来颇为恶心。

相反，凯姆勒也对马休巴德那涂着粉的脸，精心修饰的边角和充满着礼仪的举动感到可笑，在亡灵巫师看来，世间万物唯有魔法和力量才是一切的真谛，是最终追求的目标，剩下的全是虚幻。

为了力量，凯姆勒不介意自己投靠混沌，这只是取得力量的一种途径。

各怀心事的同盟者终于站在地图前，看着目前的局势。

留给吸血鬼的局势已经颇为危机，穆席隆就像汪洋大海中的孤岛，从先王的时代开始，布列塔尼亚人就沿着穆席隆制造了一整条防疫带，这些由城堡和城墙组成的防疫带或许无法将穆席隆的亡灵军团彻底堵在那片受到诅咒的土地之上，但是足以让马休巴德的军队为了突破防线而花费巨大的功夫，并第一时间让整个骑士王国都得知动向。

所以，马休巴德不能轻易调动穆席隆的亡灵军队，一开始出兵的主要战力还是要依赖于凯姆勒的古坟军团。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西进直接进攻巴斯托涅。”亡灵大巫师伸手点着位于黑石据点西方不远处的巴斯托涅城堡，在高大的石头山上，伯希蒙德公爵和他的红龙家族正居住于此。

“现在进攻巴斯托涅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马休巴德摇头：“巴斯托涅公国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那里是布列塔尼亚这个国家的龙兴之地，那里有最多的圣杯朝圣者和远征骑士，那里关于亚瑟的假家族纹章可以让一位真正的纹章学大师都为之晕头转向，而且这些年来，布列塔尼亚的南方持续地繁荣和强盛，见到莱恩-马卡多伯爵进行的定额税改革，许多公爵都有学有样以湖中碧池的名义推行改革，其中巴斯托涅正是进行定额税改革如火如荼的时候，我敢说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南下进攻，那里无论是骑士还是农奴们都肯定会抄起家伙和我们拼命。”

（巴斯托涅是初代骑士王亚瑟的龙兴之地，也是远征骑士们最重要的朝圣之地，正因为如此，这个公国有着大量伪造的亚瑟家族纹章，几乎每个领主都号称自己的领地内有亚瑟留下的战斗经历和战斗遗迹，这就跟天朝南方很多饭馆都号称康熙或者乾隆光顾过一样，不好去较真也没法去较真，只能自己分辨真伪。）

“哪有什么不好？死者越多，我们就可以大量地复苏死者，组建新的大军。”听了穆席隆公爵的话，亡灵大巫师心里已经有数，不过凯姆勒有心试探一下马休巴德的能力，所以他故作惊讶地说道：“这符合我们的计划。”

马休巴德听了凯姆勒的话之后当即明白这是凯姆勒的试探，作为一位曾经的布列塔尼亚骑士，阿克汉的教子，马休巴德对这个国家简直是了若指掌，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是的，没错，等到你复活了一定数量的亡者，要面对的就是莱恩和弗朗索瓦，还有那个矮人氏族的联军了，再加上伯希蒙德公爵和他的红龙骑士兄弟会，我想，你的古坟军团并不足以担此重任，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凯姆勒阁下，但我还是要说，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亡灵的联盟刚刚建立，马休巴德和凯姆勒还互相需要彼此，马休巴德也知道自己必须拿些干货出来，否则很难取得凯姆勒的信任。

“更好的选择？我们可以南下进攻帕拉翁，亦或者是北上进攻蒙特福特。”凯姆勒大步地从马休巴德的身后走过，他手中的聒噪法杖正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什么。

“这个国家因为去年年初的混沌入侵，军队被严重消耗，其中以王国的北方最为严重，里昂纳赛不仅陷入了内部分裂中，生产力更是严重倒退，新任的阿尔德雷尔德公爵为了剿灭农奴叛乱已经焦头烂额，康涅特公国和勒-安古朗公国想要穿过亚登森林几乎不可能。”马休巴德的手指沿着灰色山脉移动：“所以，我们有两个理想的进攻目标。”

“蒙特福特，或者吉索莱奥克斯。”凯姆勒幽深的目光沿着灰色山脉移动，他低语道：“但是如果这样打，你确定不会引来巴斯托涅的援军？”

“只要速度够快，不会。”马休巴德指着吉索莱奥克斯和蒙特福特与巴斯托涅的边界线，他嘴角翘起：“历史上直到现在，这三个公国之间的关系都很差，蒙特福特公国和吉索莱奥克斯公国都垂涎于巴斯托涅那广袤的平原，所以两边虽然没有大规模交战但两边领下的男爵、伯爵的零星冲突却从未停歇，只要我们行动够快，骑士们的骄傲和傲慢注定他们来不及互相增援。”

“很好。”凯姆勒对于马休巴德的计划表示了满意，亡灵大巫师抬起头，和马休巴德四目相对。

他看到的是一个带着憎恨和怨毒的黑骑士，凯姆勒喜欢这种盟友。

在马休巴德的眼中，他看到的则是一个带着强烈仇恨和贪婪欲望的亡灵大巫师。

“那么……你的决定是？”马休巴德示意凯姆勒做出决定的时候到了。

“我赞同你先北后南的决定，我们将抢先进攻，打布列塔尼亚一个措手不及。”凯姆勒笑了，他那苍老干瘪的笑声响彻整栋荒废的别墅，亡灵大巫师先是走出几步，然后马上转身回来，他指着位于自己身后的马休巴德：“你为我提供了一个好的建议，巫妖王的教子哟。”

“那我们便可以准备进攻吉索莱奥克斯……”马休巴德下意识地说道。

“吉索莱奥克斯？不，我们不进攻吉索莱奥克斯！”凯姆勒粗暴地反驳了马休巴德的建议：“我和我的古坟军团暂时不会进攻那里。”

“？？？”马休巴德眉头微皱，他已经给出了两个地点，其中蒙特福特公国并不是一个好的进攻对象，那个公国几乎没有农田，收入依赖于放牧和关税、还有灰色山脉的矿井，在这种情况下，蒙特福特公国几乎每个领主都沿着灰色山脉修建了坚固的城堡来监视道路和控制牧场：“能够告诉我理由么？”

“理由就是……我才是决定打哪里的人！”凯姆勒走到马休巴德的面前，巫师帽下皱巴巴的脸紧盯着脸色不太好看的穆席隆公爵：“学会适应你的角色，阿克汉的教子，你的任务是协助我，而不是命令我，做好”

“……当然，既然你这么决定，那就这么办吧。”马休巴德脸色阴晴不定，他最后还是点头表示同意：“我和我的军队将协助你，无论你打算进攻哪里，我都会全力以赴。”

“你最好这样。”亡灵大巫师注视了穆席隆公爵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别的想法之后这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很好，现在让我们回去准备战争，我的古坟军团将给这个世界带来灭顶之灾，就从蒙特福特公国开始。”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凯姆勒阁下，等你准备好了，我将率领我的军队从穆席隆出兵支援你。”马休巴德将姿态放得很低，他充满礼节地轻轻鞠躬：“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嗯。”凯姆勒握紧了自己的聒噪头骨法杖，法杖尖头的乌鸦叫了几声，雄厚的亡灵魔法将他包围，消散在了一片充满着死气和尸臭的雾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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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傲慢无礼。”马休巴德身后的一位吸血鬼领主走了上来，他的声音中充满着愤怒：“连个爵位都没有的亡灵大巫师，像头狗似得在灰色山脉流浪多年，就这样都如此傲慢，我觉得我们必须给他一些教训，我的公爵。”

“教训要给，不过不是现在。”马休巴德很沉得住气，在多次失败之后，这位年轻人成长得很快，他蓝色的眼珠中溢满着诡异的笑意：“现在，我和凯姆勒暂时还是同进退的盟友，我们需要彼此，我们现在是同胞，是手足，是战友，再不济也是各怀心事的同盟者，我和他必须统一起来，协力对抗骑士，我和他的关系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你的意志是我行动的准绳，我的公爵。”吸血鬼领主名叫哈尔-哈里斯，如果莱恩在这里立即就会发现，他就是莱恩化名的马林堡商人加布-纽维尔在穆席隆的接头人，在阿克汉离开之后，穆席隆的吸血鬼们便向马休巴德效忠。

吸血鬼都是二五仔，这些人的忠诚度有多少马休巴德不知道，不过想来肯定不会多。

稍作思考，马休巴德接着说道：“既然凯姆勒决定进攻蒙特福特，那我们只需要全力配合便是，准备回去召集军队。”

“真的要全力配合？我的公爵？那凯姆勒是如此傲慢，他将来会是我们的劲敌！”吸血鬼领主很有些不愿，它尖声说道：“我们应该防范他一步，至少，不能让他如此轻易赢得胜利。”

“不，这次我们必须全力帮助凯姆勒，即使没有好处，我们也必须帮他。”马休巴德再次拒绝了哈里斯的建议，他眉头紧锁：“现在穆席隆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我们必须依靠古坟军团为我们打开局面，凯姆勒的每一场胜利，都将让骑士和湖中碧池的目光从穆席隆加速移开，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在以此为前提下，我们必须全力帮助他……至少目前很有必要。”

“需要联系巫妖王么？”哈里斯继续问道。

“不用。”马休巴德低头思考着问题，巫妖王阿克汉目前正在南方恶地和边境亲王领寻找巫术之冠的踪迹，而曼弗雷德正在率领着一只规模庞大的亡灵军团进攻斯卡文魔都，纳伽什之剑就在斯卡文魔都之内。

“准备计划吧。”马休巴德不再多想，他示意自己的手下可以准备离开了。

…………

金秋时节，旧世界，布列塔尼亚，格拉摩根伯爵领。

莱恩正骑着自己的纯血精灵战马葡萄巡视自己的领地，他的军队除了矮人和骑士以外都暂时解散，士兵们忙着回家去秋收，今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金黄色的粮食堆满了谷仓，人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成群的孩童在乡间玩耍，嬉戏。

农奴们使用手推车或者担子运输粮食，首先是莫吉安娜手下的湖神先知们征收什一税，然后是莱恩的税官们征收定额税，这两种税交完，剩下的粮食都属于农奴自己。

领地内兴起了马车运输业，一些农奴们开始改头换面变成了马车车夫，吆喝着生意，莱恩甚至见到有些农奴已经开始雇人帮助自己收割粮食，村落中正在逐渐形成集市，一些商贩马车运输着水果和肉食、灯油沿着村庄沿途叫卖，有些安格朗德氏族的矮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叫卖矮人的农具和生活用品。

领地内的风车和水车的数量越来越多，有些莱恩的工匠还来不及建设水车的地方，农奴们甚至一起凑钱雇佣矮人帮助他们先建好了水车，有些学会了一技之长的农奴选择搬入城市中，依靠自己的技巧和手艺吃饭，又或者是在城里开店，给骑士老爷或者商人打工，他们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或者累累战功·逐渐换来了财富和更高的社会地位。

一个新兴的阶级正在发芽，他们被统称为自由民，他们代表着农奴中渴望着改变命运的富有进取心的集体，这些人正在逐渐成为填充农奴和贵族之间那条不可逾越鸿沟的黏合剂。

湖中仙女的神谕带给了这个新兴的阶级巨大的希望，每一位有进取心的农奴都意识到，想要成为自由民甚至骑士老爷就必须要上战场立下战功，所以他们在为自己置办一整套士兵装备和购置武器等待征召的同时也绝不返回乡下辛苦劳作，城镇中没有农田，却蕴含着机遇。

“真是一片繁荣的农村景象，这几年来，自由民的数量已经从一开始的几百人上涨到了现在的几千人。”莱恩望着火热的丰收现场和农奴们脸上的笑容，他对着自己旁边的苏莉亚说道：“未来还会更多，这样下去，我的军队就可以渐渐脱产了。”

“药剂师、锻甲匠、制弓匠、酿酒师、抄写员、木匠、制图师、宝玉石切割工、火枪匠、草药商、摊贩、造船匠、铁匠、石匠、裁缝和武器工匠，在你的领地里，我几乎可以见到整个旧世界所有的工匠类型。”苏莉亚抬高着下巴，伯爵夫人朝着莱恩抛了一个媚眼，娇滴滴地说道：“莱恩~你还是做得不错嘛，没有白费我的信任~”

说完，女骑士伸出小手捂着嘴小声地窃笑：“有趣~真是有趣，现在整个国家的公爵都在偷偷地学习你的改革，你在为这个国家注入一股新鲜的血液和带来新鲜的风气，做得好。”

“？？？”莱恩心里感觉很奇怪，他尝试性地问道：“苏莉亚？你怎么回事？这不像你。”

“哦？这怎么不像我了？我可不就是你的爱妻么？”女骑士娇笑不停，她骑着纯血精灵战马里希特靠近莱恩，在他耳边说道：“还是说，你喜欢我严肃一点？”

“你……”莱恩的脸色慢慢变黑了：“你不是苏莉亚！”

“呵呵呵呵~被发现了，这是给你的奖励哦~”女骑士饶有兴致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在莱恩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这是订金，等等还有，等我们到了我的高塔内再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莱恩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

“情况有变，我的冠军。”“苏莉亚”的脸色也认真了起来：“去我的高塔，让我们详谈。”

“好。”